四 第二次显现(一九一七年六月十三日)
如期赴约
圣母约定第二次显现的日子----六月十三日----快到了。马道夫妇很愿意自己的儿女遵守这个约会。桑家却极力反对,不许路济亚前去,可是邻近各乡村也早已听到这个消息,所以非但亚儒斯德莱本村,即便邻近各村子也有许多人很想去亲眼看看有没有这回事。有些人相信真有这回事,所以想去看看圣母显现时,究竟是怎样的光景。局外人的见解如此,做父母的对子女的事情,怎能一味固执到底呢?因此,桑太太自己心里倒也活动起来,知道这椿事情不是打骂所能解决的。
这回圣母亲自规定的日子(六月十三日),正是圣安多尼庆日。这位圣人称巴都的安多尼,是葡国人最喜欢的一位圣人。葡国人都叫他里斯本的安多尼,因为他虽则死在巴都,却生长在葡京,而且在他短短的一生中,在葡京居住了二十五年。如今葡国人把他奉作全国的主保,法蒂玛这小会区,选他做了天主台前的中保。所以这一天正是本村的本堂庆节,照例要举行盛大庆典。桑马两家父母打算趁此机会,把子女们留在家中,到堂与祭。无奈三个孩子意志坚决,定要前去践约,拜见圣母。因此,早一天晚上,雅琴达便到她母亲面前,对她说道:「妈, 你不要到圣堂里去参加本堂庆节,还是和我们同到烟缭洞去诵经祈祷,拜见圣母罢。」
马太太不肯答应,说:「不,我不去,你们也不许去,这是白费的呀。圣母不会显现的。」「妈,圣母要显现的,她说过要再来,她一定会来呀。」 「那末,难道你不去参加本堂庆节吗?」「妈,圣母是那么的格外可爱,我要同路济亚和方济各一起到烟缭洞去,如果圣母教我们去参加圣安多尼庆礼,那末我们再去,就是了。」
伯多禄马道夫妇俩家累烦重,一心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哪会把孩子们的话放在心上。次日清晨,他们便动身到卜德镇赶集去了。他们到那里,原是为了要买一对牛,要到傍晚才回来。桑家呢,路济亚的母亲和姊妹们虽则厉害,却终于阻止不住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到了最后关头,觉得实在没奈何;只好由她做去。
依着向来大庆节日的习惯,路济亚和表妹三个牧童大清早赶着羊群出去,放了一回,就回来了。大约到了十一点钟左右,他们三人才得抽身去赴天主慈母的约会。到了正午时分,他们便在烟缭洞跪下,恭念玫瑰经,这回他们念得多么热心啊!
那天,前去参观的,约有六十余人。他们中间想看热闹的居多,听信孩子的话,希望得见圣母显现的,实在没有几个。当时在场目睹的人们中,有一位曾陈述当时所见如下:
「那三个孩子,按指定的时间来到了,跪在一棵高大的青橡树下,开始念玫瑰经(这棵像树距离圣母显现的所在,约有五十码)。念罢经,路济亚便站起身来,把她的披肩(就是那兜头的头巾),和她的衣裳整理好,正像要进堂一样。然后她转身向东,恭候圣母降临。我们问她是否要等许久,她却回答:「毋需。」其他两个孩子打算再念一串玫瑰经。正在这个时候,路济亚好像受惊的模样说:「电光来了,圣母降临了!」说着便跑下山坡,直向圣母显现的那小青橡飞奔而去。她的表弟表妹便在后面跟着,一齐跑去。
路济亚在拜见圣母时所讲的话,我完全听得,但我甚么也没有看见,也不能听到圣母的声音,可是我注意到一件很特别的事情:那时正当六月天,树枝上满长着细长碧绿嫩芽。当路济亚说:圣母向东方走了的时候,所有树上的丫枝,都倒在一起,向那边弯过好像圣母临去时候,她的衣服在上面拖过一般。」
玄秘的天机
这回孩子们得见圣母显现,和圣母交谈,历时约有十分钟,可是在这短短时间中,三个儿童的心灵上,已起了许多的警觉。
这回仍旧是路济亚先开口说:「您要我们做甚么?」圣母再行吩咐,先教孩子们下月再到这里来,又嘱咐他们每天要念玫瑰经,要她们念书识字。至于圣母还要她们做些什么,将来再告诉她们。有一个病人曾嘱托路济亚代求圣母恩赐痊愈,路济亚当时便提起了。圣母说:「他愿回头改过,一年中可得痊愈。」接着,圣母又给三个孩子各人说了一椿秘密事件,这是第一件机密事,方济各听不出,由路济亚转告。
有人猜想这件秘密事情,必然有关孩子们的终身结局,这当然不涉他们灵魂永远的归宿,这一点圣母在第一次显现时早已对他们说过了。这一定是圣母预示这兄妹俩要早年去世。因为后来方济各和雅琴达前后害病,都说自己这回必定一病不起。至于路济亚,圣母谅必劝她弃绝世俗,进会修道。
当时一切的猜度,如今大家都已明白是正确的。可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小关节,不得不提。路济亚修道后,取名痛苦玛利亚路济亚(耶稣的路济亚),圣德日高,当和耶稣心契神晤。一次曾奉耶稣命,许她宣布这椿秘密的一部份,她曾记录出她的经历报告给她的神师如下:「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七日,我领圣体后,曾恳求吾主谕示,怎样可使神师满意。因为他命我说出天主恩赐我的殊宠。假使我讲出来,是不是把至圣童贞所嘱咐我的那件秘事一起道及,当时我听得主耶稣答复我的声音很清楚。他说:『我的女儿,他们要你写甚么,你就写甚么。圣童贞所默示你的事情,你也不妨写出来;可是关于其他的秘密,你仍该谨守缄默。』」
路济亚求过圣母领自己和两同伴一齐升天堂,圣母答道:「我不久就要把方济各和雅琴达领去,但你必须在这地上住得久一点。耶稣要在你的工作上,教世人更认识我,更爱慕我,愿在这世界上遍地成立恭敬我「无玷之心的敬礼。」路济亚心里想着,以后要独自留在世界上,没有知心人和好朋友了,不禁满怀忧闷。便问:「那么教我独自留在世上吗?」圣母说:「不,我的孩子,你今后要承受许多苦楚,却不可灰心。我决不舍弃你就是。我的无玷之心,将做你的藏身处,和引你去享见天主的道路。」
赐于三个孩子未来归宿的启示,可说是一种所谓「补充奇迹」的奇妙说明,其中详情都是新近揭露出来的。这回,圣童贞也像初次显现时一样,说罢上面的答话时,再把双手分开。这和先前一般浓密的神光透进了孩子们的心坎,他们便借这一道光,照见自己好像已经投入天主的怀抱中。在他们看来,方济各和雅琴达好像同在一道流动的光中,这道光直冲云霄。路济亚在另一道光中,这道光光芒四射,散布全地。
在圣母右手前面,孩子们看见一颗被棘茨环绕,面面都被刺着的心。他们都懂得这就是「圣母无原罪之心」。从那天起,他们觉得自己心里,便有了更热烈的爱心,爱慕天上慈母的「无玷之心。」
路济亚说:「我们对人说起圣母在六月中第二次显现时,所启示我们一件秘密要事,那时我们脑筋中留着如此印象。圣母虽然不曾命我们不得说出,我们觉得吾主是要我们严守缄默的。」
不多一会儿奇迹消失了,孩子们也各自回家了。在场参观的信众,虽则不能亲眼看见圣母,却从三个孩童口中听到了所有经过的情形,一回去便逢人告诉,到处传扬,不久就传遍了四境。
初遭非难
这天后显现的新闻传到了邻近各教区;法蒂玛本铎区中,这件事更成为家喻户晓,茶余饭后,高谈阔论的资料了。有些人知道孩子们诚实不欺,不会扯谎,相信他们所说非虚。有许多人却是满腹怀疑,不肯置信。还有许多人自命不凡,对宗教素怀仇视。因而多方破坏,大肆讥评。这一带的司铎们差不多都不相信会有这回事,尤其是法蒂玛本铎,费类伦神父更不以为然。这回圣母已是二次显现,可是桑太太怕惹动是非,遭遇麻烦,依旧逼着小女儿自认说谎,免得全家不安。马道夫妇对子女认识较清,相信兄妹俩说的话不至全是虚伪,只怕他们痴心妄想,堕入魔障,才生出这种幻影。因此,奥琳拔一天对他们俩说:「你们当心些,总有一天我要重重责打你们,因为你们在哄人呀!」
方济各和雅琴达兄妹俩当下替自己辩白说:「我们又没有勉强人家去,谁不愿意去,就不必去。可是谁不信,早晚要受天主的惩罚呢!」幸而这两个孩子不过听到父母虚声恐吓,却不曾挨打。然而他们的表姊路济亚却不是那么幸运了。玛利亚罗撒性情暴烈,每天要对路济亚责骂几声,有时还无缘无故,打她一顿。对自己的小女儿竟像冤家一样,虐待她,打骂得未免过分,甚至本区神父也看不过了,认为职责所在,不容坐视,便警告她,管教孩子,不可如此暴虐。
本铎怀疑
这件事情逐渐传布开来,法蒂玛神牧费类伦本铎派人去请桑罗撒带了女儿路济亚前去相见,询问一切。桑太太心里觉得一宽,转忧为喜,路济亚曾记着说:「我的母亲以为本堂神父对这件事情肯负完全责任,她就可以卸责任,那就再好没有了。因此,她对我说:『明天我们去参与圣祭,随后便去见费本铎,由他查明,随意责罚你。要是他能教你自认说谎,那我才高兴咧!』我的姊姊们个个随声附和,帮着母亲恐吓我,连最凶的罚法都提到了。当时我把这消息告诉了表弟妹,他们说:『我们明天也要去见神父,他关照母亲带我们去见他,却没有提起责罚两字。忍耐罢!他要是打我们,我们就为了爱慕吾主,为了可怜的罪人,忍受这种痛苦便了。』次日早晨,我和母亲同去见本铎,一路上她默默无言。在弥撒中,我把所有的忧苦献给吾主耶稣,到了本铎住院,我们正踏上阶梯,跨进门口的时候,母亲忽说:『好罢!如今你别再叫我操心挂虑啦!你告诉神父,你是在说谎哄人,下一个主日他才可以当众宣布,叫人家不要上当。宣布了之后,这件事就可以结束了。你看,叫人老远跑到烟缭洞对着一棵橡树,跪在地上,诵经祈祷,这真是多么胡闹!』说完便举手敲门,随即开了门,大家进去。」
「费神父很客气地接见我们,一切正和母亲姊姊们的预期恰是相反。他平心静气地问我一切经过的情形,然后不慌不忙下一个结论说:『据我看来,这件事不会从天上来。如果吾主耶稣和人的灵魂相交接,照例总叫他们向神师或是本堂神父说明一切。如今这个孩子正相反,一切情形缄口不言,这也许是魔鬼哄人的诡计。将来自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马家两个孩子抱定宗旨不多说话,虽经本村神牧多方盘问,却总问不出甚么新的情节来。方济各听费神父问一句,便简单明白地答一句。雅琴达更是垂头不答,至多回答两三个字。他们走出了本铎住院,路济亚便问她为甚么这样缄默。雅琴达说:「你知道我早已答应不再讲给人听呀。」
路济亚原想这回见了本铎,定必挨打受骂或者要受别的严厉的责罚;不料费神父丝毫没有和她为难,非但没有打骂,而且并不禁止她,再到烟缭洞,真有些喜出望外。原来费本铎面告桑马氏,姑且过了七月十三日,看事情发展如何,再带她的小女儿前来见他。可是路济亚回家不久,便想起了费神父说过的一句话:「这件事情也许是魔鬼的诡计。」想到这里,便担忧起来,只觉闷闷不乐。她说:「这句话使我感受多大痛苦,惟有洞察人心的吾主耶稣才能知道。」她每每听人说起恶魔常来作弄世人,惑乱人心,使人扰乱不安,纷争不息。自从那天贵夫人到了人间以来,她的家中就没了天伦之乐,闹得合家不得安宁。因此,她不免要时常想到:如果魔鬼施用诡计,想把我的灵魂弄到手里,这可如何是好?她越想越忧惧起来,甚至不愿再和表弟妹见面。有时她们来找她,她竟躲过一边。有一天,她把自己的心事向他们和盘托出,告诉他们自己心里怎样常满怀恐惧,忧闷难堪!
这时七岁的雅琴达,竟和老吏断狱一般,几句话便把表姊的满腹忧疑,驱除得烟消云散了。她说:「这一定不是魔鬼。怎能像魔鬼呢?魔鬼岂不是丑陋不堪的东西吗?而且他是住在地下地狱里的呀!如今那位贵夫人美丽非凡,我们还眼见她飞向天上去呢!」
这些话原是讲得极有道理,不容路济亚再有怀疑了。但路济亚曾坦然自认经此波折之后,她的热情和依赖心的确减退了。她见父母如此坚决反对,毫不容情,就变得心烦意乱,失却主张;倒不如顺从他们的意旨,说自己先前讲的原是扯谎哄人,就可把这件事结束了。方济各兄妹听表姊说有这样的意思,便劝阻她说:「你休得如此,果真这样,那你真是说谎;说谎是犯罪的呀!」
这句话提醒了那桑家的小姑娘,使她不敢妄想胡行,却不能把所有疑云一扫而空。路济亚也曾自认,有一个时期念经祈祷,不很热心,也没有诚心代罪人们忏悔。直到第三次面见圣母后,才能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