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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沉思》姊妹篇《与天主在俄罗斯》忘却译列表
·01 译者序:从“死屋”归来的司铎
·02《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一章 第一
·03《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一章 第二
·04《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一章 第三
·05《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一章 第四
·06《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一
·07《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一
·08《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二
·09《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三
·10.《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四
·11《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五
·12《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二章 第六
·13《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一
·14《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一
·15《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二
·16《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三
·17《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四
·18《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五
·19《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六
·20《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七
·21《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八
·22《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八
·24《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九
·23《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三章 第九
·25《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一
·26《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二
·27《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二
·28《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三
·29《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四
·30《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五
·31《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五章 第一
·32《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五章 第二
·33《与天主在俄罗斯》第五章 第五
·34《与天主在俄罗斯》致谢
·35《与天主在俄罗斯》后记
·世界尽头的圣者(评 与天主在俄罗斯
·导言:故事背后的故事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27《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二节 诺里尔斯克是我的堂区(下)
27《与天主在俄罗斯》第四章 第二节 诺里尔斯克是我的堂区(下)
浏览次数:1415 更新时间:2021-3-19
 
 


1958年的大斋期,是我成为司祭以来最忙碌的几周。在先前的数年中,我们有三位司祭,信众数量每年平稳增长。在1957年内隆离开后,这里还有我和维克多,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工作量却比先前还要大。由于复活节是东方礼传统中最盛大的节日,即便现在人们只能在家庆祝,他们也会尽可能把仪式办得风风光光。他们说,在这个节日,就连大自然也洋溢着节庆的气息。

按照习惯,大斋期期间不举行婚礼,但我经常被叫去探访公墓,在墓前办荐度仪式,而且我将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在听告解和施洗上。我在棕枝主日做了三场弥撒,每场都有讲道,并宣布圣周的所有侍奉活动将从周四开始在小堂举行。棕枝主日的弥撒结束后,人们聚在一起,安排起复活节食品的降福活动。

这是俄罗斯等斯拉夫国家的一个美妙传统。在圣周六和复活节,人们会带着装满食品的篮子到教堂接受降福,东方礼传统中的降福祷文也十分动听。篮子里装满了彩蛋、黄油、猪脊膘(сало,类似于培根)、各种各样的馅饼、糖果和蛋糕等等。其中最重要的是甜奶渣糕(пасха),这是一种由大量鸡蛋制成,经过特别烘烤的蛋糕,上面涂有糖霜,并且饰有十字架糖果或复活节符号。这是一家人在复活节事奉礼后吃的第一样东西。复活节篮子是传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由于守斋,人们在圣周期间不可食用任何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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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食品篮子,图片中央抹有白色糖霜的就是甜奶渣糕(пасха)

因为今年只有我一名司祭,要做的事情特别多,所以我们建立了一个由男人组成的委员会,负责组织复活节篮子的降福活动。我们在一个特制的笔记本上画了一张诺里尔斯克城区的地图,挑出了几个规定的集合点,并且设定了相应时间段,这样一来,去不了教堂的人就可以在那里找我做食品降福。差不多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以后,我计算了一下时间:我必须从周五下午5点开始不分昼夜地工作。但愿我能交上好运,能够赶在复活节弥撒之前完成降福工作。

我在BOF请了假,自周四至下周三都不用去上班。一位友善的医生签了一份证明,说明我应该“休息”,阿纳斯塔西娅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爽快地接受了这份说明。周四,做完小堂的事奉礼后,我立即动身前往卡耶尔坎,在那里又做了一场弥撒。之后,我给堆积在大营房一个房间里的食物降福(那里的食物肯定可以装满一个车厢!)听了几个小时的告解,然后尽我所能拜访了许多家庭,给房屋降福——这是另一个复活节风俗。

我在周五回到小堂,在一整个白天听了很多复活节告解,那一周,我在每日工作后的夜晚也要做相同的事。周五晚上,在圣周五的事奉礼结束后,路德维希与我一同出发,开始了我的城市巡游。我们徒步完成了大部分行程,一次又一次穿过城市,前往许多位于偏僻地段的小棚户区。我每到一地,那里都有人等候着,即便在半夜或冰寒漫长的清晨也是如此。我们走了很长的路,而且天气和往常一样寒气逼人。

周六早上,我和路德维希回到小堂,赶上了早上6点的事奉礼。许多人留在那里过夜,为的是占一个祭台前的位置。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在周六的事奉礼结束就后一直呆在小堂里,一整天不吃东西,直到复活节午夜弥撒开始,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离祭台更近一些。事奉礼结束后,我又开始巡回降福,每隔几小时就要原路返回小堂,为那些堆满我小窝棚的食品篮子降福——每一批篮子都是新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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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前夕,神父按照东方礼仪给食物降福

当然,这些活动不可能在暗中进行,人群过于显眼了。信众告诉我,警察曾到小堂找过我好几次,但他们并未妨碍信众,也没提到与食品篮子有关的事。幸好,那天我没有碰见警察,我们的行动路线始终没有出现交错。

周六晚上11点半,我回了家,但无法接近小堂。就连过道和我自己的窝棚也堵得水泄不通,一大群人冒着午夜的酷寒聚集在我的窝棚外。警察也在那里,但我没有理睬他们。这里几乎连挪动身体的空间都没有,但到了十二点,我已经穿好了祭衣,因为我抬不起自己的手臂,所以必须请别人把祭衣举过我的头顶——弥撒已经准备就绪。祭台上摆满了鲜花和蜡烛,为了这次活动,路德维希联系上了一位著名的老诗班领唱阿纳托利,并且召集了一批训练有素的唱经员与他一起工作。

当我唱起复活节弥撒那庄严的祭祷时,感觉小堂就要被声音炸毁。复活节弥撒是一个喜乐的开端,但信众在当晚的热情足以令我永生难忘。由于四十八个多小时没有睡觉,匆忙奔波于各地,此时的我疲惫不堪,然而,我却突然感到欢欣鼓舞,全神贯注。除了弥撒与复活节的欢乐,我没有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内务部的人留下观察了整场事奉礼。那位老诗班领唱——阿纳托利,后来告诉我,由于担心我们会被一网打尽,起初他紧张得要命。“但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他说。我确实不紧张。弥撒开始后,我完全没有理会警察,几乎是沉浸于忘我的喜乐之中。我做了一次与复活节的喜乐有关的小型讲道,然而,由于人们动弹不得,圣体的分发无法进行下去,只好等到在弥撒结束后再分发。

事奉礼在次日凌晨3点结束,我不断向纷至沓来的信众分发圣体,直到次日早上9点。在复活节的黎明,我可以听到外面的人群,他们在回家路上大声喊出复活节的传统问候语:“基督复活了!”(“Христос воскрес!”)然后欣喜地回应道:“真的复活了!”(“Во истину воскрес!”)

等到一切结束后,我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窝棚的小桌前坐下,此时的我早已筋疲力尽。但我感到深深的满足,那一天,我体验到了一种平生少有的喜悦。我感觉到,在天主的旨意下,我终于得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在俄国为他的羊群服务。“而且,这一切都发生在俄罗斯,在诺里尔斯克!”——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路德维希把我摇醒了。房间里挤满了欢乐的人群,他们不断重复着:“基督复活了!真的复活了!”(Христос воскрес! Воистину воскрес!)顿时,到处都是人们的欢声笑语,他们叫我穿上衣服,一起去参加庆典。于是,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我去路德维希家参加了传统的复活节晚餐——餐桌中央摆着甜奶渣糕,甜奶渣糕周围摆满了受过降福的食物。我们大约有八个人,包括阿纳托利和他的妻子。我们在用餐前唱起了传统的复活节圣歌“短咏”(тропарь ,译者注:亦称“圣颂”,一种纪念某个正教节日或圣徒的圣歌),然后坐下来一起品尝甜奶渣糕,人人都在诉说今日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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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俄罗斯复活节晚餐

按照俄罗斯的习俗,第二天也是庆日,复活节周二亦然。在那几天,我每晚都要为一大伙人做大礼弥撒,还要为相同规模的信众做庄严晚祷。周三,我回BOF上班,那个班次的姑娘们都面带微笑,有些人甚至参加了复活节弥撒。每到工作的休息时间,我们就会聊起复活节的事。

在其中一段休息时间,大约是上午10点,一个姑娘匆忙跑来对我说,“弗拉基米尔,办公室里有人找你。” 她的眼神让我明白有麻烦在等我。当我走进主管的办公室时,见到了两个内务部的人。其中一人又矮又胖,留着小胡子,长有一只颜色不太好看的左眼,他突然向我发问:“弗拉基米尔·马丁诺维奇?” “是的。” “请你换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 我根本没必要询问要去哪里。

在我穿衣服的时候,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特工等着我。我们直接乘车前往新克格勃总部,它位于塞瓦斯托波尔大街的现代化城区。我在一个前厅里等了将近半小时,然后那位特工又出来带我穿过几个房间,进入一个大办公室。里面有一张靠着四扇窗子的黑色大办公桌,占据了房间中央。一个高大英俊的官员站在办公桌后面,他皮肤黝黑,黑发黑眼,靠在自己的双手上,严厉地看着我。

我一言不发走到办公桌前。他冷冷地盯着我,突然说道:“弗拉基米尔·马丁诺维奇,诺里尔斯克不需要你做传教工作。你明白吗?”“明白了。” “你有十天时间离开诺里尔斯克,”他说,“永远别想再回来了。”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用手指敲着桌子说出如下的话:“如果你试图回来,将遭到逮捕然后被关进监狱。我是这里的克格勃负责人,这是命令。” 我只是看着他,一个字也没说。又停顿了很久之后,他才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

我走了出去,那个陪我从BOF来这里的特工开车将我送到共青团广场(Комсомольской площади)上的政府大楼,警察总部、市政厅和监狱都坐落在那里。他把我带到四楼的办公室,然后让我坐下。“听着,”他说,“你必须在十天内离开这个城市。如果你在买机票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拨这个电话号码找我。”他递给我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便条。“两三天内,”他继续说,“拿上你的离职金,辞掉你在BOF的工作。”

“我的窝棚怎么办?” 我问道,“我需要时间来卖掉它。” “不,你不用卖掉它,”他直直言不讳,“那属于政府。现在,我们会不时检查,看你是不是在办理这些事项。” 他等我反驳,但我什么也没说。“此外,”他继续说,“你要去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向内务部报告。你要住在谢弗尔旅馆(гостинице “Север”),不可在信众中开展任何宗教工作。十天后,我将亲自陪你去机场。”又一次,他等我发表意见和抗议,而我依旧不发一言。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所以我没有回BOF,而是返程回家。

那天晚上,我把“面谈”的情况告诉了路德维希和一些亲密的教友。他们十分沮丧。小堂即将关闭的消息很快在教友中间传开了。第二天一早上班时,我立即去找我的上司——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夫娜。她言行谨慎,没有谈及克格勃的事,对我的离职表示遗憾,并说会尽可能帮助我。她没有在我的离职记录上写“内务部”,仅仅是记录下我被解雇了。这意味着我在下一个求职地点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那天晚上,路德维希和其他教友过来讨论如何处理小堂。我想把它拆掉,然后把祭衣和祭器送去维克多神父那里,因为这个小堂依然登记在他的名下。但人们恳求我保留小堂的原状,这样教友们至少有一个可以聚会和做事奉礼的地方。我最后同意了。我把自己窝棚里所有的家具都送给了教友们,将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后,我搬到了路德维希和他的妻子家里。

这段日子里,信众们纷纷前来拜访和告别。政府将要“把我们最后的司铎从我们身边赶走”使他们中的许多人感到痛苦。尽管在内务部总部受到了警告,但我直到离开前每天都会做弥撒,并且做一些鼓舞人心的讲道。我听告解、施洗、探访病人,在最后这段日子里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

我试图购买飞往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机票,但一张都买不到。像往常一样,所有航班的票都卖完了。我没有在买票方面多费力气。我知道,如果他们想让我离开,那么肯定会在意这件事。果然,内务部的特工在第八天来找我了。

“你的机票呢?”他问。“买不到,”我回答。他皱了皱眉头,用带有锋芒的嗓音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哦,你懂的,”我回应道,“反正,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买到票。”

“你看好了,给我460卢布,待在原地别动。我给你拿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拿着机票回来了。对内务部来说,不存在满员的飞机。只要他们愿意,飞机就能腾出座位。

在诺里尔斯克的最后一个下午,我去邮局让他们把我的邮件转寄到新地址。柜台后面的姑娘突然问道:“你是利宾斯基吗?” 我犹豫了片刻。“怎么了?” “那是你的名字吗?”她继续发问。“是的,我有两个名字。” 她赶忙说:“好的,我有几封信要交给你。” 她找了一会儿,终于翻出两个从美国大使馆寄来的大信封,上面标有“特快专递”字样,还贴有大使馆的邮票。

信封没有开封,但从邮戳上的日期看,它们在诺里尔斯克邮局至少待了十天了。那个姑娘对此深表歉意,因为信封上标有“特快专递”,她问我是否愿意在不投诉的前提下签收信件。我答应了。我出门打开信封,发现一份授权我去驻莫斯科大使馆的文件和一封信,要我去试试办理出境签证(我想“现在不可能了”)。她们叫我回信,将信件的寄达以及我申请签证的地点告知大使馆。

当晚我从诺里尔斯克向大使馆写了一封信,通知他们我已经收到信,还说我将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申请出境签证。我想,至少我不应该辜负姐妹们的好意,尽管我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保险起见,我当晚去了内务部的办公室,把大使馆的信给那个一直缠着我的小胡子朋友看。

他不以为然。“那不关我们的事,”他说,“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再说吧。” 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而且说得简明扼要。“我们明早十点准时去那里接你,准备启程吧!” 我离开内务部的办公室,回到路德维希家,参加了一个小小的告别会,但那天晚上没人有心情参加聚会。

次日早上,我做了自己在诺里尔斯克的最后一次弥撒。小堂里挤满了人,弥撒结束后,我向教友们分发了圣体,然后正式向他们道别。我同路德维希和他的妻子一起回家吃早餐。那一天是1958年4月13日,天气依旧寒冷。十点整,一辆吉普车开到了大楼入口处。我看到内务部的人从车上下来,我在他走到公寓前就提起行李和他碰面。车子开到列宁广场,然后沿十月大街左转,随着城市被我们抛在身后,我难过地对这座城市做了最后一次环顾。

对于身兼囚犯和司铎双重身份的我来说,自1946年以来,诺里尔斯克就一直是“我的国度”,离开这里令我深感遗憾。我又想到了与我诀别的人们,除了把他们托付给天主,我再也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这个念头令我难过。我对自己的命运毫无畏惧。我全心全意信赖天主的神圣旨意。当我们朝白雪皑皑的郊野进发时,我一遍又一遍地祈祷:“愿你的旨意实现。”(“Thy will be 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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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站时间:2006-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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