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一篇意大利文及一篇葡萄牙文回忆录中摘录的关于东京王国掀起的迫害基督徒的情况,以及为了信仰而在那里遇难的两位耶稣会传教士和九名东京基督徒的情况。 1721年东京爆发的迫害是基督教在这个王国遭受过的最残酷的迫害之一。读了这篇综述后人们可对此作出判断;大家从中将看到宗教被禁止,传教士和基督徒被追究、囚禁、拷打并在刽子手的镣铐下死去,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他们拒绝放弃自己的信仰、拒绝践踏受难耶稣令人崇拜的形象。这便是近年来吸引了一个伟大民族所有注意力的景象,它也使基督耶稣勇敢的忏悔师们获得了不朽桂冠。我们在此转述的只是得自公众舆论的内容,而且一些值得信赖的人可为之作证。人们疏漏了这些杰出的新信徒死亡时许多感人肺腑的情仕少景,因为为躲避士兵搜查而被迫藏匿起来的传教士们并无予以确切调查的自由。 作为东方最繁荣地区之一的东京传教区曾是而且依然是最受迫害的地方。不过近年来它似乎比较平静;福音传播者工作中遇到的麻烦少了些,其工作成果也与其投入的热情相称。无数生灵从魔鬼手中被夺了回来,而且大批走上了基督指引的正道。此种平静不会长期延续的;魔鬼不会平静地看着那么多被诱惑者从地狱中脱险。 魔鬼使用的工具是一个信仰已被其心灵堕落彻底败坏的女基督徒。她住在一个名叫Kesat的小镇上,此地有许多热忱的基督徒。她极端的放荡和生活的不轨在镇上成为一大丑闻。为使她重返永福之路,人们轮番使用规劝、指责以至威胁,但均不见效。鉴于她过分放纵,信徒们最后再也不愿与她来往,传教士也剥夺她参与圣事的权利,直至她重新过比较道德的生活。这个可鄙的人把治病良言当成毒药,继而又叛教并决心不择手段地彻底破坏基督教,从而使她陷入了更深的罪孽。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一个叛教者,还告诉了她另一个不信教的憎恨基督教名声的情夫。他们商定向名叫Chua的王国摄政递交诉状,起诉要点如下: 1.基督徒埃马纽埃尔·费约克及其父母不服从国王禁止葡萄牙教(这是他们对基督教的称呼)的敕令,公开保护两名传播该宗教的欧洲人,把他们藏在自己家里和村子里。2.这些欧洲人在村子里建造了一所教堂,向百姓讲授他们的宗教。3.百姓从王国各地成千上万地拥向这所教堂。4.欧洲人在其他许多小镇也建有教堂,地方官前来察访时却对此类混乱视而不见。这份诉状之后还有第二份诉状,但我们未得到副本。所能知道的是其中充满对基督教的斥骂及对传教士和新信徒的诬蔑。 Kesat镇上的基督徒隐隐预感到有人向宫廷诬告了他们。因此,每次圣事罢,他们都把圣器、教堂的祭服及家中最珍贵的器物藏到安全之处。埃马纽埃尔·费约克预料即将响起的霹雳首先会落到他头上,因此把可能被不信教者亵渎或抢走的大部分物品藏了起来。其余不相信风暴就要降临的基督徒则动作迟缓,因而最后有点措手不及。 布夏莱利神父住在Kesat。当获悉宮廷已派出三名官员和约一百名兵士来查验该镇时,他通知了基督教徒。这一消息引起了普遍惊愕。迫害者就要到来,基督教徒惊慌失措。有些人离家出走,另一些人留在家里,却不知如何是好。 布夏莱利神父和讲授教理者们勉强离开了小镇,但未能走远;而士兵们已经抵达,包围了小镇。与此同时,官员们派人从各个方向高声宣布禁止离镇,违者处死。这样,基督徒们整夜被围。 天刚启明,官员们进了镇,聚集在镇公所里。他们命令所有居民都到那里,随之传讯被告发是基督徒的人。他们从埃马纽埃尔开始传唤,但他已经失踪。于是又传唤他新入教的六名亲戚;他们一露面就被士兵捆绑起来。士兵先把他们关在镇公所内,随之把其他人打发了回去。迅速处理完这一切后,官员们在一群兵士跟随下洗劫了教堂和基督徒们的住宅。他们进入的第一幢住宅是埃马纽埃尔的家.由于他富名在外,所以洗劫者以为可捞点油水满足贪欲。可是他采取的预防措施使他们大失所望,后者两手空空地走了。 他们从这里直扑教堂,在那里仍发现了一些祭服及圣像,这是人们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他们把这些物品搬到旁边一幢房子,它属于名叫Luc Thu的一名基督徒,此人后来荣幸地为基督耶稣献出了生命。由于他们认定他是一名基督教讲道者,所以残酷地虐待他,将其投入一间可怖的牢房,然后继续在多明我会教堂及已被他们监禁的基督徒家中抢掠。回到镇公所那间关着六名基督徒的屋子后,他们在其脚上上了镣铐,而且让其在狱中拖着它们。三天后,他们撤离了Kesat小镇,还把六名囚徒带往宫廷。人们可以想像基督徒们是多么悲伤,他们看着教堂被亵渎,住宅被洗劫,还目睹了对一批新信徒的虐待,而后者罪名不过是眷恋自己的信仰! 囚徒们到了宮中便被带上法庭,人们在他们眼前摆放了几根沉重的铁链和各色刑具。官员把一个带耶稣像的十字架扔在地上,向他们宣称:如要活命并获得自由,惟一的办法就是把十字架踩在脚下。三名新信徒被此种恐怖景象吓坏了,他们懦弱而罪恶地服从了命令,捡回了一条命。其他人信仰坚定,他们被这种亵渎宗教的建议气得发抖,勇敢地甘愿领受酷刑,甘愿去死。人们马上在他们脖子和手、脚上戴上镣铐关押起来。官员们向摄政王汇报了Kesat之行并呈上在那里搜到的祭拜天主的一切物品。摄政王见状勃然大怒,令一名太监及一名亲信官员前往Kesat再次搜查用于祭礼的一切器物。他们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但在教堂和民宅里几乎一无所获,因为人们已抓紧时间把幸免于士兵贪欲的一切物品都安全地藏了起来。他们只好抓了一名为传教士服务的新信徒带往宫廷。向摄政王汇报时,他们准确描述了信徒聚会的教堂的形状和大小。这个野蛮人立即又派其他官员去Kesat绘制这些教堂的图样呈览。 士兵们以为这次有恃无恐,所以恣意凌辱、强暴和虐待百姓。他们闯入民宅,抢掠一切落在他们手中的财物,沿途殴打遇见的所有人。整个小镇一片惊慌,一名妇女吓得早产,另一妇女因恐惧绝望而自尽。全镇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向官员抱怨叫屈,同时把这两桩悲惨事件摆在他们面前。官员们震惊了,他们的权威即刻缓解了士兵的疯狂和贪欲。 其间他们绘制了两座教堂的图样并带往宫中。暴君仔细察看后第四次派官员赴Kesat,令其拆毁教堂,并把材料运到宫内以建造或修缮浮屠。这几名新官员被收买了,所以执行命令时手下有所留情; 但是我们的教堂已被完全拆毁,未留一砖一石。Kesat镇以前一直是安宁的,甚至迫害最烈的时期也是如此;此外,该镇仅有六户崇拜偶像的家庭,但拥有两千多名基督徒,其中一千七百名属耶稣会传教士领导;每逢重要节日,人们看到我们教堂里新信徒达五六千人之多,他们是因对宗教的景仰之情和人们庆祝这些神圣节日的盛况而从三四十法里以外赶来的。总之,传教士把该镇视为可靠的隐蔽所,他们正是从该镇出发,一年中数次去王国其他省份传播和发展这个新生教派的。正因为此,这次打击使人备感悲痛。 从Kesat镇发端的迫害不久就蔓延到其他省份。几乎与此同时,南方省一名叛教者试图向一名对我们宗教有好感的异教徒(其妻子和孩子是基督徒)报复,便模仿Kesat镇那名叛教者,并以一份对基督教充满斥骂和诬蔑的诉状向宫廷官员告发了新入教者。宫廷立即派出一名官员和四十名士兵出其不意地进入那个叫Koumay的小镇;弗朗索瓦·沙弗神父就住在那里。官员一路上以沿途部落的兵士扩充队伍;一天夜里,小镇在人们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被包围了。 鼓声和火枪齐射的响声使传教士明白了面临的危险。他竭力逃跑,进入了另一省份,但途中忍受的苦难是难以想像的;他半裸着身子,没有任何食品,而且常常被迫在河里或沼泽地的泥浆里把自己一直埋到脖子以免被不信教者发现。 然而,士兵们闯入传教士住宅,逮捕了平素陪同神父传教的四名新信徒,因为他们没有时间逃脱。他们在那里抢劫一切未及藏匿的财物,还抓获了另外几名基督徒带至宫中牢房。同样的行动还发生在西方省,我们的教堂遭到抢劫,监狱里关满了基督徒。 Ngheyein省有一个叫Thadee Tho的基督徒,此人曾有过几次神经失常,但后来却以对基督耶稣的勇敢献身证明,他的神经错乱只是暂时的。在一股有失谨慎的热情驱使下,这个新信徒闯入被百姓尊为学者的庙堂,推倒他的塑像并踩在脚下。几名异教徒立刻向他扑去,对他一顿拳脚,还将他拖到省督堂上,要省督判他侮辱先师的罪名。他们还控告基督徒是这一糟蹋他们至圣先师的行为的唆使人。省督听取了他们的控告,派人拘捕了被告人;但在了解事实真相后,他认为这个新信徒是弱智者,因此予以从轻发落,并且释放了他认为无辜的基督徒。那些异教徒被这一宽恕激怒了,便把案子告到摄政王跟前。这个 与此同时,他发布了一道新敕令,在全国禁止基督教,还下令各裁判管辖区立即公布敕令并严格执行。这不啻是全面迫害的信号。人们在各省推倒教堂;基督徒自己也拆毁了几座教堂,以使它们免受非基督徒亵渎。神父们从这个省流落到那个省,沿着偏僻难行的小道各处逃遁,既得不到休息,也没有安全感。沮丧的新信徒们陷于四面楚歌之中:逃脱了官吏追究,却又落人士兵和异教徒之手,这些人武装进入他们住宅,把财物抢劫一空。大批基督徒戴着镣铐被押往宫廷监狱,总之,凡信仰基督教者,其名誉、财产、生命皆受到威胁。 过了数月,囚徒们被带到庭上受审。法官们要他们选择:或是处死,或是放弃信仰并把带耶稣像的十字架踩在脚下。有些人见到拷打和酷刑就动摇了;但在其他许多人心里,对天主的敬畏和爱慕占了上风,他们无畏地端详着这些可怕的刑具,申明宁肯永葆信仰而不在乎维持脆弱的生命。 其中一人尤为引入注目,这是一位名叫Luc Thu的老人,其堪为榜样的品德比其高龄更令人起敬。当有人迫使他把救主圣像踩在脚下时,他马上跪在圣像前双手将其捧起,恭恭敬敬地把它举过头顶,随后又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心仿佛已和基督耶稣相通,遂以坚定而深情的语气说道:“我的天主、我的天主,您洞察人们心灵,您知道我内心的情感;但这还不够,我要把自己的情感让那些以为可以用威胁吓倒我的人看看,让他们知道无论最可怕的酷刑还是最残酷的死亡都不能把我和您的爱分开。”老人的坚定似乎使官员们心中产生了恐惧,而这原本是他们想让老人产生的。他们不再向老人提问便把他与其他基督徒一道送回了监狱。在狱中,老人用笔写下了他的信仰和思考,以此证明除信仰基督耶稣外,别无其他真正的信仰;为拯救灵魂,为配享真福,就必须信仰它。 这份文书被交到了官员们堂上,他们读后不禁承认文中所言合乎情理,甚至认为对这位善良老人的严厉措施应该放松一点。确实,他的道德和虔诚使他在狱中也受人尊敬;尽管身体虚弱,又遭受着可憎的牢狱的种种烦恼,但在自身勇气支持下,他仍不断安慰难友,激励他们对宗教的虔诚。对那些无法与之交谈的难友,他就给他们写充满基督精神的书信,勉励他们在痛苦中坚贞不屈,同时要坚定信仰。 名叫Chua的暴君还只是满足了一半,因为尽管他下达了命令,而且已被立即执行,但自迫害开始以来一年时间里还没抓到过一名传教士。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获悉弗朗索瓦一玛丽·布夏莱利神父和让一巴蒂斯特·梅沙利神父被捕的消息对于他犹如一次重大胜利。事情是这样的: 这两位传教士承受的工作和劳累使他们患了令其逐渐衰竭的慢性病。日本省会长约瑟夫·毕尔神父得知他们的凄惨处境后命令他们前往中国。他们已经到达这个帝国的边缘,在一个名叫Lofeu的所在,这是一块臣服于两个王权的地方。 尽管他们小心躲藏,异教徒们不久还是获悉了他们的行踪,使他们只得躲到别处。他们到了离此地三法里以外的地方,但仍有人追赶。为更好地躲避如此激烈的迫害,他们最终躲进一片树林;这里荆棘浓密,几乎无法进入。在这里似乎安全了,只是还要担心野兽。但是异教徒们获悉有一个基督徒知道他们的隐藏地,便以酷刑逼他说出;于是,官员们立即带了一群士兵赶赴该地。他们在树林里分兵把守,不留任何可供逃脱之路。就这样抓住了两名神父、三名陪同的讲授教理者以及伺候他们的一名孩子,并把他们带到一个叫Anloam的地方。 他们在那里被囚禁了数日,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耐心不断经受着考验。几名小官吏挖空心思以嘲笑他们来取乐;轻蔑、辛辣的取笑、辱骂、羞辱无所不用其极。如这种凌辱仅涉及传教士自身,他们只以端庄的沉默相对;但当官员们攻击基督教或强迫神父和讲授教理者向异教偶像跪拜时,传教士们便打破沉默,激动起来了。 梅沙利神父以庄重而又愤怒的神情对他们说道:“你们这些卑劣可鄙的家伙,你们竟敢侮辱你们生命的创造者,还把只该属于天主的信仰和崇拜转移到魔鬼头上!魔鬼只配下地狱,你们的命运也将如此。我们作为普世最高主宰的使徒,我们教人们上天堂之路,我们指望有朝一日到达天堂;而你们如果不放弃偶像崇拜而归依真正的天主的宗教,你们就将受炼狱之苦。”此等益世良言若对良善之辈本应产生影响,但这些官员在偶像崇拜中陷得太深了。为给神父们制造新的痛苦,他们采取了残忍的行为:当着神父们面毒打那个追随他们的孩子。梅沙利神父制止了他们,并令其羞愧不已。他责问他们: “这个孩子干了什么坏事?他小小年纪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的无辜吗?信仰基督耶稣如果在你们看来是罪行,那么是我教这个孩子的,我是惟一有罪的。” 他们在这段时间还迫害Lofeu的基督徒,只有花钱出狱的人才得到宽恕。 在距Lofeu两法里的Vannim,我们曾有过一座教堂,是Chua本人给我们这块地皮做墓地的;让·德·塞席埃拉神父和弗朗索瓦·德·诺席埃拉神父的遗体便埋在这里。这座教堂已被拆毁。人们大肆搜查住在此地的讲授教理者,不过他们已经躲人丛林,在那里以野果充饥,而且常有被老虎吞食的危险一一因为这个地区有许多老虎。 囚徒们戴着镣铐被押往京师,一到那里即被带到官员们面前受审。这次庭讯中发生的一切我们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下堂后被关在两所分开的牢狱,白天黑夜均有士兵看守,在遭受严酷对待之外,还得不到最必需的物品。这便是人们给基督耶稣两位忏悔师的“宽慰”了!而他们却又如此衰弱,因为他们还没有从先前的疾病中恢复过来,又因被迫在炎热的天气里艰难地长途跋涉而十分劳累。 这些暴虐举措甚至在非基督徒中也引起了怜悯。主持大理寺第二庭的一名文官与摄政王商谈国事时巧妙地把话题引到当时的迫害,他利用后者给予的自由权说道:“殿下,您发布的反基督教敕令给王国带来了重大损害,它为最粗暴的敲诈勒索提供了借口,大大小小的官吏利用它来压迫众多的百姓。我十分了解被这些人以极端方式欺凌的基督徒,他们性情温和、宁静,讨厌一切争执,准时交纳赋税;您还要他们怎样呢?我很愿意跟殿下立一纸文书:我给您三年时间以血和火向基督徒宣战,三年期满后如能摧毁基督教,我甘愿掉脑袋。从另一角度说,倘若让他们过太平日子,容许他们自由从事宗教活动,而殿下您若听到他们挑起哪怕小小的骚乱,见到他们中哪怕有微小的造反迹象,那么我也甘愿领受同样处罚。”这些通情达理的话对暴君只是耳边风,他仅以假装沉默作答。 还有一次,这位官员与同一法庭的其他官员一起评议基督徒的案件。其中一名官员是基督教的死敌,他肆无忌惮地说,摄政王把这件事办糟了,由于没让大批信徒脑袋开花,所以他永远禁不了这个外来宗教。这位官员严厉地扫了他一眼,说道:“那么你认为当个基督徒就该死罪了?”闻听此言,刚才说话的官员涨红了脸,岔开了话题。 暴君还受到另一名官员(他的女婿、统率南方省军队的将军)的类似告诫。这位官员说道:“我的主人,我无法向您隐瞒,我们省里一切都乱了,征税非常困难。不少官员下属的公务人员以及另外一些打着这一旗号却并无真实职务的人像发狂的疯子一样到处乱闯民宅、肆意抢劫财物;可怜的百姓生怕落人这些野蛮人手里,所以四处逃避。老人、妇女、孩子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却像外邦人一样流浪,这是多么悲惨的情景。为免遭如此残酷的压迫,有的人挖了地洞,带了财物藏在里面;另一些人在丛林深处找个藏身之地,却要与野兽为伍。那些出逃的被剥夺了一切的人因饥饿贫困而整个家庭地死去。宫廷及各省监狱中挤满了基督徒;那些逃过了查究的人不敢在公开集市露面,商业因此明显凋敝。噢!我的主人,面对这么多不幸,让您的心变软一点吧!您一句话就将制止此类不公正的继续并恢复我们各省的安宁。总之,人们迫害的这些基督徒,他们的行为是无可指摘的,他们忠于国王,热忱地为其效力,而且最积极地提供国家的开支。”听了这些话,摄政王答道,取缔基督教和迫害基督教徒并非出自他本意,他是受各法院抱怨所迫,而所抱怨的又是非用严厉手段对待不可之事。 凡有基督徒的地方,所有人,直至小民百姓无有不受触及者。有一个小镇的异教徒共同商定,把一名传教士领到他们这里;他们猜想自己的住宅将是他最保险的庇护所,因为别人绝对不会到一个明知只有异教徒的镇子里来搜查他们。传教士感激他们的建议,但认为在如此微妙的形势下,接纳建议不是谨慎之举。 两位神父戴着镣铐受煎熬已有六个多月了。其住地之恶劣、食品之缺乏及其他与监禁相随的苦难皆已达到极点。经常传他们庭审(神父们戴着脚铐,在下人们辱骂声中被拖到庭上)的官员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痛苦:这种痛苦都刻在他们苍白消瘦、疲乏不堪的脸上;然而,这些野蛮的官员把基督耶稣的使徒视为必死无疑的牺牲品,因此不屑于减轻他们的痛苦。传教士必须有相应的体力才能支撑其勇气。他们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倒下了:两位神父都得了重病。 疾病夺走了梅沙利神父的生命。他曾以不可战胜的耐心和持续不懈的热忱归依非基督教徒,如今天主褒扬他的时刻到了。 这里不是详细描述这位传教士全部品德的地方,整整一卷书恐怕都难以尽述,有朝一日人们可以出版关于他生平和工作的传记。 我在这篇短短的综述中所能说的是,他把危险时刻中表现出的坚定性和种种难熬的痛苦中表现出的忍耐心推向了英雄主义的高度。为把基督耶稣的名字带给各东方民族,他在海上和陆上遭遇了难以计数的危险。在长途旅行中,有一次他被盗贼抢劫一空,还被打得半死躺在地上,醒来后发现自己孤零零地被抛在无人居住的荒野之地,没有衣服,没有食物,浑身是伤,也无人可以求援;他就是在这种境遇中勇敢地一次次战胜了自己。他常说,传教士生来就是为受苦的;还说,繁重的工作是每天的精神食粮。 在另一次前往科钦支那的旅途中,他来到毗邻该王国的一个名叫Tum—K6的小镇。此地的中国总督以前曾是基督徒,但几年前已成了可鄙的叛教者。神父刚在小镇露面,异教徒就密谋加害于他。他们成群结队地去找总督,用最恶毒的言语中伤神父;他们对总督说:“这是个可憎的家伙,他用死人枯骨配制某种有害溶液,并把它倒在百姓头上,遭此不幸者便不能自控;由于这种魔水的效力,他们被迫成了基督徒。” 这一可笑的指控打动了轻信的总督,他下令囚禁神父;几天后又判处神父斩首。判决临执行之际,一个和尚晓示总督,此举将给他招来极大麻烦:如果他处死庞若翰神父的一名教友,就会深深触怒科钦支那国王,因为这位君主对庞若翰神父十分敬与友好。这一谏诤起了作用,总督中止了判决的执行;周密考虑后,他释放了神父,同时命令他尽快离开这一地区。神父服从了;但感到双重的悲哀:一则因为他已经到了久已渴望的传教区门却无法进入,二则更因为眼看几乎已经到手的殉教者桂冠又被夺走。 他只得再次返回澳门,但在那里只呆了不长时间,因为他坚决要求其长上给他工作,于是获准进入东京王国。这里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大批非基督徒的归依便是其结果,而光荣地死去则是对他工作的褒奖,这一天是1723年6月15 H。这位五十岁的神父给他的修会留下了宗教和使徒美德的伟大榜样,同时也留下了愿为天主事业献身者不断增加的辉煌业绩. 摄政王获悉梅沙利神父死讯后下令将其遗体运出城外。去世后第三天,这位神父脚上带着被捕时戴上的镣铐被埋葬了。七个月后,斯丹尼斯拉斯·马查多神父把他移葬在幸免于异教徒亵渎的Kene教堂一一如今他珍贵的遗体便安放在这里。 与此同时,布夏莱利神父的病情变得日趋危险,人们对他的生命已开始不抱希望。负责看守的官员或出于天然的怜悯,或害怕遭摄政王责备,把神父从牢里移到另一处稍微舒适些的地方,还叫来一名医生看护他一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不让他因死亡而躲过本来为他预备的苦难。 终于,经过一年最痛苦的囚禁,神父与其他被捕的新信徒获悉,法庭刚对他们做了死刑判决。这一消息使他们欣喜若狂;为公开表达喜悦之情,他们人人穿上了新衣。基督徒们成群结队来到狱中,恭敬地亲吻基督耶稣这些杰出忏悔师的脚,赞扬他们的荣誉,并以信仰和真正的爱德所唤起的动人情感与他们永别。大家做了忏悔,还从一位几年前在仇教中被捕并关在同一牢房的东京教士手中领了圣体。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针对这群人中每一位的死刑判决。他从布夏莱利神父开始并走近他说道:“你作为外国人,鉴于你向百姓布讲这个王国所禁止的基督教,殿下判处你斩首。”神父端庄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感谢天主。 官员随后对了hadee了ho说道:“你也被判处死刑,因为你是这个外国人的信徒,你信仰基督教;此外,你的头将被挂在木桩上示众三天。”他继续对其他人宣读判决书,判决理由和措辞都与上述相同。 在向异教徒宣读了他们为之丧命的种种罪行及判决以后,官员最后又宣读对其他几名基督徒的判决,他们有的被判终身饲养大象,有的被判在数年间从事这一劳役,判决的理由都是因其信奉基督教。 宣判一结束,人们马上把保证出钱的人及被判饲养大象的人重新送回牢房。被判死刑的人则当即被大批兵士押赴远离城区的刑场。大批好奇地想看看这一情景的百姓尾随其后;布夏莱利神父走在犯人最前面,新信徒们紧跟着他。 刚走几步,他们中便有人唱起教堂里的经文和圣母玛利亚连祷文,其他人以相同的音调和虔诚合唱了起来。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们仍在不断赞美天主,只有当他们亲爱的传道士为支持、激励他们的坚贞不时地对他们做简短鼓动时,他们的祈祷才稍作停顿。传道士告诉他们:“几小时后,我们就将摆脱这不幸的尘世,我们就将在天堂里与天主同在。”他们就这样圣化了这段痛苦而屈辱的路程。然而,尚未恢复病体而且空腹拖着沉重锁链的布夏莱利神父无法承受这一劳累,他虚弱地倒了下来,被搀扶着走完了余下的路。 到了刑场,布夏莱利神父几次跪拜在地,恭敬地亲吻这块将要浇洒他鲜血的土地并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天主。刽子手抓住囚犯,把他们每人都双手反绑在一根桩上。 此刻,天上飞来一群浑身雪白的鸟,这是当地从未见过的,因此吸引了大家注意,引起汇集在一起的大批百姓的惊讶。这群鸟不停地在基督徒尤其是布夏莱利神父头顶上盘旋,在空中一起扇动翅膀作欢乐状。异教徒们自己也发现,这群鸟似乎不在非基督徒头顶盘旋。他们中许多人被这一新奇景象震惊了,另一些人则高声嘲笑道,如果基督徒的天主果真如此强大,他只需命令这些鸟把他的崇拜者们带上天空并把他们从刽子手手里解救出来。 一切终于就绪,基督耶稣的忏悔师们被分别绑在木桩上一一斩首。布夏莱利神父被第一个斩首。他年仅三十七岁,在耶稣会中度过了二十二年,其中七年时间勤奋地效力于本传教区。当他被捕时,一名中国官员打算强行把他从迫害者手中解救出来;神父获悉后祈求他什么也不要做。为更有效地打消他这一想法,神父向他指出,整个传教区都会受这一暴力行为影响。 当他手脚被戴上镣铐后,他恭敬地亲吻它们;他不仅不抱怨其沉重,反而常常得意地看着它们:与其说把它们看成监禁的象征,不如说当成授勋的标志。在他经受的多次审讯中,他只回答法官必须回答的话,对于其他则保持高度缄默;但他们若以轻蔑的口吻谈论基督教,他就滔滔不绝地大谈这一宗教的优越和神圣。他指出必须信仰它才能无愧上天奖赏,才能免遭地狱苦难。他勇敢地谴责他们极不公正,因为他们如此残酷地对待大批只因信教而获罪的无辜者。一次一名法官问他是否想过他是在跟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官员们说话;他坚决地答道:“我不怕死,我只敬畏天主。” 次13夜间,基督徒前来向他们亲爱的神父致哀。他们将其遗体人殓后埋葬在他为信仰抛洒热血的地方;过了数月,托马斯·鲍齐亚神父将其移葬于我们的Damgia教堂,这是他如今的安息处。有报道说,由于天主这位仆人的功德,许多疾病被神奇地治愈了;我对此不打算说什么,因为人们至今未有真正的证据。 皮埃尔·弗利厄是第二个被斩首的,这是一位热忱的讲授教理者。他在本教区一名高级神父那里发誓甘守清贫、贞洁和服从。他是在Antap教堂被捕的;他坚决拒绝背叛信仰,拒绝践踏带有耶稣像的十字架,同时又对法官们侃侃而谈宗教的真理,这一切使他在囚禁期遭受了极为残酷的刑罚。 第三位被斩首的是安普瓦兹·达奥;他是两名神父在中国边境被捕时陪伴着他们的人之一。鉴于他是布夏莱利神父的首席讲授教理者,人们便多次用刑逼迫他说出传教士做过圣事的小镇名单。他在严刑拷打中只说了以下的话:“我知道我的主人是伟大而仁慈的,吸引我为他服务的只是他崇高的品德;我没有任何其他话对你们说,你们杀了我也不会知道得更多。”当基督徒到狱中探望他时,他感人的话语令他们入迷:“尽管我是罪人,但我知道天主召唤我为了祂的圣名而光荣地流血。” 第四名和第五名叫埃马纽埃尔·迪安和菲利普·米;这是两位热忱的讲授教理者。他们遭遇的长期严酷的囚禁生活,形形色色的酷刑以及视死如归的勇气证明了他们的坚贞;天主褒扬他们的虔诚。 我们说起过的Luc Thu是第六名被斩首者。迫害刚在Kesat镇掀起,他便在甘为基督耶稣受难的强烈愿望推动下来到官员们面前宣布自己是基督徒。在狱中或法庭上,他不断公开表明自己的信仰;当法官们为迫使他缄默而以死威胁时,他答道:“这是我惟一希望的事;求求你们尽快判决吧,判我死刑,让我亲吻它。”他两次被施以重刑,但他似乎从中汲取了新的力量:每次受刑后脸上都透出愉快和满足。 在囚禁的两年中,欢乐情绪始终伴随着他;当把判决消息告诉他时,他显得更加高兴了。他温柔地拥抱着前来探望的妻子说道:“分享我的快乐吧,我将把生命献给天主了;另外,我死后你别穿丧服:丧服不宜于凯旋的日子。”随后,他给她一条鲜红的裙子,说道:“这便是我命令你在我身首分离时穿上的衣服。”可是,这位虔诚的女基督徒不认为必须顺从他的意旨,因为她担心无端地刺激异教徒从而激起新的议论。 临刑前,一位官员出于侧隐之心朗声说道,这位老人只有一个兄弟,当属摄政王恩准的以钱赎命者之列。Luc马上以眼和手指着讲授教理者们对官员说道:“你别这样想,你在那里看到的所有人都是我兄弟。”他就这样在将近六十岁的时候光荣地结束了生命。 Luc Mai是第七名被斩首者,他曾服务于我们的Keban教堂,并以巨大的热忱履行这一职责,在受刑时表现了同样的坚贞。我们说过,当忏悔师们组成的这支真福者队伍奔赴刑场时,正是他带头唱起了圣母玛利亚连祷文和其他祷文。 Thadee THo是第八名;他和四名有罪的异教徒一起在另外地方被处决,他们的头都被悬在一根桩上示众三天。二天后,王城中的讲授教理者埋葬了他。这位讲授教理者惊异地发现,Thadee Tho的头像刚砍下来时一样新鲜,而异教徒的遗体已经发黑、变形,处于半腐烂状,老远就发出一股腐臭味。 保罗·努阿这位讲授教理者在受刑期间学得与其伙伴们一样坚贞,他也有幸以光荣之死赢得了天主褒扬。 最后一名是弗朗索瓦·康;此人便是见了为他准备的刑具而惊慌失措,并以怯懦的叛教免遭刑罚的那个人。他不久就明白自己犯了大罪;他为怯懦而羞耻并感到苦涩的悔恨,他含着泪水求基督徒们原谅,还以强烈的痛苦为此忏悔;为真正弥补过失,他找到了法官,当着他们的面撤回自己做过的一切,公开声明信仰基督教,还表示自己置生死于度外。囚禁、酷刑及最后为天主献身是对如此真诚勇敢赎罪的奖赏。 神父及信徒们之死并未结束这场迫害,它在1725年依然持续着,尽管程度有所减轻;然而,基督徒坚贞不屈的伟大榜样造成了令人赞叹的影响:人们看到信徒们恢复了热忱,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以鲜血来确认他们信仰的神圣真理。那些曾因自身堕落而得罪过教会的人勇敢地来到法官面前公开其信仰而且高高兴兴地人了狱一一而此前,仅仅监狱的形象就把他们吓坏了。这样的人我们已经看到有三十名;他们纯粹因贫困而死于狱中。 另外153名被判饲养大象的基督徒在屈辱性的艰苦工作中见到自己的教友为天主流血也受到了鼓舞。许多非基督徒目睹或耳闻了新信徒们在酷刑和刽子手屠刀下显示的宁静和欢乐,便急忙要求受洗。 尽管有人监视,传教士依然秘密地走村串户,频频以圣事增强信徒们勇气并给合格的人施洗;看到信徒们人数以他们被摧毁的同样方式日益增加,传教士们感到极大安慰。德杜利安在早期基督教会受迫害时所说的话如今在这个王国的基督教徒中逐字逐句地应验了:你们越是残杀我们,我们人数越是增加;信徒们抛洒的热血是有生命力的种子,它将百倍繁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