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六 章 被内在生命指导者撇弃
你所使用的第一个修士,我的神啊,就是把我引向你的那一位,由于他的要求,我过去经常写信给他。在这最荒凉的时候,他告诉我:不要再给他写信了,他对一切来自我的只有反感,我大大地得罪了你。我的神啊!毫无疑问,是你启发他这么写的,为了让我的荒凉更彻底,不再存留任何希望。 一位耶稣会的神父,曾经非常敬重我的,也写给我同样的信。我一点都不想申辩。我感谢他们的爱心,请他们为我祷告。我对名誉的失丧渐渐失去了感觉,对普遍的定罪变得极其漠然,所以即使被最伟大的圣徒定罪,也不觉得痛苦了。到最后,我愿意每个人都认识我,就像我认识自己一样。 我的神啊,得罪你而无法补偿,这痛苦太尖锐了,它使我感觉不到别的,尽管家庭十字架每天都加重。在讲话或写作中失去的时间、我犯过的不忠、里面对每个错误的强烈冲动……这些,是我更感觉到的痛苦。 一开始,你就让我习惯于枯干和剥夺,我选择它过于丰富,因为我知道,它使我寻求你过于一切。在最开始时,有种直觉在我中心深处,即“超越一切事物,离开恩赐,追求赐恩者”。现在却不再有这问题了,也没有失去你的事了,因为我曾滥用了你,不再盼望在我里面拥有你了。 我不能习惯犯罪。这时,由于你的许可,为了不施怜悯地彻底摧毁我,你如此打击了我的头脑和感觉,我越往前,就越觉得一切都是罪;连十字架也不再是十字架了,而是真正的错误,我觉得是我不慎招来的。我好像透过有色玻璃看世界,什么都是同样的颜色。生病时是我感觉最无能和荒凉的时候。我若能行外面的善或悔罪,就会有点保障了;但我却被禁止了。另外,我非常害怕这些,看着都怕,觉得不可能做到。我昔日的刚强变为今日完全的软弱,在一切别的方面均如此。 有关神对我的眷顾和祂让我走过的艰辛道路,我似乎省略了许多。由于我只有普通的看见,就把它们单单留给神了。被指导者撇弃之后,我注意到他所指导的人也都对我变冷淡了;但由于里面的卑屈,这些都不再使我痛苦了。我的弟弟也加入了诽谤的行列,尽管他先前对这些人不屑一顾。我的神啊!我相信是你把事情带到如此地步的,因为他有美德,他肯定相信,如此行能够建立德行。 由于一些事务,我到一个镇去,那里有婆婆的一些近亲。从前我在那里时,他们对我礼遇有加,人人都殷勤地服侍我。现在却极度轻蔑,说他们在为他们的亲戚(婆婆)报仇。 我见事情到了这地步,尽管尽了一切努力,却终究不能让她满意,我决定跟她谈开。我对她说,人人都说我苦待她,让她受苦,尽管我努力尊敬她,若是这样,我请求她同意我离开,因为我不愿意跟她住在一起给她添麻烦;我与她同住,只是为了让她开心;我并不喜欢这地方,她应该清楚地知道,我住在这里只是出于对她的尊敬,如果这反而成为她的重担,我愿意离开。她冷冷地答道,随我的便,她并没有说这些,但她决定分开住。这就是把我辞退了。 我想谨慎地悄悄离开。自从守寡之后,除了不可推卸的义务与慈善需要,我从不外出。有许多人跟她联合起来,一起反对我。我孤身一人,我的神啊,那时你不许我向人敞开;对这里外的困境,你都要我无误地严守秘密。这要付出无比的代价,却是最有效的杀死天性的办法。在找不到支持与安慰之后,它就死了。 伯叨德离巴黎很远,我从他得不到帮助。其实,即使离得近,他也不能帮助我,或者愿意及时帮助我。我不得不跟孩子们和女儿的保姆在深冬季节离开家,不知当如何行,前路茫茫。那是耶稣将临期 ,镇上没有空房子。本笃会修道院给了我一套公寓,让我们住进去。我受了不能言出的折磨:一面知道这是离开十字架;一面又觉得跟婆婆住在一起,让她受苦,是不对的,因为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想让她开心。 但无论怎样小心,结果都一样坏。她抱怨我做事不征求她的意见,当我问她时,她却不回答。我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就说我什么都做不了,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照顾一切。如果我预测她的喜好,做些我相信她觉得对的事情,她就说我蔑视她,年轻人看不起年长的,自以为是。我到乡下度假时,她抱怨我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求她来,她又不愿意。如果我说我不敢请她,担心她在外面睡觉不方便,她就抱怨说,我不愿意她来,我去乡下,只是为了躲避她。当我得知她生气时,我回到镇上,她却受不了,不跟我讲话。但我仍然跟她讲话。我的神啊,那时你给我恩典,让我逆着天性行事,做一切我所不喜欢的,尽管我并不知道。我跟她讲话,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行为。她不回答,把头扭向一边。 我常派自己的马车去,求她来乡下住一天,说会很好玩的,也没什么不便,因为是那么近,傍晚她可以回去。但她把马车打发回来,没有回话。如果有些天,我不派马车去接她,她就怨声载道。简言之,神如此许可,我要讨她喜悦而做的一切,都让她生气。她的心肠很好,脾气也许由不得自己,但我仍然对她非常感激。 我感到极深的痛苦,我为了征服自己而逆着天性行事,里面的反感却让我觉得是罪。圣诞节时,我跟婆婆单独在一起,很动情地对她说:“我的母亲,和平之君今日诞生了,给我们带来平安。我奉祂的名,为您祈求平安。”我相信这话打动了她,尽管她没有表现出来。我家里的神甫非但不安慰、扶持我,反而扯我的后腿,说我不该忍受某些事情;这加深了我的痛苦。有空时,我想整理婆婆和自己的家务,建立一些秩序,这非但徒劳无功,反而增加了我的十字架与困境。奇怪的是,没有丈夫了,在我该做女主人的时候,竟然解雇不了一个无论怎样差的佣人。只要有人该离开了,婆婆就跟他站在一起,她的朋友们也都混进来,插手干预。 当我准备跟婆婆分居时,婆婆的一位朋友听说此事——他是一个好人,很敬重我,但不敢让她知道。他担心我会迁离该镇,觉得这对社区将是极大的伤害,因为我的一些施舍是经他转手的。他知道婆婆的脾气,决定最小心地跟她讲话。他们谈过之后,她说她并不想把我赶出家门,但我若要离开,她是不会拦阻的。 他来见我,求我去向婆婆道歉,让她满意。我说:我可以做一百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为了一切让她生气的事,一直不断地向她道歉;跟她住在一起不成问题,因为我对她毫无怨言;只要她满意,我跟她同住很满足;但我不应该为了惹她生气而留在她的房子里,我应该让她舒服才对。 然而,我还是跟他一起,进到婆婆的房间里。我对她说,如果我有任何事情得罪了她,请她原谅,那绝不是故意的。我求她在这位绅士——她的朋友——面前,告诉我,我哪里可能让她生气了,因我从未有意得罪过她。 我的神啊!你让她在这人面前讲了真话。她说,她不是那种能容许别人得罪自己的人,她不会忍受的,她没有别的抱怨,只有一点:我不爱她,盼着她死。 我答道:这离我的感觉太远了,我不但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而是全心全意地盼望,用我的照顾延长她的寿命;我对她的感情是完全的,但只要她听别人的坏话,无论我怎样努力给她凭据,她总是不信;她甚至有个使女,非但不尊重,反而虐待我,当那她想路过而我挡着道时,就把我推开,在教会里都用这种粗暴而轻蔑的方式,使我给她让路,并且多次在房间里用话语侮辱我;我从未对婆婆抱怨过,但我愿意让她知道,因为那种践踏的灵有一天可能会惹麻烦,让一些不好的事情进到她的脑子里。 结果,婆婆跟那个使女站在一起,为她辩护。然而,我们互相亲嘴,谈话就此停止了。 但是你,我的神啊,当你似乎忘记我时,实际上就看守得越发仔细。我到乡下之后,这位使女不再有我作出气筒了,你许可她对她的女主人表现得那么坏,婆婆只好在我回来之前,把她解雇了。 我必须说明,婆婆对我的行为更多出于神的引领,而不是她个人的缺陷,因为她有美德和聪明,除去某些不祷告的人通常不知道的事情,她有很好的素质。也许我不自觉地给她制造了十字架;而她给我制造的十字架,也许她并不知道。她讨厌我的气质,这对她也许是沉重的十字架。我希望一些好诽谤的人不要读到这些文字,因为他们还不能在神里看一切。 我前面提到的那个人(就是因我跟他绝交,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的人)有个认罪人,由于她丈夫的事业,不得不离开乡下。那人自己遭了控告,被控的就是他控告我的那些事,还有别的更严重的,非常声名狼藉。你给我恩典,我的神啊,尽管我知道他被控之事,却从未说出去,有人跟我提到时,我甚至为他辩护。你完全掌管我的心,尽管他为我制造了许多的恶,见他被推翻,我的心却从未幸灾乐祸过。我知道婆婆了解一切,由于怕取悦、滋养天性,我从未跟她讲过这话题。她对我讲到这事和他带给那个家庭的混乱时,我没有趁机告诉她,那人是怎样逼迫我的。我只作了简单的回答,没有责怪他。 我的神啊,这是真的,有超过十六年的时间,你要我对十字架保持沉默——难得有任何事情能如此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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