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司二用,一出一入,出则声音,入则饮食。二者不谨,皆易滋失,饕食有戒,乃本斋义。言过为最,是宜克治,故斋言。
舌,发言之器也。其用主宣,欲达其心之隐意,又欲抒其心之快意,谁能遏之。宗徒圣雅各伯作舌解曰,谁则言而无罪,是全德人也。锁能攣(luan挛,係)身,轡能络马,舵能运舟,皆可使如人意。惟舌不然,在人身中,其体最小,能与大端。一星之火不戢(jí 收敛),遂焚巨林,舌火也,用之不善,焚一生之德行,引降地狱。鸟兽虫蛇之类,人力能驯之,若舌则谁能训之。其恶最为活动,祸至于死,毒乃盈焉。
又曰,人用舌能赞美吾主,亦可诟肖主之像,乃人也。善言恶言,不择而出。又曰,人不斋其舌,修道皆虚,借名修道,自欺而已。古言,行宜疾,言宜迟。
圣伯尔纳曰,舌弱肢也,而难遏止,言飞如烟,着物则重伤,甚且受焚焉。易出难追,一不及简,人已并害矣。又曰,舌如鳝,握固而逸,喻难遏也。又曰,舌小肢也,然其所生之垢,更僕难数。巧舌,污舌,骄舌,谗舌,伪舌,媚舌,又有面谀背诋,捷给便侫(nìng佞),如是等舌,皆所宜截,适足污灭其灵性者也。
主曰,审判日,虚闲之言尚有谴责,况不德之言乎。时逝不再,言逝不回,愚者罔( wǎng 蒙骗、不要 )觉,辄谓旷(耽误)时无害。噫,时恶可旷哉。珍之宝之,可得罪之赦,可得债之赎,可积天上功,可易天堂祿,可行德救人,可勤学淑己,皆惜时真功也。奈何以闲谈废之。
圣达味德曰,人喉如坟之开(喻中含臭腐)。舌善谋而有欺德,唇下可毒人致死,言锋杀人,足跃而践其血焉。圣言如此,其戒人当慎也。又对主曰,我舌惟缄,默想尔义,非赞美主,不啟吾唇。
言有多端,约分三类。一良言。一恶言。一闲言。何谓良言。如主前经言,及论道劝人等言,或本分之所不得不言,皆据理协情,非良言乎。何谓恶言。虚誓,诳侮,诟詈(lì 骂),譛(jiàn同譖zèn坏话诬人)诽,及一切不轨不正之言,皆是也。乃若言非本分,又无适于用,徒废时失事者,是谓闲言也。修德之士,首绝恶言。有之,或获大罪,岂得弗(不)戒。良言发所当发,斯为有益,当发不发,亦不无罪焉。闲言似无甚害,顾以谐谑(xuè)取快,有妨正业。故修德者,欲其心无夹襍(zá 杂),储滿诸德,以免罪陷,亦必严绝之。
古亚加多得发言之准,求免躁率,口中常含小石,使语时难发声,因得先想其言之中理与否。圣经曰,宜行即行,宜言且迟,迟言正谓此也。
圣经劝人守口曰,多言易谬,多言难准。谁能摄其身而无溢言者,是谓上智,又曰,守其口乃所以守其灵魂,若未存想。矢口而谈,愆尤必集,灵魂受累多矣。又曰,人生人死,皆系于舌,受益者生,受伤者死。又曰言而无罪者,乃真福。
吾主耶稣口训人曰,善者从善帑(tǎng 钱库)中发诸善,恶者从恶帑中发诸恶。又曰,众人审判之日,必各将其生前所言之,是者非者,一一自述主前。主即又因其言,以定其赏罚。
古圣人多有以希言为功者,圣若白(约伯,哀矜行诠载其祥)历受诸苦,莫测其故。末叩主曰,或轻言之罪歟(yú 呢),以后置我手于口上。谓恒掩其口也。
圣多玛斯自幼寡言,其躯颇肥。友诮之曰,哑牛。其师闻之曰,人诮多玛斯哑牛乎。不久当发大声,闻于天下,共爱慕之矣。盖少言乃成学之根。后多玛斯果以博学力行闻于世,为圣教之大师焉。色溺加所谓百学百训,约之即讷(nè 迟)言是也。
圣罗未亚耳多,七年斋舌不言,其修行甚力。史记众见其行,较听其言,获益更多,莫不取法,改恶迁善。主更加以圣佑,开其明悟,使通圣经奥意。经曰,独处者虽默不言,其神已升是也。
庞薄,古大德之士,从师学道,师举圣达味德经言训之曰,自后惟愿顾我路,(躬行也)免我舌諐(qiān 愆)。庞薄起谢曰,谨受教,请先事此语,待有得后,再请益未晚也。越数年始至,或问故,曰,前承师训,尚未全习,敢又更端以求,而不实见之行乎。及庞薄临终语众曰,自闻吾师守舌之学,不敢妄发一言,致贻(yí 遗)后悔,迄今不易也,此足验其厚积德之功矣。
泽诺曰, 人双耳而单口者何,乃多听少说之意。
五我天学大师曰,刀一举止杀一人,舌一举可杀千百人。又曰,刀近人方可害人,舌远人亦能害人,或以言,或以书,流毒无垠(yín 边际),惨于蛇虺(huǐ 毒蛇)也。又曰,舌在百体中能百动,故难禁。
道友数辈,同舟访大圣谙(an )当(安当),谈言亹亹(wěi
wěi 委婉动听)。又一老者附行,既至,圣谙当谓众曰,喜汝诸士,获与齿德者俱,众然之,曰谢主。又谓老者曰,同行得如许良友。老者曰,然。诸友固善者。然言不加择,如室无门,旅进旅退。虽所谈多善,乃发之非时,且又顺舌之欲,未知克舌,尚未诣真修之极也。
圣热罗尼莫曰,言者有四饰,曰意,曰时,曰声,曰容。发言之意,宜入人毋淡,宜切当毋泛。宜矜怜毋倨(jù 傲慢)。然时又有宜与不宜,不可不审也。机会未便,岂可尽倾所藏,以召狎侮,故能辨语嘿之时者,谓之大智,声不可类于乱,类于狂,类于怒。类此,则不足以感人。容者不失威仪。疾徐中节而已。是则选意,乘时,和声,饰容,均言之饰。缺一于此,岂足以有言哉。
圣本多(笃)道会中有一友,十六载不发言,一日火焚其居,乃先默祈大主,既而言火应退,火果随之退。盖主欲众人少言,因显久嘿者之一语,其功甚钜(巨)也。
大尼尔曰,默德,修道之门也,昔殴罗巴一圣人将死,门徒求其遗言。答曰,言何如默。
被大卧名贤也,弟子初入其门,首命之七载勿言,令尽忘其所习世语。弥(满)七载,方许言其所学之道。
如德亚国古礼,于天主殿所用祭器,皆有盖,无则虽美不用,懼(jù 惧)不洁入其中也。无默德之人,其言易起,其言易出。未免流于非僻,寖(jìn 浸)成罪过,而为心污。何足承天主之洪恩,天主亦不居其心焉。
撒落满曰,不知禁言者,如无城之都邑。巴西略曰,无城之府,不能拒敌人之攻劫,无默德之人,不能当邪魔之诱感。
又曰,智者藏舌于心,愚者露心于口,言智者将有所言,必先揆(kuí 估量)之于理。愚者方有诸衷,随而泄之于口。故智者以理而节言,愚者以言而犯理,又曰,多言者多悔。
伯纳文曰,言未及于舌,当审而后发,盖易于言者,即其心多善德,亦易消亡。如浩浩江河,支分旁溢,亦渐至消竭。况多言未必皆善,宁能免于罪愆。声口一纵,闲言戏语,甚而妄诞怪幻之谈,萌生滋长。心之含德,日亡其美,如贮香水之器,固塞其口,则其香常在。
圣雅各伯曰,修道者之于言,当如吝者之于财,急需之物,忍不肯用,惟虑亏损其所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