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0年12月5曰于澳门) 我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今年,科钦支那王国发生了一些悲惨事件,我必须告诉你。一场针对基督教的迫害突然在这里掀起,它在短短数月里不仅毁坏了天主这片田园结出的丰硕果实,而且毁灭了大批如此虔诚并卓有成效地在这里耕耘的福音传播者们所抱有的希望。 种种原因导致了这一令人沮丧的事件。不过首要原因无疑是发端于中国的对基督教的迫害。人们一定知道,近年到科钦支那诸港经商的中国商人喜欢散布中国皇帝为在其治下抹煞基督教名声而所做的一切。此外,他们还编造了一大堆谎言:如基督徒曾煽动骚乱。并在帝国许多省份策划暴动等。这样做除事出此辈禀性外,他们或许还指望通过散布被他们认为有根据的或经夸大的针对基督徒的指控来损害澳门人在科钦支那的生意。 确实,在最初被告知有关这一迫害的消息时,科钦支那国王只答道:中国皇帝在他国内做他认为合适的事,而我也要依我喜欢的方式统治我的国家。但是,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紧邻的小国君主想不按前者调子行事是办不到的,事实上他们几乎必然会效法前者。因此,科钦支那国王后来很可能对接连流传的诋毁基督教和基督徒善意和平精神的新谣言做了考虑。不容置疑的是,他对一名利用一切机会使他讨厌基督教声名的臣子深信不疑。这个名叫凯安廷的心腹是个趋炎附势之徒,早年信奉佛门并伺候过和尚。说他仇视基督教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最初的身份,这是缺乏说服力的;因为连最狂热反对基督教的和尚都难以与他相比。他屡次建议国王处死所有拒绝把圣像踩在脚下以示弃教的人,不管他们是传教士还是基督徒。国王不想过多杀人,因此未予采纳。为结束这项如此残酷的计划,不少地位高于凯安廷的王国显要常常指责他挑起事端;但他答道,他至死都要继续这样做。这些显贵虽然大多不信基督教,但却提醒他:基督教只是劝人为善,那些迫害它的人已遭上天报应而惨死。凯安廷依然答道,他早已做好不得善终的准备,但要运用全部影响和学识来扑灭这一使他讨厌的宗教。我承认如此极端的怪诞和疯狂是令人惊讶的;但在宗教迫害中这类例子却相当常见。 另一个人也曾竭力使国王讨厌传教士一一即便不把他们作为基督教神父,至少也要作为欧洲人而加以厌恶。他是一名科钦支那基督徒,叫米歇尔·孔。这个年轻人曾离开科钦支那,在本地治里、马德拉斯、澳门等地生活多年,约于三年前返回故里。国王召见了他并就欧洲人的习俗、威力及野心向他提了许多问题。为取悦国王或为了其他什么目的,他把欧洲人描绘成一心只想征服新地盘的胆大妄为之徒。所有这一切曰益坚定了国王认为传教士很可能有叛乱计划的想法。 还需说明,这个米歇尔·孔去年曾在国王和一艘法国商船间担任过翻译,他不仅出卖法国人利益,还给他们招来一大堆侮辱性的诉讼。不过他以为他的背信弃义无人知晓,所以当商船准备起航之际,他自信而鲁莽地上了船。商船张帆起航,带走了这个奸诈之徒,因为这种人通常被视为欧洲人的祸害,因而也是我们宗教的祸害。他的父母根据大量迹象知道他被扣在法国船上,便到国王跟前要求营救。 凯安廷不失时机地展示对基督教的仇恨。他下令拘捕宗座代牧主教德诺埃莱纳以及利沃阿尔和达泽马尔等三名法国人,似乎他们应对这次绑架负责,因为人们猜想这次绑架是他们国家的人干的,可又无法从法律上予以证实。 三名被捕者所属的外方传教会修道院所有人员费尽周折调停事态。他们花了约七百法郎使米歇尔·孔的父母不再嚷嚷并用以支付其他诉讼费用。被捕者终于获释,事态也似乎平息了。但不久又爆发了另一事件。散布于科钦支那的两万多中国人酝酿了一个造反计划,有人还把它透露给两个基督徒以拉其入伙;但后者忠于职责,把消息告诉了宫廷。造反阴谋被证实后军队立即出动,大批士兵四处追捕中国人。 就在这时,澳门方面开宋一条船,捎给传教士们一些信件。没有任何命令扣留这类包裹;然而,经手这些信件的一名士兵认为必须予以扣留。信件被送给国王,他命人翻译,还说这是了解传教士是否打算煽动叛乱的好办法。他任命三名专员主持翻译并向他汇报书信内容。只有传教士才能人选担任翻译,但为察看他们译得是否忠实,专员们征集了多名传教士,令其逐个翻译同样的信件。不必担心从中可找到谋反迹象。中国传教士们的信件涉及帝国内掀起的宗教迫害,中心内容是那些顽固地不肯承认真理的可怜的偶像崇拜者的错乱,以及上天对迫害的主要肇事者新近所施的惩罚。就此不可能再做文章。专员们询问,倘若他们竭力从科钦支那清除基督教,是否也会有某种悲惨结局降临他们头上。传教士们利用这一难得的机会向们讲述天主至高无上的威力以及它为圣教利益而频频显示的奇迹,同时提醒他们注意以往在科钦支那煽动迫害的所有人是如何可悲地完结的。 科钦支那王国新近确有此类例子,它们如此骇人,以至偶像崇拜者们自己也记忆犹新,谈虎色变。人们尤其会想起那个被剁成碎块的名叫诺依坦的高官。他的对手们曾迫使他表示激烈地反对基督教,因为他们相信此举是清除他的最可靠办法。 专员们并不打算否认这些众所周知的事实,而且申言不想做任何反对基督教的事,至于他们负责审查的信件,他们表示将作为(对传教士)最有利的证词。国王命令把信件交给传教士,这说明专员才履行了承诺。案件似乎结束了,传教士们还受到专员们祝贺。但就在同一天即 国王此前曾召集过一次由高级文武官员参加的重要会议,讨论是否应准许传教士自由公开地传播欧洲宗教的问题,或曰讨论如无此辈蓄意危害国家的确凿证据,将其驱逐出国是否适当的问题。敌视基督教者说,在其他外国人(即中国人)密谋乱国之际,而基督教传教士于国家既无必要又无益处之时,容忍外国人在科钦支那传播和确立其宗教是不合理的,因此,仅仅担心他们有某种恶意就构成了将其驱逐的充分理由;何况基督徒过于依附传教士,他们更尊奉后者意志而不听官员们的命令。只要稍微允许依附教义者人数继续增加,他们就会成为最强有力者并且可以发号施令,而王国中其余人将无法与之抗衡。传教士分布于各省每个角落,洞悉那里发生的一切,直至细枝末节,世上其他地方的人通过他们也会了解这一切。放弃价自身许多最古老最神圣的习俗而让外国人来宣扬相反的一套,这恐非国家之福。 这样的理由不可能获得全体赞同,因为这个由非基督徒参加的会议中不乏某些喜欢基督教的官员,他们曾对基督教作过足够研究,从而由衷地相信它是名副其实的宗教,而基督徒则是国家最忠诚的臣民。他们中不少人曾在其他场合表示赞成基督教,尤其是会议中最可敬的国王的叔叔,他以前一直是保护基督教的。他意见的权威性原本可分化会议的主张,然而他软弱的或者说暖昧的表达方式却造成了美好事业的破灭。他说:“既然你们如此希望赶走传教士,那就把他们赶走吧,不过你们很快会看到何等的灾难将袭击这个国家。”最激烈反对基督教的人马上接过他的话说他们也赞成赶走传教士;其他人则表示附和,因为人人都担心若反对驱逐传教士,自己就会成为嫌疑犯,而且将失宠于国王并惹怒其心腹。 有人很快把会议决定汇报给国王,当后者得知王叔首先同意驱逐欧洲人时显得十分高兴,当即任命心腹凯安廷主持执行这一决定。这真是使决定得以严格执行的一招,甚至严得超过了人们的希望。 凯安廷知道那些翻译过的信件尚未交到传教士手中,便要求亲自予以审查。他说必须从中找到点什么,以便向王国臣民和外国人解释本决定的原因,同时使基督徒们幡然悔悟一一因为这些人受了基督教鼓吹的肉身死后灵魂可以得救的虚假机遇的愚弄。他还说负责审查的专员们肯定受了欧洲人骗,因为后者(与信件)利害关系过于密切,不可能忠实翻译;但他保证将迫使他们译出信件的真实内容。国王嘉奖其热忱并命人将信件交给他。凯安廷踌躇满志,布下罗网准备捉拿传教士。王国境内共有二十九名传教士,其中两人是主教,即宗座代牧主教德诺埃莱纳及其助理兼指定继任人德卡比,两人均属外方传教会修道院;另有七名传教士也属该修道院;两名属教廷传信部修会;九名属圣方济各修会;九名为本会修士。 5月1曰,京城及邻近地区九名传教士被捕。这一数字中应删去德国耶稣会士科夫勒神父,他作为医生而被另行处理,目前仍以这一身份留在宫内。 官方重新命人翻译信件。译信的传教士分别被囚于不同的牢房,日夜看守他们的士兵高度警惕,使他们既不能书面联系,甚至也不能跟任何人交谈。传教士逐个被提审,连续数日内须回答种种不怀好意的问题、怀疑及揣测。审查者离开信件内容向传教士发问: “ 然而所有这一切无一能让新专员们得手。坦诚、纯洁、真理和耐心赢得了胜利。人们越是竭力找出罪恶,美德却越是清楚而无遮掩地显露出来。迫害者因此变得更加疯狂,试图以另一办法证明传教士犯有谋反罪;但这一招与前者一样鲜有成效。真是怪事!明明是基督徒告发了中国人谋反,凯安廷却要让人相信传教士与基督徒陷入了同一个谋反计划。一名被拷问的中国谋反者为逃避酷刑,便禀承他人旨意任意诽谤,直至作证传教士是叛乱首领;但一旦摆脱酷刑,他就取消了一切证词。为了同一目的,另有许多谋反者也被提审,不过所有人都说无论传教士还是基督徒均未参与谋反计划。 我们无从得知凯安廷就此是如何回禀国王的:我们能指望他如实禀报吗?结果是(要么因为国王同意了一切,要么像全科钦支那揣测的那样他心腹的做法远远超出了他的旨意),我说了反正结果是不仅依最初决定传教士被放逐、其宗教遭禁止,而且所有教堂均要拆毁。传教士财物充公。 就在 与此同时,派往外省的大批兵士为给传教士一个突然袭击而日夜兼程。所幸的是后者事先已得到一纸通知,这是葡萄牙耶稣会士蒙特罗神父设法从狱中写给他们的。这位神父明智地提醒他们切勿让人发现任何基督徒名册及其他可能引起新揣测的文书。传教士们留心了这一点,不过认为躲藏或逃跑均不可取,他们知道不可能长期躲避搜捕,而且担心进一步激怒国王一一他们认为在把他们逐出科钦支那这一问题上,国王不如其臣子坚决。他们都是众所周知的人物,人们熟知其住所和教堂,因为多年来他们是公开布讲宗教的;而最近十一年,宗教活动完全自由,因此人们可轻而易举找到和拘捕他们。一支由六十或八十名士兵组成的部队包围了一名传教士的住所,另外几人持刀闯入室内。其中一人抓住传教士头上的发结把他摔倒并在地上拖着,另有人随即用绳把他的手捆住,传教士有的被五花大绑,有的被反绑,有的两手只被绑在前面。也有好几人双腿也被捆住,双臂被紧捆在身上,而且捆得那么紧,使他们简直喘不过气来。手臂、手腕和手一会儿便青紫肿胀起来,人们看到有的人皮肤破裂、鲜血直流。 好像怕他们反抗似的,将其置于这般境地后,还要在他们脖子上套上枷锁,拴在树上或木桩上,直至把他们教堂和住所洗劫一空。人们不会操心他们是否暴晒于烈日之下,是否吃过几口东西或已经挨了两三天饿。圣方济各修会一名因传教日久和高龄而让人肃然起敬的修士两天滴水未进后昏了过去,两名女基督徒鼓起勇气端给他一碗饭,但士兵们以其与最野蛮民族相符的惨无人道拷问她们以示惩罚,还试图借此捞几个小钱。德卡比主教被沉重的枷锁压着连续十八天躺在地上;葡萄牙耶稣会士洛莱若神父和其他几名传教士数日间也惨遭同样厄运。有的士兵举着刀踩在传教士喉部仿佛要结果其性命,其实他们只是想显示残忍或是想知道传教士是否藏匿了财宝和武器。 天主总是给为正义而受难者的灵魂施以无边的慰藉!此刻,这些被囚的圣徒们不乏内心的快乐。他们用心体味着天堂的欢乐,脸上灿然洋溢着欢娱,令被好奇心不断吸引到他们身旁的人们赞叹不已。这种神圣的欢乐来自苦难本身并与之一起增长。有时,它也会让位于相反的情感:人们发现,当他们目睹或获悉亵渎圣物时,脸上便进发出神圣的怒火。看到蔑视圣教者拿着圣体杯、圣体盒、圣油罐以及将被改作妇女甚至可能是偶像崇拜者饰物的用于弥撒的祭服,看到兵士们用圣体布、圣爵布结扎头发甚至擦汗,教士们心头便阵阵作痛。当亵渎圣物者把圣器作玩具而且因在教士们匆匆将其藏匿之处发现它们而洋洋得意时,这真是魔鬼撒旦的时刻。 不久,人们便像京城里已做过的那样着手拆毁教堂。约二百座教堂被夷为平地,其中五十余座在当地可称是高大美观的。不过有些教堂依然耸立着,因为几个边远省份的地方官没让严格执行命令。就在王宫里的德诺埃莱纳主教的教堂也仗着喜欢这位高级教士的国王兄弟的庇护而得以保留。蒙莱若和科夫勒神父靠了几位显贵的势力也使其教堂完好无损。几名不赞成拆毁教堂的地方官甚至更改了凯安廷给予士兵们的准许,因为他准许后者为从基督徒和传教士身上榨取钱财而对其任意施暴。 但在行动不受限制的地方,士兵们便闹得鸡犬不宁。他们首先闯入讲授教理者的住宅,以便找出传教士为躲过他们贪欲而可能存放在那里的物品。他们还闯入其他基督徒住所,后者为免遭虐待而任其所为,未能走脱的老人和孩子如不立即说出藏匿之物便遭毒打。一名偶像崇拜者之妻徒然申明她和全家都崇拜偶像,士兵们照样抢光了她的财物,只因她很久前保存过基督教浸礼的符号。只要某座房屋沾上基督教名声,士兵便认为内藏一切均归属他们。有时,他们把异教徒的房屋当成基督徒住宅,但即使发现弄错了,他们仍尽其所能拿走一切。他们强迫别人高价赎回他们带不走的圣物盒、圣牌、念珠和畜群,甚至还有他们既无法毁坏又无法照料的土地。另有某些偶像崇拜者冒称兵士,闯入偏僻的基督徒小村落和住宅中蹂躏一切。 许多贫穷的无家可归的基督徒流落乡间,不知何处可以栖身。最后,士兵们一一尤其是远在京城二百法里外的士兵一一眼看归期临近,才终止这种离奇的抢劫以开始需延续一月有余的归程。 他们把传教士最沉的镣铐换成较轻的,而且允许甚至希望基督徒成群地全程护送神父,因为这些人可帮他们搬运战利品。另一方面,他们对传教士也变得通了点人情,从而有机会渐渐认识了后者的道德和价值。有时他们还会收敛起那副凶残的模样;在百姓中履行公务时,他们是把凶相当作荣耀的。他们甚至对可敬的囚徒们表示尊重。 然而,指望新的红利不久又使他们恢复了凶残。路过村庄时,基督徒们便来向传教士诉苦,还给他们一些自己从牙缝里省下的食品;这时,士兵们肯定要询问传教士收下了什么,还抱怨他们不多要点东西。盛行于科钦支那人中的贪欲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德国耶稣会士霍佩神父因拿不出逼着他要的钱而被着实拷打了一顿,或许兵士们要让赶来看望他的基督徒看到他受苦而出钱救他。押送两名传教士的另一群士兵见基督徒这样帮助教士,竟挡不住同样诱惑而决定把囚犯们拴在木桩上暴晒;此刻正值这一热带地区烈日当空之时,可是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使这些野蛮的贪财鬼大失所望。 传教士们似乎什么都可立即放弃,正如他们贪婪的看守者什么都想得到一样。他们立刻交出所有一切,不反抗,不抱怨,没有任何遗憾的表示,神色愉快、满足、大度。看守者难得与如此随和的囚徒打交道,为此惊讶不已;然而他们毫不放松地强要索拿,还想逼迫一无所有的传教士找钱支付牢房租金、囚禁他们的绳索镣铐以及他们被充公的家具的运费。在科钦支那,不管何种囚犯均须负责所有这些费用,尽管这一切显得如此不合情理。正因为此,被囚的传教士缺少必需的食物,加上旅途劳顿和其他数不清的苦难,使他们精疲力竭。多数人到达目的地前就已病倒,人们以为半路上就会死掉几个; 不过只有圣方济各修会的西班牙籍神父米歇尔·德·萨拉芒克7月14 13病故于京城不远处的海和;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因信仰而历经的苦难及罕见的美德将获得奖赏。 关押于京城牢内的传教士中出现了热病和痢疾。但他们依然每天听许多人忏悔,因为基督徒买通了看守前来探望自己的神父。这些教徒中不少人被凯安廷下令拘押,人们强迫他们当着传教士面把圣像和十字架踩在脚下,兵士们作出榜样催促他们,甚至以毒打逼其就范。官吏们以威胁口吻问他们为何不服从国王命令。他们始终答道,这样亵渎宗教令他们恐惧,他们不能把一向恭敬地举过头顶的圣物轻蔑地踩在脚下。在为国王效力时他们准备服从国王,如果需要甚至可付出生命,但他们宁死也不愿糟蹋真正的天主的宗教。连专制独裁者也对他们的坚定不移作出了某些正确评价,因此,国王不同意对他们施刑。 科钦支那基督徒如此坚信基督教,除天主外,这要归功于神父的虔诚;正因为此,他们对神父怀有恭敬而亲切的情感。我无法说清,为防止或减轻他们可敬的神父的苦难,他们招致了多少危险、支付了多少费用、经受了多么严酷的对待。预知将被下狱的传教士为尽量缩小迫害的影响及危害,劝说甚至命令基督徒不要连累自己;但信徒们不愿服从如此违背他们心愿的命令,正如已发生的那样,不少人宁肯冒被捕被拷打的风险,也坚持与传教士作伴。尽管崇拜偶像的群氓指责他们过分依恋被确认犯有谋反罪的外国人,并因此对其取笑侮辱,但他们人人争抢为传教士服务的光荣。 大批基督徒从外省来到京城,试图设法改变宫廷决定。他们拿出力所能及的钱财以诱惑贪名远扬的国王,可是请求未能奏效;惟一的安慰是可以陪送使徒们直至登舟之处。相互告别的场面酷似圣保罗向埃菲斯基督徒道别。此种分离使传教士遭受了多大损失呀!他们抛下这么多善男信女,有的抛下五六千,有的是七八千;此后这些人无法参加圣事了。它同样使基督徒感到了不可弥补的损失。教士们提出了适当的忠告,教徒们做出了最庄严的承诺;泪水、啜泣和叹息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一片相当开阔的原野上放眼望去只见大批男女老少的基督徒,只听到喑哑声和悲戚的低语。人人都想匍伏在他们可敬的神父跟前亲吻其脚并再次接受降福。人人都希望随之而去,可又无一人获准;于是有人祈求天主让他们死在教士跟前,还有历人不顾兵士威胁躺在教士们经过的路上;士兵们自己也被如此动人的场面软化了。但见天色已晚,他们便竭力催促赶路并让传教士登上小船以便送往已驶向外海的大船。基督徒们目送他们,直至夜幕(这是 这个优秀的、印度地区最兴旺之一的传教会就这样被有效而血腥地迫害摧毁了。必须承认,主的旨意永远值得崇拜,它因亚洲这些地区而震怒。不过我们相信天主的仁慈,我们希望这是为让它们获得天主更大的恩惠。为使被逐教士中至少有几人能重新进人种钦支那,人们想尽了办法;其他教士被送往东京、暹罗和马尼拉临近教区或可能返回欧洲,因为广州当局获悉他们抵达澳门后生怕他们进入帝国各省,便立即派人打听他们姓名并令其离开中国。 我本该早点讲述科钦支那首府顺化每天发生的火灾。就在传教士离开此地前夕,该城大片街区被烧成了灰烬,国王目睹大火吞没了自己的水上别墅而暗自神伤。为众多惨遭蹂躏的基督徒的利益,但愿这一惩罚能使他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