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港口,距宁波有18法里) 我至为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为了向我们尊敬的修会会长汇报我们在中国布道的情况,我第二次返回欧洲。由此,我准备用六或七个月的时间一一此为我们的航程所需的时间,向您全面地叙述我们离开法国后的近二十多年来,发生在我们这些追随天主(我们把我们在这些辽阔的省份中的进展首先归功于天主)、四海为家的人身上的事情。向您叙述这一切,乃是我的夙愿。但相继而来的、大量的当务之急使我至今不能如愿。这些当务之急令我无暇满足自己的认识,并无暇与您商议如何进一步推进天主的事业和使非基督教徒归依。 我不打算赘述我们所不得不忍受的磨难。当我们前来布道时,除了与我们累人的职业所不可分离的工作外,还应当对无法预见的众多天灾人祸有所预计和准备。我们尊敬的会长神父平常亦在其信件中提醒我们这些。“你们必须要考虑到,”他写道,“为了在你们身处的非基督教徒的国家里争取耶稣基督的信徒,你们必须要决心忍受许多,必须要决心忍受一切。 (为宣扬上主,要好好忍耐。一一《圣经·咏》)在遇到最让人想不到的障碍时应该耐心与勇敢;否则的话,你们将无助于教会,天主的事业亦将不会更趋完善。” 如您所能想起的那样,正是在1684年岁末,天主赐予了派遣法国传教士到中国去的机会。当时在法国,人们正根据国王的诏令,为改造地理学而工作。皇家科学院的先生们奉命负责此事,他们派遣了其团体中最精明能干的人赴大西洋和地中海各港口,英国、丹麦、非洲和美洲诸岛屿,在那里从事必要的考察。大家对遴选将被派往印度和中国的人员感到最为棘手,因为这些地区在法国较少被人所知,且科学院的先生们还认为,在那里可能会有不受欢迎以及使执行计划的外国人感到不安的危险。由此,人们把目光转向了耶稣会士们,后者在整个这一地区拥有传道团,他们的天职就是前往他们认为在拯救灵魂方面能取得最多成果的任何地方。 已故的柯尔伯先生某日曾召见我与卡西尼先生,面授其意旨。这位贤明的大臣对我所说的下述之语,令我终生难忘:“我的神父,科学不足以驱使你们渡重洋,离祖国,别亲友,而徙居别一世界。然而,劝化异教徒改宗以及把他们的灵魂争取到耶稣基督这方面来,常使你们的神父做此远行。我希望,诸神父们利用这一机会,在传播福音之暇在当地进行种种观测,使我们能够完善多种科学与艺术。” 此项计划当时没有任何成果,这位伟大的大臣的逝世甚至使该计划一度被人搁置。然而,国王决心已定,两年后,他向暹罗派遣了一名特使。刚刚接替柯尔伯先生继任法国建筑总管和科学、艺术与制作总监的卢瓦侯爵先生则请求我会诸道长挑选六名精通数学的耶稣会士,供派遣该地区之用。 我在我们设在巴黎的学校教授数学已有八年,且在二十多年来一直坚决地要求赴中国与日本传教。然而,或许是人们认为我尚不够格,或许是天主要我再等待一段时间,我始终被安排在法国。但我仍力争能生活在中国与日本等地区,从事我宗教生涯中的各种活动。我确信,当我们忠实地沿着这条道路前进时,天主仁慈的意愿必定会在我们身上实现。我的希望没有落空:因为当这一幸运的时机到来时,我第一个向我们的道长们提出了申请,他们终于同意满足我的这一夙愿,并由我负责去寻找与我同行的传教士。我尊敬的神父,我简直无法向您言表我此时感到的欣慰之情。在我看来,把我们的科学传播到世界的尽头,或者拯救异教徒的灵魂并得到为光大天主的慈爱与荣耀而受苦的机会,要比继续在我们设在巴黎的学校里执教幸福一千倍。 自从人们得知我在物色派往中国的传教士后,自愿前往的杰出人士颇多。我在他们当中挑选了塔查尔、张诚、李明、刘应与白晋诸神父。由于他们皆为堪在法国任卓绝之事务者,所以许多虔诚之士对道长们的行为,即同意让其最出色的会士前往这些地区,使得欧洲由此失去能够委以重任的合适人物的行为显得颇为惊讶。 有人说道:“把他们留在原处,改派那些能力一般,但具有足够的力量忍受传教的辛劳、具有足够的热忱致力于非基督教徒的归附的人前往这些遥远的国家不是更好吗?”这些虔诚之士利用圣方济各·沙勿略的威望来支持其想法。沙勿略在圣依纳爵前往印度传教时,只向圣依纳爵提出了那些他没有说在意大利是否也必要的要求。沙勿略说:“你们知道,你们当中有数人尽管既非杰出的神学家,又不是杰出的讲教者,却令人钦佩地在这一国家为教会服务。如果他们具有其他必要的能在此地产生结果的优点,如果他们是些能够单独地派往马鲁古群岛、日本与中国的可靠的人,如果他们温存、审慎、仁慈,品行极为纯正,即使他们在此地犯错误的机会要多于欧洲,也永远不要去动摇他们。” 我赞同没有必要始终派遣具有如此杰出的精神和如此广泛的能力的人去传教。应该具有的首要品质是圣方济各·沙勿略刚刚指明的那些品质。没有这些品质,其他的一切将毫无用处。这位伟大的传教士说道:“在你们向这些神父交付归依异教徒的重任时,若他们不勤勉,不苦苦修行,不耐心,若他们不知道乐于忍受饥渴和最严酷的迫害,那么,就会徒劳无益。”然而,当沙勿略给美德注入那么多的内容时,请允许我补充一句,即他绝没有排斥那些具有其他的才能和那些在大学或我们设在欧洲的神学院中全神贯注于科学的人,这些人以其取得的巨大进展像他一样得到了对学者的尊敬和赞赏。当沙勿略提到日本与中国时,难道没有要求人们在遇有一切不可捉摸的问题时充满机智与巧妙,以便发现和尚们的错误与矛盾吗?难道他不希望有能够解释流星的原因以及自然界最为隐秘的作用的哲人吗?不希望有能够认识天体,预测日月食的数学家吗?沙勿略说道:“当我们向当地人解释这些东西时,他们对我们表示钦佩。唯有认为我们是博学者这一点才促使他们在宗教方面相信我们。 (拉丁文:他们估计我们为有识之士,这给我们开创了使他们心中产生宗教的信仰。)虽然在沙勿略看来,因为其人民并非始终如此有教养,故高深的科学在印度似乎并非如此重要,但他在提到印度时,仍补充了这些值得注意的话。他说:“然而,知书达礼与具有美德者是我们在此地最乐于接受的人,因为他们对归依当地人民将最为有用。”沙勿略渴望能写出生动感人的信给法国、意大利与葡萄牙的大学,以邀请这些著名学府中的博学之士前来与他一起从事拯救灵魂的工作。这清楚地表明,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传教士。 我尊敬的神父,我在这里汇报的一切您均完全知晓;您深知,在我们修会中,这种把信仰带往最遥远的国家去的热忱是固有的、普遍的,最杰出的人才并非一定得留在欧洲传教。您同样知道,我们首要的会长们在这一问题上是何等地高瞻远瞩。就此,我们曾看到过一个显著的例子。三年前,当我准备偕数名我们尊敬的会长神父仁慈地同意我带去的出类拔萃之士返回中国时,一些认为法国诸省的需要比传教的需要更为重要的人士提醒会长神父此举会造成损失。会长回答道:“我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但是,我无法抵制他们(指在远东的传教士一一中译注)本人写给我的那些充溢着虔诚与天主的精神的信。” (我不能抵御在他们信中说话的圣神。)所以,我们不应该把这些传教士的出发视为损失,而毋宁把其看做教会会为之感到高兴的宗教的成功。这是天主的永恒的旨意,他领走那些安排在我们修会研习并取得牢固的美德来进行准备的人去归依新的世界。 最后,这对我们自身而言是一种恩赐。对此,我们得感谢天主,因为他在我们中间选人去从事如此神圣的工作,并通过他们的榜样激励我们。这些堪称楷模的人蔑视世俗生活,把一种活力带到了此处,这种活力将以其所能来感染我们亲爱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