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们会见到雷神父在交朋友方面是多么忠实,他毫不怀疑向汤神父表达他内心的矛盾,他并非为讨好人,才把他良心的问题告知汤神父,因为他锐敏的良知似乎有这种需要。但是雷神父对汤神父常保持尊重,下列各信函就表示出雷神父也会不顾他本人的安危,来采取保卫自己朋友的措施。雷神父在各种考验中,均表现出他应有的诚挚和忠实。 五十二 给瓦内维教长 下面是写给瓦内维教长的信,这位教长是雷神父在罗马的通信人,也是雷神父和罗马教宗前的中闻人。 此信写于一九一八年二月二日,于绍兴。 敬爱的神父,主内的朋友: 「感谢寄来的信。解释「护教权」为保护诉讼中的教友毫无用途,因为他们自己有本国的好法律来保护。」 您跟我谈到我最亲爱的弟兄,我在基督内的战友,汤作霖神父的事,虽然很使我忧愁,但也使我感到安慰,因为,由于对方必须诽谤汤神父,才足以证实他们无罪,这还可澄清汤神父的清白无辜:我确信汤神父曾谦逊地、立即地、忠实地服从了命他停使神职的禁令,虽然他知道这命令不合法也不生效。……我越来越感觉到汤神父在这种场合下,他做事的态度非常良好:因为他没有不服从,并且他毫无保留地彻底牺牲,他本人绝无反抗的嫌疑。我认为他有完美的爱心。他为了要拯救这民族,成为可咒骂的人。请您牢记,汤神父的唯一重罪就是上诉罗马。罗马离此地甚远,不幸的是传布的流言,使圣京对汤神父的品德不能全部明了,虽然如此,我有绝对信心,因为我如同小孩子一样,毫不犹豫地,信赖我们慈母圣教会的公正。汤神父的处境完全陷入危机,而尤其遭到控诉者辩驳的考验,众人都知道他的处境,就如知道他所辩护的案件一样。对我们来说,这事并感到惊奇,因为我们就在这里,并且我们不幸地已知道我们了解汤神父是遭遇到与这诉讼相同的命运,他也如同这诉讼一样,受到一些无耻手段的攻击。我非常愿望这事件再度引起罗马的注意:请看我们这里现在就处于一个真正的,确实的,和严重的诽谤之下,我们具有事实的依据指出这是诽谤。在一视同仁的原则下,罗马不能对任何一方面事先加以预期的设想,我大胆地希望罗马以后处理事件时不要以为听到「一面之词』就认为满足。这是一场全面战争的一个很小挥曲:我们每天就是这种事实的见证和牺牲,因此为了吾主的光荣,为了他诉讼的胜利和中国的得救,我们只要求,只希望,只恳求获得惟独的一件事:「光明」。但愿这光明能普照大地。但愿一切都表明真相,但愿终于在罗马教宗前,有机会铲除这危害亿兆人灵得救的重大祸根。并有机会绪绝他们惯用的手段,以免这灾害再来破坏这伟大的时代,要使这灾害停止,不要复苏。可敬的神父,主内极可爱的神父,我再向您重提,以上所说的那一切似乎难以置信,然而一切事实上却是如此。…… 五十三 上书王老松枢机 雷神父上书传信部部长王老松枢机主教,为自己朋友,汤神父的诉讼作辩护。因汤神父在「轴心国」战胜「轴心国」之前不久,受到了被拘捕的威胁,有人把他视为「敌人」,要将他驱逐出境。 此信写于一九一八年十二月十一日,于绍兴。 极可敬的枢机主教阁下: 虽然,天主助我所建立的传教地区,历经难以形容的痛苦和悲惨的危机,但我一直到现在,从不敢向枢机主教上书陈情。钩座极高贵,而我极低微;其次,是我的遭遇,由于某些事物的影响力,深深牵涉到一切我要发起的问题,我怕因我个人的说明而扰乱这诉讼的客观性,这可怕的诉讼不是别的,就是千千万万人灵的永生或永死。 今天,我认为我不能再保持缄默了,我觉得我似乎是经由天主本身所压挤,而发出一声绝境的呼号。刚从天津来的信通知我说天津的警察已收到命令把我的会友汤作霖神父,当做奥地利的侨民,要将他拘禁起来……;我请您准我做一简单报告,我不敢浪费您宝贵的光阴。 汤作霖神父,自从到中国以来,未曾登记于任何公使馆,只有教会当局能把汤神父的履历交给法国公使馆,因为教会要这样申报户籍,但是法国公使馆明知而故意地窜改了汤神父的履历:因为汤神父不是奥地利人,他是无固定住所的人;他双亲原属Capo-d Istria(注:伊斯特里系奥匈帝国的一部分,在一九一八年以前,那时原属于意大利,就如阿尔隆斯属于法国一样。),而他本人生于埃及。他所受的完全是法国教育;他本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如众所周知,他有正义感,并拥护法律,他当时把法律看做并称为协约国方面的最高准则。 中国政府所采取的手段因此是非法的,并且也是不公正的。既便这手段在政府方面是公正的,但在此情况下,教会当局如果不说一句话,或只是表示缄默,就一定不能脱免不公道的罪名。现今在北京附近有许多奥地利籍传教士,其中一位,特别热诚的拥护德国,在第一次大战期间,他不停地为德国做宣传。他的主教一方面设法抚慰他,另一方面却没有告发他。法国公使一定知道这位奥国传教士的姓名,但他并没有列入在黑名单里。 那么为什么在所有中国传教士中,唯有汤作霖神父成了牺牲呢? 枢机主教阁下,我在上主前向您表明此事,就是为了在中国传福音的立场,有人对汤神父加上这些束缚,现在还在钧座前正争论着这案件。教会当局,自知无能抑止他的言论,而诉诸当地政府的武力。由于怨愤而迫害汤神父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求救于罗马,他把一切主张呈述给罗马,他把所有事实透露给罗马。 每个人都知道,逮捕和拘禁汤作霖神父这件事的意义,这对教友或对教外人而言,都足这两年来最大的丑闻,这两年之间所发生的其它丑闻还不计算在内。 我冒然地恳求枢机钧座,不要遗弃我们。 您在基督内最卑微的仆人。 五十四 给汤作霖神父 下列三封信全是寄给汤神父的。首先汤神父受到了被逐出境的威胁(见前信),遂后不久被指定在京东获鹿天主堂服务,在这里有民众运动,(有教外人和回教徒参加)来保卫汤神父。这运动的进行甚至有生命的危险。最后汤神父因发生著名的五四运动,而躲遇这些危险。五四运动,是中国青年的奋起,反抗梵尔赛会议对他们祖国所加给的侮辱。 此信写于一九一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于绍兴。 最可爱的哥哥: 「在外战斗,在内恐惧」。 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睡觉,我的心灵思念我的老哥哥而感到困忧,我想他或许正在受苦,我想他在忧伤,而又不敢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他怕增加我的痛苦。那么,您就很坦诚地把这些事情真相告诉我吧!如果我知道您的心灵能坚持乐观态度,保有晴朗的思想没有而毫不混乱,也知道您没有受苦,我就开始松一口气。 我也想起来一个主张,就是给罗马的瓦内维教长写信,要求他使我也上诉罗马,或者我们俩人一起上诉。为自己来讲可以装死,或者希望这样死,但为别人却办不到。您现在是在监狱中,而我呢,我在渡着舒适生活,难道我感觉不到吗?…… 那么我要说什么呢……;「主呀,请这时来援助我们吧……」 请您给我写信,常同我保持联系……请保持您的心灵克服一切辛酸,和超越任何人的所有仇恨,保持您的心灵常常纯洁而神圣,成为吾主眼中一个欣悦的牺牲者。我们内心燃烧着微弱的火;但愿这火能加入在吾主圣爱的火焰中,这爱来自「完善」,「美好」,「真实」,「正义」,这即是我们可赞颂的天父及我们救主耶稣基督——而不是把这微弱的火投入他们仇视的恨火中。 如果这信能给您增加勇气和安慰,也请想到请记忆您老弟弟的情感,这情感又深又广又高,远超过他冰冷的手在信上给您所写的这些字,在江南,冬天室内无火,手指都冻僵了。——啊,假如我们能相见,既便是几个小时,该有多么好,但更重要的还是在我们身上完成吾主的意愿,和饮尽这苦爵,直到最后一滴。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为什么,我们为「谁」受苦,为谁流血,「我们每天死亡……」 五十五 给汤作霖神父 此信写于一九一九年二月二十八日,于绍兴。 我的老而好的哥哥: 「如死亡一般的勇敢,无法阻拦的……;」 ……危险越压迫我们,我们越该在苦难中坚忍,用擦干眼泪的双眼去观看一切,并设法能看清现状,和预见未来。…… 「用通信方式,难以向罗马解说一切事项。」 您也清楚地感觉到您在那里而我却在这里,这不方便。我并非愿意感情用事,而是天主把我们的生活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是以「人独自一个生活不好……」(创,贰、十八、):此外,我也看不出有太多的事仍然该在这里做,尤其关于「后方」(现在我谈论的这主题,我们曾经为了它一起发誓要贡献出我们的一生,也谈论到摧毁那穷凶极恶的事)。我们的工作似乎是在别处,也许是在罗马,或许更好的就是上主正在给我们准备一条经过很多忧伤和痛苦的道路。根据我们对人和对事的痛苦经验,在中国我们可以把我们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吗?一个不相识的人身上吗?或者寄托在很普通的「官僚」(职员)身上吗?就如倚仗罗马教宗的代表,或教廷的使节。然而我们在罗马那里可以有所选择,甚至可以觐见教宗本人,更不必说我们有外援的协助,例如迈谢主教的帮忙。(注:迈谢主教是比国马林教区的枢机主教。) 这个要我本人赴罗马的计划,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这离开中国的主张,即使是暂时地离开,这也可能是、永久充军外地而老死他乡的冒险主张,重重压在心头,使我停上呼吸……;总之,关于这事如何去办,我在等侯您的看法。 我在此时此刻的最大安慰就是听到您告诉我说所有的人,不论大人和小孩子都表现良好;您也说您的胜利也就是我们的胜利,在这方面特别同中国的胜利连结在一起,因此我们胜利或我们失败,都同中国不能分离。这情形越发将我们巩固地安置在这第二祖国里,在这可爱的民族里。…… 「要求一些文件的复本。」 我们是在我们天父上主的手中;为祂受苦有好处。 五十六 给汤作霖神父 此信写于一九一九年四月十七日,圣周四。于绍兴。 好哥哥: 「说:我们判他最耻辱的死刑吧!」 那位好心的龙神父的信,无论如何,已发动了攻势。我希望这只是一个「恐吓』而已,这信仍然发表出去了……:在激动的情绪上,我的自私主义中含有一部份羞耻的感觉;这些强盗,他们没有想到我,难道我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吗?我也没资格「如同义人们一样去死」吗?…… 我把您托付给吾主,或者宁可我在吾主的跟前与您约会。但愿这阵狂风暴雨般的灾殃过去,使我们的爱情在吾主内根深蒂固。我们要静化我们的心灵。愿我们战争的目的很清晰,完全纯正;也就是为了祂,为了祂的净配圣教会,我们在受苦,我们准备去牺牲生命。以上说的都是好事,并可造福他人;真诚与衷心是兴奋剂,它可遏止精神疲倦,心情苦闷。「在一切事物中,使他成为最可爱的」(圣女日内维的座右铭)。关于这一点,各种环境使您拥有伦理上的权势,您可以影响很多教友,这也使您负起非常大的责任:假如您只播散恶意的恐怖,那就会发生危险,人本来就是这样。爱必须占主要地位;是爱使所有的人灵美丽,爱是天主教中道德的特色;爱是温柔和谦逊,而「在善中克制恶」您了解我的意思:这是关于一种形态。无疑地,人不能喜爱善而不恨恶;但是吾主在这些受苦如饴的日子里,以及从祂的圣十字架上,向我们说了多少这种事!啊!我多么愿意见到您! 愿上主保卫我们不失去祂的圣爱,并使我们有一颗类似主圣心的心,充满活力和温柔。 五十七 给瓦内维教长 致瓦内维教长,意欲消除对汤神父不利的偏见,这偏见当时正在罗马流行,而且很多人相信。 此信写于一九一九年七月十日,于绍兴。 我的神父: 一个多月前,我收到了您二月二十三日的回信,我当时本来要立即作答;遂后感到一种气馁——常是懦弱的形态或懒惰的形态,或者两者都是——使我中止,然而并没有放弃向您再谈到这封信的机会。我怀着莫大的希望,我等侯您再来一封信,给我带来不太使我沮丧的消息,至少对于这么多难以理解的疑点,指出任何一个澄清的办法。我以前去的信都涉及这些疑点,但我至今尚未明白,这使我感到难过。此外我不知道是否我的信,您都收到。下面即是各信的目录:二月十三日……三月三日……三月六日……四月三日(三封信在一天寄出)……四月十日,十三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五月五日、七日……总共,十二封信。遂后找到了您遗失的一篇讲演复本,我也给您寄上,并且同时我简单地给您写回信,请您能耐心的去检查. 为什么您在这时候责备汤神父呢?我现在不谈论当初的事情:就是关于派遣汤神父去南美洲,他向遣使会总会长上诉的事,因为,现在,这不是该研讨的问题……我现在要说的是关于对汤神父的「撤职」问题。有人控告汤神父不服从命令,以上所述就是一些大致的主要情形(还有人不直接向汤神父说明这事,而是使罗马向他发表)。究竟在什么事上汤神父没有服从命令呢? 1.汤神父从来没有承认过别人对他所控诉的罪行。 2.汤神父举行弥撒圣祭原本出于善意,即使这善意错误,那些有权柄和责任可使他停止,这善意的神长们,也无需相信他们自己该做。所以他举行弥撒圣祭时所处的地点和环境,是神学和圣教法典对于一位神父在他个人的情况下所准许的,并且他甚至尚未有达到神学所允许的极限。 3.虽然还有人商议去控诉汤神父不服从撤职令,但是汤神父从此以后就绝对没有再举行弥撒圣祭……这里人在什么地方会找出差错呢?当然我是指「撤职」一事而言。 传信部也寄给汤神父一些指示。他立即服从。也正在这时候,他给您寄去了这封信的复本,并非常坦诚地和充满信心地询问您的意见,说:「我服从的方式「安全」吗?也就是说这样做会适合传信部的希望吗?您似乎反而责备他那样做。为什么呢? 并且您也知道以后的情形:在延迟了许多时日以后,汤神父不但没有从传信部获得令他如愿以偿的答复,反而在他给主教回信时,遭到了断然的拒绝……您看,他什么地方曾对传信部不服从呢?「我说这话是按照我不够明智的看法。」 以后,他们藉政府的武力来对付汤神父,而汤神父表现的如何正直,这也是您知道的……他被激愤的仇敌们所包围,他自然向他的保护者,要求他们说句公正话,他所以如此做也只是为了保护他司铎的荣誉,因崇高的名誉已被一些一匿名者用卑鄙的手段所损毁(奥地利的还俗司铎,流氓,停止神职的司铎,假道学家,等等)他们在缺乏「爱德」时,至少也要该给他「正义」。但汤神父连正义尚未获得! 在这种灾祸中,如果汤神父从罗马至少有一句鼓励的话安慰,那该有多好.因为他把自己全部的信心寄托给罗马,并为了这信心而遭受这种迫害的苦难——因为请您不要忘记,所以有以上的情形发生都是为了上诉罗马而引起的——从罗马方面,什么回音都没有,死亡一般的寂静,这寂静只被一声呼唤所打破,就是您来信的呼唤。的确,他还可以念经祈祷,但是他还缺少司铎最甘饴的安慰:弥撒圣祭……;故意地把这么多的痛苦加在一个人身上,为什么呢?他究竟犯了什么过错呢? 您或许对我说:那是为了他不肯服从。您也知道,假如我遭遇到了像他的那种情形,我大概不会像他那样服从哩! 但是您要清楚地查明这事的发生正是在汤神父向罗马上诉时,他的长上们命令他立即离开中国。他如果回欧洲,就会冒很大的危险,并且预料到他的生命会受到威胁……以上这一切情形已经全部向您详细报告过了。汤神父判断根据以上这两点有充足理由可以让他要求他的长上们,准许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再去巴黎,就如同汤神父曾由已故M.Villette。神父得到过许可一样。汤神父从来未曾拒绝过服从命令。也从未接到巴黎方面的回信。 汤神父像上面所说的那样做,就是拒绝服从吗?或者他没有达到服从的完好程度呢?这服从是不可用数字来计算的,也无法用斤两来衡量的。如果说汤神父没有做到英豪式的服从,那是各人看法的不同,意见上的差异,致于我个人的判断,会让我相信汤神父没有抗命。 至于给汤神父撤职的事,汤神父从第一天起,就毫不犹豫地服从命令。有人在他服从后,还严重打击他,但汤神父还是继续服从……有人曾使汤神父担负起这些错误的责任,但没有清楚地指出它的理由,甚至让人们设计汤神父道歉是因为他曾犯了某一过错,而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犯这个过错(例如有人妄告他违犯撤职令)。但汤神父立即把这些道歉的事也都做到了……;亲爱的神父,请您告诉我,非常简单地说出来,究竟为什么在这冲突中,汤神父他应受到斥责呢?……在这场料纷上,我觉得我如坠五里雾中,无法看清这事实的真相。 好心的神父,您丝毫不欠我们的情,而我们受您无数的恩惠。所以请您原谅我们不能完全了解这事件的情形,这并不是说我们仍然愿意强辩,说我们有理,请您相信我们实实在在的真不懂。 您在基督内卑微的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