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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童年、德兰同瑟琳(一至三章
·在阿林松、移家里修、幼年的信心(
·德兰和慈父、学校生活、病中(七至
·康复、准备初领圣体、初领圣体与坚
·重返学校、玛利入圣衣会、稚气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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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德兰和慈父、学校生活、病中(七至九章)
德兰和慈父、学校生活、病中(七至九章)
浏览次数:6514 更新时间:2008-7-21
 
 

第七章 德兰和慈父

  冬日的黄昏,特别是冬天主日的黄昏——我如何才能将它描写得完全呢?当呷饮小杯盛的饮料的游戏完了以后,爸爸的一个膝头上坐着瑟琳,另个膝头上坐着我,他以那悦耳的声音唱出一些歌调,随便是什么,经他一唱即有感动我们内心的力量,引我们耽于沉思冥想之中!有时,在唱一些儿歌之时,他随口为我们吟唱一些含蕴着永恒真理的诗句,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去祈祷,但小公主只要她的王陪着,你会自他的神情中看到圣人们祈祷时的模样。而那晚间节目的高潮,就是我们以年龄长幼为序,五姊妹依次去接受爸爸的一吻;自然,我是最后的一个,当我按照平时的老套说完了:「爸爸,晚安,好睡。」就被我的妈妈——二姐——抱到瑟琳的小床上,那时我就会问:「宝琳,今天我够乖吗?」那答语一定得是「是,是。」否则我就会一夜泪眼不干。

 

  这样,当玛利和宝琳吻过了我下楼以后,可怜的小德兰就独自被留在黑暗中了;尽量的想象着天使在她的身边飞翔,不久,她就不复恐惧了;当我们在床上看不到那默默吐着光芒的群星时,我们会觉得黑暗是那样的可伯。亲爱的姆姆,是你使得我对这种恐惧习以为常,不复在意,我觉得这真是一件幸事。有时候你故意的教我在夜间到宅子另一头的房中去取东西,只因有这些良好的训练,虽在黝暗中,我能够毫不胆怯。我有时觉得奇怪,你那般的爱护照拂我,而未曾将我惯坏,这就是那个解答了。你不曾放过我任何一个过错,你每次的谴责,皆是我罪有应得。你决定了的事,从不反复;我对这一点很清楚,所以从不犹犹豫豫的不遵你的命令而行。甚至于爸爸要做一些事时,必先征求你的同意。「德兰,来呀。」爸爸有时会这样招呼我,而得到的答语是:「宝琳不要我去。」于是,他得事先得到你的同意。有时候,你口上答应,而心里并不愿意,我也会感觉得出来——这样的时光我就会流眼泪了,任何的哄劝也没有用,除非宝琳真正口心如一的答应了,并且吻了我,我才肯去。

 

  当我生病的时候——那是每个冬天都要发作的——我受到那般细心的照拂;真使我难以描述;你对我确像一个慈母。你会把我抱到你自己的床上,(那是最大的优待了。)并且,我只要想得到什么东西,你莫不尽量给我。我记得有一天你自枕下拿出自己的一把玲珑可爱的小刀给了我,「宝琳」,我看到这样一件礼物,简直欢喜极了,我就大声的说,宝琳你是多么爱我呀,这一把上面有用母珠嵌成星星的小刀,你真舍得给我吗?宝琳,假如我要死的话呢?你愿意舍掉你的表来救我的命吗?」你说:「救你的命?啊!那还用说!只要能够使你的病快点好,我就能够舍弃那块表。」我真无法对你表示我是多么惊诧,又是多么感谢,夏季我偶尔有点不舒服,你也是极其细心的照顾我,你一心一意要使我高兴,你让我坐在一辆轮车上,围绕着花园驰骋;随后你又让我下车,在车中装载上小雏菊,小心翼翼的推到我自己的花园里,以很隆重的仪式种植上。

 

  如果我有什么事要托付给人,那一定是托付给宝琳,如果我有些疑惑,宝琳一定会为我释疑解惑。我记得有一天我对一事疑惑莫解:——我不明白在天堂上天主何以不给予他所简选者同样的光荣?那一定会使他们中的一些感到不愉快吧?于是你就让我去把爸爸的酒杯拿了来,你将它和我的小杯杯,并排摆放在一起,你在每个杯中都倒上水,问我哪一个杯子装得更满一些?我当然说每一个都装得很满;任一个杯子里都不能再多盛一点了。亲爱的姆姆,于是你就对我说,在天堂上天主给了每个灵魂所能承受的光荣,不多也不少,所以那最小的也没有理由来埋怨那最大的。由种种方面看来,你不只关心我的健康,且照拂我的灵魂。你使我在孩提时代便了解那最深奥的道理。

 

  每年我能享受到领奖的快乐,在家庭这片小天地里也像别处一样,奖品的颁赠是极其严格而公正的。我得到的奖品皆是我受之无愧的。在八月全家团聚的时侯,我自己站立在前面,听我的慈父——我呼之为「法兰西拥瓦里之王」向我致奖勉之词。当我去领奖并接受王冠的时候,我的心跳动得多么剧烈啊,我觉得这好像是最后审判的日子!领奖完毕,我脱下了我的白衣,然后赶快再出场,俨然似那后面启幕的短剧中的一个人物似的。

 

  那是一些值得纪念的日子,家庭之内,其乐融融。爸爸喜溢眉宇,神采焕发,看到他那高兴的样子,谁也想象不到在未来的日子中,他将受到很多的苦难。由于天主特使我们事先见到的现象,我们在心理上已经有了预感。那天,爸爸已经离家数日了,两三天内不会回来,那日下午两三点钟光景,阳光灿烂照人,大自然在假日中,呈现出最美妙的景象。我一个人独立顶楼的窗边,那儿可以俯瞰整个的花园。我闲适而自在的朝那个方向望去,我忽然看见在对面洗衣室近边,一个人衣着恰像爸爸,像他那样高,走路的样子也和他相同,只是在走的时候佝偻得更厉害一些。我无法看到他的面孔,因为他的头遮在一条说不清什么颜色的厚巾里;他戴的帽子也是爸爸平时的样子,我看到他步履坚定的向前走着,穿过了我自己的那块小园地;忽然我发觉他的情状有点神秘。我想爸爸必是已经回来了,故意的化了装来使我们惊喜一下,于是我就喊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惊喜:「爸爸!爸爸!」而那个神秘的来客似乎并未听到我的声音;他一直向前走去,甚至头也没回,我看他走进了大路上的小丛林;我等着他自那枝柯伸展的稍近之处走出来,但是没有,那警告我们注意的异象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十五年后,记忆犹新。姆姆,玛利当时是住在你隔壁的房间内,与我的屋子是通着的。她后来告诉我,当她听到我喊爸爸时,她顿有一种惊惧之感,好像有点意外的事发生了,但她并未说明,只跑了去找我,并问我好端端的喊爸爸做甚么,他原还在阿林松末回来呵。我就把我看到的告诉了她。

 

  啊,她竭力想安慰我;她说那一定是维克多丽故意的披上头巾吓我。但当我们问维克多丽时,她肯定的说并未离开厨房一步;而我是的的确确看到那个外表酷似爸爸的人了,我们三个人一道走到树後面,也未发现有任何人经过的痕迹,於是你们两个人都劝我不要再想这件事。不要再去想它!这样的劝说又有什么用处?我的脑海中常常浮现起我所见的那个奇异景象。我常常想揭开笼翠着它的神秘之纱,而发现其义蕴。我深信此事必有其含义,迟早会向我显示出来。而一直到了十四年後,天主才为我揭去这一层神秘之纱。

 

  一次圣心玛利姆姆,得到和我谈话的许可,我们和往常一样,以两项为谈话的题目——未来的天国,以及我们童年的回忆。我又向她提起我五六岁时见到的那奇异景象。我们顿时明白,此事非同寻常。我看到的当真是年迈而佝偻的爸爸,——那肃穆的神态,那苍灰的头发,带着一种显著的迹象,表现出为进入天堂而预受的痛苦。那不是在受难期间遮盖起来的耶稣圣容吗?耶稣的这个忠仆在受苦难的时候,也要遮着脸去觐谒他,为了面对他的主子之时,可以更显得荣耀。如今,他在远超过我们想像的天国光荣中休息了,我们的慈父已为我们求得了圣宠,以明了那次的异象。在当时,那原是他的幼女所无法了解的。他在天国休息之中,设法使我们透澈天主在十年前已为我们预先显示过,今日始受到的考验,以使我们心中欣慰。由於一位慈父的祈祷,他的子女乃能先期瞥视到日後天国的光荣,联想到日後的欢欣,心中因而快乐不已。

 

  为什么天主预先许我们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故呢?当时我实在年纪太小,无从了解它的意义。而如果我能够了解的话,我会无法承担那份忧愁。啊,既蒙赐予这种特恩,那么,我竟是天主所简选的吗?在天堂之上,在永恒之中,我们将对那安排这些的最高的大智慧,赞颂不已。天主对我们是太好了,他所给予我们的考验,都是我们经受得住的。在我那稚弱的年龄,我只消想到未来将遭到的忧患,就会不胜哀伤,天主如何能使我事先彻底了解呢?我有时一想到爸爸有一天会死,就会全身颤抖,一次他在梯子顶上,我恰站在下面,他大声的对我说:「小乖乖,走开些,假如我掉下来就会把你压扁了。」我全不那么想;不但不走开,反而站得更贴近了梯子——如果他会掉下来,我和他一同死掉,那倒还好些,我不致为看到他的死去而痛苦了。

 

  我简直无法形容对爸爸的爱;他的一举一动,都引我怀念。他常常把他对於一些事情的看法都告诉我,好像把我看成一个懂事的大孩子似的;我有时很天真的对他说,如果他这样对待国内的一切百姓,他们一定会推戴他为王,那么国家就会变得更为康乐了。但我的心中仍然愿意生活照常,毫无变化,虽然我这想法有点自私,但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是唯一了解他的人,如果他被拥戴为王,他一定就不快乐了——所有的国王都是不快乐的;我只愿他是我自己的王,我永远要保有他那份爱怜。

 

  当爸爸带我们到杜尔卫去时,我是七八岁的样子,我第一次看到的大海,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它,浩瀚汪洋,波涛澎湃,向我说明了天主无限的伟大与无边的威力。我记得当我陪了爸爸在海边上散步,并向他喃喃而语时,有一位夫人同一位先生走了过来,问爸爸说,这个漂亮的姑娘是不是他女儿。我注意到爸爸在向他们回答「是」的时候,做了一个手势,向他们示意不要夸奖我。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到人家说我漂亮,我心里暗自高兴,因为我从未想到过自己漂亮。

 

  亲爱的姆姆,你也常那样细心的防护着我,不使我注意到外表的美丽与否,以免失却自己内心的纯朴而爱慕虚荣。除了你同爸爸说的话以外,我对谁说的话都不注意,你们从未夸奖过我,因此,我对那位太太的夸奖和她那赞美的神情,也就不太注意了。

 

  那个黄昏,夕阳沉落在那万顷的碧波中,留下了一道金光,宝琳同我两人坐在一块岩石上,凝望着那海上日落的奇丽光景,我忽然想到那名为「金色道路」的动人的故事;我坐在那里,沉思久久,我思味着那道光以及它天上的形象——那穿透黑暗,且指引白帆行驶它航程的圣宠,坐在宝琳姊的身边,我默想着以後要时时想着天主分分秒秒都在注视着我,我要笔直的在他目光下向前走去,直到我平安的抵达了天国的边岸。

 

第八章 学校生活

  我就这样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浸润在百霜籁家中的天伦之爱中,渐渐的长人。我的年龄已可以从事人生的战斗,且可进而可以了解世界同它的悲剧了。莱奥尼在那所修会办的学校毕业时我是八岁半,我就补上了她在那学校留下来的位置。我常常听到人家说,学校生活是人生最美好,最幸福的阶段,但我却未感到。在学校读书的五年中,我却度着向所未有的抑郁寡欢的生活,而如果没有亲爱的瑟琳同我在一起,我在那里待不了一个月就要病倒。我就像一朶娇弱的小花,得植根于特别为它准备的土壤中;这样的花儿,倘和园中许多别的花儿在一起,就会不容易养活。那些花儿都比它茁壮,且自普通的土壤中就能吸收到所需要的生命力。

 

  亲爱的姆姆,你对我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我入学之后,乃知我自己比一般同年龄的女孩都懂得多,我插入一班,班上那些女孩都比不上我。其中有一个人约有十三四岁的光景,并不太聪明,但却有办法影响同学和教师们,她在心理上不愿让我这个小人儿居全班之首,并成为修女们心爱的学生,女学童们的妒嫉原不足怪,但是她却为了我的成绩优良,而想出种种办法来折磨我。我是羞怯而敏感的,我没有办法和她相抗,我哭得很伤心,但并未向任何人诉说委屈,当时我甚至都未曾对你讲这些?我没有勇气为了这事去麻烦师长们,我多感的心灵痛苦异常。

 

  幸而每到傍晚,那样的生活就告一段落了;每逢放学回来,在家中我就逍遥自在快活适意了;那时我就会跳上爸爸的膝头,向他报告我得的分数,他听了就会亲吻我,我把一些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报告我的压倒全班的好分数真是再高兴也没有了。圣经史的考卷上我只有一个问题未答完全,如果我知道梅瑟的爸爸叫什么,我就会得满分,我可以考第一名,并带回来一块银牌。爸爸为了奖励我,赏我一块三便士的亮亮的钱币,我就将它收放在一个盒子里,其中已收存了好多的奖品了,都是一样的钱币;差不多每个星期四我可以得到一个。每逢过瞻礼的时候,我就把那盒子打开,做为我私人捐献给传信部的款子,或做其它类似的捐献。宝琳看到她曾教过的学生成绩如此优异,很是欢喜,送给我一个可爱的环儿,以鼓励我读书的兴趣。我这个可怜的小孩子,需要家人的愠情与爱,如果没有这些,学校的生活就对我太苦了。

 

  每个星期四的下午都没有课,但不像宝琳以前给我放的假日,在那样的时光,我都是和爸爸在楼顶阳光辉耀的小屋子里度过的。在学校的假日中,我不得不参加一些游戏,并不一定是和瑟琳玩——我倒是愿意常常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有时是和表姊妹们同当地一些小姑娘们玩。我觉着那是一件苦事,别的孩子们喜欢玩的游戏我是不大会玩的。我也不会玩得像她们那样好,并且,也不是一个讨她们喜欢的玩伴,尤其是当我练了一下午舞步之后,我觉得非常的疲倦我最开心的事是到园子里去,人们称之为星园,我们可以在那里摘花;在那里我有了表现的机会了,我能够摘得很快,并且还知道到那里去找到最好看的花,使得大家都对我羡慕不置。

 

  一次,我真是开心,那是同我的表姐美莉在一起——没有另外一些女孩乎们强拖着我们做游戏——美莉要我选择一样我最喜欢的游戏。我的玩意儿是独出心裁的。我们两个——美莉同德兰做隐土,除了简陋的茅屋,一小块麦田及一点自种的蔬菜外,身外更无长物。我们的规矩是不停的默想,当一个人得做活的时候,另一个得从事祈祷,丝毫没有争辩之声,只有全然的沉默,而我们修道意味的活动,已使我们心满意足,什么都不想了。有时舅母要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而我们走到街上时仍然继续着方才的游戏,像隐居修行的人一般,一同诵念玫瑰经,而只以指头代念珠,所以引不起人家的注意。(而那个年纪较小的隐士,有时不免粗心大意,我记得曾在午餐时给我吃的甜面包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十字圣架号,使看到的人为之莞尔。)

 

  美莉同我的灵魂极其相似,宛如孪生。我们的心性极其相同,有一次,我们的把戏却闹得太厉害了。一天傍晚,从学校回来,我对她说:「美莉,你带着我走吧,我要闭上眼睛。」那回答当然是:「我也要闭上眼睛。」那么好啦,走吧!完全同意;自己管自己——我们在小路上走,不会在交通上闯什么祸。在最初几分钟内,我们走得很顺利,闭目乱走,真有趣极了;但是附近有个店铺,有许多 货物摆在外面,我们这两个小傻瓜同时倒在那些装货物的盒子上面,还有些个盒子从上面掉了下来。店主人走出来收拾那些东西,满肚皮的不高兴,我同美莉使劲自地上挣扎起来,我们不再假装瞎子了,大张着眼睛走得飞快,珍尼听到了商店老板的吵嚷,把我们大加申斥,那是我们罪有应得。她决定拆开我们这一双小人儿以为惩罚,自那以后,美莉同瑟琳在一起,我同珍尼在一起。我和美莉的友 好算是到此结束了,而就另外两个年纪较大的来讲,却并非坏事,因为她俩并无相似的灵魂,往常总是自学校一路吵回家来,现在好了,一切太平无事了。

 

  我写了这么多,还未提到我与瑟琳的友爱,如果我将它全部写下,将会无尽无休。自从我们移家里修之后,我们两个的性格好像完全掉换过来了;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小顽皮,而我却变得像一个举止大方的小姑娘,只是有点太爱哭了。尽管如此,我俩却变得更为相爱了——我并非说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争执,但都不太严重;我们在根本上意见常常是一致的。亲爱的小瑟琳,我敢说她从未伤害过我的感情;她是我的一线阳光,我的喜慰的源泉。在学校里,当我受欺时,她为了卫护我,是那样的勇敢,真使我无法描写完全。有时,她对我的健康是那般关切,无微不至,竟使我厌烦了。

 

  看她游戏,往往使我乐而忘倦,她把我们的玩偶都摆在一起,为她们开一个班,她自己做出一位好教师的样子,永远注意使自己的玩偶成为全班的表率。而我的那些玩偶呢,总说是由于淘气的缘故,被冷落在一旁。她常常把自己从课本上学来的对我讲,使我听得津津有味,我将她视做一切消息情报的来源了。人们总爱说我是瑟琳的小女儿,每逢她生我的气的时候,她表示愤懑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说:「我不再认你是小女儿了;我们没有关系了,我绝不,绝不会忘了这回事!」而我呢,就会立即改变了态度,像悔过的玛达肋娜似的哭着,求她继续做我的小母亲,不多会儿,她就又来吻我,并答应我忘记这回事了。为了哄我高兴,她就拿起一个玩偶来,要她和阿姨拥抱一下,我记得有一次,那个偶人被她仓促的摆弄着,以致它的手指一直扒在我的鼻子上,就这么着吊在那儿,直到最后,还是阿姨把它拿了下来,瑟琳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真使人觉得又有趣又好笑。

 

  我们两人一起到市场采购新年礼物时,那才有趣呢,每个人都小心着不使另外一个看到自己买了些什么。看到这情形,你会忍不住发笑的。我们每个人大概要用一先令买五、六样礼物,两人都想比赛一下,谁能买到最漂亮的东西。到了新年那天,我们急于想知道别人都买了些什么,等那些重要的礼物都摆出来后,我们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到底是些什么。那天第一个起身,并说第一声新年快乐,真是一件大事呢。礼物交换过了,我们得到的那些仅以先令购来的小礼物,使我们欣喜若狂。我觉得那些小礼物比舅舅给我们的儿贵礼物更为可爱。这还不过只是那整个快乐的开头,后面更有许多使人欢欣的事。我们急急忙忙的穿戴打扮停当,很紧张的守候在那儿,等爸爸一走出房门,我们就亲热的勾住他的颈项,向他祝贺新年。整个的宅子里充满了我们的笑声,可怜的爸爸看到我们如此兴高采烈,当然也做出快乐的样子,我们自玛利同宝琳那里,得到一些充满了母爱的礼物,那也许不能算是很昂贵的,但却给我们无限的欢乐!我和瑟琳,在那个年纪,灵魂正如同鲜美可爱的花儿,啜饮若朝露。两株花儿的茎在和风中交结在一起——凡是引起这一枝忧愁或快乐的,必也引起那一枝同样的感受。

 

  我们确可说足共享快乐;当亲爱的瑟琳初领圣体时,我真感到最大的喜乐,那时候,我只有七岁,还没上学呢。但我仍然记得——那是我珍贵的记忆片断之一——你,姆姆,为瑟琳所仔细准备的一切。每天晚上,你抱她坐在你的膝头,对她讲解,在宗教生活中她向前迈进的这一大步。我常常也在一旁听着,因为我恨不得赶快准备开圣体;当我因年纪太小而被打发走开去时,(这是常有的事。)我的心里是多么难过!还得等四年才能恭领天主,这准备时期未免太长了吧?我听见你说,一个人开了圣体就开始了新生活,我决定不再等待了:瑟琳开始新生活时我也要。

 

  我以前还未觉察出自己是多么的爱她,她在初领圣体前做三天避静时,是我第一次和她分开,在那几天里,我不能和她同榻而眠了。第一天我忘记了她不回家来住,将爸爸给我买的一把樱桃给她留了起来,而她并未回来和我一道吃,我觉得很难过。爸爸走过来安慰我说,第二天带我到她避静的那修院去看她,给她带一把新买的樱桃。当她开圣体的那一天,我想,即使是我亲自领受这圣事,也不会更快乐了。她的初领,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深刻印象。当那天我一清早醒来时,一个人在双人床上,充满了幸福与快乐之感。「到了,今天就是那个好日子!」我自己反来覆去的这样说着,我真觉得当事人就是我自己,而不是瑟琳,我想,那天我得到很大的圣宠;那确是我生平最快乐的日子之一。

 

第九章 病 中

  在前面我曾掉转笔锋重远我的故事,追忆那些可喜的往事,现在我要叙述一些迥然不同的经验了,那是一些使人心伤欲碎的痛苦经验。当你,我敬爱如慈母的宝琳,受了天主的简选而离开我时,稚龄的我实在受到一次最痛苦的考验。曾经有一次,我对宝琳说,我愿做一个女隐士;那么不就可以远遁大漠去过苦修的生活了吗?她说她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只是她要等我能够同行时才去。自然,在她只是随便说说好玩而已,言者无心,而那个小小的听者却牢记不忘了。当我偶尔听到亲爱的宝琳和玛利谈到她很快就要进到加尔默罗(圣衣会)的话,我的忧愁殆可想象。我并不大了解加尔默罗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宝琳是要离我而去了;宝琳不等我长大就要走了;我又将再度失去了一个爱我的母亲!那时我的悲郁,难以描述;我自语,这就是人生,但人生还从未如此使人凄怆。当一个人看透了人生时,乃明白它的义蕴就是连续而至的痛苦,与一次再次的别离。我哭得很悲痛,那时我还不了解牺牲的快乐;我是一个软弱的人,那样的软弱,结果我觉得倘能克服了那种考验,那真可以说是圣宠的一大胜利。事实上,倘宝琳的去志向我慢慢委婉的道出,也许我还不致那样难受;而这个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怎不使我伤心欲绝。

 

  啊,亲爱的姆姆,我永不会忘记你封我的百般劝慰。你不断的向我描述圣衣会中的生活,使我觉得那生活的确美好。再三寻思,我得了一个结论,我想那一定也就是天主要我隐遁其处的沙漠了。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那不是一个敏感的孩子的幻梦,那确是一种圣召。我如果要入圣衣会,那不是为了追随宝琳,而是为了天主,更非其它。文字实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感觉,但至此我可说是完全平静下来了。翌日,我将心中全部的秘密都告诉了宝琳,她认为我的这些希望都是天主的意旨;不久她就要带我去见圣衣修会的院长姆姆,我要将天主使我了解于心的事统通告诉她。

 

  我们定了在一个主日天去拜会她,家人告诉我说,届时我的表姐美莉和我一同站在后面,我听了觉得有点为难。像她那样的年龄,还可以直接和圣衣会的修女谈话,而不必隔了格栏,这怎么成呢,她如和我站在一起,我如何向那院长姆姆吐诉心事呢?我要独自站立在那里,原另有深意啊;我于是对美莉说,能看到那里的院长姆姆是很大的光荣;我们的仪态举止定要表现良好,我们应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心事全盘向她托出,所以我们每个人当另一个人会见时,要走开一会儿,好使另一个单独和那位姆姆在一起。美莉如言而行;她的心中了无秘密,她并不急于要向人倾诉,但我们两人还是轮流的站在后面,我将我入会的心意吐露给那位院长姆姆,她对我的心志深为嘉许,但她不能准许才九岁的人人会;该等到我满了十六岁才成。我真恨不得立即入那修会,但当宝琳穿会衣的日子我才能初颁圣体,如何便能人会呢,事实如此,我必得暂时打消这念头了。就在这次的拜会中,我又听到第二次的夸奖之词——另一位冈查各姆姆出见我,不停的夸赞我生得多美丽。啊,我入圣衣会,原不是要接受投赠给我的花束啊。会见完毕,我乃对全能的主一次再次的说:我要入圣衣会做修女,乃是为了他的缘故,只是为了他的缘故。

 

  当我最亲爱的宝琳留在尘俗的最后几周中,我尽可能的和她在一起。每天瑟琳和我给她买一块糕同一些糖果,因为我们觉得不久她就完全吃不到这些东西了;我们整日缠在她的身边,不使她有片刻的清静。终于那一日到来了,那天是十月二日,那是充满了祝福与眼泪的辰光;那一天,吾主自他的园中摘下了第一朶花,那就是你,不多几年之后,我们都来就你,你做了我们这些小抹妹的院长姆姆。宝琳给我最后亲吻的处所,如今仍清晰的浮现于我的记忆中。随后,舅母就带着我们去望弥撒,那时候,爸爸登上加尔默罗山,向天主献上他第一次的牺牲。全家都在流泪。我们到了圣堂中时,一些人都以惊奇的神情望着我们的泪眼;但我毫不在意,我的泪仍然流个不停。我想,那使是大地崩裂,我也绝不会注意。我仰望着证明的天空,不禁有点纳闷:当我的心灵是如此忧伤时,何以阳光仍如此灿烂。

 

  亲爱的姆姆,你疑心我过份夸张我的感伤吗?自然,我也十分了解,我既然计划着将来也入圣衣会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应如此忧愁。但当时我的灵魂还未达到如此成熟的阶段;在那期待的时刻来临以前,还要受到许多重大的考验旧。

 

  十月二日是我们应回到学校读书的日子,我得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回校。下午舅母来了,把我们带到圣衣会修院中,在那里,我隔了格栏看到了我亲爱的宝琳,如今忆起我那日走过那修院会客室时的心情,犹觉酸梗。我如今在叙写我灵魂的小史,而除了我的姆姆谁有权看它呢?我必须向她承认,我在她入会以前所遭受的一切,比起后来,实不足道。犹忆你未入会前,每星期四我们两人结伴到圣衣会修院去,我常是偎在你的身边,做着心灵的密谈。而现在只能在我离开修院以前作两三分钟的谈话了。我哭泣着,感情激动,怆然离去。你只顾同表姊妹们谈话,却把自己的小妹妹们冷落在一旁,我不了解那是你对舅家表示敬意,我全然不能了解这件事,我在心中只悲哀的感到:「我是失去宝琳了。」

 

  在悲忧的侵袭中,我是格外的善感,结果我病了。那一场病自然是魔鬼的工作;你到加尔默罗山去修道的事激怒了它。它决心要在我们的家庭中施行报复。它并未敢与我们的万福圣母一较力量,她安详镇定的等待在天堂之上,等待着在这细小的花儿被摧折以前平息了风暴。在那一年岁尾,我常常感到头疼,——疼得并不剧烈,我仍然去上学,这并未引起任何人的焦虑,直到一八八三年复活节左右。那时爸爸带了玛利同莱奥尼到巴黎去了,将我同瑟琳托给舅母照管。舅舅一天带了我出去,絮絮的向我叙述妈妈的生前,以及过去岁月生活中的种种,他的慈爱使我感动,我忍不住哭了。他说我是太敏感了;要尽量设法使我不再去想那些才好;他同舅母计议好,使我在复活节的假期中过得很愉快。我们那晚原该到教堂去聚会的,但是舅母觉得我太累了,就要我上床去睡。当我脱衣就寝之际,突然发起抖来。舅母说我是受了冷;但她虽然给我盖了好多被子,还给了我好几个热水袋,却一点也没有用,我差不多整夜都在发抖。

 

  舅舅同瑟琳和我的表姐们自聚会中回来后,也不清楚我到底是患了什么病,只觉得那相当严重,怕舅母太焦灼,他并未说明这一点;第二天他将欧塔大夫请来,他同意舅舅的说法,我是由于过份悲伤而致疾——他从未听说过这么年幼的孩子害这种病。每个人都着急,我只有仍住在舅母这里,她对我照拂亲切,宛如慈母。当爸爸带着我的姐姐们自巴黎回来时,女佣蔼梅出来接迎他们,面容是那么忧戚,直使玛利大吃一惊,还以为我是死了呢。但实际上并没有,我这个病像拉扎禄一样,并非致命的,而只是为了显示天主的光荣。在我父亲的绝望中(他深信他的小女儿即使不死也会疯狂。)以及玛利的悲郁中,天主显示出他的光荣。可怜的玛利,她为我受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我永无法向她表示我的感谢;她手足情深,整日为我做这做那。一个母亲的爱心比任何医生的医术都更能奏效,她能够猜想到孩子的病需要什么样的治疗。

 

  她也在舅母处住下;没有机会将我护送到百霜籁去。同时,宝琳穿会农的日子快到了。没有人敢常着我的而提起这件事,因为他们怕我因不能去参加那大典而深感失望;我曾信口说出,我可以健好起来,去看亲爱的宝琳。而我却无意中说对了;全能的天主要我得到这一丝慰藉——或者是,当你神婚的日子,为了你的缘故而特别要邀请我,因为你极其关切你病中的小女儿。我经常体会出:吾主当孩子们与他举行神婚大典之日,绝不忍使他们受到一点苦难;那常是毫无云翳的晴天,预先透露给人们天国的福乐;在我的经验中,这样的事已有五次了。我又得到机会紧抱住我这个亲爱的妈妈,坐在她的膝头,频频的吻她;我又得到机会与她相见,她着了结婚的礼服,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在病苦黝暗的时光中,那茫一个真正喜乐的日子。但是它过去得太快了。不多时,我就坐上马车去远了,远离宝琳同亲爱的加尔默罗。当我回到百霜籁后,家人一定勉强我去躺下,我很不情愿,因为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他们不应仍把我看做病人。不幸那只是痛苦考验的开端,第二天我的病情和每天一样的沉重,并且病况危急,似将不起。

 

  我愿将我那次得的奇异的病描绘一下。那时,我完全了解是魔鬼在作祟;但在我病愈后相当长久的时间内,我却深深的感到,这场病实在由我自己故意惹出来的,每念及此,我大为痛苦。我将这事告诉了玛利,善良温存的她,尽量以言语来为我排解,使我心安。我也将此事向神父办了告解,他竭力来释却我心中的疑惑,他说,如果只是心理上的症侯,病况不会那样的剧烈。我想是天主要藉了这病来净化我,尤其是要使我谦抑收敛,故此他才不惜使我在入圣衣会前的一个时期,饱受不为人所知的痛苦。当我人会以后,我们的神师才使我解脱疑虑之苦;自那以后,我从未再为此事感到些许不安。

 

  我之有那些疑虑原不足怪,因为我对当时自己病体的危殆并不大知晓。我差不多整天精神昏迷,说着呓语,我的一些言行,皆与我的意志脱节。我常常似是晕眩欲绝,不能动转,但我却深知未曾有分秒失去了我的理智。随便任何人怎样对待我——甚至于杀死我,我皆不会抵抗;而我却可以将人们在我身边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至今仍能详记。一次,曾有很长久的时间,我睁不开眼睛,但当人们都离我而去时,我立刻就睁开了,我觉得魔鬼只有力量控制我的外在,而无法左右我的灵魂;它也不能扰乱我的理智,只能使我对一些事物无理由的发生一种恐怖——譬如说,人们要我服下一种普通药品,而我却不肯。

 

  但是如果说天主允许魔鬼走近我,他也同时遗来一些可以看见的天使。玛利经常在我的身边,照拂我并慰抚我,慈爱得如同母亲。尽管我给了她许多麻烦,并且不许她走开片刻,她却从未表现出一丝厌倦。她自然有时也要走开一会儿,去和爸爸一道吃饭,当她不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不住声的喊她。当时替她照顾我的维克多丽,就得一趟趟的跑去找她,因为我一直在喊着「妈妈」。而当她出去望弥撒或探望宝琳之时,我却从未表示过不愿。在我卧病的时候,舅舅同舅母对我是那样的慈爱亲切,舅母每天都来看我,送给我大堆大堆的礼物,简直把我宠坏了。也有家中的一些朋友来看我,我请求玛利告诉他们,我不能起床来接待探病的人,我不能看到人们「像一圈大蒜似的围坐在我的身边,把我当成一只新奇的动物似的观赏着。」我只愿看到舅舅同舅母这两位来客。我这次患病,更使我对他们增加了敬爱之情。可怜的爸爸常常说:「这样的亲戚真是少有。」他说得很对,由后来的一些事情上更证验出这话的正确性;他现在已安居蒙受天主福佑之所了。而我呢,却仍在地上过着流窜期的生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有为他们——我那些可感的亲戚们祈祷,以报答他们的恩情,如此我才能稍感心安。

 

  莱奥尼也对我极好,她尽力做一切使我高兴的事。只是我伯有时我无意中曾伤了她的心,因我曾说过,甚么人也代替不了玛利姐姐。而瑟琳呢,为了她的德兰,一切在所不辞。她每个星期天自学校回来时,就陪着她那个像是发了狂的妹妹——她在可以离开我的时候,也不肯抽身而去——啊,那就是爱!挚爱的挚爱的姊姊们,我曾经是你们的累赘!谁曾这样的麻烦人,而为人如此的爱着?啊,天堂永在,我希望自那里获得我应有的一份。吾主是如此的富有,我希望能深深的发掘他无尽的宝藏,而将我所欠你们的百倍偿还,以图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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