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主教的指示后从欧洲返回美国,被派到一个相当贫穷的堂区,那是一个连柏油路也没有的地区。富裕的人都搬到城的另一边,本堂神父古列顿是真正天主之仆。我开始主持四旬期讲道,这被别的堂区教友看不起的圣堂不多久便坐满了人,有些本堂神父甚至禁止他们的教友去「低下的地区」或是「那年轻神父讲道的堂区」。他们说:「你们应该留在自己的堂区内。」 我认为这就是我的生活。我虽属于知识分子,热爱教学,但如今是个副本堂。报章上的社论出现批评主教的文字:「他为什么浪费人才?花了许多钱去栽培一个人才,为什么竟把他放在这样的堂区里?」我恳求父母千万不要加入这类批评主教的话题上,我一点也没有抱怨。我可以从心底下说这是天主的意旨,我必须忘却追寻更多学问及学术的职志,安于做个副本堂神父,这样的决定使我的心灵平安。这是我,一个年轻神父的第一个服从的考验。天主的圣意透过主教一一宗徒的承继者一一表达出来,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在告解亭内开始鼓励教友们每天参与弥撒,领圣体的人从四人增加到九十人,堂区开始更新,我也非常开心。大约一年后,主教的电话来了:「三年前我答应沙翰主教为你安排一个天主教大学的职位。」我问道:「那么,当我从欧洲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因为你在学问方面非常成功,我只想看看你是否服从。现在,带着我的祝福,去吧!」 我被派到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天主教大学神学院,任护教学的讲座教授。这任命来自沙翰主教,他是个超卓、才智过人而又圣善的大学校长。第二年年终,主教召开神学院会议。原来主教失聪,他必须藉由一个小小的扬声筒去听别人讲话。讨论的主题是大学早已设立神学研究院,是否应该开放大学课程给修生们。理由是神学院只有少数研究生,没有足够的课程编排给教授们,如果多些学生可以多点激励,办法之一是开放神学系给修生们。在进入会议室之前,几乎每一位教授都持反对意见,但当主教提出建议,并把扩音器传给每个人,要他们表示意见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所有教授竟同意主教的建议。 由于我是最年轻的教授,最后才轮到我发言,我从主教手中取过扩音器,对他说:「主教大人,应该是把研究院的水平提高,这样做反而是降低自己去迎合情况。为什么不提高研究院的水平,使全国的主教都会派神父到我们这里来?」我坐在离主教最远的一端。他把扬声器卷起来,推过整张桌子,向我这边滑过来。之后,站起来,气得脸红红的,说:「如果我不能令教授们同意,我将辞掉他,找些同意我的教授来!」说完后离开会议室。 大家围着我说:「你真是自寻死路了,你在这里只教了一年,如今你要被辞退了。」我苦恼得难以形容。接着两星期,我继续教课,但主教没有半句话。一天,我在草地上走着,预备去上课,路上看见主教开车经过,他停下来示意我上车,坐在他旁边。他一言不发地开到麦马汉堂,示意我跟他进办公室,我们走上二楼之后,又进入他的卧室,他穿上道袍、披肩和十字架,走出来,坐在椅子上。之后,对我说:「年轻人,跪下来。」我如言在他面前跪下,他覆手在我头上说:「年轻人,最近加入这大学行列的人没人像你一样的,你注定会大放异彩!愿天主降福你!」 神学院继续有其它困难,其中一项和沙翰主教的继任者、新校长雷恩主教有关。当时著名的、有不少关于社会正义著作的若望·雷恩教授是道德神学教授,想推荐希雅士博士为他的继任人。但雷恩主教以为保持大学水平是他的职责,希雅士博士虽已在本校取得哲学博士学位,但雷恩主教认为神学院教授必须具有神学博士学位,以保持学术水平。因此,若希雅士博士能再往罗马作研究,取得圣神大学神学博士学位,雷恩主教便同意他担任神学院的职位。 雷恩博士并不以为希雅士博士有到罗马深造的必要,因此引起神学院和校长之间紧张的局面,可谓雷恩对抗雷恩。最后神学院草拟了一份反对雷恩校长的文件,把几份副本分送到各个学校董事处。送出之前,每一位神学教授都必须签名。我拒绝签名,因为我认为,没有给校长机会解释就给校董送出反对校长的信是不公平的。我提议发信之前为何不请校长来,向他读出指摘他的信,给他机会解释。若他不来,再发出该信。在雷恩主教没有机会答辩之前我不会签名。 第二天,神学院的告示板上有一张通知:所有施恩博士的神学课程全部暂停。雷恩校长知道原因所在是为他辩护,因此把我调到哲学院,我在该院工作了二十多年。 这事发生后的那年夏天,我到罗马。一天和巴齐里枢机(曰后的教宗碧岳十二)共进晚餐,他那时是教廷国务卿。第二天我到他的办公室见他,他说:「可以告诉我一些有关大学和反对雷恩校长的事吗?」我说:「枢机大人,请恕我不能批评大学和它的校长。」于是,枢机改变了话题。从档案中取出几份德文的报章,读出来并翻译给我听,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内容都是强烈地反对希特勒和纳粹。 会见完毕,离开国务卿办公室时「但见外面等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詹姆士·雷恩主教。他问国务卿在和谁谈话,有人告诉他是施恩蒙席。不久以后,他奉调离开他心爱的大学,出长欧马哈教区,大家可以想象雷恩校长心里想的是什么。谁在国务卿面前说他坏话?当然是施恩教授,他和国务卿谈了一个多小时。但我可以在天主面前作证,我没有对巴齐里枢机谈到雷恩主教。可是谣言就这样传开去了,因此当有人提议我当大学校长时,辛辛那提教区的麦尼古拉斯总主教说:「我不要施恩管理一间狗屋。」他以为我对雷恩主教做了不公正的事,觉得十分难过,以致在克里夫兰召开的全国圣体大会上,演讲者是罗省的司各特先生、史密司洲长、麦尼古拉斯总主教和我。他本来和我们同坐在一起,轮到我演讲时,他立刻站起来,走到球场的另一端,而不坐着听我演讲。我知道他一直觉得我曾对国务卿说了校长坏话。但我自问无愧于心,我是清白的,因此每年到辛辛那提讲学时,都特意拜访麦总主教。他总是热情地招呼我,我们每次的话题都以神父应有的态度结束。以上只是我漫长的教学岁月里的一段插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