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致双亲 雷神父当时在武清县小韩村传教,谈及他将实现迷人的理想。此信写于一九0三年八月未北京。 我现在在北京避静,数日后将返回住所。主教对这一年的工作表示满意,这是我向他要求的唯一从人来的酬报。下年度,该为我祈祷,也给我寄钱。 你们推测的不错,我这几天常跟勇敢的Vehaeren 神父在一起,他常住在北京,终于能跟一个朋友谈谈,使我心胸开朗一些,也能照顾我自己,因为我在过去的一年当中,常是在照顾别人。这是一个超越世上一切安慰的安慰。如同雅德连在罗马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中所说的:一个弟兄得到自己弟兄的协助,是坚强的城堡。我感到又恢复了一点从前的开朗生活,这生活两年多以来,受到强烈的压制,我以为这个加倍地增强了我再去乡村的力量。 武清县好像这次要接受福音,县内八百个村镇中,大约有一百个村镇内住着教友。去年只有五、六个村内有教友,这使人看出那时传教相当困难,今年在同样地方,老教友已兴奋地振作起来。所有的教友都成了传教士,此地有两千人。此外,新教友们充满了救灵心火和热诚,并且全部以他们村中有一望教者为荣。你懂得望教者分布在本县各地,我不说在一百个村庄,而说在五十个村庄里,几乎各地都要信教。再过一年或两年,武清县所有的村庄内都会住有教友。从此集体归化,或差不乡武清县全县归化,这只是时间问题,至少需要一位或两位主教。那时可以实现多年以来梦想的计划:进入实质改革的轨道,给这些教友灌输一个大公无私的爱国心,教育及进取精神,使武清县在各方看起来,都是个模范县。从这时起,以乎与政府容易往来,给政府表现出基督教义的硕果,给政府发掘改革和快速改革的唯一实际的源泉,以事实给政府证明信教的民众还是中国人,并且比外教人更爱国。如此可以改善那些一可怕的错误状况,这些一误会,我在别的信中曾给你们描述过。如此才可以达到劝化中国信教的目标。 MrVerhaeren神父笑我太兴奋和过份幻想。但你们知道我有我的做人原则,就是我该有一个目标,一个确定的观念和远大的理想,以能勇往直前。如果这是梦想,至少是一个推动我和因此使我一生有益于某些事的梦想。 我很幸福,实际上,我已痊愈了。我总不能做不勤勉的人。我比普通人的工作精力更强,因此我是幸福的人。你们认识我,我绝对应当工作超过限度,这并不致害死人,相反地,我虽然略瘦一点儿,但我健康情形非常良好。谢谢我可爱代女的信。我在小韩村的集上(译注:货物汇聚处),花了一点钱,给她们两个人买了一些中国玩具,有机会我要把它寄去。 我多么爱你们,我最亲爱的父母,我多么爱你们.你们对待我多么好,如果没有你们我怎么办?我非常爱你们,甚至一想到你们,我的血液冲心,使我难过,我觉得肉体和心灵都受感动。从来没有一个孩子像我这样爱你们。 请别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们,我最亲爱的父母,我的小妹妹们,我的大姐和我的洛伯——我也想念伯达——在天主前别忘记我。希望我们忠诚地为基督的原因结合在一起,该为基督生活:死亡和作一切。 我拥抱你们,我降福你们。 二十三 致友人汤作霖 一九0五年夏,林主教很赞赏雷神父在武清县的工作成绩,于是派他管理京南地区。雷神父将做涿州的主任司铎,兼京南地区的总绎。涿洲大约有七千居民。此信于一九0五年未写给汤作霖,汤神父曾在马拉加西传教七年,后因健康缘故回国,并常到依布尔城雷神父双亲家中小住。此信无日期及地址。 极可爱的弟兄: 再原谅一次。我本来该写一封长信,你知道是因我懒惰没有写成。您想象不到天主在葡萄园的角落小地方给我们的工作……为使你相信,你该来看看。你收到了我的信吗?信中我邀请你来中国。但不要去南方,那里的气候跟马拉加西相同(大概道德方面也一样。)还有南方离我那么远。你要慎重选择,该决定快来北方,在林主教的教区服务。好男儿,你要明智,也要祈求天主上智安排其它的事。我以为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我一定到中国北方…… 这里依靠天主护佑,一切进行顺利。假如我有两位神父协助我,今年我可以有三千至四千成人受洗,和建筑四十至五十个美丽而坚固的讲道所。 ……请你不要为我的短信生气。最近这几天我常常在想,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面谈,不再藉书信往来。 我在基督怀中拥抱你。 万 桑 雷 二十四 致友人汤作霖 此时汤作霖神父仍在欧洲,巳决定来中国传数。此信写于九O六年涿州(取自汤神父的眷本)。 极可爱的弟兄: ……此外,你不要想将来用你的学识获取权势,你也不要想将来用你的学识可以做好一切。尤其你不要去想在这里做「一无所缺的人」,或「普通好人」或杂役工人。你看到吗?为天主工作,常是件大事。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一需要平凡人的角落,如果中国是那个角落,中国有五千年文化,它的文化和天资仍然是个谜,它在欧洲恐怖野心的侵略下是要济亡呢?还是在自己的可怕考验之后,要为新世纪的历史而生存呢? 你要注意并重视这个民族,它此全部欧洲还大,它以一种活泼的方式,表现出我们中古世纪末叶的文化。一小部份教友,虽然热心、纯洁、守旧,但在某些问题上认不清方向,连很明智的人也看不清楚,左右摇摆不定,跟从初来传教士的推动……你以为这些传教士没有非常困难的使命吗?你该在这里做个杂役工人吗? 为认识某人,先当爱他。我热爱中国人,我是中国人当中的一个,我比中国人更是中国人。 谁将为这最可爱的中国人提供一些一圣人呢?谁将提供更多圣人呢?……但不拘你做什么,你来吧,在你离开你本国时,你要完全地舍弃它,你不要在我们的十字架傍竖立某国的国旗:一切民族都有自尊师重教性和生存权,这并非传教士可以来剥夺的…… 二十五 致友人汤作霖神父 此信已寄到上海等侯汤作霖神父。汤绎当时三十四岁,比雷神父长五岁半。此信写于阴历三月初九(一九0六年四月三日)豕州。 一封信因不停的中断而成泡影。 『请来,不要迟延。」请不要立刻穿上我国服装:少说话,多观察,不要轻易相信,而要多怀疑你从各方面所听到的,尤其不要批评我们同胞的缺点。 你要全心爱这天主所召唤你来的福地:所保持的土地,有生气的国家。你知道要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解释普通的地方:『你所愿意的,要去爱且去做』你要愉快地和诚朴地来这里跟本会各位会友相处,他们实在全是好会友,但是要少谈政治、学术,更少谈杂琐事物,也不该来做个杂役工人,关于起初会冒犯你的那些事,不要批评。 你看我的胡鬓已有两寸多长,但没有胆量敢给你要求我给你出主意。一位老资格的传教士提供意见……是你要求我给你出的主意。 再见。越快越好。劳苦万岁,好天主在万有之上。 二十六 致父母亲 此信取自友人的手抄本。当时汤作霖(汤高达)神父也在涿州,此信写于一九0六年六月二十七日涿州。 ……再见,请你们不要怨我这封信写的简短。汤作霖神父他本人也开始了解这是怎么同事儿。请你们不要比较。也不要说:某位传教士每周都写家信,等……至于我,我孝敬地和坦诚地跟你们说我认识一些传教士,他们虽说可能每天写信,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做到了。但假如我是他们,不追随你们的榜样和负责的教诲,恐怕就不是你们的好孩子了,你们曾费了多少心血才把这责任感铭刻在我心中。有没有时间?这个问题与时代和地点跟关(这是我的看法,毫无疑问)。我不骄傲地,或者也可以骄傲地提起这个,因为这都属于你们,你们是我的根源。是否常有写信的时间,那完全盘于分派工作的个人,看他愿意如何处理工作,处理多少工作.我们这里有原则和确定的主张,我们每一个人屡次分担两个或三个人的工作。依靠天主的恩宠我们将来还这样做,只要我们将来有两臂,血液还在体内循环,有汗水可撒落在天父的园地上。但这种工作方式有时虽妨碍写信,但有办法安排,也会安排好,极亲爱的父母,请你们放心。 再会,请你们祝福我。 二十七 致胞弟伯达 本覆函中谈到在中国设立本笃会隐修院问题,雷神父指出本笃会在那方面可以对中国有所贡献。此信写于一九0六年八月五日涿州。 ……我很幸运地能阅读你关于圣经默感的文章,我也把这篇文章寄给在东南方的魏兰神父。他离我这里三百五十里,中间隔着几条河,因此,我们只有每年在北京退省时才能见一次面,并且还该提前约定好,以免失掉机会而不能会晤。收到你这篇文章后本想立即给你回信,但是,因时间错过,又因怕你们隐修院的『惩戒」(请别生气) 我没有敢写信。 记得你有一次跟我提起关于本笃会适合在中国的问题……这是我确实不敢解决的大问题,但是以我不成熟的意见,假如你们来到中国从事传教工作,或者至少你们倡导一种思想,在教会学术上积极谋求发展,着书,创办学校等,筒言之,如果你们在中国再成为从前的伟大本笃会会士……,这都是卓越的壮举。 至于祈祷外教归化的事,你向我坦白地承认那也可以从欧洲有效地做到,不必从欧洲来大批的钱为在中国建造一座可以安居的小隐修院…… 至于在这里给人树立默观生活榜样,我以为中国人在他们喇嘛及高僧的寺庙里有一个「外表」完善的榜样山,这些僧侣度着完全隐居和规律的生活,如同摹仿欧洲隐修士的生活,他们在这方面实在以身作则,保守贞洁等(除去极少数的例外)。这是一些相当真实的事,与Lacordaire 或其它护教人士的某些理论不相符合。 我们兄弟之间或可以说,住在这里的苦修会会士所做的一点也不使人「惊奇」,但他们以为做到了。在这些穷苦的山地(杨家坪)他们还抱怨他们所用的饮食,但他们的营养比四周居民的营养强过百倍。他们起床……我以为如同乡下人一样,只是冬天乡下人起床不那么早。他们住在大厦里……等……乡下人说:这些欧洲人真有钱,度得起这么好的生活,什么也不做,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等等。他们除了缺少女人外,就享尽世上所有的福乐了。 显然我说的不是同一事情,但由此可以看出同类似的隐修会单单从树立榜样和感召别人的观点上来看,在中国不实际。在别的方面可能做的好事,就是把外教人安置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教导他们最新的耕种方法,藉着肉身的利益,渐渐地获取他们的灵魂。这样可创立教友村庄,成为他们生活的中心……我以为重返他们的原始精神才有好处。 特别是对于我给你写的和我不给你写的,不要使你难过。你想象不到我多么爱你,就如我不时想起在罗马,在圣安思慕本笃会院……我的天主,也有时想说恐怕我们将来再见不到了…… 我拥抱你,并求你司铎的和弟兄的降福。 请向额我略神父代致我一切敬重的友谊。 你可怜的亲哥哥 二十八 致友人汤作霖神父 此信向汤作霖神父追述十一年以前发生的事。雷神父在一九0六年九月由涿州调往二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天津。此信写于一九一七年绍兴。 遥远的弟兄: 不要忘记挂念我, 继续前(第十五封)信…… M.P. (包)神父被教友和望教者控诉,被自己的传道员背弃,跟协助的传教士发生争端,多次要求改调而无结果之后,大失所望,便到住所以外的地方山海关去休息。他再次递上辞呈,内容措词非常坚决,使他终于得到批准。林主教对继位人选感到棘手:先把遗缺交给当时在静海的M.Verhaeren 神父(所以是给他升级),他拒绝了。林主教又把空位让给那时属于我管区安次的M.Rembry 神父(所以这是使他高就),他也推辞了。这两位神父中一位跟我说:他宁可回欧洲也不接受这样的职位。在这以后,主教大人给我寄来了一封短信,告诉我被调派到天津,并应当立即赴任,但要先经过主教那里。第二天我就带着行李到了北京。 主教一看我这么快就来了,表示很高兴,他热诚接待使我受宠若惊。他几乎强迫我坐下,他坐在我旁边,并以非常诚恳的口吻跟我说: ——可爱的,你常以为我讨厌你……噢,你不要不承认,你相信这个:你清楚地看出你错了。我任命你教区中在北京以下第一个职位。我以为这是一个信赖的标记,不寻常的……(略停以后)。那里的教友不热心,教务不兴旺,但是你对这些不要忧虑,为使你先感到舒服,我跟你说:除去城内几十个或一百个老教友以外,我把其余的都看做是失掉的和不存在的。你将来再找回来的,你将来从堕落中所拯救的,都是净赚的利益。我所期待于你的,就是照我的话从新去做。(你知道我的记忆力很强,这是他说话的语气)……(又略停)。 ——好啦,可爱的雷神父,我派你到天津去,这是一个信任的位置。因此我愿意在我们两人之间澄清一个小问题:尤其你不要生气,你要爽快地跟我谈。今天你不要把我看为主教而当做你的长兄(实在我非常惊异,这已不是他说话的语气。我内心感谢天主,因为祂的仁慈永世常存!) 你看,你不注意所有的人都反对你吗?但你是个好传教士,好会友。人没有什么对你斥责的(这最后一句是我与他整个会晤的结束)但是……但是……终究你清楚地感到你自己……这,那么还有什么……在你内心或脑海里还有什么不顺意的吗? 在林主教跟我谈话时,我呼求天主圣神:我想在痛苦了五年之后,终于好时机来到了,乘这机会我可以谈论和彻底地再提起我晋铎前夕的问题。这重大问题,对我来说已经付诸实行,这问题与所有的事或大部份或各部份互相结合而混杂在一起,并使我整个一生不得安静,在良心上越来越使我感到困难和痛苦。于是我鼓起勇气,向他说:主教,您还清楚地记得我在晋铎前夕向您提出的问题……常是那个。我以为中国人同欧洲人有同样的权利,教友们是什么,他们能够也应当爱他们的祖国…… 真是一声响雷打断了我的说话,主教满面通红,双眼冒火,大晴天的主教,从我前面稳坐的椅子上站起来。他大声跟我喊:『你是个孩子,我告诉你说你是个孩子.一个可怕的孩子,但是孩子——!你是个空想的人,谁的话你也不听,你到那里就在那里捣乱。你不听命——……现在你要听我的命——在天津,你要完成你的职务:听告解,下乡传教,照顾望教者,你要把其余一切放在一边,对其余一切,你听我的。多么不懂世务呀,多么幼稚呀,刚传了几年教,就要改革一切,但你要服从我——( 一段静默)。 我这时才开始感到初步的震惊,想到或生或死已把我奉献给天主。我也确信在这事上感谢祂,因为祂判断我堪当为他的名受苦。主教停顿了一会儿休息一下儿,我尽可能的更温和地及更安静地向他说:主教,我想您希望我立即赶赴新职。今天太晚了,我计算明天乘第一班火车起身。您没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 ——『没有。』 我亲吻了主教的权戒,就退出来了。 天主在祂的圣爱中护守我们! 雷万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