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宗徒
世界上有许多事业,用政治手段不能实现,而只能用宗徒的心火去履行的;为此,宗徒的地位超于世上的一切。——宗徒是天主的器具,上天和下地的居中人:在现世教皇当了这宗徒的本分。
天主在人中选择代表时,不一定选那拥有王者的财产的,也不选具有高深才学的,而他宁选心中充满着仁爱的。
教皇真是天主所遣于世的大使臣。
这种人选在教皇良十三驾崩的翌日,没有比啥尔多枢机更相称的了。
就是教皇良十三在位时,也不止一次在预言了。——那位白发老翁,用预言的声调,精细的微笑,识人的目光,说:“看啊,这位赛来尼(Sérénissime)的候补员(Candidat)。”
一次,在威尼斯大钟楼崩毁的翌日,教皇正同啥尔多主教商酌一件要事时,教宗不自觉的给宗主教说:“朕开始了不少事业,但朕不能了结的了,将有一天你要代朕去做。”
当时,啥枢机没有注意到这几句的重要性,只以为圣父的殷勤。那么,在他果真接受了大位后,也许回忆起来了吗!不过,这也是一定的:就是在一九〇三年七月廿九日,啥尔多宗主教上罗玛赴教皇选举会(Conclave)时,还没有梦想到这光荣。
良十三的驾崩,——先病了几主日——使众心都忧愁的,啥尔多红衣主教——他当穿紫的——当他把噩耗告示属下时,同时还嘱咐他们为将开的教皇选举会祈祷,“父亲的死,他说,常是一件可痛的事;我们祈求天主,早早赐给他的圣教会一位好牧人,来宽慰我们的心。”同时,他附告信友他将往罗玛去。
圣教会虽于居丧时,一切事业也能按序进行:教皇选举会能完全按若望圣教律法所预定的规程而依次做去。——在教皇驾崩后十日,即一九〇三年七月三十一日,即能举行开幕式。
基多所建立的教会,何等有力,何等坚固呢?他不为外力动摇,而永久存在,镇静地超脱世上时代的变迁,和物质的影响而生活。
果然在教皇逝世的翌日,为了候补员的选择,也有了似乎党派的分裂;然而这种党派的主动者,都是一班糊涂朋友,和贪高位的人们,决非真正选举员枢机们的事。
可是当时就有不负责的报章,或有意苛求的败类,把事情混杂了。但指挥一切的明智的天主,使人类的计划不能实现,——那辈在俗人心目中的后补员,因为非上主所选的,所以在选举会中只得了不中举的几票,而那位在大会前没有人注意到的反中了选。
那时,可说没有一位比啥尔多主教更不想做教皇的:一九〇三年七月廿八日,离威尼斯而往罗玛时,他真像一位宗徒:不带盘费,也不带行装;他惟一的目的是去“选举”;他以为这件事真是宗徒事业,所以行此事也该像宗徒。
起程的那天,正是密良府致命圣赛尔斯和圣纳才尔(S,Celse S.Nazaire)瞻礼,——隆巴尔地阿亚尔卑斯的宗徒。——那天主教还给几个病孩行了坚振;这样他常为宗徒而且做小孩的宗徒。
果然他是儿童的宗徒;他动身的那天,如同当初在日路撒冷城门口欢迎耶稣进城的儿童一般,威尼斯的儿童似乎用了他们无罪的神目,预见宗主教未来的事了的,欢忻踊跃,到车站上来高呼送别。
但谦逊的枢机不用什么排场,就是主教府里现成的四桨小艇,他也辞去不用。
动身时,他和自己的妹妹在主教小堂里念了经后,就登上一只单桨小艇;同行的有他的秘书白来商神父(Don Bessan),本城圣基低盎大堂总司铎斯脱拉底来老未(Don Stratimirvich)神父,和主教的随仆矮皮亚歹格老苏(Abbiategrosso)一舟四人静悄悄的驰往火车站去。
他穿着紫服,——枢机的丧服——他面带忧容:他梦想着,梦想着:“不能再见他的小艇和小河了吗!——”
相传当伯多禄在才纳撒来(Génésareth)海上驰向低伯利亚(Tibériade)城去时,基多问他说:“你爱我吗?”而且于伯多禄肯定的回答之后,“你牧我的羔羊和母羊,”耶稣托他治理教会。
我们的充满宗徒神火的旅行者,当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到了车站他被自己的属下围绕了:——穷的富的,有贵族有平民,加禄斯(Don Caros)立在那边,玛尔谷大殿的管更衣所者也在。——他给众人请安话别。从前弥来(Milet)的教友送行,圣保禄宗徒时也在海边上,他们的心坎里又难过又喜欢,他们怕宗徒不能回来,但同时他们在自幸因预览宗徒果然不回来了。
在四面皆海的威尼斯车站上,顿时空气沉闷起来了:因为临行惜别的情绪,笼罩着群众;这情绪宗徒主教自己也明明感觉到,但他还不肯自信会被选教皇的,所以在离小艇登岸时,他给白来商神父说:“你去打来回票吧,可以便宜些。”
到了罗玛,他住在龙巴尔修院里,这修院位于圣安琪(S.Ange)堡之后的迫拉底地加斯歹老(Prati di Castello)地方。
主教在动身前先尝致书修院长,请他留一个最平常的房间给他;这枢机的末一封的信,字里行间流露着谦逊仁慈的话,现在人家把它裱了起来,悬挂在修院礼堂里。
我们明天晚车从威尼斯动身,后天早上七点半可到罗玛了,请你遣发一辆马车,和一个仆人到站上来接行李;但你决不可劳驾,否则大说不过了;这许多仆已觉得无法偿报,何堪复加,这次随行的还有小仆矮皮亚格老苏。
你的好修士前代请安!
你的感恩的仆人枢机若瑟啥尔多
威尼斯宗主教
宗主教就在修院的三层楼上,接见了几位来拜望他的朋友。
有一位住在罗玛的威尼斯贵妇,加尔卑格那(Carpegna)侯爵夫人来拜见他时,预祝他被选为教皇:宗主教就用威尼斯话回她:“天主叫着我参与选举教皇会,已是一桩过分的美事了。——”
那天晚上,他在圣伯多禄宗殿里的伯多禄墓前,和新亡教皇良十三的灵柩前祈祷了数小时。——无疑的,那是教皇中的第一位和末一位,与不久后要继续他们的而登大位的啥尔多枢机,在神交密谈。
当他祈祷后回修院时,路过圣安琪堡,一位威尼斯出身的警务军官,因为素来认识宗主教的,瞥见主教在远处来时,就下令举枪致敬,而且用意大利式的为教会的敬礼,枢机笑了笑降福了他们,走过了。
这种表示虽然似乎孩子气,但也值得我们注意的;因为这事果然没有什么别的重要性,但也含有先兆的意味的。
翌日,七月三十一日是教宗良十三的九日丧礼的末日。啥尔多枢机当选为唱五次追思礼的枢机中的一位,礼节时在圣西斯笃小堂里举行的;当天的弥撒后啥尔典(Mgr Sardi)主教读已亡教会的哀诵(Pro defuncto Summo Pontifice).
追悼新亡教皇的一起仪礼于此告终;从此时起,众人要为未来的新教皇祈祷了。那时,以立法委员资格聚集的众枢机,停止为立法委员,而为教会选举会选举员了。
啥尔多枢机用祈祷来预备自己,他仍旧要做一位宗徒。
选举教皇这回事,可说是超于宗徒事业的,既然是为选一位宗徒之长。
其实教皇选举会,是在七月三十一日晨开始的:那天典礼司长因代理教会(Camerlingue)的命,发正式通告于各枢机,这里有给啥尔多枢机的译文:
给至尊主教若瑟啥尔多圣倍尔那歹而纳衔罗玛教会书籍铎德,——为选举教皇事:由宗座传訉员直达行辕。
一九〇三年七月三十一日瞻礼六,晨十旬钟,在华谛冈宫圣保理纳小堂里,将举行大礼圣神弥撒,众枢机当穿紫圆衣参与;弥撒后将有“为选举教皇”的演说(Pro eligendo Summo Pontifice)。
同日午后五时,众枢机披着Mozette“小圆衣”束着带,先等在圣保理纳小堂里,后有十字和咏唱团作前导,唱Veni Creator而前进;枢机按着年纪的次序,—— 年长的在前—— 列伍进选举会场,一切都按成例,余事后定;投票时也用紫衣。
典礼司长利琪(Risgi)
在选举会中行大礼时,枢机本有一种特别的服装,非红非紫—— 玫瑰红色半丧半喜装,—— 这颜色只为行此大礼时用的。在这次大会中不用了,所以在通告中预先说明“投票时仍用丧服”
选举会的开幕礼行于七月三十一日,晨十时,这礼仪是教宗额我略十五,在一六二二年三月十二日的“Decet Rmanum Pontificem”通牒上规定的。
通牒上说:“教皇追悼礼完后,只要选举会场预备了,众枢机便可会集于伯多禄宗殿,或别的圣堂里,照环境的适宜,先由枢机长— 若枢机长不便时,别位年长的枢机亦可。—唱一台圣神弥撒;弥撒后由一位“长牧”(Prélat)或公教学者用圣教会的名义演说一篇,训导枢机们,把一切外务暂且放掉,安心独在天主旨前,按照教律和公会议的定章,在最短时期内,为圣教会选一位相称的牧人。“
如教律所许可的,这次大会的开幕礼行于圣保理纳小堂而不在伯多禄大殿;圣神弥撒由副长赛拉芬伐奴歹利(Seraphim Vanutelli)枢机唱的。
弥撒后,迦利(Mgr Galli)主教向众枢机请了安,登上饰有红锦缎的讲台,用壮重的声调,讲演了(Pro eligendo Summo Pontifice)“为选举教皇的事”。
他先用圣伯尔纳多给教宗安日纳第三的信,讲述怎样做教皇的,作引子;说明了为当此大任的预备的紧要,和为行天主的大事业时自由权的当成全。他也给众枢机提起一句:为保护圣教会的名分,就是舍生流血也不当自惜。
“这篇演说为我们有非常深刻的印像,真像圣伯无纳多亲自教训了我们,”啥尔多主教述说。
开幕礼毕,已近正午了。
枢机各回寓所,午后五时,再进华谛岗宫而行正式入场礼。
“选举教皇真是一件天主的工程,”啥尔多在威尼斯时常说的。他当选举员时,仍继行他的宗徒事业,一如在做主教时。—— 将来他做了教皇,也将继行了的宗徒事业,这是我们可预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