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脱来未的修士
庇护第十的生活,可说从小就是司铎的生活:他从一八五一年十月离里哀士之后,便立志为随从天主的圣召而舍弃一切,真可奇的髫年幼童,已能自然的心向圣教会。
那位有教友真精神的母亲,也屡次如先知撒慕尔的母亲般说:“倘若天主召你,你去吧!”
这是痛苦的别离!
不幸在岁月之后,又来了更惨痛的死别,——若瑟的父亲于一八五二年五月四日悠然长述,于是有八个孤子的寡母,开始显出巾帼英雅的身手,与无数生活的艰难奋斗。
若瑟是长子,该负家庭的全责;果然他一时犹豫起来了,——奔丧回家后是否可转回修院?但,还是圣召得了胜利:若瑟·啥尔多复回巴度,而且随从圣召的心志,比前更坚决了。
不多时后,我们的新修士已习惯了他的新生活——合法而有秩序的生活:自修,上课,祈祷等——学问和圣德,日新月异的长进:这许多,为一位少年修士要得平安和爽快生活的要素。他的母亲,如撒慕尔的母亲一般,不时从里哀士到巴度来,带着几块面饼,和几只蜜饯的果子,来看她钟爱的儿子。
当时巴度的修院,可说是威尼西全省中最负盛名而最兴旺的。这位新修士,从进修院后,就居于全院修士之上:他的教师,——巴度大学的代尔弥(Delmi)博士——常示给我们写在修院金字册上的啥尔多的修业评分。
第一年的辣丁文学,在 地·比爱脱罗(Di Pietro)——后升为蒙塞利斯(Monselice)院长的——教授指导之下攻读的,年终会试时,他得了冠军。
翌年在罗西(Rossi)和啥拉尼(Salani)两位教师那边有同样的造就:年纪轻轻能有这般的深造,真是罕见的,那时他还只有十六岁呢!他继续攻读修辞学和哲学;三年修业期满,得了学业超等,热心出众的评分。
这位年轻修士,一如在里哀士时,早已被选为礼仪司长了;这荣职,本是全院修士中最高级第一名的赏报;而我们的若瑟·啥尔多,非常荣幸的,在巴度修院中住几年,这圣职当了几年。
他在攻哲学的末年,同班共三十九人;其中有几位后来著名于科学界,而啥尔多,他有司铎圣召,在圣召专用的学问上超人一等。
他卒业小修院时,教务长给了他这许多评语,那评语现在还写在巴度的公未多(Convito)光荣牌上:
若瑟啥尔多本院全院中的第一名:
教理科超等——因他注意于本科的教授法。
哲学最优等——他是一位思想家:尝用超越的方法,深究了教材的真义;科学也精深广博。
意文超等——古籍文的解释极谐熟,文法准确,文学的认识广博。
辣丁文学超等——诠解精详,翻译都丽。
希腊文学出众——文学家的认识广博,译笔佳妙。
历史地理科超等——近代史的见地广而确,是位年表家。
算学物理最优等——思想清皙,解题确切。
能得这样评分的学生真是罕见的呀!这许多,不过是他美丽生命的半面呢,但是已足已标出他是预简的伟人了。
学问的评分所未尝言及的,还有操行的成绩。而且这成绩更为重要:因为屡见学问的优胜者,为了不能自制青年旺盛的血气,往往陷入了迷途;那么我们的可敬青年,不同凡类:他的天神般的清洁,高尚的灵魂,早已高举于天上,而忠信于内心的司铎圣召了。
当一八五五年假期回家时,他的主意早已决定了,——他愿做一位有圣德的司铎。
因此,不论什么外事,都不能挽回他的坚志:就是学业的成功,肉情的诱惑,家境的困难,也不为动摇:因为他的一切环境,早已披露于他的慈父,他的保护者玛尼各枢机之前了,——这位老枢机,也在因得为这样的一位同乡少年的保护人而自幸。
这位老人家,就把他托付于自己的属下脱来未主教,他本想就叫若瑟到威尼斯来的;但他宁愿若瑟按部就班的走平常的规程,因为他想来日方长,以后要若瑟时仅可召之入宗主教府,而列之于幕友之数。
不幸死亡推翻了他的一切美满的计划,华丽的梦境。
年青的啥尔多一得了枢机的保举,他愿立刻到脱来未去,要在那边的主教前,呈明自己的志愿;所以在假期未完成之前,就动身;那时,安多尼•法利那(Antoine Farina)主教正在巡阅教务,因此他俩相会见于亚少鲁(Asolo)。
当时的若瑟真像古先知之儿子,爬过义撒额尔山巅,为寻大司教而求他降福去。
主教非常乐意的收录了这位新门下;而且他一见了他的巴度修院的评分,一读了玛尼各枢机的嘱谕,立刻要升之于神职班,于是就在这亚少鲁城中,一所墙壁上攀满长春藤的小堂里,主教给他穿上修士长袍,给他行剪发礼:这是一八五五年九月二十日的事。
你想那是若瑟啥尔多怎样快怀呢?眼见自己的头发,在主教手里的剪上落下,那件黑长袍,他早已看作锦绣华服了;他一句一句的,肯定的和念礼仪上的经文:“Dominus,pars haereditatis meae et calicis:……主是我财产和苦爵的一份,是你将在天上还我财产的”。
初升神职者穿着他新品级的服装,荣归本乡去,——他是本乡的快乐,本乡的光荣。
同年十月,若瑟啥尔多进了脱来未大修院。长上因他在巴度时读书成绩的超越,天资的优良,和可为人表的操行,天神般的热心,就列之在高级——跳越了两年。
在脱来未修院中,虽然不像在巴度时有他学业操行的成绩记录的,但我们不难猜测他也超人一等的。因为在他进大修院的翌年,就是一八五六年二月十九日,在脱来未大堂里受了小品。
他一步一步的上去——司阍职一品,诵读职二品,驱魔职三品,庶务职四品,——这是神品圣事的第一步。
那时他写信给母亲说,他的心充满着神乐,因为更近了他将升上去的祭台。
一年后,他升了五品副辅祭:这是一步跨定了的;他那时,像行什么投入圣军队宣誓礼的毅然上前;而且,当主教授给他书翰经和圣爵时——五品的象征——他用肯定的口气,回答了:“啊们”。那天是一八五七年九月二十九日,圣弥额尔天神瞻礼。
不到半年,于一八五八年二月八日,得了六品正辅祭的圣召:这是他梦想不到的快事:他跨着大步的,向着福乐的路上飞奔!
他初次开圣龛,他初次唱新经,他感动得声音颤抖了。他如同六品圣老楞佐——他所立志效法的——一般,要为穷人而牺牲他的第一圣职;所以他假期回乡时,去拜望了一众穷相邻,给他们第一次的降福。
还有更大的喜事等待着他:就在离院回乡之前,得了在一年内要晋升司铎的喜讯。他那时为满教律规定的年岁——二十五岁——还亏二年:所以主教将为他求罗玛的“特许状”。
第六品的志愿满足了:他终竟达到了,在里哀士本堂里初次辅祭的时开始的“上祭台行圣祭去”的佳梦。
暑假期内“特许状”接到了。脱来未主教本想扣留这末次的喜信的;但又一想,这件事将怎样使若瑟的母亲快乐呢?所以他改变了主意,要立刻升若瑟为司铎。
脱来未和里哀士之间离得很远:主教爱惜若瑟,不要若瑟过分劳苦,宁愿自己拔涉长途,到最近里哀士的加斯歹方各古城里去,行晋铎典礼:那天是九月十八日。
那时节,威尼斯绿海般的原野,点缀着紫红金黄的彩色,田陌上,又如春天时,满铺着丝绒色的浓茵,一望无际的稻田,装满着金黄色的谷穗,微斜的山坡上,一串串的葡萄,熟透了的,横卧在染了洋红硫黄紫红叶的柳树上。
一个初秋的早上,啥尔多全家从里哀士动身,到佳斯歹方各去,六品已在十天前先去了;那时他正在避静。
若瑟在受祝圣时,好像一位天神;那天是圣若瑟·古伯尔定瞻礼——从前这位圣人,在赎掳圣母祭台上行圣祭时致命的,——现在人家又见到了圣古伯尔定。
大礼的翌日,这队人马赶回里哀士去;本村和邻村的人群,——被一种不可名言的向慕之心吸引来的,——早已等候着:要庆祝景仰这位出自平民阶级的新司铎。
头台弥撒毕,新神父坐在祭台前,受众人的亲手礼:——男女老幼整个的里哀士村,都来亲什么圣髑般的吻他受祝圣过的双手。——那时有人流泪了,若瑟啥尔多也流泪——喜泪——这是生平只有一次的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