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选举员
“除了大公会议之外,教皇选举会(Conclave)数着最盛大的公会了。—— 行天主事业的集会,”啥尔多枢机动身往罗玛的那天,给新神父说的。这种超性意向,是他将行的宗徒事业的指针。
选举教皇真是一件非常事,在那“完成”的字义里,犹如在弥撒中司铎成圣体一般,大有人去“完成”天主工程的意义,不过人是用天主的名义来进行的。为给将行选举的枢机们提醒这真理起见,所以在大会之始,照定章在投票之前,先领耶稣圣体在各人的怀里。
为这种大会而集合的枢机,只有这尊号相称他们的,这尊号也可说是他们光荣的称呼,这尊号就是“选举员”。现在他们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要选举出一位教皇来。他们各人都有投票笺于金爵—— 神秘的象征—— 的名分,从此金爵中,将产生出新教皇来。投票时的各种动作,都有圣教的礼节伴陪着,因此一切动作都成为隆重的典礼。
会员入场式是大会的第一次典礼。
在罗玛城的大街上,常能看见众枢机列着行伍,每位枢机有三辆双马车,如大庆日的大游行一般。在圣教丧期中,改用一辆双马车,而且照古时的传习,每当教皇驾崩出缺时,枢机座旁不得有人并坐的。所以秘书随员等只坐在对面。
这次大会在万事从简的范围中,还保存着几件威仪壮丽的事。
在华谛岗宫里,果然有充分设备的;但要得六十四个房间的大会场,亦非易事:在此大宫庭里平时被书记,兵士,佣仆等占满的;既然不能停止他们的工作,怎能一时置备呢?因此费了许多周折,但终于解决了。
在达玛斯庭院的四周,把一切旧时的办公室,军器房,军医室,和别的一切推货室,安排得整齐了些,现成的每三小间作一大间,倒比从只用屏风来分隔的大敞房好得多了。
这样,每位枢机分派得一间小客厅,一间卧室,一间随员住室,不过室内器具简陋异常 :只有一张栲椅,一张安乐椅;客厅里几只柴垫椅;卧室里一张铁床,一只盥洗台,一只白木橱;枢机的床和书记的床一样的,不过主人的床上,铺上一条丝织毯,随员的用毛毯罢了。——这真是一位隐士的小室,不能说是王公的花厅;可是为他们非常相称的,因为他们要选举的是“天主的众仆之仆”呢。
房间的次序,由枢机拈阄分配;所以不讲什么名分和优待。就是代理教皇和年老枢机也不得例外,不过为节省手续起见,几位住在华谛冈宫里的枢机仍旧。但他们还该让出几个房间给别人:为此教廷冢宰的办公室一分了三。
啥尔多枢机拈着五十七号,正在前教皇卧室的上层:这无意中的巧遇,已使旁人注意了。
后来,庇护第十为纪念此事,于被选后迁入教皇寝宫之前,在此小室内居留了二个月。
参加一九O三年八月选举大会的罗玛公教枢机,共有六十二位,其中六位枢机主教,四十九位枢机司铎,七位枢机六品。
枢机主教,司铎,六品等,只是名称上的分别,没有名分的特权的。——六个接壤罗玛教区的主教称为枢机主教,别的枢机当教区主教,或别的有主教衔圣职的称为枢机司铎,其余别的有枢机衔,而未祝圣为主教者,如从前古修会士般当教宫圣职的,称为枢机六品。他们所以称为六品者,也因为在教皇行大礼时,他们当辅礼圣职的缘故。
要用国籍来分别他们是一件错误:他们有同一的尊号,都是罗玛公教枢机,而不是某国的枢机;他们竭力使这称为“至公”的圣教会得光荣。
我们现在可述说一些七月卅一日,在华谛冈教宫里大会入场礼的情形了,由此我们也可以窥见这(公教)气派的一斑。
午后五时,太阳渐渐地离圣城了,众枢机穿着紫圆衣聚集到“王厅”里去。
当时他们都是君王,这座七扇大门的“王厅”是他们的宫廷。“王厅”是教皇保禄第三命商迦禄(Sangallo)建造来为接见各国王公大人的:厅里的四周,都是瓦啥利(Vasari)和代拉包带(Drlla Porta)的作品,画着几件圣教会与列国历史上的名迹:—— 如彼平和大嘉禄(Pépen et Charlemagne)献礼于教皇;彼得矮拉公(Pierre d'Aragon)献他的国土于教宗因诺增爵第三;日尔曼皇恩理格第四(Henry IV)在加闹啥(Canossa)求教皇圣额我略第七的宽赦;红须王弗来代理(Frédéric barberousse)威尼斯圣玛尔谷场上与教皇亚立山第三复交;驻节亚味浓Avignon的末一位教皇额我略十一的荣进罗玛;圣庇护第五时的十字军在来邦脱(Lepanle)大战。—— 这几页圣教光荣史,好似有意示给选举员,要他们选一位能继此大功业的教皇。
那时,在伯多禄大殿的圆穹后的太阳,用它的金色光芒,把奇大的圆穹,在天上映成一顶奇大的教皇三叠冕。
大殿正门上的大理石基多像,投影在排成笔架形的十二宗徒像影中间,一直展开去,直到西斯德勤(Sixte-Quin)方形尖塔那边:于是在圣伯多禄广场上,形成一幅奇异的影画。
还有别的许多石像,如历代教宗石像,和大回廊上的天神像,将军像等,在斜阳光里抖动闪耀,好像来朝见君王—— 基多—— 的群臣。
这种美景,每年只在这时节—— 太阳在大殿后落山的时节—— 可看见:那么这美景,是象征圣教未来的荣胜的吗?
于是选举员整队走出“王厅”经过圣保理纳小堂,在此小堂内,有圣教会第一元首—— 在圣体内的耶稣基多。
在森严的沉寂中,代理教皇启唱大会的圣咏“Veni Creator”来了。后由众人和唱(Mentes tuorum Visita),—— 且唱且行,众人在教皇十字引导之下前进;圣咏的声调,一时如老人般的祈求,(Iufirma nostri corporis virtute firmans perpeti)一时若兵士般欢呼:(Deo Patri sit gloria et Filio qui a mortuis surrexit,ac Paraclito)。
唱到复活荣福经时,游行队已到了圣西斯笃小堂,此地就是正式开选举会的会场,所以当与外间绝对隔离的。
代理教皇唱了祝文后,别的众人都退出,只留枢机在堂里:这是大会中的第一次枢机会集;在此集会中,枢机们要行宣誓礼—— 枢机长“Doyen”先宣读了选举定章后,每枢机手按圣经,宣誓信守一切大会定章。
枢机宣誓毕,大会随员“Conclaviste”,和军官等一切在会场里工作的人员,也进来宣誓。此后在会场外服务的,就是监视众枢机的许多人物,如大会总监(Gouvernenr)加琪亚诺矮才完陶主教(Mgr. Cagiano de Azevedo)。和大会元帅“Maréchal”玛立欧希琦亲王(Don Mario Chigi)等。
大会总监和他的属下先进去,后来大会元帅和他的随从。
希琦亲王是一位白发老翁,他身穿古装:丝绒大氅,褶叠领圈,腰佩金剑,内服花边衬衣,头戴白羽元帅盔。—— 希琪的一族,袭祖传的特权,得于教皇选举会中统领华谛冈宫军队;用元帅的名义,指挥一切贵族军官,瑞士侍卫和宗座警官。这特权只限于大会时实施。新教宗选出后,这特权亦即停止,这特权授与时行一种罕见的古礼的。
玛立欧希琪亲王有副堂皇的相貌,王公的气派;在这次大会时,尽职得非常完美。他在一八七八年选教皇良十三时已当过此职,他的祖父参与了庇护第九的选举。他的父亲,因为庇护第九的统治期长所以没有当过这荣任。
古时,在教皇选举会中,元帅另组织起一队侍卫军来,他们用蓝红的制服,背上束一条白色的飘带,用一颗金星和五个银色山峰做徽章;这军队都是希琪族人当的,现在就用瑞士侍卫来替代了,不过仍属于亲王指挥。他的随从,仍用古式制服;这次大会时,用四个随从,他们排在瑞士侍卫之后,手里拿着锦囊和钥匙。他们之后,就是元帅,元帅之后,有队长,荣誉值理司铎(Chapelain d'Honneur),秘书,宗座军队的高级军官,末后又一队侍卫。
于是元帅的全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穿过宫院,从“光荣梯”走向圣西斯笃小堂里去。先元帅,后别的众人,依次在祭台前宣誓。
元帅的誓言,和别人微有不同:“我,玛立欧希琪亲王,教皇选举会永久元帅,宗座侍卫的钦命军官,许下,且立誓忠信于罗玛教会的枢机团;而且尽力忠信监视选举大会,不准任何枢机,或别的有关大会的人,有相反宗座定律的外势力的侵入。—— 盼望天主和他的圣经助佑我!”
他的属下也手按圣经:“盼望天主和他的圣经助佑我!”
众人宣誓毕,元帅下令整队。于是每位枢机,在四个瑞士侍卫,一个贵族侍卫拥护之中,犹如君王在廷臣围绕之中回宫去。
大会的开幕礼于此告一段落,而这隐院式的小室,为枢机的朋友和相识者,还有几小时的开放。一时士绅宾客,络绎不绝的好像送什吗远行。
果然伯多禄的大船—— 圣教会将运送六十四位中的一位到华谛冈监牢里去,谁若被选,谁为牺牲。
来送行的众人都在预祝枢机被选,因为虽然在教宗圣职上有无数艰难,但在此圣职上系有至高的尊位,这尊位使被选者超于世上一切君王,而得莫与伦比的光荣。
但一切还在神秘之中!
天近晚了,忽然华谛冈宫中的钟声响起来,报告大会场封闭的时候了。司仪者在走廊里高呼:“送客。”(Exlra omnes)。
第二次钟鸣时,外宾已去;在末次“送客”之后,钟又响了一次。
于是代理教皇奥来格利亚地圣斯德望(Card Oreglia di san Stepfano)枢机,伴同了赛拉芬槐奴歹利(Card Sraphino Vanuteili)枢机,若瑟南督(Joseph Netto)枢机,和枢机六品领袖类思玛希(Card Louis Machi)枢机,威仪壮重地率领了别的枢机从教宫里出来,走到“王厅”里去,站在戒备森严的“元帅门”旁;—— 那时别的门都已封闭了。—— 他们的四周,站着许多手持刀枪火把的军士仆役。
同时在外厅的“光荣梯”上,元帅和他的全队人马—— 他们也有拿军器火把的—— 前来会合。二队人马站定后,元帅走前去给代理教皇请了末次的安,就下令封门:—— 于是二扇大门在枢钮里旋转起来了,硼的一声,双门紧合,元帅命人加上铁链,大闩:这样把众枢机锢禁在教皇选举会场里了。
门的外面,元帅用三件大锁,把门锁了起来;同时在门的里面,代理教皇也用三件锁锁了,三个钥匙分别给三位枢机领袖藏着;元帅的钥匙,一个给大会总监,其余二个,元帅自己藏在随仆拿着的锦囊里。
礼毕天已晚了,这是一九O三年七月三十一日的事。
那晚天气炎热一片流苏状的雾,蒙蔽在华谛冈宫上,好像一朵彩云,停留在义撒厄尔人的帐幔上,在此帐幔中,义民的长老们在选一位继若苏谒的统领。
华宫的一切,沉寂在一片银色的夜景里:一道金光射破了沉寂:这是五十七号窗口里的灯光。
住在这号的选举者,翌日给他的秘书说,不能入睡,祈祷了一整夜。—— 这是若瑟啥尔多枢机。
(Ignis Ardens)“烈火”的金光已开始在华谛冈宫里照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