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家主
“这家主是怎样的?”选举后的晚上,人们在互相探问。无疑的,他是一位圣经上所说的好“主人”,可是现在还没有人认识他,还该等待着。
当晚,庇护第十还要看看自己的子女,而和他们作别。
选举会还没有闭幕。
天已近晚。从七月三十一日起,选举大会已足有四天了;众枢机现在就要离宫:当时的宫庭是他们的,现在不是他们的了,而属于他们选出的“主人”的;主人将独留在宫里,其余别的都要到天边去,把所见所闻报告于万民,如同宗徒们在圣神降临时,于建立圣体大厅里所见上天的奇迹。
典礼司长末次请枢机伴着书记随员到圣西斯笃小堂里去,他们已从早上脱去了丧服,穿上了庆日的大礼服;此时,众人都面现喜色,就是在投票时做过候补员的,在他们壮严的威容上,也显着”幸而没有中选当此重任“的喜悦。
他们又坐上宝座,不过没有天蓬的,—— 其中只有一个宝座还留着至尊的天篷。就是啥尔多枢机的。
庇护第十在众“家人”拥护之中驾临了。他还不是侍卫扈从的君王,而是“家人”随侍的主人。他升了正祭台前的宝座,颤抖着声音启唱谢天主经Te Deum Iaudamus ”主,我等美尔赞。“
谢天主经毕,代理教皇伴同三位枢机领袖出堂,走过“王厅”,到“元帅门”边,为开启教皇选举会的封门。—— 门外,希琪亲王和他的朝臣也已会集了。
代理教皇先在门上敲了一下,于是大会元帅从他的锦囊取出钥匙来开锁;同时铁链斩断,两扇大门豁然大开了;在场的众人,纷纷争着收藏一块木屑,一节断链,留作大会的纪念。
于是元帅的全班人马,经过充满阳光的回廊,走向圣西笃小堂里去,站在新教皇座前:—— 这是第一次军人们扈从新教皇。
众枢机的”朝拜“礼毕,元帅也跪在地下,口亲教皇的脚。庇护第十慈父般的扶他起来,给他吻手,礼毕,元帅和他的宗座军官举剑致敬。
那时,可说罗城全城的贵族都聚在这里:他们以得侍奉教皇为荣幸。那时,有贵族侍卫司令罗斯比格利奥齐(Rospigliosi)亲王,瑞士侍卫司令梅贤·许恩才(Meyer de Schauensée)子爵,宫庭侍卫司令加米·儿·贝西(Cami le Pecci)候爵,宗座警士司令笪·格利亚斐理(Ta-gliaferri)骑士等,和别的军官:众人都虔诚地吻了教皇的手,后举剑致敬。
此后众枢机前来行第二次“服从”礼,但可说不是“服从”礼而是弟兄的亲抱礼。他们在天主台前相抱,犹如宗徒在分行天下之前行过的。于是众枢机出发了,身上带着神秘的象征十字架:与基多结合的象征,与基多的代表教皇结合的象征。
黑衣车夫驾着四轮的倍尔理纳(Berline)式大车,纵纵容容的经过达玛斯场,排在“光荣梯”石阶前等待着;后又穿过风大门带(Fondamenta)环形门而整队出发。
按宫中的仪式,枢机不准用别种车子的,古时的大车或现代的平常小车都不能用,只可用礼典上指定的车子。
最先出发是罗玛本城枢机,后依次在法国的、班国的、意国的等枢机—— 看热闹的人群,挤满了布而古(Borgho)甬道,他们要给大选举员请安;有的在指手划脚纵谈大会里得过票的枢机,这是每次选举后少不得的热闹。罗玛人是富于经验的,所以还有人在预言将来了。有人在赞赏槐柴利(Vazary)枢机— 匈国总主教格冷(Gran)城军队大佐—— 的轻骑兵的红绿军装,这骑兵他来开会时带到罗玛来的。
渐渐地人马散场了。当每位枢机动身时,一种莫可名言的忧愁和呜咽,侵入了正在惶恐不安的庇护第十的心灵:他愿意众枢机都留在宫里。
他也愿意动身回去,回到可爱的威尼斯去,但不能了。他只得一个人留着,他不能再见亲爱的“小艇”和河浜。
那晚住在华谛冈宫里的只有哀来拉·依·哀斯比诺柴(Herera y Espinoså)枢机,槐楞斯(Valence)主教:他是八十岁的老人家,前天已领了终傅圣事,他自以为不能活着出华宫的了,庇护第十辞别了众枢机后,立刻到临终的枢机那边去,为给他末次的安慰;谁知这次的探望,竟使病人复活了:—— 老枢机从病榻上起来,为受年轻教皇的降福,这降福复活了奄奄待毙的病人,以致在场的众人大呼圣迹。
三天后,这位已被医生回绝的老枢机居然起来了;他还能在新教皇处受了枢机高冠而回班国去:他自己也承认教皇的降福治愈了他。
家主的本分,不止在安慰“家人”他还该命令;但,俗语说:“出命比受命难”。庇护第十也知道的,所以他当用基多的名义,伯多禄的名义和自己的名义传布通谍,晓谕天下之前,先求天主的默示,征求左右的意见 。这是大明智的表示,也是做长上的美德。
他亲自处置职务,分派工作,普天下圣教会的政事,—— 他把大会总秘书美理代尔槐主教留在宫里,先给他副宗宰的职务。他把一切繁冗后务,分派于“参政官员”(Cameriers Particri-Pants) 。
教皇查阅一切,直至最小的事务,逢到重大问题和各国元首来往时,他更细心研究。
被选后,他把一切外交的文书,先同国务宗宰商酌之后,就亲手答覆了欧洲各国的元首和大臣,而且通告了登极大礼。
庇护第十常关心于圣教会的浪子意国;可怜他竟在父亲家里反乱起来了。因为教宗不能给意政府直接通信,所以用私人名义,先写们给玛加利大国后,—— 她曾多次到过威尼斯,在丛集的艰难中,请教过宗主教的—— 这样意政府的问题就算解决。这位家主更留意于取得众子女的感情,因为他知道要做一件困难的事,感情比真理的力量更大。
当时意国贵族的期望都在他身上,意国教友的期望也在他身上,但他自己也不知几时可实现他们的期望呢?
这是天主上智的秘奥!
新教皇在世界各国的挂念中,对于称为圣教“长女”的法国似乎有溺爱的。当来各脱(Lécot)枢机—— 在大会中住于教皇隔房间的—— 求新教皇第一次降福法国时,庇护第十操辣丁话回说:“朕十二分愿意,朕虽然不会好好地说法文,但会真心爱她的。”
“谦逊和仁爱是这位慈父的两样杰出的德行”,来各脱枢机常给他的属下信友说的,“我们在华谛冈宫里认识了他。”
仁爱是从心里出来的,庇护第十是一位专务内修的,他时时处处注意于内修,他在被选之后,登极之前,要做一次五天的避静。
即位和加冕礼只是外面的礼节。对于教皇的尊位,没有什么增损;礼仪好比国王的华丽衣饰。
这登极大礼,本拟移于初冬时节举行,使外来朝圣者也得参与;但庇护第十宁依外地枢机的愿望,—— 他们就要离罗玛的—— 所以定于被选后第一主日上。这消息为罗玛人和众枢机是一件兴奋不过的事;所以他们便觉得新教皇不但是“主人”而且是一位慈父。
由此可预卜将来的一切了:因为教皇如在加冕时所表示的是一位慈父,一位明师,一位帝王。果然,庇护第十——我们已证实了,——他会做慈父的,一定也会做明师,也会做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