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致友人 万桑在罗马患了很及重的头痛病,不能多看书,只能「听」课。造时北京主软樊国梁刚经过义和圈之乱,来到罗马。樊主孜描述中国殉道者感人的英勇事迹,使万桑深受感动,遂要求樊主教带他到中国去。他获得了允许。虽然那时只领了小品,并且还没有读完神学。重病之后,忽然健康情形好转,万桑队床十天之后,才能再提笔作书。此信写于一九。一年二月一日八依普尔。 我亲爱的弟兄: 从星期一晚我就在家里,计划星期二早晨再起程。你可猜想这不只是快乐而已,不是吗?一切的人表现多么英勇,希望我也是勇敢的人。天主万岁.我的健康情形非常良好,凡我所遇到的人都赞叹我气色好。 我的行程订于二月十日起身,三月十四日抵达上海。请为我们全体多加祈祷。有机会,请把我的滑息转告给你认识的好弟兄们。请在他们前代为解说,原谅我没有给他们写信,我常常在赶路。 八 致胞弟伯达 此信中表示出万桑热爱法国,但发现白种人对有色人种的歧视。令人伤悲。此信写于一九0一年二月二十四日印度洋。 最亲爱的: 「……」船上的生活很无聊,可说是一种刻苦,一段不断的烦闷,对晕船的人真是痛苦。虽然海上风浪很大,但我至今还没有像别人一样的晕船。尽管如此,如同樊主教所说的,法国人的乐观是在中国停教士的第一个德行,没有错;更大的错是幸灾乐祸的心理。此外,船上服务人员和所经过的地点,对我们都很友善.差不多每天我们可以弥撒。星期日,在头等的大厅中公开举行圣祭:船上不值班的长官站在第一排参加,船员穿着制服也在那里,后面是大部份旅客。但是,可爱的小弟弟,就在这里,我的心中忧郁至极,并且我也感到你的工作对你的重要性,明人不用细讲。在这观点上,依照彭济M.onzi对我说的,我们在中国比在欧洲更文明。但我更愿意只在我亲眼看到以后,才跟你谈这些事。 我已经向你述说了在吉布地Djibouti塞得港停泊的事吗?我真的记不得了。我写了那么多的信,使我已弄不清楚我说什么,跟谁说的。塞得港是个完全埃及人的城市。……吉布地是个没开化的非洲。 在这么多事物前,如何给你描画我的惊奇呢?「旅游日报」的插图已略微使我推测到这些事物……这些亚此西尼亚人面貌并不丑,只是带有恐怖气氛;这些黑人善良柔顺,有如孩童;这些逗人喜爱的黑儿童,只要给他们一个微笑,或说一句好话,就可以得到他们的信任。还有这些矮房子,法国人的住所上面,有可爱的法国旗在骄傲地飘扬着。若你能够,可以猜想到我心中感慨万千,激动不已。当时真想为这些可怜的人们做些好事。一定可以用温良的态度获得他们的友谊,也可以用强硬手段和不义的政策背离他们。我看到了一些事,使我痛心:连一些神父们;……我深深感到我将来还要受很多苦,但是你要用祈祷和来信坚强我,不是吗?我希望从哥伦坡亲自把这信给你寄出去。但是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收到你从欧洲寄来的第一封信呢?不会在一个月以前。赞美天主,多谢你的各位好弟兄。我怀念他们,特别是胡轲如果看见马琳,还要跟他说,我未能向他辞行,至今耿耿于怀,对他的怀念此从罗马得到的更可贵。对你怀念最可珍惜,可爱的弟弟,回忆在你房中或绿橡大道中度过的那一段美好时光:我们曾遥望圣彼得大殿和圣城罗马。别了,若你收到我的一切信件,一定要告诉我。在基督内我全心拥抱你。 你的哥哥 万桑雷 九 致胞弟洛伯 此信说出在中国的见闻。万桑巳开始用中文「雷明速」三字签署。此信写于香港,没有日期。(注:雷神父中文名初称雷明远,以后由英钦之先生改为雷鸣速) 我的小洛伯: 在香港我非常地忙碌,这里的邮政,组织的很不好……在这邮件中我加入了一个信封,那是从西贡主教座堂副本堂来的,一个安南人…… 我们在香港上船的大约六位中国人,三位传教士,其中一位穿着中国衣服。我们总共在船上有十六位传教士和四位修女;其余的施客都是中国人。头等和二等的旅客服装华贵,颜色鲜艳,实在好看。他们也如同任何一个欧洲人一样可爱,有礼貌,有教化。如果希望全世界都有我们的西方文化,那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思想。我们西方现在的文化不是本来的文化。它是适合西方现在各民族的文化,就是那些.我的小洛伯,再见。我们就要起程。这是最末一段航程,我们在上海下船,从那里你将收到我的消息。 你的哥哥 雷明远(我的学名) 十 致M.Neveu 万桑的头痛症复发,故用拉丁文口述,经由一中国修生代笔。此信写于一九0一年五月十二日。 亲爱的弟兄: 我急忙地给您写这信,希望您还能在罗马收到。我的双眼病的越来越严重,没有人能预料这病将来的结果。我已完全不能念日课,恐怕永远不能领大品了。正当中国这么需要工作人员的时候,对可爱的传教事业,我成为毫无用处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宽免我不念日课。我已读完神学课程,我学习中国话相当容易。假如我能升神父,我可以传教。经医生们的诊断,对我健康的恢复,尚存一线希望,我把这非常重要的事诺付在您友爱的手中。我以更大的忍耐等待您的来信,我能容忍,毫不忧伤。希望天主百倍还报您对我已做和要做的好事。假如我能够,我要给您写一封长信,报告中国的美好教会,她的确是基督教会的珍饰。 各位极可爱的主内弟兄们,许多事要向坦德报告,尤其从Poncville那里,收到那么诚恳的信。 请为我祈祷。您在基督内的 雷明远 十一 致胞弟伯达 万桑到达北京已四个月,遂后在乡村度了两个月暑假,这村 庄是北京主教们以前的住宅,全村都是教友。万桑自到中国后巳学会了很多事。此信写于一九0一年七月十三日安家庄。 我亲爱的弟弟: 哦,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我想我的最后一封信是在香港写的,已有四个月。我乘着我可怜的头痛暂时好一点,来跟你谈一些琐事。你从回家以后,给我来信这么少。 我在这里度假已经一个月了,正赶上最炎热的时节,在罗马时连想也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热。我们这个村庄全是教友,我愿在各方面给你描述一下,这会使你对我们的教友和对中国北部的乡村略有一些观念。 由北京往南,到保定府以北七十里,这一带是平原。另外保定府西南三十里的一些高山目前正遭拳匪骚扰。我们村两旁约有十二个村庄:每个村庄好像一座小树林,直隶(河北)省的一切乡村大多如此。一眼望去景色宜人。那里至少拳匪的暴动没有影响到播种。啊,北方(直隶)在中国是人口最密的地区,这里没有一寸荒芜的土地。 我们的村庄如同一个小树林,中间建有一座圣堂,可惜是欧洲样式。这是圣味增爵堂,在教堂前,如常有的习惯,题有「天主堂」三个大字……此外村内分成街道,建筑得很不规则:没有铺石子或砖,这没什么可说的。普通的房子大部份是用土坯造成的,这坯形状如同砖,是先用泥土做成而后晒干,看起来它还有泥土的外貌。平常从屋内看不见街道,因为中间隔着院子或墙。这里没有楼房,因为这不属于中国的建造型式。很多次,很小的房间每个彼此分开。有钱人家的房子非常壮丽,欧洲乡村人的房子根本不能相比。村庄的四周建筑了土围,上面都有射击口,土围设有三个门可以进出。这工事乃去年在掌匪炮火攻击下修成的,我们的教友应当保卫全村的安全:四角有炮台为放置大炮,墙高出一些如同城垛,里面放着中国炮或从敌人抢来的欧洲旧式炮。因为这里发生过可怕的冲击,我们教友约有两百支枪击退了成千的拳匪,第一次拳匪剩下七百人,第二次剩下三、四百人。我们教友损失轻微。 你不可能了解这里的情况,而我却遭遇身处炮火正炽的战场。 一位传教士告诉我说,在这种战事中大约有三万教友和……一百万外教人遭到屠杀。每天传来一些杀戮、交战、放火、破坏的消息,真恐怖,你不要想这已经结束。昨天,我们正在院子里吸烟喝茶,忽然跑来一个教友,脸上还带着子弹的伤痕,报告我们说,他当天同十二位教友刚逃脱了一次可怕的杀害,那边约有一百教友遭到屠杀。出事地点距离我们这里有六十里。两天前,离我们村庄三十五里的谂树村的一位作官的(人很英俊,我们曾在此地与他吃过饭)给我们送来一封信,通知我们在保定府南方七十里,离我们这里八十里的地方,有三个县落在掌匪手中,情势非常危急。同一天,从雄县来的一封信报告我们,张神父率领一百教友跟一群一千多人的拳匪交战。每天我们接到类似的报导。开始做工事的教友看到自己该再逃到集中的村庄去避难。人要是出门几里路,常需有武装的骑士护送;出去送终傅也是一样。 以上听说的事不是让你想象中国人是怪物……这些一都是可怜的人,他们受的苦,你连想也想不到,他们在盛怒之下去做一切暴行。还有,拳匪几乎都是大伙的强盗,真如同附魔的人,常混水摸鱼。他知道怎样败坏我们可怜教友的信心,并在他们中间点燃报仇、破坏、杀害的怒火。我不知道如何阻挡他们……几时他们说他们这样做是学习我们的榜样,拿什么话回答他们呢,将来有一天,小神父要亲口给你述说这一切。请你多为正处于危机中的可爱中国传教区祈祷。也祈求好天主赏赐我将来加入殉道者的行列,因为将来还有不少殉道者,如同我刚才跟你说的,昨天就有一些人殉道。我决定不保卫我自己的生命。的确,现在拳匪所要杀的人不再是传教士而是欧洲人,国家的死敌。(啊,假如你知道这些可怜的人怎样找借口)但是,我觉得我来到中国这里是为天主,虽然危险就在眼前,我的死将是天主所欣悦的。大概我不会这么快就殉道。 我正式被任命为大修院的教授,八月十五开学……在北京绝对一点危险也没有。假如你知道我多么喜欢这个职位。跟这些既纯朴又和顺的好修生在一起,有很多好事可做。你明白,那些说中国人缺点多的人,不爱中国;也就是他们阻挡中国人认清中国人。中国人有些缺点,完全如同我们一样。但是中国人所有的优点和德行,西洋人反以为是缺点。至于我,我一生当中从来没有爱过什么,像我现在爱中国民族一样,我爱外教人像爱教友一样,就是这个使我感到荣幸。当我同修士们在一起,用我不合语法的一点儿中国话跟他们交谈,勉力开始我的传教生活,那时我比圣保禄在天堂更幸福。小弟弟,我的圣召多美好啊,多美好啊,帮助我感谢好天主赐给了这恩惠。 我等待从罗马得到不念日课的特准。樊主教已经为我申请了。我若获到允许,很快就要升为神父。「尔旨承行于地」。在这环境中要坚持自己;我们不谈不愉快的事。请你只求天主使我成圣,其余的自然都没问题。 你一定想知道我这些日子怎样度假。我因不能工作,偶尔倒觉得一些时间漫长。但很少感到厌烦。在这些地方还觉得这么新鲜和孤独,祈祷及默想自然地发生兴趣。闲暇的时候徒步或骑马在村外四周走动一下,总不离开太远。暑假中这里有一些修生,我最大的快乐就是同他们去散步。 今天我还留在这里,很高兴我终于给你写了一些东西。有一天若天主恢复我的健康,我许下给你再写更多的信,更长的信。现在我要小心地保留一些一精力为学习中国话。你要全心祈求好天主使我成圣,一个圣人在这里能做什么呢?一切在杀戮中,在精神和物质的破坏中,想象不到的混乱。做什么?做什么? 哦,我可爱的斯德望,假如他在这里看到如何欺压一个民族,他喜爱民主的心灵要受到可怕的打击,欺压的原因是这民族的颜色与我们的不同,他的文化落后,这就是传播文化吗?我们军队所过之地,血流成渠,恶迹昭彰,所作所为,迫使外教人发出恐怖的惨叫,使他们向教友说,外教人总没有做过这种事。恐怕小神父要跟你说,我们去,把这一切遮瞒起来吧!至于我,我全心、全灵、全力是中国人,除此以外我不知道别的。这是我的命运,中国是我的祖国,这些人是我的弟兄,是我的孩子。但愿至少以这名义爱他们。为他们祈祷。 要常给我写信。 你的哥哥 雷明远 十二 致胞弟洛伯 当时万桑的胞弟洛伯转向报业。此信写于北京.日期是一九 一O一年八月十二日。 小弟弟: ……我在这时收到你的信。这是多么快乐,多么高兴的时刻!真可惜,信件昨天才到……已经过去了。终于我又接到你的信,有人谈论起奇异的国人。如果有人够资格评判,这些人是二十年,或四十年(樊主教)或者更多年(南方有一位主教约五十年)与中国人生活在一起,深入他们的生活,跟他们有密切来往的传教士。现在樊主教的辅理主教林茂德主教不仅是一位圣人,而且是位特别聪明的人,他以为中国人一般来说与欧洲人相等,虽然基督教义在欧洲已有二十世纪,教义已注入他们的血液中。大家都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中国大商贾,比方在北京、上海、宁波、天津等地都有不可指摘的公正,远胜过英国、美国的先生们,连与他们竞争的法国先生们也自叹弗如。关于清洁方面,如同欧洲的富贵人一样。城市的人特别脏,街道也是一样。我所见到的乡村比意大利更整洁。虽然与意大利人或土耳其人所说的不同。(他们比中国人更脏.我在塞得港见到过,传教士常提到这事)假如我们来勉强他们去清理阴沟,和其它的……:正当他们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你仍然要代替他们去做。中国人更自爱,世上没有一个民族可跟他相比。中国俗话说「天下一个理」(用法文拼音):在天下只有一个法律,就是说:各处都一样。 关于铁路,该认清环境,建筑由塘沽到北京的铁路,立刻使三万户居民无家可归。(因为在中国人口密度很高,所有土地都已占用和耕种了,这些船户再没有什么可做的。)因此只有去抢劫。还有,以官价收购,在欧洲已经相当困难,况且在「殖民地」实施,而又缺少绝对正义。你,从来没有出过此国,你想不到怎样对待这里的人,所有的人。正是那些烧毁铁路的人实在不幸。事后向他们要求高价赔偿,自然要负责使铁路成为很平民化的。我还要说,中国人(连做官的)都没有资格坐头等车厢,他们要在车站受各种的暴力和敲诈;苦力受到凶狠的殴打,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待(把人当东西在中国比在欧洲更使人恼恨)。几时想到我们欧洲各国,机械主义只要逐步地才能做到,而且酌量少用,且先做了这里不知道做的预防工作。这机械主义还是在本国内产生的,但竟也制造了那时的实在危险。而现今在一个古老的国家中,机械主义是由外国侵略者所输入的,那要发生动乱,已不足令人惊奇,你知道吗?第一个机动化的织布机在里昂的大广场上曾被作乱的莠民烧毁,而发明家被迫逃往英国?在这些问题上,当考虑到一切……我向你保证没有偏见:法国人实在扮演了好的角色,还有,军队多次品行很坏,几乎少有例外,都有卑鄙不道德行为,但各国的兵做的一样,并且更为残暴。哦,假如你在这里,你禁不住的要去保护我的可爱中国人。我终生总不会忘记我所见到的,及由我亲眼看到的证人所听到的一切,如同中国人常说的「想不到」,真令人无法想象……。 后会有期,多祈求天主降福我和我的可爱中国人。我热诚地拥抱你。 万桑 十三 致胞弟伯达 大修院那时在西什库北堂,与主教公署在一起。此信写于一 一九0一年八月三十日北京。 ……也许你已经知道,我被聘为大修院教授,担任神学、圣经、(可能还有历史)及晋乐等课程。我非常快乐。首先因为我除了吃传教区的大米以外,终于能做些别的事。同时因为在这工作中有许许多多的好事可做,我是全体学生的弟兄和朋友。他们对我有爱情和依恃,如果天主协助我,这种情感可以使我在这些善心的青年中作一点儿天主的工作。在不久的将来,监牧区的大部份要托给他们。你可以推测到,他们的教育有多重要。此外我还告诉你,我的神师做大修院院长,他是位圣人。他爱中国教友几乎同爱我一样,他爱修生超过他自己。 ※☆※ ※☆※ ※☆※ ※☆※ ※☆※ 一九0一年八月三十一日: 今天主教来过知我,明天我要领副执事圣秩(五品),我非常感激。应当报告你,三个月以前,我经过了考试,现在我正在作大退省,在退省中我曾尝试同别人一起念日课,我非常成功。已将这事报告神师,他在会议中提出,大家都表示有信心。今天早晨弥撒后,主教(此处指的是樊国栋主教)对我说:『天主已向他说要给我授予副执事圣秩,从那时起他已不再犹豫』。迈了这第一步,所有阻碍就可取消了。我的神师已告诉我不久晋铎,可能是在九月的四季斋期。你看到这信时,我已升神父了。我可爱的小弟弟,我多么幸福啊,多么幸福啊,我就给你写到这里,以免我过度劳累,我要好好准备明天的伟大日子。谢谢给我写信的各位好弟兄。有机会别忘记向马琳提起我在怀念他。不是用你的名义而是用我的名义。你可以转报他我领圣秩的事。 你的哥哥,雷明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