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致汤作霖神父 雷神父离开危机。在下面两封信中讲述这危机。此信确切日期是:一九0八年二月二十一日至三月二十一日之间。可能在三月十日前后,写于天津。 最亲爱的: 「免得我给别人报捷自已反而落选。」(格前,九,27) 在我很少有的闲暇中,我又读了你二月二十一日的信。什么时候天主要赏给我们重逢的恩惠和安慰呢?我在念圣女斯高乐蒂日课经中的「美妙」诵读时,我联想到我们的会晤。我以为除了某一特殊时间天主肯跟我们面对面的谈话以外,最甘饴的事莫过于在世上跟一位认识你和了解你的朋友一起,吸着一袋好烟,暍着一碗清茶,在基督内,谈论天上的事。奇怪的是怎么把一些看来这么普通的事与最理想的事混合在一起呢? 现在你已开始工作,希望我能跟你讨论一下各项问题,并愿知道你对于传教工作,目前正有什么感想,将来有什么计划。我已阅读了若丽神父的书s,并曾写信邀请他来中国。同一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并且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这样的会晤,也能完全自然而没有拘束吗?当我与若丽神父根据福音精神,互相交换意见的时候,又如何确切分析那些从未探讨过的事情呢(这是跟他谈论传教的问题)? 我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深刻地感觉到,凡不属于天主的那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空虚、忧愁和乏味,使所有的喜乐彻底消除,这是个体验到的事实而非推测的理由。还有…等等…。 我度过了四个月为我像似四十年。为什么你不在这里将时间缩短呢?我终于到达了「清凉的处所」。我这个可怜人不算不幸福。假如这些时日不缩短,我真不知道将有什么后果。这等于解释在新年前后我给你写的信内的两句话。这曾使我采取神秘的主张,这主张常常不愿我去拒绝和远离对于危害信仰的事物上的思想和读物,我也采取同样和更坚强的决定,去拒绝和远离那些破坏伦理的思想和读物。 最后在你的信中,你有一个字完全深深地符合我的心意。在谈过我们的工作和一些一可有可无的事之后,你加上说:『我看只有一件事最重要!圣德!唯有圣德使我们了解我们的身分及处境,并使我们的行动增大十倍。』主啊,谁使我们成圣呢?在我们的行动中和思想内,谁要使我们有响应这完善理想的无限幸福呢?这理想的至善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在惊奇、震动和热烈希望的同时很多次使我真的流泪哭泣。如果有另一个人来协助这工作,那该多好,多么有益呀! 在一切之上,愿平安,仁爱和感恩丰厚地倾注在我们心中,于耶稣基督内。 万桑雷 上 三十六 致某友人 雷神父在这信中解说前信的经过,叙述信德的危机。这是个辩护的证件。在此他有意夸张自己的一些错谬。其悲剧的原因不是他处没有的「现代主义的病毒」,而是看做为一个相反严厉处罚而形成的偏激和夸张的反应。从下面一封寄给伯达的信可协助我们了解其用意。 此信写于一九一六年十二月四日,盐山 我亲爱的××: 你的信经过多次的转递,终于寄到我这里。我时常迁居,致使这信迟到。我立即回复你,顺便了……不用你跟我说,我知道你坦白到何种程度;还要我跟你说吗?……因为我是过来人,也曾经历过这种事……你立刻了解,为做个司铎,为做一个传教士,该在恶表的威胁下继续生活,如同其它所有的司铎一样。你知道这可怕的怀疑能成什么样子,也能引起良心的不安。 这里我正在想一些事……人既然以为「绝对」不存在——于是「善」本身也不存在——因而良心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承袭的、风俗的、教育的影响力等等,那末还使自己的良心受这么大的折磨,这不是不合理不值得的吗?因为承认「天主存在」又不肯达到「天主教教义是完整」的结论,就等于承认有一个天主存在,而这天主不照顾祂所造的万物……哦,我多么愿意跟你好好谈一谈, 我继续谈我的经过情形(你不会述说我的历史比我述说你的更多),从那时到现在,我想,已经有七年了。如同我所记得的,那段时期曾延续了五个月到六个月之久。什么是危机的原因呢?虽然我从来就不知道,但我相信那些原因不是道德方面的……不过那时的读物很多。尤其从我阅读的欧洲书籍中我引进了「现代主义」的一种细菌(我把它视为病毒,特别是教宗圣比约十世有这种看法而确定这些道理有受处罚的趋势,这病毒邪说困扰了我好几年,几乎失掉了信德——失掉了我在世上体验到的唯一实有的「善』。我的怀疑怎样呢?不多不少正与你的怀疑相等,演变到最后我终于不再相信天主……。这些怀疑总而言之,尤其使我跟你一样,有相同的恐惧,使我所有的印象是不知不觉地生活在群众当中随波逐流——使我经过特殊教育的有色玻璃去看这个真实的世界。 结果怎样呢?请你参考我下面所列出的几点事项,对你更有关系,在想到你的情况时我感到安慰,这不仅是为好奇,下面是我当时立定的生活规律: 一、首先什么也不可以在外面表露出来,让我给我所爱的中国人们一定做一件道德方面的好事,抬举他们到基督教义最高的地位(如同为你定的规律); 二、什么也不取消,一切工作照常进行,特别对那些我视为我对天主应尽的责任?我跟我自己说,如果祂存在,祂可能接受我的奉献,并救我脱离恐怖的灾害——如果祂不存在,我也没有犯一个不道德行为的罪,我这样做,因为我没有更大的确实理由不让我做——我以为我鼓励别人照样做,对他们来说,我这样并不是伪君子(这一切都是为你规定的); 三、此外在不希望生活下去的时候……和愿意证实我坦诚的时候,常选择生活中和工作中更艰苦的和粗重的事去做(这不是为了兴趣,我已不相信兴趣)。 就这样引导我去陪伴一位坚强果敢的传教士,度一段更艰苦的生活,向一些很穷困的人传教,在这天和这夜我几乎累死,冻死和饿死了……回到这位传教士那里以后,我疲乏不堪的坐下;他并不像我那样累,他还要给我诵读一段他以为不错的通讯(只有那个),关于这个主题,我知道的非常熟悉:在德国的誓反教。 当这位传教士正在诵读的时候,我觉得好像一些鱼鳞似的东西从我心灵的眼目中落下来,我觉得有一道强烈的光,和从来未有的异常喜乐,像海洋一般浸没了我……我开始喜极而泣,我深以为我曾双膝跪在地上(你可猜想到别人的惊奇)——我又重获了信德,有如十年以前。我曾不相信过,我曾见过,也曾以强烈的爱去爱过。天主赏赐了我自始至终从未弃舍我的那种恩惠,我到深山中向天主大声呼喊,感谢祂的恩赐。我也度了一个真正的(数个)蜜月,当时我沐浴在幸福生活的爱河里,我愿有千万个机会,以百倍更强烈的爱,为最高理想牺牲我自己。 你看到了,以上就是我遭遇到的情况。 可以用两句话说明,使我失去信仰的各种理由,经过严格地衡量之后,感到并不充足……而且我的理智在当时也知道这个,但是我那时是在非常恐怖的黑夜,令人难以想象。使我重获信德的各种理由是更好的理由(这里我说的是纯理由)但这些一理由,在我以前所知道的以外,并没有带来什么新的论证。所以是一个别的元素成为两种现像的原因,也就是我们多次在传教生活中所见到的,那里有句格言:各种理论实际上不能归化人。 请你阅读纽曼的好书(替自己生活辩护——只有书名是拉丁文),这书在各书局都有——另外这个人是个非常有深度的人。纽曼凭自己良心可以进入天主公教以前很久,在理论上已经诚服公教的真理——因为他有刻骨铭心的坦诚。他的朋友布什Pusey知道纽曼所知道的,但不能响应,也从未归化。而他也同样是个有美好灵魂的人…… 那末你要问我说,你怎样解释我的及你的那些情况呢?!我以为这是一个伦理错误的结果;或者是天主对祂所爱的人们给予的一种考验(我深信这是你的情况),如同其它的一切考验,为炼净他们,特别先使他们暂时好似失掉了信仰,而从使他们感到信仰恩惠的伟大与可贵。…… 在你忠于天主的习惯上什么也不要改变,并保存隐藏的忠实「……」天主所允准的痛苦是为你的好处,你以后就知道了。因为我不怀疑你也要发现……这宝贵的「善」在其它一切之上,真的,假如世上没有「善」的存在,生命只是祸患中的更大灾难。 还有一句话:你跟我说你自从不再相信以来(不要那样说:而你要说你没有信仰的感觉,这是个很大的区别,这个区别要使你感到慰藉)或许在你怀疑的各点上,使你觉得一切自然、明朗,等等……但有多少其它明白的人(他们是很重要的人物)趺入了黑暗的阴影里呢?生命、痛苦及死亡的意义;从这几个字说明:良心、责任、道德的存在,总之,在这一切中使我们异于禽兽……不对吗? 我以我司铎的祝福降福你……我在你的各种痛苦中同你在一起,为使我与你共享重新获得生活的喜乐。 ……天主和祂的恩惠再一次要还给你平安。因为信仰是一个恩惠(这是一端当信的道理)。人不可以如同相信数学演绎法一样地去相信启示的宗教:也不可以用心理学的方式来谈宗教。这是一些很不同的行为。所以你要祈祷,不但不要减少,而且还要比平常祈祷的更多。 雷万桑 三十七 致胞弟伯达 此信写于一九O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天津。 我的弟弟: 非常感谢你的长信。你的信值得我辛苦地去读,也真正地给我带来安慰。最可爱的弟弟,为避免我失去系统和被其它杂务祈迫,我简化我的开场白,并一点一点地答复你…… 第一点:服从。谒于面对可做的更大好事的服从:(如果有一件更大的好事可做,但若做了违长上的指示,那末,是否该做或不该做?)我承认这个问题十多年来曾是,现在还是我的困扰。 在两个答案中我曾常常怀疑,并且现在还是有些犹豫不定。你所说的一切完全是我对其赞成和反对经过百次思考和默想。追究到底,虽然表面有理,但某些特殊情况的事实使人可以不服从。我相信经验告诉我们该赞成神修学的理论,我并且以为该从信仰精神的原则开始,坚持服从(不是疑惧的和可笑的服从,而是严肃的和坦诚的服从,还要尽量脱除各种环境的成份,和捐弃我们所享有的一切自由成份),这个问题甚至几乎每次退省时我都给予提出:人服从是因着决定的理由呢?好啦,愿当好好地承认,假如一讨论到理由,完全破坏了一切的服从。但清楚地看出来在圣经中常把服从称为一种德行,并加以赞扬,在圣传中一致认为服从比自由更可靠的多。并且服从明显地对于一个团体的功能很重要。所以要牺牲个人的利益,或者有时放弃部份的利益,为保存普遍的秩序和原则的力量。人若有很重大的理由可以怀疑长上的意见是否正确,人可以充份地享用我们所具有的权利和自由。但是,我以为这已经是件艰险的事,需要是个修养良好和良心纯正的人,以避免陷于一切眩惑。圣人们树立了许多服从的榜样,并且教会把他们的言行当做后人的模范。我以为这些芳表是更有力的论证和更宝贵的指南(圣万桑,真福蒙福特,圣依纳爵,圣撒肋爵等)。几乎所有立大业的圣人们在服从中都能随机应变,但并非不服从,还有,他们有时这样做,是于当时有更大的理由。 故意相反人意愿的服从平常是对于圣人,对于会士及对于那些专心想修成个人全德的人们,这种服从不需要解释使人洞悉其出命的理由。 筒单地说,尽可能去服从,勉力实现一切可能做到的好事,而不欠缺服从精神,我以为这是更妥善的也是更好的。 现在我因为有个类似的情况,正处于战斗中,但情况仍然不同,因为我比你当然享有一个更大的自由。我的问题是由主教一方面赞成欧洲(这里指法国)对传教区的「护教权」,至少主教承认护教权是一个无法治疗的病症;从另一方面,我个人的理想是尽可能的快快000除护教权,使我们的教友成为真正的中国教友,而有完整的本地神职人员出现,等等……(这种说法间提到中国主教,这是第一次雷神父在信件中终于清楚地指出他的观点——译者)你不要涉及这很复杂的问题,实在你本人也不能判断。 第二点:祈祷。由你所谈及的服从问题,你又论到祈祷和祈祷的效果——一个祈祷的人所发生的工作效果。「由因知果」应当是如此,在福音上的证据太清楚了。现在引证圣人们的经验。 六月十日。亚尔斯本堂神父(无学识的人)树立了什么样的榜样,圣方济沙勿略……一言以蔽之。从另一方面那些伟大人物呢,他们没有依仗祈祷的能力,而只依仗人为的机智去处理天主的事业,结果使事业流产,或大多失败(一些教宗、枢机、在俗教友们。) 我也告诉你我的一切小经验,我见到的,而很少见诸实行的经验,来普遍地证实这个论题。我说「普遍地」,因为我知道(肯定地说)有「一个」例外:一位有圣德的传教士,曾在一九00年殉道(此殉道司铎是指Garrigues,他是中国北方遣使会的法籍会士——译者),有宗徒的热火,度着圣人的生活,他虽没有达成实现所希图的愿望,旨多次在他天真的爱德中受骗。但是,他对造福人灵的工作上,比当时狡猾的人做的更多;在那时代他归化的外教人比其它许多人更多。虽然与现在人所能有的归化数字比较起来,我们以为太少。假如我有时间,我会给你述说一些事实,这些事实引导我们从内心里赞美天主,这些伟大的事迹我以为完全由祈祷的能力所达成的,虽然他的行为卑微,但坚决和持久,常常与祈祷结合在一起……。 第三点:礼仪。——我以为礼仪,「尤其」关于语言方面,已经石化了,非常令人忧伤,我不知道所想的和所说的是否出自现代主义的思想。若是这见解来自现代主义,我将竭力持相反的意见;若不是来自现代主义,我继续我如此的态度,因为法定论题的辩护人提出的理由不够充足。 如果你问我在中国对于礼仪有什么经验?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里礼仪已改用通俗的语言来唱经,我们教友有他们的本分经或称「公经」,尤其在没有神父住的地方特别发达。这公经使教友们几个小时之久留在圣堂里,不显得累。如同你唱拉丁文日课经不觉得疲倦一样。至于额我略乐谱的圣歌直到现在还没有跟教友们提过,大部份的教友对于礼节都是一知半解或都不太懂,还有礼节平常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是认为宗教(模糊不清的)伟大。不少的礼节直接与中国的风俗习惯冲突,使人感到不愉快,对于新教友来说,多次成为很难堪的坏榜样。所以礼仪的教育不是一个辩论的主题。我们这里首先在圣道部份采用圣保禄的书信,并藉着爱德,友情及其实际的成果和慈善事业,发挥个人的影响力。 你给示范的救恩苦难像和你曾参加过的要理课本,据我所知道的,在这里没有人使用。在远处也没有。一般来说老教友更喜爱欧洲的圣像;至于新教友,该再鼓励他们,再培养他们,多次要「他们新生」。但总括看来,若与圣保禄的书信中和圣教历史中所记载的相比较,这里的情形很使人感到安慰。 交往:你问我同「知识分子」交往时要持有什么态度。这类工作在这里还只是开始阶段,但在这方面没有发生困难。同知识分子接触的方法是用友爱、温和、容忍、演说和讲道。对于你所指导的人,设法不论在那一方面(学问,道德等)要高出他们一等,使他们感觉到你对他们重要,或者至少有用(不只在精神方面,在物质方面也是慈父),不要深藏他人所喜欢的优点,但也不要自我表现。我以为上面那几点都是重要的。接触知识分子如同其它人一样。首先在他们心中获得好感,然后再使他们悟解真理,这是更简捷也更容易的路线。好,还要中断一次。 六月十二日 第四点:现代主义。我阅读了宗座通牒。首先这通牒引起我的反感。遂后一两本「革新」杂志(是意大利现代主义人士的杂志——译者)偶然的机会中落在我手中。这杂志使我信服了它的学说。我度了三个月的地狱生活,有一天我们无限仁慈的天主,祂不愿意遗弃我,「忽然」把我领「到清凉的处所。」在这三个月期间我所忍受的痛苦和忽然找回失落信仰的无限喜乐:这一切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毅然地采取了行动,解决了抗拒思想上阅读上的诱惑,并且抗拒相反信仰的诱惑,如同抗拒相反第六诫一样快速。自我有生以来。未曾如此幸福。我不争论,也不愿争论什么。我相信我闭着的眼睛,我发觉我很有理。其它的要怎样呢?判断一棵树的好坏,要看它的果实如何。我以为在这反应方面,某些人,甚至居高位的人,一定有些夸张,但这也许是必要的。教会的「裁判所」救了成千上万的人灵。这终究未曾丝毫改变我对于圣经、历史、批判学和哲学的观念;但是我不以为我的思想有所夸张和可能受罚,不过假如我发表我的思想,为了慎重起见和怕引起恶果,某些人仍然还能使我的思想遭受处罚。我照常安静地看守我的思想而不去接触这些烫手的问题。我从来没有作过乐希的信徒(我要说的是乐希(法国籍的圣经注解家,一九0八年因「现代主义」思想被开除教籍——译者)。对我来说,是件很清楚的事:人不能同时追随这些先生们(革新等)而同时又承认自己是天主教徒,虽然当今教宗没有表示意见。看见这些先生们打着公教信徒的旗号,常使我大惑不解:终究这种双关的情形不会延长太久。这些意见暂时不会提起我的兴趣,赢得我的赞赏和我的支持,以及诱动我理智的生活和全部心灵的生活。见到你「按部就班」地思考,如同我一样「了解其中的区别」,并且我们在这主要观点上看法一致而无异议,这为我真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最后关于鼓励教友的方法上,你问我的意见。我在中国的各种经验是:做该做的,改变该改变的(引用拉丁文术语)学习亚尔斯本堂神父。做个圣人,多祈祷,多行爱德工作。至于详细情节要看实际环境去领导(社会事业等……)总之,成为有用的人,做个慈父,一个杰出的人。平庸人只能做平庸的事,或一无所成。 我祝福你,也请你祝福我。 三十八 致胞弟伯达 从这时期开始。雷神父从新检讨和扩大他的各种传教方法,并设法使天主教的观念,利用一切适合于天主的办法,打入教外社会的不同阶层中。他这种吸引人的榜样为许多代牧区所效法,此即所谓「天津运动」。此信写于一九一0年圣母圣诞节——九月八日双树子(注:在察哈尔省的宜化山区也有一个双树子村.但与雷神父初期传教的京东双树子村不同。这里是一片大平原。) 最可爱的弟弟: 恩宠及爱在圣神内。 在这群山环抱的村中,我收到你可爱的来信。主教送我到这里来,让我住一个月医院,以后再休息一个月。过去的一年很可怕;庄稼已熟而缺少人手去收割:一个人要做两三个人的工作。所以不要惊异有时在每一天的傍晚、我愿意说在每一年的年底,人容易生病。但这并没有什么,你看,我不是跟以前差不多一样吗?后天我再起身回到我可爱的天津,再度拿起武器,进入战场。这将是一场艰苦而美好的战斗,我已从这里看到:有无限的希望。请为一切斗士祈祷,尤其为你的哥哥祈祷。因为,这在你信中所写的曾使我很欣慰,在这里我也每天体验到祈祷工作的需要……。 但我们二人的生活是非常不同的,按你的来信我以为你推测天主没有给我那个平安:我说的是外面的平安。有人说的好,人本身就是他自己的大敌人,人不拘在那里,就连在隐修院中最安静的地方也难例外,不过世界上的各种攻击因隔着隐修院的墙,就真的为你减弱了很多。然而你可怜的哥哥,他带着所有的这些一可怕的缺点和暴燥及本身的软弱,连肉身同灵魂被抛置在令人恐怖的战场中,假如我能给你叙述一小时,你一定可怜我同情我,从你所谈及的那些极度热诚的祈祷中给我保留一部份。以敲开吾主的心门。我真心实意地在等侍你的祈祷,想你不会令我失望。你知道重大的危机是在三十岁与四十岁之间。我正是在这种年龄。希望天主协助我。 你谈到内修生活的需要:对你来说,在你的使命中那看来是很自然的事。但是你想象不到我这里也是同样「绝对地」需要,因为从各方面来的危险很大,所以内修生活的需要更为急迫。在某些时间,非常需要安慰、恒心、在激烈战斗中需要战胜的力量,这一切完全靠同吾主时常密切的结合。我该跟你说,我在这方面如同在其它方面也有很多的感受,我自己感觉得不到我所想念的,我愁苦地看到一个不断追求的理想在我眼前突然消逝了,但是,如果我是罪人,超乎你想象中的大罪人,那才算公平。我的弟弟,你不要以为我愿意度『仆役』式的或者度侥幸式的传教士生活。我愿意做我们祖先的后裔,做圣奥斯定、圣伯尼法爵及许多老会士的同道,他们曾为吾主的教会争取了遥土。请多为这个祈祷,但愿好天主赏赐给我能力、勇气、抵抗力、恒心……你想的不错,在伦理方面如同在生理方面一样,有疲倦也有痛苦的时期,并且人(圣保禄所说的人:「按照俗人的样子』我说」)有时为失望所困惑甚至流泪,在想刚刚活了三十岁,又想有些传教士居然活过六十岁,那么还该照样再继续三十年,虽然很明显地我是个不学无德的传教士,但愿更好也该更强,跟有圣德的传教士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可爱的小弟弟,你想一想,一个人远离群众,没有机会得到一点儿人情味,很多次没有感觉到天主的援助(好天主常可以让人感觉到祂或感觉不到祂)你想一想某些时候应该如此。 虽然一切情形如此,但这个完全难于了解的幸福,这幸福消灭一切我所有的痛苦:我从来不曾有过一分钟的「忧郁病」,或者后悔症,或者怀疑吾主是否召唤我来中国。这是无上的安慰。我遂后向应走的路程勇往直前,讲道所已经开设,天主的圣名已被那些不认识祂的人们所知道,所爱慕。如果反而扪心自问,感到自己大致称职,多么喜乐,请你协助我从天主那里获得这喜乐,我可爱的会士,请你降福我。 你卑微的哥哥 三十九 致汤作霖神父 林主教对于雷神父现在实行的传敌方法表示极度怀疑,而雷神父毅然中国化的态度与法国政府对传教区坚持的「护教权」似乎不能相容。现在林主教在这件事上决定赞成护教权。当时天津发行的益世主日报就成了导火线,双方的冲突达于极点。雷神父大失所望,决定隐退,并到北京石门总修院去找罗神父,当时罗神父对于中国北方的遣使会各代牧区是视察员。也是各代牧区间的监察员,在主教们的权柄方面,他代表遣使会总会长。此信写于一九二一年四月十六日,北京石门总修院(石门亦称栅栏在阜成门外,原为敕建之利玛窦墓所在地,因设有「石门」而得名)。 我的弟兄: 我们经过了水火……(经汤作霖神父在主教前从中周旋,争论得以平息。——译者) 你知道,不必我告诉你,旅行的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在这个卑微的世界上一切都有一个终点。在石门总修院这里,有好的招待,罗神父很好,很讲理,很高兴我要求在这里停留几天,以收敛我的心神;他去为我调停这事。他立即担负起去谒见主教大人的任务。至少理论方面,这问题没有解决,我期望在罗神父回来的时候(晚间六点半)叫我去。但是,你看,现在我已等到早晨九点了,罗神父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我呢,什么也没有提。我给他送去了我的请求,以「作该作的」当作一个决定。我只有再等待。忽然通知您并邀请您来(但不要早来)使我们再会晤一次.陆神父得到何神父的通知后,称许我,并不希望主教大人方面的「回头』。这个承诺结果在我心中再带来了和平,现在和平是完全的。我「感觉」完成了一件任务,离开了错误的方位:或许主教大人也是如此:我以为(没有证实)主教大人在心中要赞赏这个结论,因为这个结论给主教本人除去一个烦恼,其它一概不谈,避免用直接的方法反对一位本会的弟兄,给他引起人们的怀恨。 请您劝说我们可爱的弟兄们,对这一切要从好的方面着想。一个新的总铎将来不会也不敢磨难教友;他们将来仍很自由,比以前更自由,并且他们或许将来能够容易地引导我的继位人,在我们以为正确的方向上,发展这运动。主教不会再不信任他们,因为究竟所发生的那一切不是来自他们。这样一切均将好转,我的离开是件「真的好事」。我确信,虽然主教本人或许不知道这实际情形,伹这一切只是一个个人问题,因为我所到过的地方,我便各处兴风作浪,所以只有把我抛人海中,我就可以给主教大人免除执行上的困扰,遂后立刻将会「风平浪静」。(影射约纳先知被抛入海中的故事。参阅:纳,五,12)。 天津教友方面的各项抗议,大概除了不会发生什么效果以外,还在外教人、基督教徒、新教友前必然投下个坏榜样。我以我们的友谊在这事上求您,您要遏止这事;请以我的名义,藉着我为他们一直到死所有的爱,劝说他们吧,在我的「声誉」中,有许多言行引起人们的错觉。您是聪明人,不要让您的感情在这事上完全使您失掉理智,因为发起好事的是方法,而这方法不是我个人所创设的。工具一旦存在,一个工人的离开也许将是一时的困顿,但是对工作并没有影响。 请给我写信,为我祈祷,代替我热情地问候一切我可爱的「战斗同志」;本来该提出所有的名字,但他们的名字我一个也不提出。 你的弟兄雷万桑 四十 致胞弟伯达 此信写于一九一二年九月一日。天津。 ……我有一个「大计划向你介绍」。今天的中国不再是七年前的中国。在以前的时候,你跟我谈过要在中国设立一个本笃会修院,而我当时在这事上跟你的想法不同。现在你是这事的救援。我们该在中国有一个公教学术研究中心和一座学校,只有你在这方面能办得到……(注:根据这计画.经英饮之先生徽续支持.在一九二五至一九二六年,辅仁大毕的设校终于实现,首先由美国本笃会士管理。)。 我急忙给你写信,但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由此可以产生出多么美妙的果实,惟有天主才知道。或许你可能来这里?请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从隐修院拖出来。因为好事成否常常系于你内修生活的精炼。 望你来封短信,我为这事祈祷。 万桑。 四十一 致双亲 此信写于一九二二年——膳本。 ……附上统计表和划分教区的事(雷神父做总铎的地方、天津府,在一九二一年经由罗马自北京代牧区分开,设立「近海直隶代牧区,选派杜主教为首长。一九一四年总铎雷神父被任命为副主教。直隶省后改称河北省。——译者注),对传教区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件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岂不知这代表着多少祈祷、血汗和争斗——以及恩宠的奇迹。 十年以前我们有一千教友,大约是外教人的两千分之一。而现在,包括慕道者在内,我们超过三万六千,即大约等于外教人的六十分之一。在传教工作上,你们那里看到过相同的比率呢?庆云县(属于天津代牧区),十年以前大约有一百教友,现在大约有一万教友,在二十万居民中,占全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强。目前教友们已发动起来,传教工作越来越顺利,只是缺乏人手及金钱。 你们特别注意到「法政传习所」。这是一个传授法律的学校,该校招收了本市的优秀青年,你们的老大在这里担任公教社会学的课程。这门课很成功,致使各方的人来邀请我给他们上课。我已经受托去办理另一座大学。 演讲所用的七个房间,几乎完全属于狄尔实先生慷慨捐赠的(啊,为什么没有人像这位先生如此乐善好施呢?那有多么好,我希望能做到)但我已给他写信报告这事,并且相当详细地说明援助款所支付的细帐。……恐怕这种报告对他并没有兴趣,而使他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写。我想找到年鉴中的记载来证明,不幸这年鉴什么都没有说,怎能作证明呢.我们的事业有这样大,这么好,如果我给你们述说一位修女曾看护奥古斯都的腿伤,并达到给他代洗的目的……当然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你们对这事将知道什么?人民归化信仰吗?。你们推测教友地区:你们进入到民间吗?或你们停留在表面的工作上,一个家具上的(金)装饰品呢? 啊,我能跟你们说这一切,感到欣慰……,还有不少事呢!十二年的时间一过去,新的世界变成什么样, 你们知道我们拥有一家中文的公教日报。五千年以来的「第一家」公教日报!第一个纪录,怎么样,(比国的公益报该协助我们——至少免费送给我一份报——我参考它来编辑我们的报)。 我的可爱父母,我全心,全力,恭敬地拥抱你们,我跪在你们跟前,求你们的祝福。 你们的孩子,如同从前一样常是你们的小孩子。 雷万桑,遣使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