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定性的相遇
爱德之家的创建是玛德罗宾与费奈神父合作的成果,尽管玛德迈出第一步,但若无费奈神父不懈的努力,将一事无成。因此,这两位人物于1936年的相遇,便成了一个决定性的事件。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玛德与费奈神父相遇的背景
玛德罗宾希望沙都暖夫的学校以童贞圣母为主保,为此她愿意在学校内安置一尊有代表意义的圣母像。事实上,她不是随随便便的:她希望一幅表达玛利亚为一切恩宠之母的像。请注意这里并非要人必须相信玛利亚是所有恩宠的中保,因为这不是教会的信条;可是玛德却对玛利亚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密,她知道圣母对人的使命,而且深信这一使命的普遍性,以及在救赎人类的工程中玛利亚是基督的合作者:一位妈妈能不照顾孩子们的一切需要吗?所以,要求这尊圣母像的同时,玛德表达了热爱圣母的虔敬与坚定。要找到这样的圣像,的确不容易,我们当时是在1935年的秋天。
自1933年,玛德就和高斯太太成了朋友,也是通过她认识的布朗克女士。为画这尊圣像,高斯太太推荐了自己的弟妹莱拉沃太太( Relave)。当圣像做好后,必须把它送去沙都暖夫。很有可能在这时有人做了手脚:似乎福尔神父曾对布朗克女士透露过自己对玛德的事深感棘手,而无法再继续做她的神师了。布朗克女士大概将这些转告过里昂的一位天主教印刷厂负责人胡迪先生,后者是费奈神父的朋友,每周神父都去他家共进午餐。这便是建议由费奈神父去沙都暖夫送圣像的理由,而且希望这次接触后能有下文。于是,胡迪先生在中间运作,于1936年2月10日,费奈神父就踏上了去沙都暖夫的路。他知道自己是去拜访一位神秘者,其它就不清楚了。“明天我要去一百公里外的地方看一位印五伤的人”,动身的前一天晚上,他曾向里昂晚餐圣母会斯嘎特会长(Scat)透露。他开着自己的车,可能布朗克女士也去了,或许还有胡迪先生。费奈神父先与福尔神父一起吃午餐。两人早前就认识,因为福尔神父曾去里昂申请筹办学校。之后,费奈神父去了平原。
二、乔治费奈神父
在乔治费奈神父深入认识玛德之前,他已经有着丰富的经历。我们必须在此提及,因为他从不否认过去,甚至会将过去整合在他要开始的新生活中。再者,从前的经历会持续影响他一生的言行。
1.费奈神父的家庭
在社会地位方面,费奈神父属于里昂的一天主教中上等资产阶级家庭。里昂是一座特殊的城市,其思想与众不同,特别以自身悠久的历史而自豪(基督宗教在法国便开始于里昂)。里昂人民工作勤奋、节俭朴素。既神秘又实在的他们有着一副庄重的外表(开玩笑时除外);至于天主教徒,他们表现得虔诚而热衷教会。由福维耳( Fourviere)大圣殿所笼罩的城市则被视为信仰与经济中心。12月8日,庆祝本城市主保圣母无染原罪时,整座城市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与巴黎相差的距离,无论从地理或是从生活习惯上,使里昂人民足够独立并特具创新的精神。十九世纪的里昂也是汇聚各种思想和党派的中心,即使彼此差异很大,甚至水火不容。里昂是一座低调的城市,尽管各方面极其进步、丰富和强盛。
乔治费奈神父的祖父母是深深植根于天主内的人。其祖父伯多费奈(1836至1930年)属于圣家团体:每天诵念恭敬圣若瑟的经文。费奈神父经常提到这点,而且他还将这种不间断的祈祷方式传给子子孙孙:“当爷爷独自一人时,他便不由地将手放进口袋,拨着念珠。一天他会念多少串呢?我一直认为我们家的众多男女圣召都是来自他的玫瑰经”。费奈家在里昂的太和区开着一家很大的百货食品店和一座药房。
乔治费奈神父的外祖父母对他却有着不同的影响。布蒙家族(Beaumont)更为富有,尽管生活得很简单。他们定居在归塞( Cusset)——一个被建设为工业区的里昂郊区。在那里,他们做着具体的使徒工作,帮助堂区并全力投入福传。每年圣体圣血节的游行由他们家族安排,那会是一年中非常隆重的一天。
乔治费奈神父的家庭环境是很健康的:人们生活稳定、彼此信任,可以安心地筹划未来,并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事。因此,乔治祖父母的13个孙男嫡女中,竟有一半的人献身教会。一位于1915年死于世界大战、2位是司铎,即乔治及其作耶稣会士的哥哥伯多;4位做了修女:其中有乔治的姐姐玛利德兰,她加入了圣母升天小姐妹会。费奈家庭就像布蒙家族一样,与这个致力服务穷人的修会有着特殊的关系。这两个家庭在前后三代内为它贡献了5位圣召,其中之一是费奈神父姑姑也是其代母的玛尔大,她于31岁时便像圣人般去世。费奈神父的代父,也是他最小的叔父——若瑟,在1916年死于战争;本来他完全可以服从命令安全撤退,但在那决定性的一刻,他不愿撇下与自己在一起的人,尽管当时他已经结婚并且做了父亲。
乔治费奈的父母吕德伟(Ludovic)和玛利安多妮(Marie-Antoinette)因深深的信仰而结合一起。他们出身不同、性格各异,但却度着互补及和谐相爱的生活。
对一家之长的吕德伟费奈(1864-1951),有着如下的描述:“脚踏实地很会经商,是一位正直、豪爽、清晰而稳重的人;有些保守就像其他的里昂人一样,十分和蔼而热情,并且总是关心别人.性格外向而经常为人服务。”
关于费奈神父的母亲玛利安多妮(1871-1949),如此写道:“玛利安多妮身上的一切标志着她的出身:着装严谨,但总是带着几分高雅,领结与礼帽使她与众不同。然而,在她超凡不俗的外表下,总是那么容易让人接近。她待人周到而慷慨,‘这就叫善良’费奈神父说。她的工作很多,既有社会性的,也有堂区的,特别是负责圣母升天小姐妹会的销售。她也是一位热情而细腻的家庭主妇,经常为大家准备饭菜,在那个时代,常有神父去家中做客。
吕德伟与玛利安多妮费奈共有6个孩子:耶稣会士的伯多;玛利德兰,圣母升天小姐妹会修女;乔治;热乃维与安德李嘉(Andre Ricard)——一位外科医生结婚;罗伯特(Robert)与曼德比候(Marguerite Birot)结婚,且有9个孩子;西莫乃(Simone)与马塞乐瓦(Marcel Levrat)结婚,4个孩子。说到这些,只是为了说明乔治费奈所生活的人性与信仰的背景。
2.一位司铎圣召的历史
乔治费奈于1898年9月6日出生于归塞的外祖父母家中。当时,若可能的话,妇女一般都在娘家生产。生下的是一个快乐而调皮的孩子。他跟兄弟姐妹们相处得很融洽,后来他会谈到对纯净的女性世界所有的认识便来自他的姐妹们。乔治虔诚而好学,在家中的生活很快乐,一日三餐,而且用餐时特别讲究,每次全家一定要共同祈祷。五年级时,父母为他选择了里昂著名的沙禾特(Chartreux)隐修院的寄宿学校,并且离家很近,人们觉得这所学校的全人教育很出色。乔治很快便适应了,尽管一周只让回家停留24小时。他学习用功,深受老师们的喜爱。在学校,他结交了一些朋友,其中有非常聪明的阿弗昂塞(Alfred Ancel)。他11岁时,在认真准备之后初领了圣体。
沙禾特的学业以避静结束,好准备要开始的成年生活。乔治就像其他有信仰的孩子一样,开始考虑圣召的问题。可是,他愿意建立家庭,而且知道父亲对自己寄予厚望以继承家产。再者,他已经有一位哥哥做了耶稣会士,而姐姐在英国入了女修会。一个新圣召无异于要求父母做出更大的牺牲。避静是在亚尔斯由桑佳乐蒙席( Saint-Clair)主讲的,后者以带领青年避静而著名。主讲者非常强调心灵的纯洁,因此劝人完全信任并把一切交付在天主手中。乔治费奈避静后,便听到了做司铎的召叫,并且用一生去答复,最好是让他自己来陈述:
那是1915年5月29日周六下午的4至5点钟,我们去朝拜圣体。在我的生活中,所有的决定都是在圣体前做的。当时是在主顾之家的小圣堂内明供体……为让我们完全活在耶稣的注视下,桑佳乐蒙度对我们说:“你们上前来跪在祭台的台阶上,就在圣体光前,紧挨着耶稣。”就这样,我们走上前去,我还能记得我跪过的地方:即在第一步台阶的拐弯处,我左边是阿弗昂塞。我们常说他正准备接替他父亲新开的一座相当有规模的染色和丝绸厂,而我呢?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就是这样在与主深深的相遇半小时后,从主顾之家出来,这两位年轻人彼此诉说了内心的秘密,即各自听到了天主的召唤,要度司铎的生活,而且自己也给予了决定性的回答。然而,害怕因着激动的情绪而弄错,六点钟,或更准确地说是晚上六点半,他们去找到带避静的神父。我记下了他给我的回答:“是的,但愿你做一位好司铎。”他甚至还说了一些话更坚强了我这次避静的决定。猛然一听,似乎他的话有些奇怪,但听完了他的道理后,便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愿做一位野心很大的司铎。”是这句话随后指导着我的生活:做一位野心很大的司铎,意思是让天主自己的野心渗入整个的司祭职务。这个野心指向天主的伟大计划,而天主的计划涉及全世界,即所有灵魂的得救。
乔治费奈神父充满喜乐,他说:“哦,孩子们,当我们对天主说‘是’的时候,心中会有何等的喜乐啊!在我避静的笔记里,我感到一种充满我灵魂的无限喜乐,而且我相信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喜乐陪伴着我整个的一生”。
周日晚上,回到家里。在大池塘旁边,乔治受到姐姐的欢迎:玛利德兰是将来要入会的那位,她在为自己弟弟的圣召祈祷。什么也不用问,只看他的面容,姐姐就明白了,“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就走开,为让他单独和爸妈在一起,我想他一定有些秘密要跟他们讲述。我并未猜错,过了一会儿,乔治招呼我过去。当时我发现爸妈在哭泣,然而却因儿子而自豪。”听了儿子的分享后,妈妈回答说:“我早就知道了!”他们毫不犹豫,很温柔地抱住乔治并对他说:“你是好天主向我们要的第三个孩子,愿他神圣的旨意奉行并永受赞美!”全家其他人都很惊讶,因为看到乔治很会谋生,他走这一步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桑佳乐蒙席的建议下,乔治费奈被派去罗马法国宗座修院读书。当时,这座修院与巴黎圣徐尔比斯的依西莫力诺( Sulpice d'Issy-les-Moulineaux)修院皆被认为是法国最好的培育场所,他们有着忠于教宗的精神。读书是去额我略大学。在修院生活期间,乔治费奈发现了圣路易玛利葛利家蒙福的《孝爱真谛》。这是他生命中决定性的一刻:他决定将自己的内心世界与外在的一切行动完全交在玛利亚手中,从此便再未取回。1917年,他应征入伍并作为炮兵奔赴前线。他的上司称他是“铁胆子”。军队生活揭示了他的勇敢并使他学习了自制。另外,他还学会了透过与跟自己极其不同的人建立友谊、教导、说服而发号施令。随后,于1919年他又返回法国修院,在那里有着严格的规距,一切按步就班,对他而言不太容易。尽管如此,乔治费奈在此读完了哲学与神学课程,并利用在罗马的机会参加教会的大型活动,尤其圣若翰纳的列圣品以及里修圣女小德兰的宣布真福典礼。
3.司铎职务
1923年7月8日,乔治费奈在里昂晋铎。他和自己的朋友也是罗马同学的阿弗昂塞一起在东勃(Dombes)的苦修会院做了避静。他很激动,然而,晋铎后,又是一种新的感受,他一直记忆犹新:
我将一位年轻司铎所遇到的告诉你们。当他蓦然进入告解亭时,他会听到一个声音,一个称呼着自己的声音。当听到“神父,请祝福我”时,是那么激动!这是生命中第一次听到“父亲”一词,并且想到从此以后是我要帮助他,因为借着我们的司祭职我们变成了父亲,整个的我们成了父亲……这位放弃了一切的年轻人,放弃了家庭,甚至也放弃了做父亲的权利,结果现在却成了父亲。他完全是父亲,甚至在他心灵深处、在他存在的最底层都彻底成了父亲……他慢慢地会认识到人们的喜乐和痛苦,他们都投奔到他跟前说:“神父!神父!……此时此刻,这位年轻人的内心深处会升起感恩之歌,因为放弃了做父亲权利的他,知道借司祭职而经验到了天主的父性,你们看,我是多么地激动!
这段话对费奈神父的司祭职务做了简单的总结,并描述了初次听告解时的清晰感受。的确,那天他第一次经验到了父性,正是这一点在他以后的日子里将深入发展。
自圣地朝圣回来后,乔治费奈神父加入了里昂教区。战后的年月一切急待重建,尤其经历了战前反教会主义的可怕时期。法国的教会却可以自豪,因为在那些战争中,众多的神父和会士牺牲了性命。现在,教会又可以公开说话和行动了:各种方式的传教工作涌现了出来。我们是在1924年,费奈神父所在的乌林( Oullins)堂区,已有一位很好的本堂司铎和几位出色的副本堂。充满传教热忱的费奈神父,召集了二十来位青年,以上课的方式培育他们准备福传,特别给他们讲解如何证明天主的存在,同时他还准备好去城市的各个咖啡店去宣讲。他准备好了奋斗:乌林由几个小区合成,而每个小区的中心都有咖啡店。此时,谁也没想到,费奈神父突然被调到了主教座堂,那是一个与此完全不同的环境。为什么当他正全力投入福传时却被调离了呢?总主教是否对他这种大胆的传教尝试感到担忧呢?不管何种原因,他服从了,于1925年,他来到了里昂圣若望主教座堂,在那里工作直到1934年。
在此期间,费奈神父做出了一项重要的灵修抉择。他真心渴望成圣,而且愿意为此度一种彻底的生活。因此,今后仍需要继续留在教区的神职界吗?为什么不能加入其好友昂塞正入初学的普拉图( Prado)团体呢?然而,1925年夏天,他的神师著名耶稣会士亚尔伯瓦郎散( Albert Valensin)神父,却邀请他去参加一个由亚尔斯本堂巴保拉(Babolat)神父主讲的司铎退省。带避静者建议费奈神父去了解一下圣心会,那是一个专为司铎的成全而建立的团体:他们依据圣依纳爵的精神所制订的规矩很不错,尤其注重对耶稣圣心的敬礼;他们一系列的培育甚至比修会还严格,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这种生活帮助并建树了费奈神父。是在这一背景下,他于1929年去阿带什省(Ardeche)阿义圣母会院(Notre-Damed’Ay)做了依纳爵避静。以后,他常说这次避静很有助于将来在爱德之家所做的基本避静。他参加耶稣圣心司铎协会到1949年。
在圣若望主教座堂的任命并非充军,甚至恰恰相反:那是一个完全开展福传的地方。因为这个区域都是做小生意的,而且彼此熟悉。本堂司铎嘉扬神父(Gailland)十分优秀,深受教友爱戴。与他一起工作的还有三、四位神父,都很容易接近,他们的工作很多,因此费奈神父的到来很受欢迎。他很会为妇女们服务,当然也懂得如何自我保护,并且在需要时保持距离。看上去很年轻的他,很快便令人发现战争的岁月使他变得很老练。他个人非常谦虚好学。有一次,他应该在一处重要的聚会中讲道,作为主题他选择了证明天主的存在,这是他在乌林时曾准备过的。礼仪结束后,副主教提示他没有抓住中心思想。“就这样,我终于明白了没有人听明白我所讲的……然而,我却意识到一件事:我错了!我做司铎不是为了证明天主的存在,而是为了讲论父、子和圣神,为传递耶稣的信息。所以,我要彻底改变我的方法:今后我要多讲天主圣三,以及天主在世上的家——教会。”现在,他开始用“心”讲话了。
费奈神父的使徒工作硕果累累,特别是他带领自己负责 的青年团体深入学习《孝爱真谛》,以致出现了好几位圣召,如贾福来神父(Caffarel)。对青年,他使用一些吸引他们的方式去发现生活的天主,有些人对此终生难忘。他也经常探访老人和病人,并花很多时间听告解:“每天我要听四小时的告解,早上两个、晚上两个。圣诞节前有时长达十六个小时。”这里足以看出费奈神父对灵魂“热切的爱”。用玛德罗宾的话说:这便是他的特征!
尽管费奈神父还不知道玛德罗宾的存在,但后者却早已为自己未来的神师祈祷了。在两次特殊的机会,玛德接受了帮助他的任务。第一次是他为将死的小孩拉皮高莱( Lapicorey)送临终圣体时;第二次则是在1930年11月13日夜间福维尔的泥流石中:首次山坡塌陷震醒了当地熟睡的人们,而司铎们便起床抢救遇难者;当山坡再次塌陷时,费奈神父正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差点被掩埋。他脱险了,而身旁的十九位消防战士却一瞬间全部遇难。这一灾难结束后,主教座堂被授予荣誉勋章,而费奈神父获得一枚铜牌,为了他“于1930年11月13日夜间悲剧中奋不顾身的大无畏精神。”那一夜,玛德为了他而奉献自己并承受了巨大痛苦,以致于不得不招呼福尔神父来到床前给予帮助。
九年后,费奈神父离开了主教座堂。他留下了很多遗憾,当地的负责人如此说道:“带给我们的太多了:您那伟大而神圣的教导、您那一如既往的虔诚、您那在真理启发下的建议、您那随时准备分施的充满爱的心灵、您别具经验的宗徒的热忱,处处激励我们去认识天主并为他服务!”
1934年,费奈神父接受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工作:他被任命为里昂教区天主教学校的副负责人。当时,这一工作涉及到两个行政区,即罗娜(Rhone)与拉禾(Loire),所管学校不下八百座。他必须照顾好它们,并筹备师资。对那个时代的教会而言,兴办学校是首要的福传方法。因此,一项如此重要的工作便交给了这位满怀传教热忱的司铎。费奈神父与其上司包禾奈(Bornet)——圣德范教区未来的主教,合作得很愉快。费奈神父很信任他,也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费奈神父使徒的心火并未满足,他不满意当时教授儿童要理的方式。1936年为孩子们初领圣体制订的计划中,他写道:“我觉得教授要理时常出现一种错误,那就是很少讲到基督。”如果遇不到基督,我们可以接受一种聪明的信仰,但却不是一种生活的信仰。1948年,他和巴保拉神父——于1919年至1964年在兰地区任蒙泰(Montreal dans l'Ain)堂区本堂——一起出版《天主教信仰》一书。巴保拉神父致力于福传,自1925年避静后,他便一直与费奈神父保持联系,并和瓦郎散神父共同做他的神师。他也同样不满意当时的要理讲授,而设法给予一种生活的信仰。费奈神父与他有着同样的看法,这由他们合著的新教理书可见一斑。这一经验也将有助于稍后爱德之家的基本避静。
尽管费奈神父时间很少,但仍很接近自己的家庭:家人借婚姻逐渐扩展。费奈神父与自己的妹夫安德李嘉——一位外科医生来往特别多,也经常去他家度假;还有弟弟罗伯特的内弟乐伯比候(Robert Birot),他是一位富有经验的商人,以后会帮助沙都暖夫。
4.童贞圣母的朋友
在这里,如果我们不提及费奈神父生活中的另一件事,甚至是很主要的,那么我们对他的描述则不完整:即他对童贞圣母玛利亚的爱。费奈神父是圣母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她的宗徒。他全心希望人们认识她、爱她并向她祈祷。
我们已经看过,费奈神父在罗马的法国修院接触过圣葛利农蒙福的玛利亚灵修。于是他明白了若想在灵修上进步,玛利亚是一大帮助,甚至直到把自己人性和灵性的一切全交给她,就像交给妈妈一样。在里昂的主教座堂,费奈神父开始了这方面的演讲。福维尔山上的晚餐会院中,一些平信徒渴望安排一系列有关圣母的讲座,并寻找一位主讲者。然而人选必须适当,不然后果会不堪设想。事实上,里昂的晚餐会是当地一切虔诚敬礼的牵头人。另外,如何使本堂司铎批准本己很忙的副本堂去做这项工作呢?以下是费奈神父所做的描述,那是在1930年:
当然,一听到在主教座堂所做的一切,即有位司铎正在做关于圣母的演讲,她就说 :“这正是我要的!”于是她立即不声不响地派了四个人去露德朝圣,以祈求圣母让主教座堂的那位司铎着手有关圣母的演讲。一天,她们风尘仆仆地来到我住的地方,我相信她们事先商量好了,便开始询问我是否可以做圣母的演讲,“可是,”我回答:“我只是副本堂,而且还有很多工作。”“当然!可是您知道,本月的第二主日下午四点钟,那将是第五或第六次讲道。”“哦?第五或第六次了?看看吧,但必须要申请我的本堂批准。”我的本堂却回答道:“噢,既然是关于圣母的,我同意。”就这样,我接受了那第五或第六次的演讲,要知道每月第二主日都有一次,她们如今让我讲了快一百次了……
费奈神父以小组的形式开始。在1927年的一次避静后,他组织了12位女青年,让她们活出圣蒙福的玛利亚式灵修,目的是使大家更好地认识并爱慕圣母。费奈神父的宣讲很有成效,以致于听众骤然剧增,由150位升至300人。1935年9月8日,里昂总主教毛兰(Maurin)枢机为他们成立了众心之后玛利亚协会。1937年会员己达到1300人,他们的活动除了安排去各地的朝圣外,于1935至1937年也推动由费奈神父主讲的封闭式避静。
5.肖像概述
当费奈神父遇到玛德罗宾时,他的人格已经相当稳固。这要说大部分来自他出身的家庭,透过修院培育以及圣心司铎团的环境使他也彻底做出了抉择,对圣母的爱令他有扎实的灵修基础,他也从某些杰出人物的身上学到很多。他有着牧灵的经验,逐渐他开始倾向一种喜乐而自由的神学,即天主的临在犹如父亲,而基督像兄弟、亲人或朋友。军队的生活以及对学校的管理塑造了他的领导能力。
费奈神父充满热情和信任,他一生始终保持着童心。他很乐观,只注意事物和人的积极方面,而且极具接纳的能力。他诚实正直、思路清晰而善于抓住中心;他意志坚定而在大多时候自我克制能力极强。他的信德、虔敬与责任感来自他的家庭,自幼即让他学会了对不同环境的开放、思想与心灵的平衡。他拒绝自我封闭:他时刻想着建树和前进。他有着创建事业的特质,而且恒心到底。
缺点是优点的反面:当全人——思想和心灵完全投入到事业中时,可以对自身和他人缺乏距离以及批判的精神。费奈神父不容易怀疑自己,当他肯定了一件事情,便再无讨论的余地。与他相比,更为谨慎的玛德以后将在各个方面给予他很大的帮助。
三、玛德罗宾与费奈神父的首次相遇
玛德罗宾并未在日记中写过与费奈神父的相遇,而且以后也未多提及过,至少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是这样。对她而言,这是一件很内在的事,让她铭刻在心。因此,我们的材料只是来自费奈神父,然而,这些材料也由斯嘎特修女的日记所证实,还有若娜拉沃婻(Jeane Lavenant)小姐的回忆:她来自里昂,是斯嘎特和布郎克女士的朋友。至于费奈神父,他在记述1941年1月6日和6月3日玛德的苦难时曾提起这次相遇,后来在沙都暖夫避静结束时他也讲过。我们可以说他关于这事的见证是经常性的。
费奈神父带着著名的诸惠中保圣母像来到玛德罗宾的房间,这是那次会面的理由;后来他幽默地说是童贞圣母把他带来了:“我以为带来了圣母,然而是她把我带来了!”玛德万分激动,她随即认出了费奈神父,因为她已经“见过”他两次了。这种“认识”在神秘生活中不是没有过的。费奈神父如此描述玛德的反映:“是那时候耶稣启示给玛德他要选择的司铎:她在我为病危的小孩拉皮高莱送终时见到过我(这个小孩曾请求玛德为他祈祷),甚至看见了我的面孔,所以她才能从那么多人中认出了我。”“我想到……”玛德叙述道:“好天主第二次让我看到祂拣选的司铎是在福维尔的灾难中,有迹象显示这位司铎将是一位建树者……为什么我因为那次灾难而痛苦呢?我因它而病倒,而且我把这个灾难告诉了本堂神父和妈妈,当时报纸上还未报导。”
因此,玛德的使命是为这位司铎祈祷,并且以祈祷和奉献保护了他,而且现在他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玛德罗宾后来在跟爱德之家的一位神父谈话时正式确认了此事,可是当前她什么也未向费奈神父透露。谈话开始了,费奈是为给她送圣母像而来,由此可以明白他们谈话的内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玛德和费奈神父谈论着童贞圣母。神父很惊讶地听玛德从神学的角度解释关于玛利亚的道理,这是自己在为晚餐会的讲座中所研究的,而且这些思想不是来自书本,而是从祈祷中得到的启发。他们也谈到玛利亚在日塞玛尼山园中转求的角色。慢慢地,话题由圣母转向法国。玛德非常喜乐地看出由好天主派遣的司铎是那么热爱童贞圣母,因此感到心里十分踏实。”稍后费奈神父说道:“经常宣讲圣母道理的我,是那么喜欢听她讲论童贞圣母的方式,她称圣母是‘亲爱的妈妈’,我设想她们二人间的感情是那多么地深厚!”
让我们注意两点。首先是关于玛利亚的神学。那个时代,对于童贞圣母的神学反省有倾向使之成为一个独立元素,因此出现了一些“圣母论专家”。他们越来越强调自己的原则,而与其他神学家拉开了距离。其实,如果不把童贞圣母放在整个救恩计划中去看的话,有不少的事情就会变得模糊不清,也会产生一些复杂的神学问题,既繁琐又危险。因此就这样逐渐出现了“玛利亚问题”,而对此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也给予了正确的反驳。我们在玛德的生活中会看到其它例子:面对这种情况,她依自己对玛利亚所有的生活经验作出回应。与玛利亚密切的关系使她未进入当时流行的毫无意义的争论,而是活出事实。
另外,自1638年法国已奉献给圣母,以她为主保和皇后。因此,在玛德、费奈神父以及当时众多天主教徒的眼中,法国不只是一个地区和一个民族,而是一个精神性的主体,是一个既具有人性又具有灵性使命的国家。稍后1980年,教宗若望保禄二世提问时即是这个意思:“法国——教会的长女和各民族的导师!你是否忠于你领洗时的诺言?”1936年,法国仍是天主教会的支持者,全世界一半以上的传教士是法国人(1914年占三分之二),圣召非常多。法国天主教在文化方面的影响也无与伦比。然而国家在遭受一系列的考验中,并未迈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影,它内部被瓦解了而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当时纳粹已准备建立政权,而共产党也在发展, 盎格鲁撒克森地区则已是他们酝酿的土地,当时人们都未料到可能带来的威胁。1936年4月26日和5月3日,立法选举使议会中大部分成员成了左派,而极左派此时开始了改革,但对纳粹不断上升的危害却无动于衷。也是同一届议会于四年后赋予了贝单(Petain)元帅全部的权力,并让威什( Vichy)得以建立政权,结果彻底令人们失望。因此国家处在内乱的状态,所以由此可以理解在谈论童贞圣母之后,再谈起奉献于她的国家,而玛德和费奈神父是她的子民,他们在讨论她的去向。这里还是让玛德自己叙述吧:
法国将要降到深渊的底层,直到再看不出有什么人性的 方法可以再拯救它,它是孤独的,被其它国家带坏后而遭遗弃。它不会长期处在这一极端,她将会获救,然而不是借着武器,也不是借着人的才能,因为对它人们已束手无策……法国的得救是因为好天主要借童贞圣母来干预,是她要拯救法国和世界。
好天主借童贞圣母和圣神来干预:那将是新的五旬节,即圣神的“第二次降临”,那将是一个新时代,而且从那时起要实现依撒依亚先知关于心灵合一以及民族合一的预言……当圣神尤其“再次降临”于法国后,它将真正实现其教会长女的使命,而考验会令它得以净化并重获失去的名衔。
玛德所说的需要一些说明。首先,她所说的属于她内心世界的一部分,就像历史上很多圣人们那样,她接受了一种为自己的国家奉献和祈祷的使命,这是她圣召的一个幅度。其次,上面引证的话属于先知性文体,这种表达方式并非绝无仅有的:有些神圣的人关于法国都有过类似的言论,甚至他们不是法国人,如黎巴嫩的真福玛利亚包互德(Maryam Baouardy 1846-1878),越南的马塞万(Marcel Van 1928-1959)。再者,此次谈话四年后,曾一向被认为拥有世界上最先进武器的法国,却吃了历史上最大的败仗,使它受了致命的创伤。最后,“新五旬节”这一词汇,正是真福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在梵蒂冈第二届大公会议前祈求圣神时所使用的,也是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多次所祝愿的。让我们注意对圣神行动的强调,这在当时并不流行。在玛德的预言中尚未实现的,是法国在经历这一切事件之后的悔改。然而,一句先知话的有效期可以很长,就像关于法蒂玛的秘密那样。
这一爱的新五旬节将怎样诞生呢?
她告诉我,费奈神父说道:教会将借平信徒的工作而彻底年轻化,她多次和我谈过这点。甚至她对我说:在教会中,平信徒要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她补充说为培育平信徒有很多方式,然而,特别是光明、仁爱与爱德之家。我当时还不太清楚她想说的。
那时,她对我说:“那将是在教会中前所未有的新事,从来都未有过的;那将是度奉献生活的平信徒,但不是修会。爱德之家由一位司铎,即家长神父领导,家员都是一些做过许诺的平信徒;”而且她说:“爱德之家在全世界要发放光辉,他们是在各民族经历物质性的失败和撤旦的错谬之后,耶稣圣心给予世界的答复”。
事实上,玛德罗宾的话将要实现:要诞生的爱德之家在教会内是史无前例的。这是第一个新团体,随后才有其它诸多的团体应运而生。
交谈两小时后,主题突然转变了,请听费奈神父亲自叙述:
谈话进行到第三个小时,她转向我:
“神父先生,我代表天主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小姐!”
“是您应该来这里,来沙都暖夫,为建立第一个爱德之家。”
“我吗?小姐!可是,我不属于这个教区,我是里昂教区的!”
“那又怎么样,如果天主愿意的话!”
“啊!我从来都没想过。但来这里做什么啊?”
“主要是为讲避静。”
“对啊!三天的避静是不错的!”
“不!是五天!因为为培育灵魂三天的时间不够。”
“是吗?那么,这些避静是针对什么人的?”
“对一些妇女和女青年。”
“在避静时她们做什么呢?讨论、分享?”
“不!不!不!童贞圣母愿意完全的静默。”
“您相信我能够让妇女和姑娘们在五天的时间保持静默吗?”
“因为这是童贞圣母要求的!”
“哦,原来我不知道……可是,怎样让人们知道这类的避静呢?”
“童贞圣母会负责,耶稣也会赐下杰出的恩宠,甚至您都不需要祈求!”
“要在哪里做这些避静呢?”
“在女子学校!”
“可是需要床铺、厨房等等,这些工作谁来做呢?”
“您!”
“钱从哪里来啊?”
“不必担心!童贞圣母会想办法!”
“什么时候应该开始第一次避静呢?”
“9月7日!”
我很惊讶地告诉她我应该跟长上谈谈:“我不能拒绝,可是,我还应该请求长上们的批准。”
“当然,您应该服从!”
请注意费奈神父反驳的话“我不属于这个教区”一句,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位司铎若没有当地主教的允许是不能在不属于自己的教区施行职务的,特别是长久的工作。在1936年,还很强调司铎与其教区的关系,那时是不可能擅自离开教区去它处工作的。在费奈神父的情况中,我们后来会看到,事情实现还需要一段相当的时间。
四、相遇之后
费奈神父自玛德罗宾的房间出来,非常激动:“多么意外!多么意外!”他自言自语道。当福尔神父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后,便“高兴地跳了起来。”2月10日晚上,福尔神父与他作伴返回里昂。圣乌兹的本堂裴立神父次日替他为玛德送了圣体,因为那是露德圣母占礼。次日清早,他们两位便一起在福维尔大殿举行了弥撒,为了光明、仁爱与爱德之家的意向。随后费奈神父即刻去找他的长上包禾奈蒙席。“回到里昂,2月11日,”他说:“我找到包禾奈蒙席,他是基督徒学校的负责人,他认真地聆听并回答我:‘我的好朋友,您应该接受!’”副主教胡适(Rouche)也给了同样的回答。当然,费奈神父也去询问神师亚尔伯瓦朗散建议,还没说几句,神师便打断了他:“玛德罗宾,我认识她,瓦郎斯的比克主教最近带我去过她那里,我跟她谈了个小时 ,玛德罗宾是今天的加大利纳瑟娜!她属于教会!您应该做她对您所说的一切,她永远都不会让您上当!我总会和您在一起,为提供帮助;必要时,也会保护你!开始吧!”
费奈神父只剩下探望瓦郎斯的比克主教了,后者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他张开双臂欢迎了我,立刻我们谈得很投机,他祝福了这一计划。”
在随后的几个月,即从2月到9月间,费奈神父继续在里昂工作。在玛德的请求下他也来过几次沙都暖夫。福尔神父仍是玛德的神师,而两位司铎继续保持着联系。1936年7月24日,他第一次参加了玛德的苦难,请听他的叙述:
“我们进入玛德的房间,她不断地呻吟,同时不再有意识,苦难并不流血,因为我没有看到任何血迹,无论是额头还是脸上。”玛德为特别的罪人代祷,尤其为司铎们。15点30分,她说:“我的天主!我知道我不配您俯听,可是请看您的母亲:对她,您不能拒绝!我的母亲!我求求您,亲自为您的孩子们恳求吧!答应罪人们和司铎们所需要的一切。”15点37分:“亲近的妈妈!请告诉耶稣:我不会沉默,只要他还没有答应我!”16点01分,费奈神父写道:“我父!我把我的灵魂交在您手中!”16点02分“死去。死前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头跌到左肩上,两小时之久一动不动,所有的呻吟和挪动完全停止了。玛德处在一种与死亡完全相同的状态。”可以想象费奈神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