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国的一座小农村
(1902-1907)
一个人的历史是与他所处的背景密切相关的,玛德罗宾也不超出这一自然规律。她来自法国的一座小农村:嘎崂河的沙都暖夫(Chateauneuf de Galaure)。
一、嘎崂河的沙都暖夫
玛德罗宾于1902年生于法国中东部嘎崂河的沙都暖夫,原属多菲内省( Dauphine)(今改为德龙省)的瓦郎斯教区。它距北部大城市里昂70公里,南邻46公里即瓦郎斯市,那便是省会与主教所在地。
沙都暖夫处于嘎崂河流域,而嘎崂河则是罗讷河(Rhone)的一个分支,在西部约二十公里处与罗讷河汇合一起。这个乡镇的地势分两种:平坦而肥沃的山谷和倾斜的山坡。至于沙都暖夫村,它旧有的一部分是在山坡上,而新建的另一部分则是靠着随山谷而盘旋的省道。村名来自从前村中央的城堡(沙都暖夫即新城堡之意);这座城堡在历史上曾先后属于马兰( Moirans)和孟舍驽(Montchenu)两个家庭。这座城堡早已破旧不堪了,只剩下部分卧室和牲畜棚。当时,除了主要的居民区所住的676人外,沙都暖夫还包括另外的两个小村,即圣保奈( Saint-Bonnet deGalaure)和泰沣(Treigneux),人口分别为539和137。后来,圣保奈变成了一座独立的村庄;于二十世纪初,它们也分别形成了三个不同的堂区。那时的沙都暖夫是乡下,除了个别的艺术家外,大部分的居民以种地维持生活。第一次世界大战,即1914年前的法国,生活节奏还很缓慢,靠双手努力工作才能谋生,即使需要也无法依赖政府的补助。当时的社会仍然很传统,每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应该做什么;对伦理、勤劳和爱国不存在任何质疑;大多数的居民都希望在本地结婚以继承家产和田地,然而,我们将看到世界已经开始变化了。
在山坡上,有一些家庭组成的小村庄,其中有一个叫莫义乐(Moilles)(位于最高处的一块平地,故称平原)。它包括三个农场:一个是阿莎家(Achard);另外两个离得很近,属于堂兄弟俩的即罗宾家的(Robin),他们两家共用一座粮仓和一口水井。莫义乐距山坡下村庄有两公里,风景也大不相同。当天气晴朗时,站在山坡上能望得很远:向东可以遥望侏罗省( Jura)的群山、阿尔卑斯山脉及其在欧洲最高的布朗峰(海拔4807米)、查尔特勒山丛,还有格勒诺布尔省后面的鲁瓦扬和韦科尔山,西部可以看到罗讷河后面的维瓦赖山及比拉峰,向南直到洛泽尔山。东方能眺望到二百公里以外的山脉,而西部稍微近些。以后,玛德罗宾说“从杨树林(离她家三百米远)可以看到法国的四分之一”。这样说虽然有点夸张,但对本地的居民却有其意义。在山上有时风景如画,空气流畅,从远处吹来的山风畅通无阻。
若瑟罗宾即玛德的父亲,是其农场的主人,共有土地十三亩;面积不算太大,而山坡上面也不比下面肥沃。他们家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出产也不丰富,但毕竟过日子什么也不缺少。用从前的说法,既不属于富农,也数不上“贫困户”,他们有着生活所需要的一切,虽然必须付出很多的辛苦和汗水。当时尽管很多成年人未能受到应有的教育,但孩子们却开始读书,准备为将来打下美好的基础。
我们说过世界正在转变。事实上,嘎崂山谷开始了反教会的斗争,它大多是第三届共和国政府的产物。十九世纪,由于政府不负责或不重视教育,农村的人们便转向教会学校。那里由会士或修女任教,花费低廉、管理认真并且可以传授孩子们信仰。第三届共和国驱逐了教会人士,取而代之的是正式的教师,他们受的是普通学校的教育,用马塞巴沣( Marcel Pagnol)的话形容这些学校是“反宗教的摇篮” 。在沙都暖夫,会士与修女们离去后,学校对孩子们而言变成了一座反宗教宣传中心。一个反基督徒小组在村中成立并向教友们施加压力,甚至在村内还建了一座马松堂的岗亭为监督选举。玛德罗宾有一天会看到自己的要理书在大街上被人撕毁。 1961年她回忆道:“一天,我去上教理课,手里拿着一本棕褐色封面的要理书。沙都暖夫的一位男士问我”你去哪里?我很自豪地回答:”去学习要理”;”是吗”?他指着我的书说:”让我看看!我把书递给他,他接过去便撕成了两半……然而,我非常喜欢这本书。从那时起,我就这样保存着它,就像对待圣体那样……那时,我只有七、八岁”。对教会的信任在降低,进教堂的人也在减少。很少人去参与弥撒”一家一家地都不再去了。在沙都暖夫,复活节领圣体的人自1897年的男人105位、女人200位下降到1926年的男人37位、女人92位、孩子47位。面对非基督徒化的倾向,司铎们的见证十分感人。当然宗教性生活仍在继续:所有的孩子会接受洗礼,结婚仍去教堂,有很少的人不在教堂中举行殡葬礼。然而,的确发生了一种真正的危机,即使在农村和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