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避静
(1936年9月)
1936年9月7日至13日在沙都暖夫举行的首次避静,在玛德罗宾的生命中是一件大事,对爱德之家的创立也是一个决定性的阶段。她开始了一种新的宣讲方式,而且其灵修的果实从各方面都可见一斑。自一开始,爱德之家避静的风格就被找到了。
一、避静的准备
为举行避静,一切都要准备:一方面是缺乏物质需要,另一方面也要准备讲道。当然,费奈神父已经习惯了宣讲,可是现在却不同于以往。为培育平信徒,他应该给予一种基础性的教导,就像一种基础性的神学课程似的,但又要不同于要理讲授。事实上,这些教导跟上课也不一样,而是在避静的气氛中进行的。换句话说,将神学在虔敬中生活出来并不容易。那个时代还未曾有过类似的培育,最多对信徒们有一种初领圣体后的持续培育。这里是另一种水平的教育,因此,这种新颖的做法并非都事先有所准备的。
物质方面,布郎克女士全面负责,不计时间和金钱。经济上也得到了她里昂的朋友之一乃荣德尚包龙(Neyron de Champollon)太太的帮助(她是服装加工商),她负责筹备房间、祈祷室、厨具、洗衣间以及橱柜等。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和玛德以及福尔神父商量下进行的,因此1936年有很多次见面和书信往来。7月,学生们刚一放假离开学校,学生家长以及玛德的朋友们便将种植柑橘的温室改成了祈祷室和讲道厅。跪凳是从堂区借来的,房间用硬纸箱和床单隔开,上面由铁丝吊着,旁边墙上用图钉固定。厨房里的餐桌也不够用,而餐具也只是简单地放在临时的支架上。
还必须招收参加避静的人员,这些人都是一个一个传来的,因为费奈神父认识很多人。“几年来”,玛利安哲杜马(Marie-Ange Dumas里昂天主教学校的哲学老师)说道:“我一直渴望做一次封闭式避静,而且也跟我的神师费奈神父说过好几次。”神父告诉她自己主讲这次避静,并且补充说:“如果好天主在这方面督促你,不要犹豫追随他的启发。为了某些特殊的原因,您到时候会明白,这次避静特别有趣”;他只字未提到玛德。安蕾法高(Helene Fagot)也告诉过费奈神父自己想认真做一次避静的愿望。“在德龙省的沙都暖夫,我都为您准备好了!”神父回答说,但她并非毫无阻碍。9月7日前几天,她写信给费奈神父说明自己不能去做避静的三个理由。神父简单地回复说没有一个理由能站得住脚,因此她出乎意外地参加了.
除了费奈神父的活动,还有布郎克女士和玛德亲自的努力,她们设法寻找当地的人来参加。如果参加避静的都来自里昂,那么比克主教会怎么想呢“我不愿意因着本地人的缺席而令他不高兴。”费奈神父的秘书负责里昂教区天主教教育的威莉瑟小姐(Viricel),也同时兼任避静的秘书,但她并不比别人更清楚玛德的存在。
瓦郎斯的比克主教跟踪了这一计划。他于1936年8月在特利邦舍伟(Thellier de Poncheville)神父的陪同下拜访了玛德,后者是法国著名的司铎之一。他是当时天主教刊物《十字架》报的编辑,也是社会刊物的创立人之一,并且他的宣讲受到人们的普遍爱戴和欢迎。他所讲的受慈幼会精神影响,很接近费奈神父:强调一个充满爱、希望与喜乐的宗教。玛德曾请求主教在避静期间来沙都暖夫视察。
避静时的政治环境与社会背景十分地动荡不安。法国议会中群众阵线占了上峰,而且一家报纸刊出了反动内容并宣布罢工。在德龙省,共产党的选票从百分之五突然上升到百分之十九,尤其在沙都暖夫所处的北部,特别是圣乌兹和圣瓦列堂区;这个地方的左派领袖路克先生(Luc),自去苏联旅行回来之后也站在了共产党一方。对很多人而言,共产党似乎是未来的出路,因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让它胜利。
二、最初的惊讶
我们拥有玛利安哲杜马和安蕾法高关于在沙都暖夫那几天的回忆,这对她们的一生是决定性的时刻。玛利安哲于9月2日星期三偶然听说在沙都暖夫有一位印五伤的人,次日她确定了这一消息。“我自问”,她向对自己透露这事的朋友说:“您把它告诉我是否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不再想去避静了……从那时起,一想到下周,就害怕地发抖!”
安蕾法高由于上午参加了其姐妹嘉碧(Gaby)穿会衣的仪式而迟到了一天。她在车站受到了费奈神父的另一秘书玛利安尼布罗佳(Marie-Antoinette Brocard)的欢迎。“她的接待就像是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您要是知道今天我们的情况?哼!您能想象得到这次避静是来自当地的一位神视者吗?费奈神父昨天晚上才告诉我们的!’”我第一次踏上这块土地,满怀着猜测和疑惑。
来参加避静的人令28岁的安蕾法高(玛利安哲23岁)很失望:“我原以为都是和年轻的老师们在一起,结果参加的人年龄都较大了。只有玛利安哲和我最年轻并且是当老师的。”在玛利安哲反感的同时,安蕾形容那些妇女为“老太太们”,餐厅是那么破旧,在厨房里她瞥见“一座小炉,一个小洗碗池,桌子和厨柜都很小。”在她的房间四周摆满了自己与玛利安哲的物品:“我们完全被围困在中间”。她们很快遇到了布郎克和威莉瑟女士,显然,布郎克女士的性格与安蕾法高截然不同。
厨房由乃荣德尚包龙太太负责,她带来了自家的厨师、餐具以及很多的食物。然而避静刚一开始,她就被召回里昂了:因为她的工厂举行罢工,可是避静结束时,她又赶了回来,还带着一顿丰盛的晚餐。
三、认识玛德罗宾
周一开始了避静。周三,费奈神父谈到去拜访玛德并列出一张名单。前三位是玛利安尼布罗佳、安蕾法高和玛利安哲。“我一点都不想去看昨晚跟我们介绍的她,”安营补充说:“在我内心深处,我对自己说‘等看看先去拜访她的人回来以后再说吧!’”玛利安尼谈话的时间很长。安蕾和玛利安哲在厨房里等候,与玛德的房间只隔着一道门。“她们的声音很大,我们有些不安,尤其是我。”15点要讲道了,14点50分第一个谈话的还未结束,安蕾和玛利安哲便急速往回赶,以免错过讲道。“一回来心里就轻松多了,”安蕾说道。
费奈神父并不认为错过了机会。次日周四,“早饭后,神父开车带玛利安哲和我上了平原。这次我无法再逃避了,玛利安哲先进去,随后便轮到我。很长的谈话中,玛德主要跟我谈到里昂圣奥斯定学校的学生们。她让我看到对上主托付给我们的、幼小而纯洁的灵魂,所做的教育工作的伟大。自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起,我被征服了,我的心被她吸引住了,而上主竟让我永远再没有怀疑过她。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恩宠。”
玛利安哲与玛德相遇的经验也极其强烈。玛德告诉她:“为做天主教学校的老师,您们与修女们有着同样的圣召。为酬报您们所牺牲的母性,您们得到的是一种无限宽广的精神母性。教育是一种司祭职,除了司铎的职务,再没有比它更伟大的了。好好地参加避静,我请求您们,不要错过天主的恩宠!”
四、费奈神父的讲道
我们保存了费奈神父初次避静的大纲,这是他亲手写的。它至少包括25次讲道,因此这类避静的道理是非常丰富的,再加上费奈神父讲道时习惯就题发挥,所以,参加避静的人要格外用心。经验证明,这种避静符合人们的需求,尽管他们的背景不同。可见,给予丰富的教导一真是爱德之家避静所强调的。
避静完全沉浸在圣母的气氛中。首先由“玛利亚——降生成人之圣言的天堂”开始,而最后以“圣母升天”结束。然而,这些并不是关于圣母的神学课程。事实上,避静者很快便借“使徒的圣召”以及“天主对我生命的计划”等讲道而投入,中间还有一些是关于“灵修生活”、“对天主和基督无限之爱的回答”、“童贞圣母是通向基督之路”等等。最重要的一点在周六结束避静,便是按圣葛利农蒙福的方式借圣母对耶稣的奉献。若只看避静的大纲,可能不是太清楚;然而,最特殊的是将有关圣母、基督和每人的灵修生活融合在一起的全部讲道。整体上产生的效果是那么令人震撼,以致于很难使人无动于衷。祈祷的时间再加上一次整夜朝拜圣体,皆帮助人们在天主前准备好一颗聆听的心。
安蕾法高,我们正在引述的见证,并未因借玛利亚而奉献于耶稣有所感动:“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因为敬礼圣母并非我的强项,我原以为直接投奔耶稣更简单。是后来跟玛德的来往我才发现了玛利亚的母性是那么地美好!”相反,她却领受了另一个恩宠,那是爱德之家避静后经常赐予的。“当费奈神父讲述天主的家庭时,我发现了天父之爱是如此地美,充满安慰、同情和鼓励而令人满足。这种爱——如果天主肯给予恩宠——一定会激起完全的信赖,站在我们面前的费奈神父便是一例!这对我的灵修生活是一种珍贵的帮助。”
通常,去参加这类避静的人都会获得同样的果实,斯嘎特修女写道:它所带来的丰富恩宠令避静都终生难忘。
五、新的惊讶
周六夜间,在玛利安哲与安蕾法高房间的上面出现了一阵骚乱,以致于谁也再不能入睡。管理圣乌兹教堂的太太像是做恶梦一样惊醒了大家;紧接着,有一位避静的妇女像是患了歇斯底里症,而且次日在费奈神父带她回里昂的路上,还试着想掐住神父的脖子;随后听到一声巨雷,但并未打闪;再说是发动汽车的声音,就像是汽车开到了宿舍里面。安蕾法高回忆:“我对玛利安哲说:‘什么样的汽车能开到这里来?又在这个时间?’而玛利安哲带着几分调皮的口气回答我:‘在亚尔斯本堂神父的那个年代,魔鬼出动时还乘马车,现在牠也跟上了时代啊!’我只能听信她的话了。”
凌晨,这一切结束时,人们听到下面传来巨大的砸碎碗盘的声音。“我们知道所有的餐具都堆放在临时的支架上,因此我们想到支架肯定是被砸塌了。然而,早上却发现所有的餐具仍按顺序完好地摆放在那里,尽管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响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的原因或是由魔鬼制造的?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位歇斯底里症外,大家基本上没受到什么影响。
六、最后的惊讶
周日早晨,费奈神父要求每位避静者将跪凳搬到村中的教堂,以便教友们在主日弥撒中使用。他笑着补充说:“在这一周你们很好地圣化了它们!”那的确是一次“跪凳游行”。 在吃过节日性的午餐之后——吃饭终于可以讲话了,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去了平原,为跟玛德告别。安蕾和玛利安哲也去了,随后费奈神父将她们送去了车站。她们临行前在玛德家门口看到了福尔神父,他“嘟哝着嘴(这是他的特征)对我说:‘您们很应该留在这里,为跟我的学生们上课。’‘可是神父先生,说这话有点儿晚了:我们两个都已经定好了,10月11日在里昂开课;再者,开学后您还有去年的两位老师啊!’福尔神父做了个鬼脸,回答道:‘是啊!她们会回来的,但我不是太满意!’”
在车站,安蕾法高转过身来,“为最后望一眼城堡,并且我对神父说:‘如果我有一天来这里上课,将会很有意思!’神父什么也没有回答,于是我们就这样出发了。火车上,我们很安静,或更准确地说,在默默地思考。”
费奈神父又去见玛德,后者向他透露天主告诉自己安蕾和玛利安哲会来负责沙都暖夫的学校。“神父对她说,她应该早在半小时之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玛德回答:‘我不敢!’”
七、神长费奈成了费奈神父
避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那是避静者所不知道的:费奈神父成了玛德的灵修导师,从此二人之间的联系真正确定了下来。
很有可能福尔神父和玛德谈过这个问题,因为玛德是一位极其敏感而细心的人。她由福尔神父那里得到过很多帮助,她是不会突然将他辞退的,是后者越来越感到难以应付了。正好,费奈神父的到来为他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即代替自己做教友的神师,他应该很乐意托付此事。9月7日晚上就发生了这一具有象征意义的事情。
我陪同福尔神父去为玛德送圣体,费奈神父说。当他想为这一爱的牺牲品听告解时……她却要我执行这一仁慈的工作。随后,福尔神父要为她送圣体时,“不!不是您!”她对他说:“是神父!”,她边说边向我示意。
就在这天,我领受了“神父”这一美妙的名衔,这是我应该在以后与我所有的弟兄们,即爱德之家的家长们要共同分享的称呼。
周五,“神父在玛德的房间第二次参加她的苦难。周六接近中午时,我们看到他从平原回来,非常难过、眼里含着泪。他告诉我们:玛德昨晚的苦难特别是为他的罪过和恒心而奉献的。”避静结束时,比克主教来看望参加避静的人们,并对神父和玛德说:“我祝福你们,至少你们应该为我目前所做的满意了吧!”
从此,人们将慢慢地放弃对“神长费奈”的称呼而使用“费奈神父”。“神长”来自“Abba”意即父亲,两个词有着同一意义。在1936条的法文中,“神长”用于称呼教区神职界,而“神父”用于修会会士,因此不适用于神长费奈;然而“神父”带着感情的色彩并显得亲近,这是“神长”所没有的。它也表达着家庭成员间的亲情。“神父”的称呼在两人间建立起一种真正的父子关系,就像圣三中的圣父与圣子一样。因此,玛德罗宾与其“神父”费奈的关系又迈出了可观的一步。福尔神父曾经在一段时间是玛德的“神父”,可是这一关系是在为持续到她生命末刻的另一关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