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魔缠身以及天主的准备
(1918-1928)
许多人的生活曾受到过病魔的缠绕,患病前后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因此,必须从身体、心理和社会方面去接受这另一方式的存在。有些人未能或只是部分地接受了,或者根本在精神方面难以整合。无论如何,在痛苦中行走是一条反复进退、挣扎与平静的路,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玛德罗宾即于1918年迈入了这一世界。
一、患病
1.症状
1918年整个夏天,玛德感觉不妙:她经常头痛、发烧、眼睛灼热还伴有呕吐。若在大城市,她肯定会去检查,可是在一个偏僻的农村,一般会忍受着并希望很快过去。然而,于1918年12月1日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午前,我摔倒在地,那时的我非常难受,大声喊着医生”。这事发生在农场的厨房里。
情况似乎很严重,而家庭也只能尽力而为。玛德接受了住在十五公里之外圣瓦列村(Saint-Vallier)两位医生的检查,他们是班公和阿乐芒(Pangon,Allemand)o医生们认为是脑瘤所致。玛德的状况日益严重,陷入昏迷四天之久,可是后来却好转并于几周内基本恢复了稳定。然而,随后病情又加剧,以致于27个月的时间,处于一种迟钝的状态。束手无策的家人以为她患的是“沉睡症”。玛德躺在床上,不能见光,因此整个房间一片漆黑,甚至还在床头吊了布帘。她不能动弹,日夜痛苦异常。她的外甥女马塞(Marcelle)写道:“玛德在她的小黑屋内,靠着厨房的墙壁喊叫;我总是听到她的叫声,可怜的她竟然那么痛苦!因为她喊叫地厉害,谁也不敢到她床前;白天晚上她都很难过”。她说:“你把我浸在你的水泡里,我受的苦不能再多了”!当时,为缓解痛苦,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者也没有医疗保险,如何能够深入治疗或住院呢?家人十分难过,亨利那时己入伍。自1918年5月5日至1919年6月2日,他给亲人寄了约350张卡片,29次都问及玛德的病情。
1919年7月,玛德的病惰在加重:肌肉萎缩、入睡困难、不易消化、视力模糊甚至几个月的完全丧失。家人设法帮助她:为她针灸、让她吮吸巧克力(当时被视作药物)。因为很难让她进食,只能喝点液体。玛德并非全无意识:一天,姐姐阿莉斯走近床前,她用极低地声音说道:“我觉得是你”!有时,她能说得更清楚些。
1921年4至5月是一段恢复期,玛德重新下地了。她视力也好转了,只需要一副近视镜。这次人们以为她痊愈了,可是1921年11月又病倒了:双腿不能动弹,还有背部的疼痛,再次不能行动,因为双腿痛肿得厉害。当玛德的腿部稍有好转时,便去不同的地方朝圣。1921年夏天,她去了林莱斯汤(Lens-Lestang)附近的沙特奈圣母堂(Notre-damedeChatenay),还去了欧特里沃(Hauterives)的邦贡博圣母朝圣地(Notre-DamedeBonnecombe)。
1922年是平静的一年。玛德开始在农场干活了。她的一位朋友说:“她刺绣为给自己买药以减轻家人的负担……嘉叶(Caillet)小姐给她提供些刺绣的业务,玛德所做的比其他的人更出色。为了一件特殊的活计,顾客要求“把这个交给那位患病的女孩做”!“我见到玛德在地里站着,在放牛,就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她穿着很朴素”另一位朋友保奈太太说:“她很尽力地工作着,并不愿意依赖父母生活”。每周四,她都去圣瓦列市针灸,交通工具对她并非不是问题,因为她必须坐火车去,而只能艰难地步行去火车站,偶尔父亲有空时会用小推车带她去。
1923年10月,她在阿尔代什省(Ardeche)圣贝莱村(Saint-Peray)接受一种海水浴疗法。她对外甥女幽默地饼述当时的情况:“人们把我放进一个冰凉的炉内……必须很听话地留在那里半小时之久,直到汗流浃背!亲爱的,你想想那可不是做梦,为了治病受的苦竟是那么地可怜”。稍后,玛德给她写道:“我告诉你,今天我是第八次上蒸炉了,我想很快就烤熟了”。玛德与家人很亲密,当时姐姐可莉斯即将结婚,玛德写信给舅舅:“那天我们要跳舞,舅舅,我等你!仔细记着别忘来哦!可见,玛德怀着痊愈的信心,甚至希望很快会好。
不幸的是,这些希望未能实现。于1924年结识她的日塞布特维(GiseleBoutteville)在1926年说道:“她是多大的变化啊……病得那么厉害!我想甚至部分身体都瘫痪了。她坐在厨房窗户后面的椅子上,为遮挡光线窗户半掩着”。她的外甥李孟盖亚(RaymondGaillard)也说:“父亲罗宾先生把她抱起放在椅子上,玛德读书、缝衣服、刺绣;吃饭时必须有人帮她起来并搀扶着,她强忍着剧痛走到钟表下的座位处”。李孟看到这一幕,“真难以下咽”1926年6月,玛德写道:“我越来越虚弱”!然而,她继续刺绣。1926年9月,她说:“越做些手工,对我和家人越好,这也是为了我的心情,因为我很容易失望……我曾尽力工作,尽管我的双手常常发抖,。1927年3月,她说:“我的健康总令人忧虑,尤其不断地头痛让我非常不安”。1927年7月,她写信给圣瓦列的医生,信中更清楚地描述当时的情形:“先生!您在上封信中询问我身体的状况,我可以说总是这样:每天十点或十一点起床(更好说别人帮我起床),然后让我坐到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晚上休息,这不能不让我掉泪,尽管我努力抑制或隐藏。通常睡眠不好,虽然这一漫长而痛苦的冬天对我是那么困难,但我觉得天气越热,我越难受。还有,得的风湿使我长久在床上动弹不得”。
1927年10月,又增添了新的病症:胃部灼痛且伴有出血。医生判断可能有肿瘤,很快似乎无可救药了,玛德再次领受了病人傅油圣事。她生命垂危,而且一直昏迷不醒了三周之久,这期间未进任何食物;然而,又一次她脱离了危机。可是,这次病得太严重了,使她难以真正恢复。自1928年5月起,玛德不再起床,下肢也不能伸直,双腿逐渐折叠在身体下面,她日以继夜地疼痛,实在没办法时便服用一些镇静药物,如吗啡,有时也喝三氯甲烷水:“这些能减轻痛苦,但非常难以下咽”;她写道上:“我还是一直难受,只有在喝完镇静药后才好些”。她也患有风湿和胃病,因此有时痛得会大叫。尽管经常呕吐,她还是勉强吃些东西。房间半暗的光线也令她头痛不已。
2.医学解释
总是很难为一个不能做医学检查的人诊断,不过,如果收集玛德罗宾患病的所有见证,我们发现分布在不同年代的它们也足以凭信。另外,1942年玛德接受过两位里昂医生的检查,这是那个时代所能做的最详细检查。因此,它所提供的信息可以与其它材料相互补充。
综合这一切,我们可以对玛德罗宾的疾病做些评论。首先不应该将它归于神秘现象,否则会导致彻底的混淆并变得难以理解;后来出现的神秘现象的确发生在一位病人身上,但却不“取代”疾病,例如玛德罗宾并未有过27个月的神魂超拔,就像偶尔人们传说的。在那段时期,她确实病得很重,还伴有偶发的痴呆,所以今后很重要的是需把这两个层面分开。
在避免使用医学词汇及专业性论述的情况下,可以简单地说:似乎玛德罗宾所患的是脑炎,即大脑神经中心的炎症。炎症在她的一生都在发展,但也有暂时缓和的阶段,这种病会导致瘫痪并极端地痛苦。关于这种痛苦,一位专业医生认为会痛到人性所能承受的极限。另外附带的痛苦是这种病时轻时重、不断反复,因此,在某些时候以为要痊愈了,的确显出部分性好转的迹象,连病人自己此时也开始报以希望,就像玛德曾几次乐观地看自己的病情那样;结果事实并非如此,病症又开始了,直到再次出现好转……脑炎影响的不只是身体而是人的整个存在,特别是心灵:人感觉到的不是身体的某一部分在疼痛,而是整个的人彻底完了。患者已不能为自己定位,最终面对侵蚀自己的这一暴力只能以自我毁灭来结束。生命的意义消失了,从此,或在疯狂中度日或干脆自消自灭。玛德罗宾必须做出相反的行动,我们将看到她是如何选择了生命。
目前,玛德己成了病人而告别了正常的世界。她尽巳所能奋斗于超越自身的各种问题之间。当时的医生们尝试着缓解她的痛苦,但根本上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