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9年于中国) 我至为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拯救灵魂之敌在世界其他地方正在进行着推翻我们宗教的工作,中国的基督徒也决不可能完全躲过他。他甚至在帝国的首都发起了持续不断的迫害运动。这场迫害始于1768年11月,在今年中国新年开始之际才停歇,中国的新年是1769年的 在北京,他已经很长时间不来北京了。他是南京主教的仆人,南京主教以前是耶稣会士,在整个迫害过程中,他在他的教区相安无事,那里没有发生搜捕的事件。如果钦天监满人监正只要遵照皇帝的密令去做,这件事件也就结束了。但据我特别的感觉,尽管我不清楚真正的原因,这人一定会借此泄私愤,他认为一些欧洲人已经给他带来不快。我说,这位Kitagin(这位满人监正的姓名)向皇帝送上一份奏折,在奏折里对我们的圣教竭尽辱骂之能事,将圣教归入最邪恶势力的行列,把它作为国家最危险的邪教来对待。同时,他指控钦天监二十多位下级官吏为基督教徒,以便使他们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但皇帝只要求下面调查:“责成他所属之部调查此事,然后向我汇报。”(“该部议奏”Kaipouytieou)。调查交刑部执行。刑部以最温和的方式对待这些被告,只是过一段时间叫来询问一下,甚至没有将他们关入大牢。但由于基督教是被法律禁止的,被告也必然要受到某种程度的处罚。他们受到的判决是,剥夺官职,打板子若干下(仅是形式,他们可通过交付一定的金钱而赎免);已经经常遭禁的基督教这次以新的理由又遭禁止,尽管我们的宗教并不包含任何迷信和邪恶的成分;那些曾归信我们宗教者要来自首,如果不这样做,一旦遭到指控,就会受到严厉的惩处。这一规定含糊其词,你后面将会看到,它将造成严重后果。皇帝确认了这一判决,几天后,这一判决张贴到北京城和北京郊区。但没有任何基督教徒去自首,因为判决文告中“出首”一词似乎意味着弃教,事实上这是真实的。判决下达后不久,一位基督徒高官受到他一位同事的威胁,说如果他不去自首,他就向皇帝告发他。这位姓马的基督徒向他的教友请教。他们判断,既然他难免遭人告发,不如先去自首,但在自首时应该补充一句,他决没有放弃宗教的打算。这一行动引起极大的哄动。大臣们对他说既然你愿意一直成为基督教徒,你就大可不必来此作这样的表白。他回答道,这是另外有官吏逼迫的结果。为此,大臣向皇帝汇报,皇帝根据他不公开批准宗教的原则,说道,只要他转变了,就不要再难为他。皇帝圣旨传达给了马先生,他依然坚强不屈,他的回答完全可使其配得上基督教英雄的称号,甚至也会得到非信教者们的敬佩,如果这些非信教者真正能够承认在他们皇帝之上还有神的存在,因为在此皇帝本身就是他们的神。 事情并未就此完结。有些旗营的下级军官在没有皇帝和大臣的明确命令的情况下(大臣在某个场合曾经高声说过没有必要追查),出于他们本身对宗教的憎恨,或在Kitagin秘密指使下,甚至根据某些密令(而我不太相信这一点),叫人召集他们旗营的基督教徒(这些旗营是帝国的军团,组成规模巨大的军队),要他们放弃宗教。有些人在鞭打之下屈服了,另一些害怕这样的淫威,也怯弱地宣布放弃宗教,因为施刑者当时的冲动会使他们皮肉遭受强烈的痛苦,而另一些人却毫不动摇。其中一位名叫“若望·周”年龄在二十四五岁的人在年轻人中树立了坚定英勇的榜样。他浑身鞭痕累累,被迫跪在一个早已破口的坛子上,但坚强不屈,坚持到底,承受着那些人的狂暴,他们几乎将他打死,而他却早已决定宁死不屈。最后,出于怜悯,他被送回家,以致于很长时间不能起床。现在他已经康复了,而且继续成为其他基督教徒受教育的榜样:天主保留了他!他的最高上级甚至赞扬他的坚定,谴责那些下级军官的残忍,他们竟然在没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如此残酷地叫人鞭打他。还有一些人也证明了他们的勇气。然而,这样的追查并不是普遍的,有些旗营却未有任何动作,他们对一般民众甚至一些官员并未说什么。我们的教堂一直开放,也没有人阻止基督徒进来,他们的大部分活动均和往常一样。终于,到了中国新年开始之际,北京和外省各地风波平息,目前普遍较为平静。但在复活节期间,仍有二十多名基督徒在远离北京的一个教区被捕,由于他们一直坚贞不屈,他们被转送他处关押,有些人受到残酷对待。这场迫害的起因是发生在基督教徒和非信教者的一场争吵。告发者竭力想达到他们的最后目的,但我们的上级神父、来自香槟省的蒋友仁神父用金钱疏通,终于使事情得到缓解,事情没有呈报给皇帝。甚至当一些告发者要重新将事情闹大时,他们受到了官吏的惩罚,以至于不再想重提此事。我们现在只是忙于修补迫害造成的损害。迷途羔羊们来接受当众忏悔,这是叛教者们必须要做的。不久情况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甚至有些非信教者仍然来接受教诲,要求我们给他们施洗礼。其中有两位佩黄带子的年轻人被他们的弟弟争取过来。这位弟弟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成了基督教徒,尽管他的父母和哥哥们尚不信教。无须多言,佩黄带子者是属于皇族的。但亲爱的神父,你不能因此得出结论,说这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件,它会带来巨大的后果。尽管他们佩黄带子,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属于平民。在北京有大量这样的无业者,除了佩带黄带子和 红带子以外,与其他人并无二致,这些标志只是证明他们有着高贵的血统,仅此而已。这里贵族的人数一直在减少,有些贵族在四五代后,他们的孩子如果没选中做皇帝和亲王,就降为一个小人物。 1768年9月末,嘉类思(曾于1738年来中国,在湖广传教。教难期间,他曾任法国传教会会长,1762年被迫返澳门。他曾指定费若瑟为会长。后嘉类思被葡人押至果阿,1764年又押回葡萄牙,1766年获释,1768年又重返中国,到1770年在广州又被逐离中国,最后返回欧洲。——中译注)神父、甘若翰神父和严守志神父已幸运地到达广州。这一消息使我们大家,尤其是我,感到特别高兴。我期望着有一天能在北京见到嘉类思神父。他的到来不仅有用,而且非常必要。因为他高风亮节,不仅能力超群,更重要的是深受人们尊敬。在他到达广州后,他发现自己已身不由己。自从Kitagin以总督身份统治该省后,要进入内陆困难重重。来自香槟省的耶稣会士毕若翰1767年曾到过广州,1768年已是第二次来了,他被迫从大海返回以等待更好的环境。三位神父被人向总督推荐为皇帝服务,总督最初为难嘉类思神父,借口是他的年龄太大,后来玩弄两面游戏,装着同意了。实际上,在搁置了六七个月后,他才向皇帝汇报,但只推荐了甘若翰和严守志两位神父。他们已经被接受,我们在此期待他们于1769年10月中旬到来。不好的是,我们在皇帝前往鞑靼前的四五天前才知道此事,皇帝要到10月底才回北京。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我们未能采取必要的措施来安排嘉类思神父的到来。如果我们能向皇帝推荐,嘉类思神父极有可能会被皇帝接受,我们将不会忘记让他达到这一点。此外,如果说我们的事业因以上三位传教士的到达而收获颇大,那么,却因骆尼阁神父的去世而受到巨大损失。骆尼阁神父来自香槟省,1769年初正值壮年的他在湖广省不幸去世。他在那边土地上以不懈的热忱耕耘了许多年。他高度虔诚,富有领导才能。在嘉类思神父到达前任最高教长的费若瑟神父曾有意派他到北京担任我们教堂的领导者。我们还在1768年12月失去了我们亲爱的兄弟、我们的同乡王致诚助理修士,他经历了长期的病痛,相伴随的又是足以磨炼人们耐心的环境,他听天由命忍受了这一切痛苦。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强烈的信仰和温柔的虔诚。他作为画家在宫廷工作了二十五年多。新的损失使我们盼望新画家的到来。皇帝不允许别人不知道他所想要的。既然机会来到了,我会注意到,欧洲画家初来乍到一定感到无所适从:他要在许多方面放弃他个人的喜好和个人的观念,以适应这个国家的喜好和观念,除此别无他途。甚至他必须机灵,在某些方面要成为学徒。在中国的 绘画中,人们全然不想要阴影部分,即使有也和没有差不多。所有的画均用水绘成,很少用油。进呈给皇帝的第一批油画绘于油布之上,颜料调制得十分粗糙。不久,这批画就变黑了,使皇帝不悦,他再也不想要了。最后,这里的画需要色彩单调,线条纤细就如细密画一般。这里我就不赘言其他千百种足以磨炼一位初来乍到者之耐心的情形了,然而热情一定会克服这些困难。新画家的到来目前尤显必要,因为这里只剩两位画家,而其中的一位皇帝最为欣赏的德籍耶稣会士艾启蒙神父今年不幸中风,虽然病痛确实没有夺取他工作的能力,但却使他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处在担惊受怕的境地之中。我们另两位新的神父一旦到达,我们教堂就有十人组成:九位教士和一位外科医生助修士。如果天主再恩赐我们嘉类思神父,我想我们的事业会结出更丰硕的果实。为了扩大在周围地区的传教活动,我们也有了三位中国教士。我们希望天主能安排适当的环境让若干个传教士进入内地省份,只要两三个意愿坚定的使者就足够了。除此我们已别无他求。与我同船渡海而来的两位同伴巴良神父和腊伯都神父和我一样身体十分健康。我祈求您和我们所有的朋友为我和为我们传教团全体祈祷。今年,我们没有收到来自科钦支那和东京的任何消息。去年,大部分的传教士在那里遭到驱逐。我只知道奥尔塔神父一直被囚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