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聂斯妥夫,」我说,「看我们正在通过的肥沃的、黑色的土地,似乎没有尽头。」随后,我突然大声喊道:「请看我们刚刚经过的路标,我们已在俄国境内了。」我从车厢的木板上跳起来,向车内的人喊道;「我们已到俄国了。」立刻每一歌人都离开座位,挤到车厢门口,隔着木条向车外凝视,随着火车的缓慢移动,眼看着后面的路标已愈来愈小了。尽管车厢十分狭小,但每个人的情绪都沸腾着,脸上容光焕发,他们互相轻拍着肩膀以示快慰,车内有人开始唱起歌来了。但是我仍然保持缄默,静静地望着俄国一望无际的沃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我感动极了。不久,我平静地对聂神父说:「我从前跟你怎么说呢?不是说我们春天就可到达苏俄了吗?」我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加了一句:「今天是三月十九日,圣若瑟劳工瞻礼。」 聂神父和我相互默默凝视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不知未来将如何,但我们终究已经实现了我们多年来的梦想,实现了我们在罗马当学生的时期所经常谈论到的,以及过去数个月来,我们在耳弗夫所用心计划的一切。可能车内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是神父,这无关紧要,只要我们知道就够了。他们只知我叫李宾斯基( Lypinski ),波兰人,他的家已在一次德军的空袭行动中被夷为平地。穿过苏联国界给我一种喜乐但又孤寂的奇妙感觉,甚至连土地本身也似乎是不同了,广大的乌克兰,有着无边无际的耕地,间或夹杂着起伏的小山丘和牧场。 车内其他人的热烈情绪是具有传染性的,它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首先,这种情绪意味了我们已接近旅途的终点,我们所搭乘的是编号八九七二五的简陋小车厢,刚起程时,车上已经有了二十五人,沿线经过各个停车站又陆续有许多任务人涌上来。车厢内靠着车壁的两边有两排木板凳,地板上铺着稻草,车顶上有个通气孔,车内仅有的其它设备就只剩下一个充当火炉用的破油桶,和一个充当厕所用的破水桶了。我们是受一个称为Lespromhoz的苏联 大木材公司所雇佣的,该公司经常雇佣大批工人到乌拉西山区工作,他们由于急需廉价劳工,因此经常由俄军新占领的地区招募工人和难民,他们很少过问应征者的身份。我们车内大多数人是在纳粹进军波兰时逃难的犹太人,有的是全家都在车上,从祖父母,父母到儿孙,他们经历了国破家亡之痛,所以总是把他们的财物背在背上,如同各处的难民一样,流浪到异国去重新寻找他们的新生活。他们在两个多星期的走走停停,颠簸不堪的旅途中,每天总会花上几个小时,谈论到他们所离开的故乡,谈论到他们对于未来的新希望,也跟我们谈论到已经摆在我们面前的,乌拉尔山工作的新机运。 因此,进入俄境对我们而言,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特殊意义。对我和聂神父而言,这是我们梦想的实现,对弗朗克而言——他是华沙的犹太人,在旅途中我和聂神父已经与他成了好朋友——,也是梦想的实现,他是一个共产党员,当华沙落入德国人手中时,他从那儿逃离出来。当时,他决定带着他全家、他的妻子,他十岁大的儿子,和他的侄子,前往俄国这块乐土居住,他从前读过许多描述俄国的共产文学作品,所以在他的想象中,俄国简直是人间天堂。至于车内其他每一个人,无疑的,也都有他们自己的喜乐的理由。对我而言,我 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受,那是由一种达到了目标的喜悦,伴随着一种深度的平安与快慰所交置而成的。然而,在喜乐与希望中,却搀和着一种突如其来的意识,我发觉到从今以后,我已经被完全切断来自我所认识的人的一切支持;来自我的耶稣会神长与神昆,来自我的家人,来自有形可见的教会,以及来自美国政府的力量,以保护我免于重大的危难。有一阵子我想到我可能永远再也不能回欧洲,回美国,同榭楠道,不禁悲从中来,感到有几分懊悔。然而,立刻又有一种强烈的意识浮现心头,我并没有被切断与天主的关系啊!祂仍然与我同在,事实上,祂仅是要我以一种新的,更真实的方式依靠祂而已。瞬间,我的精神为之振奋起来,心跳加快,内心又充满了幸福和快乐,就如我在车上为自己的某些特殊理由而奉献弥撒时的心情一样。 当我们一到达乌拉西山的朱骚沃( Chusovoy )和特卜拉亚·哥拉( Teplaya-Gora )两个木材城时,我们兴奋的心情立刻停止了。我们抵达时,天正下着雨,由于我们为此次旅途所携带的食物在多天以前就已用完了,所以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堪,而且我们还得饿着肚子站在雨中,接受乐斯普落莫( Lespromhoz )公司一个代表的检查,然后才踩着烂泥巴,走到城外一公里远的营区。营区内的房舍是新盖的,十分粗糙,好多墙上的木材都已经扭曲了,墙壁大部份是涂着泥巴和像石膏的灰泥。我们被指定的工作非常粗重,在男女混合的工作队中,我们必须从河里托起木头,并把它们堆成六呎高,三十码长的木材堆。刚开始时工资极低,端赖你一天堆了多少体积的木头而定,新来者由于尚不擅于工作,自然只能赚得很微薄的工资,例如聂神父和我,经常倾全日的工资才够买一条黑麦面包。有好多夜我们甚至还买不起,因为我们还须付营区的宿舍费,而这项费用在我们拿到薪水之前就被扣除了。我们的好友弗朗克,目睹他从前梦想中的「工人的天堂」的这一切,也必定口瞪口呆无话可说了。 聂神父和我也同样感到失望,我们的失望并不是由于体力的消耗,长期的煎熬,简陋的房舍,私有权的缺乏,或饥饿的折磨,这些固然令人难以忍受,但是如果我们得以实现我们前来俄国的目的的话,我们一定也会很高兴地接受这一切。然而,我们逐渐地觉察到,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在这里传教,虽然苏维埃宪法上技术性地保证了宗教信仰的自由,但是皈依却在严格禁止之列;宪法保障了宣传无神论的自由,而那些试图传播信仰真理或促进宗教的人,事实上就触犯了法律。当然,聂神父和我老早就知道这一切,但仅仅把它当成一个抽象的事实而已,直到如今,我们才开始在每天的生活中实际经验到它。 没有人愿意谈论宗教,更遑论履行宗教责任了。虽然营区里没有人知道聂斯妥夫和我是神父,但是他们仍然不愿谈论天主或宗教方面的事。他们只把我们当作他们的工作伙伴,志同道合及容易相处的人物。我们与他们共同住在可怜的房舍里,共同分担着每天的工作与困苦,共同分享着每天微薄的食物。尤其那些难民们,他们都是简单纯朴的百姓,在他们的生命中,虽然有过悲痛的命运,但他们都以忍耐接受了。他们欢迎我们加入他们的行列,自由地交谈,而且用他们那由于共同的生活背景与文化传统所产生的乡土俚语与腔调,互相讨论 着实际的问题。但是,他们不愿谈及天主或听到天主。 他们都有着恐惧感,聂斯妥夫和我也变得事事戒慎恐惧,在那种环境之下你不得不如此。我们不但为我们自身和我们的传教工作能否得到最后的成功而担心,此外,也为那些我们希望在他们中间服务的人们而担心。在这一生中,他们所拥有的事那么的少,所以我们不应再进一步称为他们烦恼的原因。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有一些特务和党员会告密任何宗教性的活动。向小孩子谈任何有关天主的事也是不需要的,虽然常有这种想法与诱惑;免得他们在完全无知的状态中将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他人,因而泄露我们的身份。 当我们计划前来俄国时,我们就一直希望能够借着帮助难民而展开我们的传教工作,因为他们中有许多是波兰天主教徒,然后再渐渐扩展我们的影响力去服务苏联境内的教友。然而,我们发现根本无法向我们的工作伙伴提出宗教问题,无论是难民或苏联本地人,更遑论去告诉他们我们是神父了。当我们逐渐意识到传教的不可能时,我们内心的失望也就与日俱增。因为我们一向所抱的希望是那么的高,所怀的热诚是那么的大,所以我们对于一点也无法展开任何形式之使徒工作的情况所产生的失望也就非常的大。 这种失望渐渐地被一种由幻想中醒悟过来的沮丧感觉所取代了。有好多次我甚至在可怜自己,而且对我的同伴有所抱怨与不满。我放弃了一切,牺牲了一切,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为的是要把基督带给他们,而他们却从不跟我谈论这些事。我有时候会对聂种父说:「我们 永远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因为这些人充满了恐惧。」他们甚至连暗中领圣事或使孩子暗中领洗都没有勇气尝试,总是犹豫不决。然而这些人却是我服务的对象啊!他们被剥夺了恭敬天主的一切途径,我愿意与他们一同受苦,为他们受苦,但愿他们有一天会接受我为一个神父,而不只是他们的一个工作同伴。 有时候我也感到惭愧,每当想到共产党徒的热心就教我羞得无地自容。在那里他们的影响力是毫无疑惑的。事实上,正是他们的影响力,使身为神父的我感到在他们中我是一个外人。我来此是为服务,却不能服务,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面对这种情况我和聂神父能做什么呢?从前我们想在这个国家中,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可以有效地工作,现在回顾起来似乎只是梦想;从前我们想这是一项伟大的传教工作,因此一直充满着热诚在从事着,到今天才知我们只是在向现实碰壁。这里的一切一点也不是我们以前所想象的,因此当我们发觉它们时,我们一点也设有准备去面对它们。我们从前的期望、梦想、信心、热诚,是太大太过份了。 聂种父和我被这些疑惑与问题困扰着,因此我们迫切地试图找出一个方法离开俄国而返同波兰。在那个被占领的国家里,即使有许多困难,但至少我们可以重新做一个神父所能做的工作。那儿的人民在这受迫害的期间确实需要我们,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那儿的话,他们 会来找我们的。在那儿我可以服务教会,在这里却什么也不能做。此番俄国之行似乎是一个错误,是一项误估的传教工作,它只是基于梦想而非基于可靠的事实,它是在没有充份理由的情形之下所产生的一个计划。 这就是聂种父和我在特卜拉亚,哥拉( Teplaya-Gora )所面临的诱惑。虽然我们的处境可能是独一无二的,但这种诱惑却不是唯一的。每一个追随某种召叫的人,当他发觉他的生活实际上并不是如他最初所想象、所切愿的时候,都会面临这种诱惑。例如:一个人怀着满腔热火进入修会,准备专心服事天主,当他发现一天又一天的修会生活是枯燥无味的,极其平凡的,跟他所抛弃的世俗生活一样,也是充满着人性的错误,每天的例行公事及令人分心走意的事物,他就开始面临这种诱惑了。新婚夫妇也面临同样的诱惑,当蜜月结束之后,他们必须面对一个似乎永无止尽的未来,他们必须在同样的老地方,以同样的老方式勉强生活在一起。他们会开始抱怨说:「我从来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生活,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生活,这一点也不是我想要的。假使我早知道它会如此,我永远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我永远也不会做这样的承诺。天主,祢必须原谅我,我想回头,你不能强迫我履行在无知的情形之下所做的承诺,祢不能要求我遵守一项基于毫无实际生活体验的信心所缔的盟约,我从来也不会想到这种生活会是如此的,我不赞成也不愿继续,我不适合这种生活。」 这是每一位男女都会碰到的试探,有时候甚至是每天都会遭遇到的。那么聂神父和我,在提卜拉亚哥拉的险恶环境中面临这样的诱惑与试探,现在回想取来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当时,我们差点在它面前投降了,我们谈到如何找法子返回耳弗夫,我们认为应该报告我们的长上,告诉他们乌拉尔山的真面目,以免有任何其他的传教土再被派来这样的传教区。我们继续在木材营区里工作,但总是在寻找机会离开,同时也诉诸祈祷支持着我们。 我们的精神安慰之一是弥撒。我们有时候能够离开——但也只是我们两个人而已——进入森林,在那里秘密举行弥撒。我们没有穿祭衣,伐木后所残留的树头就充当我们的祭台。还必须随时注意四周的动静,以免被发现。就某些方面而言,这种秘密举行弥撒圣祭的必要 性,只是在强调我们所遭遇的困难,指出我们来此为这些人民服务的不可能。然而弥撒给了我们力量,我们在福音后做了小小的讲道,首先是聂神父,然后是我。在这样的环境里,福书的信息总是出奇的感人,我们的灵魂畅饮沉醉于福音的字里行间,也感觉到在福音里的那股神圣的力量。在那神圣的一刻,天主是以一种新的方式临在于提卜拉亚哥拉。祂在那里,在那个至今加尔瓦略山的祭献不曾被举行过的地方答复着我们的祈求。在那个圣事中,我们可以将我们的牺牲与他的牺牲一齐奉献,可以要求祂降福那些我们为他们劳苦及暗中为他们 祈祷的人,降福那些可能暗中向祂祈祷而无法公开崇拜祂的人。在提卜拉亚哥拉,一切似乎已经证明无法展开传教活动的情形下,这就是我心灵上最感安慰、最快乐的时刻。这种在弥撒圣祭中所得到的快慰,即使在我们穿过漆黑宁静的森林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停留在我们心中。 终于有一天,曙光出现了,天主给我们恩宠,使我们看出了我们所受试探的答案。那就是会从祂的观点,而不是从我们的观点来看我们的处境的恩宠,就是不用人性的标准,或我们自己想要,或期望发生的来判断我们的工作,而是将之看成是来自天主的计划。我们了解 了我们以往的困难、诱惑都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而且只是存在于我们的理智上,它根本不会也不可能与天主所祝圣,且最终也是由祂的意志所管理的现实世界相协调。 圣依纳爵在他的「第一原则与基础」中直截了当地说:「人之被造是为了赞颂、崇敬、服侍上主我们的天主,也通过这些方法拯救我们的灵魂,地面上其它东西的被造是为了帮助人达到他被造的目的,因此,当他们正在帮助人达到他的目的时,人应该尽量利用它们,反之,当它们显示出对人是一种阻碍时,人应该尽可能地摆脱它们。因此,我们必须使自己对于一切受造物保持超然的态度。」依纳爵称它为他的「神操」的原则与基础,然而它也是人之存在与天主的眷顾的最基本的真理,以上的那几句话平铺直述的道出了这个真理。聂神父和我不知有多少次听到了那些话,读过那些句子,而且也祈祷或默想过它们了。然而在提卜拉亚哥拉环境的压力下,我们已将之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我们老早就接受它为神修生活的理论原则,但是一直没有使之成为我们每天实际生活的一部份,至少到目前为止,它们尚未在我们生活的过程中和我们在提卜拉亚哥拉所遭遇的难题中发挥作用。 假使它们已经在我们过去的生活中发出作用,那么我们一定早就懂得我们在提卜拉亚哥拉的唯一目的是去承行天主的旨意,事实上我们整个生命就是为承行天主的旨意的。天父的圣意并不像我们所希望的,或如我们所预料的,或如我们可怜的人类智慧所想像的它应该 如何如何,天主的旨意是天主所想的,然后每天借着一切受造的事物启示给我们,祂临在于受造物中,并借着它们显示给我们。为我们而言,祂的圣意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此时此刻祂所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切人、地、事物及环境。天主知道那些事物为祂及为我们都是十分 重要的,那些事物也就是祂所希望我们去实行的,而不是在抽象的原则或任何主观的愿望之上去承行天主的圣意。不,这些事物,这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就是祂的圣意,我们必须学会在现实的情势中认出祂的旨意,而且依着去实行。我们必须学习用天主的眼光去看我们每天的 生活,以及每天横跨在我们道路上的每一件事物,学习了解祂对于一切人、地、事物的看法,承认祂之所以使我们与这些事物或这些人发生关系是有其目的与用意的,面且不断努力实行祂的圣意,就是每天每一时刻祂所给我们安排的每一种情况。因为我们受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们此时此刻之所以被安排在这里,在这些人中,难道还有其他的理由吗?祂指派我们在这里有什么其它的目的呢?难道不是要我们在这现实的情况中看见祂的意旨,然后不断努力去做祂所想要的,而且是以祂所要的方式,为了祂,以使祂得到应得的成果与荣耀吗? 我们在提卜拉亚哥拉所受的诱惑是来自于我们无法实现在这种情况中我们所认为的天主的旨意,和来自我们没有能力去做我们所认为天主要我们做的,因此我们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挫折感,(所以困难并不在于接受当时的情况本身是祂的圣意)。这是任何人、圣人或学者,教会领导人或劳工所极易造成的错误。我们总是期待天主接受我们所了解的,祂的圣意应该如何如何并且帮助我们完成它,而从不学习由祂每天为我们摆设的实际情况中去看出、去接受祂的圣意。一个简单的灵魂每天清晨将他的祈祷和当天的工作、喜乐和痛苦都奉献给天主,然后毫不怀疑地接受这新的一天,努力去实行,以一种忠爱之情去面对一天的各种情况并视之为真真实实来自天主的旨意,他具有小孩子般的天真的信德,因而领悟了关于「天主旨意」的深奥的道理。试图去推测或以理智去分析天主的旨意应该如何如何,这是人类最愚 不可及的作法,而且也是各种诱惑中最狡猾的。这是一个平凡、筒单的真理,就是祂的旨意,事实上是祂每天所为我们安排的环境、地方、人们以及各种的问题。重要的是我们该学习从每天的生活中去看到这个真理,而不是靠着理论,也不是靠着天主偶而赏赐给人的一线恩宠的光。我们每一个人不必急欲知道天主对我的旨意是什么,事实上祂对我们的旨意就在每天的实际情况中启示出来了。但愿我们都能够学会以天主的观点来看一切事物,而且看出它们是来自天主的。 一般人总是忽视这些事物是来自天主的旨意,鄙视这些事物,因为它们看起来显然是那么平常,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枯燥乏味,只是一些例行公事而已。因此,人们试图在抽象的理论中去找到一个更高尚的“天主的旨意”,以满足他自己对于天主旨意的看法。这就是我 们在提卜拉亚哥拉的诱惑,这也是每一个人,当他发现生活并不是他所想象、所期待的样子的时候所面临的诱惑。答案就在于了解这些事物——而且唯独这些事物,此时此地——真真实实构成天主的旨意。但是要学会接受这个道理,而且是要在每天的每一个时刻去实践它,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因为它的难处就如同所有伟大的真理一样,看起来是太筒单。每当我们试图往别处去寻找一些更高妙的答案时,它总是在我们的眼前。它具有任何神圣真理的特征,就是单纯而明显,只因为它是如此简单,所以我们很容易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忽略它、轻视它。 进而言之,就如同任何一个神圣的真理一样,要去实践这一点却十分不简单。正因为它的简单性,使它乍见之下几乎令人无法相信那会是天主的圣意,而且会以为这实行起来并无困难,因为我们可怜的人性很容易被迷惑。就在我们每天的生活环境中,虽然那是如此平凡与枯燥,然而这些事物实实在在是构成天主的圣意,但也正是这些事物在迷惑我们,很显然地因为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其中,使我们看不见这个伟大的真理。然而去把握住这个神圣的真理——这听起来很简单——而且去实行它,在它的默感的光照下去面对每天的每一个时刻,在我们每天的生活的每一个状况与处境中去设法尽量想起它,一天天地去努力使它成为我们生活的唯一准则,使它成为我们的目标以及我们每一行动的指针,最后我们就会逐渐了解内心真正的喜乐与平安,以及得到健全的知识,并且在每一件事情中去承行天主的旨意,这是我们存在的最后的、唯一的目标,也是我们被造的唯一目的。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安全了,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平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