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承认了那些我没有做过的事,签了那个不实的文件之后两个星期,他们通知我,因了我的罪,我被判服十五年劳役。这种判决是一种所谓的行政裁决,而不是法院审判。因为我并没有被带到任何法庭去听审,所以这个判决不是由法院或陪审团所同意的。判决很简单地写在我所承认的罪状上。但无论细节如何,十五年就是十五年。 我想,至少审讯的痛苦已经过去了,我甚至盼望到西伯利亚服劳役,因为在那儿只需忍受肉体的痛苦,不再有羞耻与罪恶感了。这段时间,我的祈祷生活已不再有什么祈求,也实在没有一点慰藉,那只是一种充满了痛苦、疑惑、恐惧和焦虑的祈祷。在这样大的挫折中,我已经暴露、发现了我的弱点,我怀疑我有从另一次信仰的打击中死里逃生的能力。我担心有一天会完全看不到天主而彻底崩溃。因此,我渴望着离开监狱前往劳工营的日子快快来临,那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那时,我或许可把过去的错误与软弱忘得一干二净,再重新开始一个更忠实为天主服务的生活。 但是,事情并非如此。在上主结束试探与净化我的灵魂之前,我还在卢班卡接受了四年时间的审讯与考验。我还没有完全了解卢班卡的经验是天主安排来祛除我依靠自己的毛病,以带领我唯独信赖祂。虽然经过了过去可怕的一年和最后的危机之后,我最后总算了解了这个真理,但是只是了解还不够,我还未能在实际生活中去实行和练习。因此,现在正是天主要领我到痛苦中去实际操练的时候了。 开始时,审讯官告诉我,这是「澄清」时期。有一些事情尚有待澄清,有一些事情我们还没有充份深入地讨论。因为我已答应要合作,而且我事实上在签那些文件时与他们合作了,所以他们想,在往后的这些审讯中可能会有更惊人的发现。在我这方面,我立刻感到极大的厌恶而且有一种预感。我非常害怕,我已经惨败过一次了,我真担心这次会彻底的失败,以致连我至令仍然固守着的最后一样东西——即对天主的信仰,也失去了。我发觉中了他们的圈套了,我签字铸下了大错,他们却以此做为跳板,得寸进尺。我再次埋怨我犯了这样的错误,但是已经设有后退的路了。在那莫可奈何的一刻,似乎预示了前途的黯淡无望。 我是何等凄凉啊!甚至连祈祷都似乎不可能。我感到重新处于危睑与威胁中,但是我无法从祈祷中找到光明与安慰。我发觉自己在叱责天主不应把这个新的痛苦加在我身上;我不了解为何祂容许这事继续下去,日复一日地,看不出有什么法子可使它结束,我也不了解祂为何不帮助我找到一个后退的方法,使我离开这条我正在往下冲的下坡路。 “合作”,现在已显示出来了,不只是要澄清先前庭讯中所讨论过的一些问题而已。现在“合作”的意思已经变成我必须在一个接一个提出的问题中,主动地与他们工作。他们如数家珍地把劳工营生活中的那些最坏,最苦的细节都一一向我描述了。但他们也向我指出,如果我愿意和秘密警察合作的话,这些苦头我都很轻易可以免掉。我颇为困扰,我再次为我的优柔寡断感到惭愧。为什么我就不能站起来说不?相反地,我是在骑墙观望。我开始和审讯宫玩斗智游戏,对他所提出的各式各样的建议,我都会要求他给我时间再三思虑。 他似乎从来没怀疑过我终有一天会与他合作的。他安排了一些书给我看,因而我可以把我的时间消磨在阅读上,那大部份都是有关共产主义的哲学和历史一类的书,或者是马克斯与列宁的作品。稍后我和审讯官再碰面时,他会问我一些问题,看着我是否了解了那些论证,和我对那些观点有何看法。我再次依赖我自己的机智和聪明,故意拉长讨论的时间,以便拖延他在「合作」这个问题上要求我做的任何决定。然而我内心感到难过,因为我朝着这个方面所走的每一步,都将造成更大的危险,最后我将难以拒绝与他合作了。撒谎一次,清白不复;器皿一旦掉落,必然破碎,纵使你能够补好它,使它能再继续使用,但它终究已不再如先前的那样完美了。堕落了的人性和破碎了的心灵亦是如此。被这些想法困扰着.我变得愈来愈抑郁寡欢,闷闷不乐了。 另一方面,审讯官也愈来愈不客气,愈来愈有自信了。他确信,我正逐渐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他甚至介绍一个女子要我和她结婚。我设法使他相信,我所接受的整个训练,到达成为神父的这个地步,结婚是极不合适的,而且对女方而言也非常不好。他好像懂得这个推 论,因而我蠃得了这场辩论。接着他又提出,既然我想继续做神父我就应该成为东正教的一员,他说他很容易可为我安排此事,且可帮我觅得一个讲道所,我可利用那地方来抨击教宗。他强调东正教会与天主教会是多么不同,东正教曾经谴责了法西斯主义,而且在战争期间帮助政府抵抗极权主义。但是历代的教宗们都攻击共产主义,尤其是庇护十二,他的确暗地里同情了莫索里尼和希特勒。这就引发了一场关于教会的长时间的论战。最后,我设法使他相信,天主教会对我而言,至少如同共产党对他那样的充满意义。我对它表达了我的孝爱与忠贞,就如他亦忠于共产党一样。我不得不如此,因为它是我的一部份。因此,我们都同意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而我也感觉到我又蠃得了另一回合的胜利。 在这段时间里,我心中的抑郁烦闷却与日俱增。尽管我不断地蠃得一些小胜利,但我知道,我只是在拖延那无可避免的未来而已。在祈祷中我要求天主给我勇气和智慧,使我能面对每一个新的辩论,然而在内心深处,我知道那全然是个大错误。每一次当我濒临要求停止这些手续的边缘时,虽然我采取相当坚定的立场,但是我仍然要再面对那可怕的抉择和软弱的时刻。而最后总是没做任何决定。我也清楚知道,每次我越接近做决定的边缘而没做成之后,我也就越来越难做决定了。 一天,黑暗完全笼罩着我,或许那是身心疲惫的结果,但我的确已到达绝望的地步了。我被我的处境的灰心失望所征服,我知道我已经接近了我能力的终点,不能再拖延而不做抉择了。我看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脱离目前的处境。是的,我绝望了,我只能以这样一句话来表达我最真实的感受:我内心已全无希望的感觉。在面对合作和被处死二者之间的抉择时,我只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与无助。审讯官近来都没有提到劳工营的事,他告诉我,他必须就我合作的情形向他的上司做一个进度报告。他提到死刑,好像他可以随意处置一般。事实上,困扰我的并非是死的问题,因为有时候我还想过用自杀做为在这两难中的解脱之道。这种想法的确很不应该,但是我当时意志的消沉与绝望由此可见一斑。由于无力去冲破此困难,我内心的失望莫此为甚。 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描述当时的情景。甚至我无法确定那光景会持续多久。但是我知道,它一结束,我必然会感到惶恐与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已经超过了所有的界线,跨越了藩篱,进入了不曾相识的黑暗中。那的确是事实,我开始颤抖起来。我唯恐再一次成了罪恶感和耻辱感之下的牺牲品。虽然我过去一直感到害怕,但是我现在所害怕的却是自己。我知道我从前失败过,但这次是最大的失败,这一次是绝望,因为在那黑暗的一刻,我不仅失去了希望,连我最后对天主仅存的一丝信心也失掉了。我正孤独地处于落寞中,我甚至想不到,也记不起那一直不断地领导着我的一样东西,我在一切失败中获得安慰的唯一来源,我最后的靠山:我已看不见天主。 体认到这一点之后,我立即在恐惧和战兢中转向祈祷。我知道我必须立刻去寻找我已经遗忘了的天主,我必须要求祂,不要为了我曾有过绝望的缘故而撤销祂的帮助;我必须祈求祂,让我永远不再忘记祂而只信赖祂;我向祂倾诉了我的无助,没有祂,我无法面对将来;我告诉他,我自己的能力现在已经完全破产,祂才是我唯一的希望。 突然间、吾主在山园中的祈祷与所受的痛苦安慰了我。「父啊,」祂说,「若是可能,请给我免去这杯罢!」在橄榄山的庄园里,当祂面对痛苦与死亡时,在他的人性方面,亦感到恐惧与软弱。不是一次,而是三次,他要求父免去或稍微减轻祂将要受的苦。然而,面对父的旨意,每一次他都以完全的委顺与服从的行动做了结束,「不要照我的意愿,而要照你的意愿。」这不只是符合天主的意愿而已,而是完全地自我臣服,排除一切人性方面的恐惧,以及他对于自己忍受痛苦能力的猜疑,和任何一点带有疑惑的自我。 吾主在山园中所受的痛苦是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的宝贝啊!从那时候起,它成了我力量和慰藉的来源。我清清楚楚看到了究竟我该做什么,我只能称它为皈依的经验,而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从那时起,我的生活完全改变了。如果那段绝望的日子称为暗无天日的话,那么这次的经验就得称为光辉灿烂,辉煌夺目了。立即,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愿意做什么,而且我也约略知道我能做什么。我知道我应该完全地把自己放在圣父的旨意之前,而且从现在起,活一个完全委顺于天主的生活。我做到了,我只能把这种经验形容为「任它去吧」的感受,即把那最后还设法去牵引我生命绳缰的意图也完全交出来了。这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然而这一个决定却影响了我整个以后的生活。我称它为一种皈依。 过去我也一直信赖着天主,我也一直努力去寻找祂的旨意,在工作中去发现祂的眷顾;我也看出,是祂的圣意领导着我的生活和命运。有些时候,我甚至意识到祂的推动,祂的召唤,祂的允诺和祂的恩爱。尤其在碰到困难时,我也曾经设法去发现祂的圣意,然后尽我的能力去随从它。但是这次是一个新的景象,一个完全崭新的领悟,不只是程度之别而已。直到现在,我只在天主的旨意中看到自己主动的角色——人的角色;直到此次,我一直把所有决定、行动和努力的缰绳紧握在自己手中。但是现在我了解了,我该做的只是去和祂的恩宠合作,伴随着祂去创造出最后的救恩。天主的圣意就在「外面」某一个地方,可能是被藏起来的,然而却很清楚而且不会令人发生误解。这就是我的角色——人的角色,去发现祂的圣意是什么,然后把我的意愿符合于祂,去成就天主照顾我们的目的。所以,我仍然——人仍然是自己命运的主宰。德行的成就在于会在任何境遇中看出天主的意愿,然后鞠躬尽瘁去做我们所该做的事。 现在,由于突然的明朗化,我知道我过去总是想用自己的意志和聪明去做事,不只嫌太多,而且大部份还都是错的呢!在那种只寻找自己的情形下,天主的旨意是不可能看得到的。事实上,为我而言,那些遭遇本身就是祂的圣意。祂所要的就是要我接受这些遭遇如同来自祂手里一样,松开我所握住的缰绳,把我自己完全地展露在祂面前。祂要求我一个完全信赖的态度,不容许我有任何的干预和无休止的苦斗,也不许我有任何保留,任何例外,或要求任何条件,任何怀疑的余地。祂要求完整的自我交付,不应有任何保留。这需要极大的信德:相信天主的存在,相信祂的照顾,相信祂在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中的临在,相信祂的能力支持着我,并且相信祂的爱保护着我。意即要把内心害怕天主不在那儿支持着你的疑惧完全一扫而光。这就如同一个刚学游泳的小孩子,起先是充满了恐惧,等到你命他向后仰,然后把一切的支撑物都移开时,结果他发现,这水真的可以支持他,而且他可以全身放松一动也不动地浮在水面上。但是这种从怀疑到相信之间,往往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一旦了解了,就似乎很简单。但我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和受苦才学会这个真理,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当然我们都相信我们依靠着天主,祂的意愿不断在我们生命的每一刻支持着我们,但是我们就是害怕把这信心付之考验,在我们每人的内心深处,多少还留有些许的怀疑 和恐惧,使得我们不敢承认或甚至拒绝面对我们自己的问题,只是说:「但愿不会如此。」我们不敢把自己完全交付在天主手中,因为我们担心当我们跌倒时,祂不来拉住我们。这是一切信仰和信心的最后标准。这种现象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它一声不响地潜伏在我们心内的小室,我们总是害怕打开它。这并不全然是相信不相信天主的问题,因为我们都非常愿意相信祂;这是我们对于天主的存在和祂的照顾的信心够大不够大的问题,它要求我们一个绝对纯粹的信德。 至于我,经过我对自己能力的完全绝望之后,我被领至一个信德完美之境,把自己完全放在祂的圣意的带领下,百分之百相信祂的关爱,相信祂切愿支持我、保护我。我知道我不能再信赖自己了,很明显地看出,我只应完全信赖天主。事实上,在我的生活中,天主不断地给予这恩宠,只是我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完全接受它。我说过要寻找和实践祂的旨意,伹总没有完全放弃我自己的意志;我说过要信任祂,的确我也信任了祂,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其它支持的来源而唯独依靠祂的恩宠。从前,在我身上找不到完全放弃自己的迹象。总是还有一些我不愿跨越过去的界线,还有一丝我内心深处所认为的,只要一越过去就永远没有回头余地的藩篱。由于天主的爱和祂不断的恩宠,祂总是催迫我放弃一些枷锁而唯独信赖祂,祂经常给我一些机会,为的是使我的信心能臻于成全的地步。过去我也相信了祂,且与祂的恩宠合作过,但只是到达某一种程度而己。只有当最后我的能力完全破产时,我才向祂投降了。 那一刻,那个经验,完全改变了我。我现在是很真诚地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丝毫假谦虚,或夸大和勉强的感觉。我称它为皈依的经验,这是一个从死亡到复活的经验。就像天主给人的每一个恩宠一样,它通常不是我们所追求的、所想要的东西,我们也不会为它而劳苦或视之如珍宝,它是天主白白赏给人的礼物。当我到了自己力量的极限时,祂就把这恩宠赐给我了,这是救恩的伟大奥秘的一部份。当时,我没有怀疑它,现在,我也不会怀疑它。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个经验从那个时候开始,会在我的灵魂上,和已经成了习惯的态度上产生这么立即和持久的影响。以前也有过许多别的经验,别的恩宠,但都没有产生过这么重大的影响啊。然而,就我而言,那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抉择。我知道,如果没有天主恩宠的感动,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抉择。但是这的确是一个慎重的决定,我有意识地、坚决地选择了把我自己放在祂的旨意之下,没有私毫保留。我知道我正在越过一道我向来犹豫、不敢跨越的藩篱。此次我决定要跨越它,结果是,我感到不再害怕了,也不再有危险或失望的感觉,我反而觉得浑身自由,内心泛起了阵阵的自信与幸福。 一旦越过了这道我从来不敢越过的门坎之后,突然间一切似乎都变得很简单了。我只看到一个影像,就是天主——一切中的一切;只有一个意——天主的意志,领导着一切事物。我只需在每一个环境中去看到它,辨认出它,然后让自己受它的管辖即可。天主临在一切事物中,支持一切事物,领导一切事物。要在每一个环境和处境中认出祂的临在,在一切事上看到祂的圣意,就得接受每一个环境和处境,以极大的信心,忍辱负重。没有任何事物能使我和祂分离,因为祂就在一切事物中。没有任何危险能威胁我;除了害怕看不见天主之外,没有恐惧能挫折我。未来的一切,隐藏在祂的旨意之下,因此,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接受它。过去的所有失败并没有被遗忘,它仍然不时提醒我人性的软弱和信赖白痴的愚昧,它不再使我感到沮丧了。我不会再仰望自己来指导我,无论如何再也不会依靠自己的能力了,所以,我不会再尝到另一次的失败。最后,当我把局限我的生命和未来命运的一切枷锁彻底地抛弃之后,我如释重负,无事一身轻。结果,我从焦虑和紧张中解放了,我终于可以安详地漂浮在天主圣爱的潮水中,这种心灵上的悠闲与平安简直美极了。 由于受这新精神的内在改造,我浑身充满了新的精神,我已不再害怕下一次与审讯官的面谈了。我现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怕他或怕秘密警察,因为我现在看一切事情都是从天主来的。我不再担心铸下什么「错」了,因为每一阶段的发展和每一次的选择的背后,都有天主的圣意。在祂的恩宠中,一切都是稳当的,我觉得我已能够面对任何局面和挑战,无论将来祂愿意把我送入什么样的处境中,我都愿意接受。 事实上,我的改变是如此的强烈,以致连审讯官都注意到了。此番他的最新计划是要我在一支新成立的波兰共党军队里,或者是在一支由「自由波兰人」所组成,准备打第二线的军队里当随营司铎。我很坦率地告诉他,二者我都愿意。他似乎很欣赏我的回答和我的新性 格,他对我说,,我内心好像轻松多了——事实上的确如此,因为怕犯错误的恐惧感已离开了我,我知道天主与我同在。我想,他一定对我这种内心突然的转变感到怀疑。「很好」,他说,「我会上楼告诉他们,无论被派往那一个地方,你已准备好,而且愿意做一个随营神父,一听到他们的答复,我会尽快通知你」。 然而,当我下次见到他时,他又有一个新建议了。他告诉我,楼上的人不要我去当随军神父,而是要我前往罗马充当克里姆林宫和梵蒂冈之间的斡旋者。既然苏联是同盟国的一份子,也许可以安排一个关于共产主义的宗教事物协定。尽管这听起来十分牵强和荒谬,但我同意了。要是在从前,提到回罗马,回到自由世界,一定会命我十分激动与兴奋。但是由于我已经有了把自己完全托给天主的体验,我完全以新眼光来看这件事,所以我对于他的建议一点也没感到什么兴奋。我回不回罗马,由天主去决定,由祂去安排好了;我随时准备接受任何来自他手中的事情。为了讨论有关前往罗马的事,审讯官又对我做了好几次的审问,然而在整个过程中,我完全保持超然的态度,而且感到十分轻松。当然,按审讯官的解释,我不能一个人在罗马,我应该属于一个外交团,以便我可以把一些情报交给他们,我应把其他的细节用无线电传回莫斯科。要是我未能达成任务,要是我出卖了这个承诺,与我同行的人要负责监督我尽快行动。在我动身前往罗马之前,将有一个月的时间接受间谍活动的技术训练,以应在罗马之需。 自始至终,我一直都十分平静。要是在以前,这种合作的建议一定会造成我极度的困扰与不安。但是现在我已不再有任何烦恼。如果为了某一日的这些事必要发生,那么它们就会发生,但只有天主知道目的何在。如果这些事没有必要发生,它们也就永远不可能发生。我对于祂的圣意和祂的照顾的信心是绝对的,我知道,我只需随从祂恩宠的推动。我确信,完全确信,只要做决定的时刻一到,祂会领我走上正确的道路。抉择的时刻终于到了,当审讯官要我在前往罗马的同意书上签名时,我拒绝了。我事前并没想到会加此做,事实上,直到那个时刻,我只是任由事情的自由发展。但是,突然间,我觉得那似乎是我唯一该做的,于是我决定了。他瞬即怒发冲冠,并威胁要立刻将我处死。我丝毫不感到害怕,我想,我当时可能还是在微笑着呢!我知道我胜利了。当他唤来卫兵把我带开时——我不敢保证他们不是带我到行刑的射击队面前,但我跟着他们走,把他们看成是许多施恩宠的使者。在那一刻,我感觉天主的临在,我也知道,这事会领我走向天主为我设计的将来,走祂他的目地。我还需要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