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帝国财政部长富尔德到塔布市跟马锡商量,肯定是有关马萨比耶事件. 不管情况怎样,省长授令拉卡代执行一项相当专制的决定。大量资料把公文包鼓得厚厚的,其中有: “考虑到教会的利益,应该终止发生在露德加弗河左岸、马萨比耶山洞令人遗憾的局面……”还有: “考虑到镇长职责要关心地方公共卫生……” 至于决定中,特别是以下几条: 第一:禁止汲用称为圣泉的水。 第二:禁止通行属于公产的马萨比耶边缘地区。 第三:山洞进口处设置栅栏,并竖立写有‘禁止人内’的标牌。 其它条目是有关追究违禁的规定。 瞧,问题解决了。马萨比耶山区属露德镇公产,主管是镇长。简单地施些法律诡计,就此了结这桩已经拖得太长久的事件。 拉卡代正像拉塞勒讲的那样,是个“受搭三角皮带者控制的人”.拉卡代既要令省长满意,又始终想留有余地,因为绝对不知事态将如何变化。所以,凡法令之前有“露德镇长鉴于上级领导指示”等能藉以自慰的话,他一律签上字。 但是,病人痊愈的例子继续在发生。一个跛足的人用山泉水洗洗畸形的脚,而不跛了.很难跟他说:“镇长、省长已作出决定,别再去马萨比耶。”要那些看见圣迹而赞美颂扬圣母的人强制不语,更谈何容易;想压制重新获得信仰活力的群众停顿下来,根本不可能. 人们无视法庭,不顾罚款,穿越栅栏,到山洞前祈祷。警察忙着记录,治安法官迪普拉判处违者巨额罚款,甚至达五百法朗。不管怎么样,就有人绕小道,也要把病人护送到圣泉来。还有人为了去山洞,竟然游渡激流. 人们对神职界不太满意。主教一直杳无音信,佩拉马和堂区里神父缄默不言.群众的恼怒每天在升级,禁止进入洞区的木牌,经常在夜间被砸、扔人河里。拉塞勒看到政府法律增加了新的犯罪条款:破坏围障非法侵入、进行祈祷者。 正对岩石的加弗河右岸属于私产。平民百姓结队来这里,时而朝显现地点,时而面对警察;一会儿祈祷,一会儿辱骂,似乎既是朝圣又是闹事。 这期间,伯尔纳德被哮喘和另一种危害一一大量来访者搞得疲惫而病倒。她的一个姑妈负责带她去科特雷温泉(科特雷是上比利牛斯省内一个小镇,以含硫矿泉出名一一译注)。 温泉疗养进入旺季,正值露德事件引起轰动之际,赴温泉疗养的那些“社会名流”乘机直奔露德而来。大批“高雅的旅游者”涌到小镇,炫目的车辆横七竖八遍满整洁街面。真遗憾,好奇的人们抵达了受雅科梅细心照管的臭名昭著的栅栏,不得不小心地离去,因为警察不让任何人进入,就连著名人士也难免不遭麻烦。 有一天,值勤警察见一个彪形大汉迈着阔步走来。 “不准过去!” 此君早料到,好斗地高昂着头。只见他满脸麻子,花白头发平顶头,四方面孔蓄胡须,鼻梁高挺印堂满,颧骨凸出唇稍厚。卷曲胡须里藏有一张讽刺利嘴,面部表情酷似一个希腊斗的“佩里克莱”(佩里克莱系公元前五世纪希腊有名人士,是演说家、政治家。一一译注),又如一名莱奥尼达斯手下的士兵(莱奥尼达斯是公元前490一480年的斯巴达王一一译注)。 “看我过去!”这位先生迅速作出答复。 “您的姓名?要开违禁单。” “我叫鲁依.弗伊奥。” 他泰然自若,走进属于公产的土地,径直走向山洞.这位鲁依。弗伊奥现年45岁,是有名的《宇宙日报》主编,大名鼎鼎的论战家,曾对反宗教的《世纪日报》给以强有力的反击。弗伊奥运用的语言纯正又典范,是一位对人、对思想都直言不讳的现实主义者。他的诗意生气蓬勃且强烈,讽刺尖刻.用勇士般的精神,无情揭露自由主义思想,又猛烈地进攻,他浑身是胆。有人发现他和贝亚尔、拉伯雷不相上下(贝亚尔乃法国18世纪的滑稽和喜剧的剧作家。拉伯雷是法国土6世纪讽刺作家,《巨人传》作者,又是医生、解剖学教授,后来任芒栋镇本堂神父。一一译注)。这位先生对露德的事感兴趣,他一如既往,要把事情深入追根究底,这就是弗伊奥要反对拉卡代的所在。 任何方面的压力都不曾使洛朗瑟主教屈服。他镇定自若,既不反对政府的固执偏见,但跟山洞那边群众的汹涌气势,意见也不一致.省长心急如焚,而主教泰然处之.圣教会永存直到天地终穷,不急于作出决定。所以,洛朗瑟主教怀着平静之情写信给佩拉马:“至今,我跟政府采取的山洞行为毫不相干,我自庆能坚持到现在。以后,教会看看将采取什么措施.” 主教在“露德事件”极棘手、混乱局面激化、人间火山熔岩要喷发时候写这封信,而且语调令人惊奇,但更令人惊异的是,露德石匠的头脑热得白炽化,烦躁不安。他们说:“警察现在该把自己的成员编个号,不久后可去加弗河捞到他们.”出自这些人嘴里的恐吓威胁,决不是说说而已。佩拉马神父极力使之平静下来,但毫无办法。一个星期天,神父在讲道台上大声疾呼: “石匠的意图并不针对警察局,而且针对我。我呢,他们的铁锤、他们的铁杠,毫无所惧。从今天起,我要到去山洞的路上,凡想尝试强行通过的人是不幸的;要不,就踩我身体而过。 假使他们分散行动,或者有个别人准备冒险对我动手的话,现在我正告他,决占不了上风。” 佩拉马神父讲话是算数的,没有人为了证明是否属实而甘冒风险。 至于治安法官迪普拉忙得不可开交。群众团团围在山洞,违禁记录不断增加,迪普拉日夜工作,处理得苦头吃足,怒发冲冠。 伯尔纳德从科特雷温泉回来,已好得多了。7月16日圣衣会瞻礼,她在堂里念经时,听到心底有甘饴的召唤,要她到山洞去。姑娘立即奔赴露茜姑妈家。“求求您,请和我一起去马萨比耶.” 为了避免警察,伯尔纳德她们,绕过洞区竖有标牌的栅栏,取道里贝勒家的草地。 加弗河右岸已有好多妇女在祈祷,她们就在那儿跪下。伯尔纳德周围自发形成一个圆圈,姑娘注视对崖的岩石。她面容和全身立刻出现喜悦的战颤,许多人都见到她陶醉的眼神。她惊呼: “盖拉培迪,盖拉培迪,盖依阿西!”(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她在那里!) 还说:“她向我们问好,在栅栏上面还朝我们微笑。” 接着,寂静无声,较长时间天上人间的交谈,无人能听到。竟然与那些最最虔诚敬主的人,受到同样的待遇,这真是一个特殊的恩宠,承蒙的特恩过分了。露德的贝诺维伊是一位心理学家又是诗人,曾经就出神的对话作了描绘: “伯尔纳德生活在超人的高强度的时先中,凡心灵所渴望的一切,所向慕追求的一切,都汹涌如流地倾注在她身上。但是组成这样美满完整的,并不是超性的启示和光照;并不是像圣女人德肋撒、圣女加大利纳、圣女昂盖勒那样,她们都丰富了神学奥秘。伯尔纳德只是感到圣母的临在,只是感到延续不断的超性恩宠的波涛。她没提供过一个确切的涵义、一句口头的解释。事实上,这不是谈话,而是心灵的交流,是陶醉人心的交流。” 在忧郁纯洁之心并获响应的此时此刻,一阵风吹来,树叶簌簌声响遍马萨比耶,加弗河潺潺水流似乎更强。白杨树荫绵延直到夜暮来临,妇女们像圣经里的那模样,还呆在那里,一直专心致志于见到的奥秘。 圣母微笑注视伯尔纳德好久后,望了最后一眼,俯着隐去.(伯尔纳德把最末一次的晤谈保留得非常谨慎。但她已经晓得,也就是对话者让她知道,今世再也见不到圣母。) 这是第十八次显现,也是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