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法国受灾难袭击,伯尔纳德十分悲痛,为祖国祈祷。 博尔德娜姆姆讲,10月24日傍晚,纳韦上空出现异像,苍穹似火烧般通红通红,像个“血海”,有人听到伯尔纳德喃喃自语:“或许人们还没有皈依天主呢!”因为她相信,这一切只是上天的罚,圣母讲过“为罪人祈祷”,可是在法国,罪人还太多。 她写信给父亲:“听说敌人临近纳韦了,我真想看看普鲁士人(即德国人一一译注),我并不怕。因为天主无所不在,就是普鲁士人中间也在。记得小时候,本堂神父讲好道理后,我听见有些人说:‘算了吧,这是他的职责!’我想,普鲁士人也是在尽他们的职责。” 他们的职责就是惩罚法国。正像圣母所要求的,人们补赎做得不够.伯尔纳德说:“应该为天主作出牺牲。” 在此同时,骑士穆索求见伯尔纳德(骑士乃法国贵族中最低的级别一一译注),问了她几个“热点”问题: “在露德显现以及之后,有没有关于法国前途和法国命运的启示?” “先生,没有。” “普鲁士人到了我们家门口,您难道不害怕吗?” “先生,不怕。” “真的一点也不怕?” “我只怕不好的教友。” “其它的,一点都不怕?” “先生,不怕。” 圣吉尔达修院成了战地医院。福卡德主教把最年轻的修女转移到别的修院,却留下伯尔纳德拯救城市。 伯尔纳德写信给露德济贫院院长:“看到我们的可怜法国如此坚强,但又这样蒙昧,也许更需要痛哭,而不是欢笑,多么得罪天主!”写给妹妹玛利亚的信:“我们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多多祈祷。” 至于她,专心恪守会规,连极小的细节都坚持遵守。她外表的默静变得比以往更完美、更深邃。 虽然她像玛尔大片刻不停地工作,但更近似玛利亚。 从她的笔记本里、信里和每天的谈话,能摘录到神妙爱情的真正呼声。 她生病住院期间,愉快地接见来访人士,但等他们一走,她赶紧又恢复默静,还听到她悄悄说: “只有天主,只有天主!” 她写道:“啊,吾耶稣,请赐我懂得渴望天国的爱情。”这股朴素强烈之情,正是察验心灵的一个标志。 她日益专心致志。她拜圣体频繁又长久,其间,为了更加能隔离,她把头巾从两端遮到面前,她讲:“这是我的小圣堂。” 黑色头巾遮得清清静静,从那里涌出要求受苦的爱的呼声:“啊,吾耶稣,让我爱您并请爱我,只要您愿意,请磨难我。” 1871年3月份,父亲弗朗苏瓦的逝世,带给伯尔纳德极大悲痛,也许是她所经受的痛苦中最大的一个。 伯尔纳德的母亲鲁依斯,早于四年前故世。“她是没有女儿不能活的一个人”,女儿动身去纳韦后,忧恸而终,弗朗苏瓦女去了安慰.说实在,生活对这个艰辛、懦弱、蹇运的老实人,不曾发过慈悲。 伯尔纳德对父亲的诚挚感情,从未向任何人甚至连妈妈都没披露过。而她父亲爱女儿,以至到了敬拜的程度,桑佩神父曾描绘过感人至深的一幕情景。 一天,伯尔纳德的父亲在神父会客室里,旁若无人,竞然跪在女儿画像前祈祷起来。 现在,弗朗苏瓦已死了。伯尔纳德一个同伴到病房来,见她背靠壁炉在哭泣。 “您怎么啦?” “我父亲死了,”伯尔皱德伤心地说。 她划了一个圣母所教的“美妙的十字圣号”,高声祈求耶稣临终之心。 但在她心中,这些事几乎已消浙。 “我要人们到这里来。” 桑佩神父说,1872年6月18日至7月18日之间,有廿四批朝圣队伍到山洞来过。一些省份都行动起来,要去马萨比耶。局势仍动荡不稳,所以人们都急于来朝圣。 自由主义思想者和法国历来有名的最激烈反宗教报纸,立刻惊慌不安。自由主义新闻记者争相亵渎、嘲笑又恫吓。听说,当时连路上行人都介入。热尔省的弗勒朗瑟镇上,有人把堂口里的会旗烧掉;埃罗省塞特镇上的朝圣者被侮辱得躲藏起来。 但是,山洞前,群众浪潮澎湃汹涌,听说成千上万的人,以雄纠纠的气概高呼“始孕无玷万岁!” 这时,萨尔佩特里的瓦赞医生发表声明(萨尔佩特里是巴黎的一座妇女收容所,兼收治歇斯底里精神病等女患者一一译注),报纸抢着重复转载。他说: “露德奇迹所以会肯定,都因为相信了一个禁闭在纳韦于絮利纳修院里、有幻觉的女孩子。” 纳韦教区福卡德主教怎能听任这么愚蠢的话,立即通过报界予以有力驳斥。 “我荣幸地宣布:第一,玛利亚。伯尔纳德修女从未到过纳韦于絮利纳修院。 “第二,事实上她住在纳韦仁爱修会总院,和任何哪位修女都一样,进进出出完全自由。 “第三,她根本不是疯子,是一个智慧非凡又极其镇静的人。 “我还冒昧邀请以上所说的著名教授,我记不清他的大名,亲自来证实这三点是否正确.我将亲自负责安排他跟玛利亚。伯尔纳德修女直接接触,又为了对她的身份不产生任何怀疑,我将请国家检察长,由他来介绍。然后可面对面向她提问题,甚至问得使她厌烦,愿意多久就多久。” 主教最后还答应,提供旅费并给“学者”最最殷勤的接待。他等啊等啊,白费劲。著名的教授根本拒绝来纳韦。 同年9月3日,涅夫勒省医师协会西尔主任,写信答复一个打听伯尔纳德精神状态的同行,说:“小家伙外貌瘦弱,廿七岁。性格平稳温柔,照料病人十分和气,药方处理毫无差错。所以她享有崇高的威信,就我而论,彻底信任。”因此,技术方面,护士伯尔纳德令人完全满意;精神方面,看来,她的状态十分镇静。 这一切根本没使瓦赞医生改变初衷.至少,从此以后发现他谨慎多了。 过不久,在萨尔佩特里工作的名医夏尔科,把他们那种科学方法的欺骗捧到了顶峰。1891年,夏尼翁小姐在露德的痊愈(经杜邦和加亚加两位医生证明,她左脚骨溃疡创口瞬刻愈合),以及其它类似的病例,令夏尔科尴尬了,他拼命寻找“本性”的解释。唉,竟然说神经的作用能够使创口愈合,还加以证实。夏尔科熟悉世上最闻名的歇斯底里病,当然,由于神经作用的冲击而创日愈合的病例,一个都不曾发现。他的同行连最起码的也决不会有,前人则不必谈了。他经过艰苦“努力”,总算找到一例。就是1713年帕里斯执事的经历(帕里斯生于1690年,卒于1727年。杨森异端分子,是个六品执事,以胡言乱语和所谓的圣迹而闻名一一译注)。夏尔科不去露德(那里奇迹信手可得,人人都可检查),他既不向痊愈的病人,也不向负责治疗的医生调查。然而更严重的是,他引述18世纪的陈旧历史,却不研究研究伯尔纳德的病例,也根本不研究众所周知的证据。却毫无根据就说她是“精神错乱者”,简直是异想天开。 又过不久,佐拉恬不知耻夸张说谎,确指伯尔纳德是“不规则的歇斯底里”。他用的语言,甚至在当时的医学术语中也找不到这种说法。浮夸的胡言,不值得一提。 矮小的玛利亚.伯尔纳德修女追求自己的完善道路. 她作为护士照料病人;佳为药剂土,谨小慎微处理药方;作为病房小护王国里的主任,以自己的微笑、以自已的威望,使病人和睦相处。 一个初学修女生病,伯尔纳德禁止她下床。某早晨,她自 感良好,决定起床去望弥撒.她一回来。伯尔纳德便问她: “您为什么到堂里去?” “我的病好了。” “好了!谁跟您讲过?您怎么知道?”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适。” “您要晓得,病人未经同意,不得下床。” 接着,伯尔纳德态度严肃又哀伤,说:“要是您不懂得听命,那您真的不能过好修会生活。整个修会生适就是听命。您只有听命才会幸福。” 那我该怎么办?”犯错人以恳求神态注视着她。 “应当卧床。”答复温柔而严峻。 三十年后,这个初学修女已白发苍苍,提到了这些话。还说“每当我有宽松守会规的想法时,常记起她的话。” 青年修女朱利安娜感冒躺着,伯尔纳德不准她阅读。她无 聊得实在忍不住,拿出圣母小日课念起来。 玛利亚.伯尔纳德姆姆突然回来,把朱利安娜手里的经 本抽掉,又讲了句尖锐的话:“这就是不听命的假热心。” 病好后,她见没发回收掉的经本,就去找玛利亚.伯尔纳德姆姆,气势汹汹地说:“别开玩笑,把经本还给我!” 但是,伯尔纳德也很果断,指指令人畏惧的初学院神师办公室,说:“去讨要吧。” 朱利安娜修女后来承认,自己后来一直警惕这类事。 矮小的白尔纳德竭力尽好职责。但她的健康每况愈下,自 感精疲力尽。熟悉她的以及在露德和在纳韦照料过她的修女讲,她短暂一生中遭受的疾病疼痛种类之多,令人难以置信。急性风湿症、牙痛、呕血、心悸、呼吸高度压迫、脓肿、瘤和骨疽,痛得她彻夜呻吟,直到转变成祈祷为止。天蒙蒙亮,听见她喘息声又力竭,在迎接晨曦:“吾耶稣,吾耶稣,吾耶稣……,’ 玛利亚.伯尔纳德修女一年中,多次被可怕的哮喘发作折磨,她再也不能躺下。人家把她安顿在靠椅里,有时还要抬到窗口,让她呼吸,因为她快要窒息。 她当时喊叫:“打开我的胸膛!” 维克托莉娜修女说,伯尔纳德一直遭病痛折磨,只、是“大家都没察觉到”. 其实,初学院神师和总会长似乎不曾估计到她肉躯上所折磨的深度和广度,她确实精疲力尽。 精神上,再见不到圣母是她的无限忧痛,犹如在炼狱里受烈苦。当遭到大量侮辱、蔑视冷落时,她还要克制自己被疾病摧残而产生的懦弱,要克服疾病阻碍神修的提高,要战胜疾病影响护士和更衣所的工作。接着,母亲、父亲相继故世,加上露德佩拉马蒙席19877年去世.伯尔纳德在这种情境下,不禁流露出抑制于内心的强烈感情,嚷道:“要告诉你们我所遭受的,真是怪事呢!” 她经常想念露德,但很少谈到。当时只要有一点“露德”的 影子,已使她、一个充军者的心坎深处震动不已。杨树、加弗河以及呼啸风声,都紧紧跟回忆显现结合在一起。有一天,朔风吹动了修院里树木,有个同伴见玛利亚.伯尔纳德修女面部变色,声音颤动说了一句令人难以理解的话:“啊,这些杨树!” 奇怪的是,伯尔纳德的自我同情心,无论在她的信札里,还是日记里,甚至证人的陈词中,连最最小的迹象都没有发现。圣保禄宗徒、两位德肋撒圣女、圣五伤方济各有时也会同情自己,但这并不是软弱的表现.伯尔纳德呢,她、天主的婢女,后悔生病,埋怨自己不能干工作。乡下姑娘卧床后说,“我一无所用!”“我星就是懒汉了.”“我惭愧得很。” 她写信给一位修女说:“我准跟您讲过,我一直体弱多病。近几天感觉好些,可以去望主日弥撒,还没有多大力气,不能单独自己去,需要搀扶,不是一只手臂而是两只。虽然有点丢脸,但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抱怨,也不求自己被人家同情怜悯,决不从疾苦中增加伤感,却对危重疾病特别地满意。相反,她要求人家原谅、宽恕。 但是,她并未失去勇气,凡属于自已职责的事,决不敷衍苟且。自从她到了纳韦,一直关心家里。父母死后,感到自己是“一家之长”,从未间断给妹妹玛利亚、弟弟若望、小弟弟伯多禄等写信。 然而,她牢牢抓住谦逊,把自己封闭在苦难忧伤之中,紧密跟基督结合,让自己变得比过去更微小、更谨慎。她更加隐藏自己. 有一天,她突然问菲利比纳修女:“告诉我,地扫好后,扫帚是否再有什么用?” “问这个干啥?”另一人惊异发愣。 “是啊,我问您,地扫好后,把扫帚放在哪里?”伯尔纳德却兴奋地说. “问出这种问题!放回原地.” “原来地方在哪里?” “门背后。” “就是这个。好啊,我是圣母的一把扫帚,她用好后,就得 放回门背后老地方.” 伯尔纳德做了个愉快的动作,结束说: “我懂了,我该呆在哪里.” 时间过了几个月,伯尔纳德又咳了。这么脆弱的身体怎么能够如此长的折腾,玛利亚.伯尔纳德姆姆的生命枯萎得像秋天的树木。她在日记本上写着: “领圣体前的准备就是默想。我准备得多差!’, 接着,她流露了发自内心的凄楚叹息: “在早晨,多么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