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拉马神父和拉卡代镇长在替伯尔纳德担忧,他们要求济贫院院长让她住下,保护起来。伯尔纳德从1860年7月起离别家人,作为寄宿生住进露德修女院。 这使她心碎,因为她极其孝爱双亲;但这也使她高兴,因为她已经憧憬能用功读书能安宁地祈祷。可惜,济贫院里修女不能为她免除接见、来访和盘问。 假使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仍旧像“摇篮里婴儿那么不懂事”,倒也不至于太悲伤、太惊讶。人们连她读书学习的时间都不给留下,一旦经常记不牢新知识,必然会引起自卑感,会听见她说:“您们还不如把书嵌进我脑袋的好,让我记住这篇课文。 这期间,她仍拒绝收纳来访人的各式各样礼物,说:“我不是做买卖的!” 她在圣像上签名的字迹,虽幼稚但工整。题词简单:“贝贝伯尔纳德”(请为伯尔纳德祈祷)。伙伴们就此送她个奇怪的绰号“伯尔纳德爷爷”。(法语中的“贝贝”是“为、祈祷’,两个词的缩写,其读音与“爷爷”正好是谐音一一译注)每逢有使个性活跃的场合,她自贬:“我始终是个捣蛋鬼!” 无法解释的痊愈事例在增加。 丽藏小姐患霍乱后机体被破坏,她在家用山洞的水洗涤后,突然好了。青年唐布雷在“神奇’,水里洗次澡,他的髋关节结核“闪电般”消失了。 医生怎么说?当时对大名鼎鼎的多祖医生不太信任,好多人怕他由于过分的热忱而有偏见。蒙彼利埃大学教授韦尔盖博士是位持重的学者,亲自查验异常奇事后,直截了当诊断结论说“痊愈无法解释”“情况违反自然规律”。 姑娘日夜思念圣母的一句话,“去跟神父讲,要在这里建座小堂。”她不顾政治风云,为建堂大声疾呼。但是,即使皇上同意自由进出山洞区,却不曾批准在马萨比耶建堂。公教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 圣母盼等着。 伯尔纳德和家人已分离,她父母坚持不以长女的声望来捞取哪怕是极微的好处。 有户荣华富贵的外地人家,想乘去利特雷温泉的机会,见见伯尔纳德。见了她家贫困,深感不安,决计帮助他们摆脱绝境,就给佩拉马神父一笔款子,以“留作安排这户正直人家使用”。神父把款子托给“伟屋面包房”,吩咐向苏皮鲁家提供面包。面包房赶烘了一只六公斤的面包,等到送去,苏皮鲁夫妇俩却断然拒绝。面包房无奈,款子如数退回神父,神父再归还原主,解囊者惊愕不已。 伯尔纳德在露德济贫院期间的生活相当艰苦。 请看维克托丽娜修女的证词,她从1861年诸圣节起,负责照顾伯尔纳德。修女说:“她极厌恶回答来访人的问题,因为谈话人的胡诌使她疲惫,使胸部闷得哮喘。当我领她去客厅时,只见她停在门外流泪哭泣。我对她说:‘坚强点!’她拭干眼泪,步人客厅.一点没有不耐烦,再讨厌的问题,也一一回答。 即使有时人家不相信她说的话,她也毫无不愉快。” 伯尔纳德向来都是人家盘问她,自己从不谈显现的事,而且也没有说过一句会诱发类似内容的话。 维克托丽娜修女在这个年轻姑娘的身上,从没发现极微小的虚荣心、私心杂念以及蒙特殊恩宠而骄傲的迹象.人家请她抚摸念珠,她照办,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抚摸。但“她并未郑重其事,只是想把人打发掉”。后来波米昂神父禁止她这样做,她照办。过后,再有人递呈念珠的,她嫣然一笑,答道:“已经不许了!”她偶而将几根头发送给好心人,让他们高兴高兴,佩拉马神父不准。于是,伯尔纳德向乞求她的妇女,写了句简单的话,“至于头发,也不许我再丢失了。” 听命服从。 虽然伯尔纳德的心灵性格,坚强活跃又不喜欢受约束,她却日益自我制约。只有十六岁,能自我制约,能用意志服从命令、严于律己。相比之下,权力欲狂的人多么卑鄙。有位传记作者诧异她的忍耐沉着,竟然说她“把内心的愤慨都扼杀了”。 某些天,强烈要求见她的人太多,而伯尔纳德又如此疲惫,济贫院修女干脆把他们拒之门外,把姑娘带到窗口露露面。伯尔纳德厌恶这种近乎展览的做法,辛酸伤心地对维克托丽娜修女说:“您们把我当作一头珍兽!” 经常接触伯尔纳德的埃斯特拉、拉塞勒、维克托丽娜修女、多祖医生、桑贝和克罗斯神父,都惊讶姑娘的纯朴。其实,她蒙天主特殊恩宠,不沾染虚荣杂念,“完美无缺地坚持有损灵魂纯洁无辜的袭击。” 洛朗瑟主教任命的委员会,调查露德事件已进行了四年,汇报一个接一个。1862年2月初,主教的意见终于公布。这个引入注目的文件,用“教会毋草率仓卒”的态度,经充分准备后撰写的。我只引证其中判定部分: “这些事,我们以天主的圣名,按本笃十四世关于圣人圣女列真福品和列圣品,审慎拟定的准则为依据,从而鉴别显现的真假。 “我们征询许多用了泉水而痊愈的病例,并参阅医学专家的书面证词。 “经恳求圣神光照和至尊圣母赐助后,现公布如下: “第一条:我们断定天主之母、无玷玛利亚于1858年2月11日及以后的日子里,在露德镇附近的马萨比耶山洞,确确实实向伯尔纳德显现过,总共十八次。我们判定显现具有真实性的一切特征,并判定信友有充分理由确信无疑。 “我们将谦恭地把我们的判定,呈报负责掌管全球教务的教宗陛下,加以定夺。” 洛朗瑟主教向全国主教通报,并附信要求,为在显现地点建造圣堂,提供物质和道义的资助。书信十分动人心弦。洛朗瑟主教说明,自己无力单独承担这样一项事业,因为他是个“贫困教区缺财力的主教”。 真不幸,跟政府的关系从未有过如此紧张,不仅是个别地区。近来,拿波仑三世对待天主教信友非常仇恨;查禁《宇宙日报》、解散味增爵会、发布许多有损圣座的决定。钦定勒南(教友最厌恶的人)担任法兰西学院希伯来语教授(勒南是法国的语史学家,也是个聂斯脱利异端分子一一译注);还指定一位元帅任首都共济会总头目(按共济会系法国秘密帮派组织一一译注)。图弗内部长寄给法国驻罗马大使一封侮辱教宗的信。克罗斯神父确切指出,1862年2月份,皇上在议会提起1815年,在“打倒神父!”的口号下欢迎拿波仑一世归来,他还在没完没了的指责. 2月7日《世界日报》上,刊登塔布教区主教的牧函。 各反宗教报纸都吼叫起来。《世纪日报》用1793年激进派的词汇,肤浅而夸张,评论得最积极、最激烈。有的说,是个“针对人类思想发展,规模宏大的阴谋,明显由教权派组织的。”还有的像圣人的讲话,“有人想把我们的人民困住在更荒谬迷信的襁褓中……我们竭力反对这种愚民体制。”这些话我们听来,多么幼稚。 《宪法报》还要嚣张。至于地方报同样地拼命攻击,作者不作调查。请看他们所说的,“再说,露德的奇迹仅仅是天主教新派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节,我们认为不幸的是……”完全一派胡言。 虽然如此,主教的行动却深深激励人心。许多证词、捐款、拥护信仰的声明如汹涌波涛从各处源源而来,有的来自更遥远的教会。 露德的人们在思念建堂。 1862年春,伯尔纳德哮喘多次复发。四月份,她肺部染上炎症,几经反复,病情十分严重。4月27日星期天,可怜的孩子给济贫院修女带来了忧虑不安。星期一,院方通知苏皮鲁家人到病房。在医生会诊研讨间隙,赶紧为伯尔纳德行圣事,送一小角圣体。 她呼吸困难,奄奄一息,大家在等她断气。突然,她睁眼要山洞水喝。未几,她如释重荷,大声叫嚷:“我好了!”接着又说:“我觉得好像压住胸口的大山搬走了。”症状消失。翌晨,她在客厅接待朗西医生,令医生惊愕不已。 这是天主的意思。 接替马锡男爵任省长的贾尼埃,于1862年8月29日写信给塔布教区主教: “主教: 宗教事务部长已经同意,并委托我向您通报。筹建的堂可以动工。待新堂竣工后,部长将查核,那里安排的宗教活动是否合法。” 大家都清楚,批准是附带条件的。不过,主教要求不高,我们造我们的堂,估计圣堂的式样是哥特式。 总算建堂的辰光到了。但是,政府找伯尔纳德、圣母和天主的麻烦,不止一次,直到最后。 济贫院罗克院长姆姆不幸遭严重扭伤,医生诊断,需卧床四十天。院长把伯尔纳德召来,说得非常直爽:“姑娘,我没有时间躺在床上,去求圣母立刻医好我。” “好的,姆姆。”伯尔纳德说。 第二天,院长起床了,医生们大为震惊。他们将会在露德见到其它更多的呢! 马锡男爵住在格勒诺布市,他和在别处一样,按教友方式生活,于1862年8月10日星期天,安死善终。洛朗瑟主教立即给遗孀去信,并表自己始终对亡者尊敬和爱戴。 容我再提一笔,马锡男爵是个虔诚教友。当然,过去在山洞事件的敌手之间,他是最激进,能力最强,最聪明的一个。真想不到选中这个高级官员,是为了让伯尔纳德的胜利显得更辉煌。他丢脸,被撤职,受谴责。他身后的名声被编写露德地方史的的许多人败坏掉。又使人想到,往往在天主手里的工具,会奇异地受到中伤。 光阴荏苒。1863年9月某一天,纳韦教区福卡德主教初次到露德济贫院,来看看还未认识的伯尔纳德。适逢伯尔纳德在门房,她打钟通报。主教走过陌生小家伙时,诙谐地说:“普鲁,普鲁,普鲁!”(好了,好了,够了!) 小姑娘哈哈大笑,惊奇主教也讲露德土话。 福卡德还不知,刚才接触过的孩子是谁.过了一会儿,向院长姆姆说:“领我看看伯尔纳德”。 当时正值假期,小姑娘在厨房劳动。考虑到不让她受“虚荣的诱惑”,讲定是主教来视察,偶而遇见的。 福卡德主教自己叙述说,他到了厨房,目光“不由自主凝视布巾包头的小姑娘。她穿着寒酸,外貌瘦弱,坐在灶角旁一块砧板上削胡萝卜。” 片刻后,主教召伯尔纳德到会客室。肯定谈了好长时间,他忍不住要问显现的情况。至于跟孩子的对话,请看他是怎样描述的:“伯尔纳德说话时,讲的法语清晰、确切,又不加思索;她冷静镇定,毫无窘迫感。她的回答仿佛受了灵感,从容地由唇间涌出,始终让人满意。” 接着主教提到“长大后的问题”,他要伯尔纳德知道,她往后的处境尚难定当。谈到了“有可能在世上成家立业”,讲得更确切些“美满的婚姻”。 “啊,不是这样。”伯尔纳德说。 “但是,您为何不当修女?难道从来不曾想过?” “没有可能。您完全晓得我是穷人,哪里有进会的费用。”小姑娘坚定果断回答。 主教告诉她,真正有圣召的姑娘,即使缺费用,有时人家也收的. “是啊,但是您们收的小姐,她们能干又有学问,可以补偿您们的。” 她又用一句一生中经常说的话,来阐明她的结论: “至于我,一无所知又一无所用。” 福卡德主教笑了起来。鼓励她,最后说:“您考虑考虑,向神师神父请教请教,要祈祷。您如果愿意,请院长姆姆通知会长姆姆,或者通知我,其余的事由我负责。” “我考虑,目前尚未决定。”她怀着温柔之情说。 在露德有人说,是伯尔纳德自己讲的“要是我当修女,不当纳韦的修女。”(据巴齐勒姑妈说,伯尔纳德考虑过要进隐修院,或者进要求更严的修会。) 再说,纳韦的修女本身怕接纳这个孩子。她们不曾忘记,以前那些接受萨莱镇上的预言姑娘修院,所招来的麻烦。所以该谨慎小心,首先要考验考验伯尔纳德,而且时间要长。 福卡德主教一回到纳韦,忍不住问费朗会长姆姆: “你们究竟要不要伯尔纳德?” 这件事,会长不太热情,回说:“主教,她身体欠健康,将来是病房里的常客,况且又不会做事。” 主教打趣含笑说:“她至少可以像我在露德看到的那样,削削胡萝卜。” 同样是这位主教,讲伯尔纳德“她至少可以削削胡萝卜,她冷静镇定,毫无窘迫感;唇间涌出的答复似乎受了灵感。”在体力劳动和灵魂方面,福卡德信任伯尔纳德是正确的。 一切都是天意。 二百年前,纳韦修女会的创始人、本笃会士堂。拉韦纳向修女说,要热爱两种类型的生活:一种是玛尔大的,另一种是玛利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