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主在贝特曷龙治愈了几位患热病的病人。祂只是轻轻按手在他们额头上,那滚烫的皮肤就立刻恢复了常人的温度。病人们眼中含泪想要挽留,但几小时后,主还是带着门徒们离开了这座城市。
特别令我感动的是韦罗尼加、约安纳·雇撒和敖贝得的遗孀。她们早已赶到客栈,精心准备了简单的午餐。主和门徒们站着匆匆用了餐,就束紧腰带继续赶路。我看见玛利亚·玛达肋纳悄悄在行囊里塞了几块无酵饼,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仿佛预感到什么。
当主在基贝责殷讲道时,说的和在贝特曷龙同样的道理。有些门徒分散到附近的牧人村落传教,没有全部在场。但傍晚时分,他们都在撒玛利亚边境的一座大房子里重聚了。这原是位善心牧人的家,周围有些附属建筑。
这地方让我想起三十多年前——当年圣母玛利亚和圣若瑟前往白冷时,也是在这里得到收留。那时各处客栈都拒绝他们,唯有这位牧人的祖先敞开了大门。如今历史重演,主和十五位门徒在这里用餐歇息。屋内的油灯映照着墙壁,投下长长的影子,而拉匝禄和妇女们已先行返回了伯达尼。
夜深时,我见主独自站在庭院里仰望星空。牧羊犬安静地伏在祂脚边,远处的羊群偶尔发出"咩咩"的叫声。有微光从祂长袍的褶皱间流泻出来,照亮了地上的一小片野花。这景象让我想起祂曾说:"我是善牧,善牧为羊舍掉自己的性命。"
黎明时分,我看见主与门徒们已整装出发。他们时而结伴同行,时而分作几队,在方圆数小时的区域内快速穿梭于大小城镇之间。经过距基贝责殷约四小时路程的加巴亚与纳约特时,主并未像往常那样进会堂讲道。
多么奇妙的景象啊!在山丘高处、市集空地、甚至尘土飞扬的街巷,只要主驻足片刻,人群就像溪流归海般聚集。几位门徒始终伴随左右,其他人则穿梭于山谷间的牧人村落,如同收割的工人奔走相告:"快来吧,先知要经过你们这里了!"
这一整天的奔波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看见:
被抬来的瘫子手指还在抽搐,主一触摸他的肩头,那僵硬的关节就灵活如初;
患热病的妇人抱着婴孩跌跌撞撞追来,主只是将手心覆在孩子额上,烧红的小脸就恢复平静;
最令人心碎的是那些附魔者,他们撕扯着头发尖叫,直到主用威严而慈悲的声音说:"静下来!"那些扭曲的面容立刻舒展。
正午烈日下,主的额角渗出汗珠,将亚麻长袍的领口浸出深色痕迹。有门徒递来水囊时,祂却先让给路边咳嗽的老翁。傍晚途经橄榄园时,我看见祂的草鞋已被砂石磨破,但脚步依然如引领羊群的善牧般坚定。
当最后一道夕照染红山脊时,主轻声对气喘吁吁的门徒们说:"人子来,为寻找迷失的羊。"这句话伴着归巢的雀鸟声,在暮色中久久回荡。我知道,这疲惫却充满恩宠的一天,正是天国临于人间的缩影。
那天的传教格外艰辛,不仅因路途劳顿,更因百姓的顽硬和法利塞人的侮辱。这些靠近耶路撒冷的村镇里,处处是曾反对过主的人。小地方的人总爱对不明白的事妄加议论——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主突然带着门徒们出现,以沉痛而严厉的言辞宣讲真理。
我看见法利塞人像乌云般聚在人群边缘,他们捻着经匣的穗子冷笑。当主提到若翰被囚时,有个蓄着红胡子的经师竟对同伴耳语:"这个加里肋亚人很快也要尝尝铁链的滋味了。"他们袍子上的蓝缒子随着讥笑不住抖动,活像毒蛇的鳞片。
主重复了在贝特曷龙的教导,语重心长地说:
这是最后被赐予的恩宠时刻
随后公义审判的日子必将来临
先知们如何被迫害,若翰如何被囚
葡萄园比喻中,园主最后派来的爱子正站在他们面前
正当主高声宣告"耶路撒冷有祸了!"时,一个患癫痫的孩童突然抽搐着滚到主脚前。法利塞人立刻窃窃私语说"这是魔鬼的作为",但主俯身托住孩子后颈的刹那,那青紫的嘴唇就恢复了血色。孩子的母亲哭喊着要亲吻主的衣角,而先前嘲笑的人却悄悄退到了人群最后方。
暮色中,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祂刚为盲者覆手赐光明,转眼又对不肯悔改的村庄发出叹息。这场景让我想起先知的话:"上主的手不是缩短了不能施救,耳朵不是沉重了不能听见。是你们的罪孽使你们与天主隔绝。"(依59:1-2)
我看见门徒们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艰辛。每当他们先行进入村镇宣告主要来时,总听见刺耳的嘲笑:"什么?祂又来了?还想要怎样?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早就禁止祂讲道了吗?"那些讥笑的话语像鞭子般抽打在门徒心上。
特别让我心痛的是伯多禄——这个耿直的渔夫涨红了脸,拳头攥得发白却始终忍耐;若望年轻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但很快又挺直腰杆继续传报喜讯。只有少数人听闻主要来而欢喜,但他们的声音总被淹没在喧嚣中。
最令人痛心的是那些伪善的刁难:
有人故意曲解主的严厉训诲,拽着门徒的衣襟要求解释
法利塞人假装困惑地追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而当主当场治愈病人时,欢呼声与质疑声又奇怪地交织在一起
主的身影在尘土飞扬的街巷中穿梭,前一刻刚有癞病人跪谢痊愈,后一刻就有石块从暗处飞来。门徒们像护城墙般围在四周,他们的草鞋磨破了,喉咙干得冒烟,却始终守护着主的道路。
夕阳西下时,我看见主停下脚步,用手掌轻抚过每个门徒的肩膀。那一刻,他们疲惫的面容突然焕发出奇异的光彩——这光不是来自尘世的安慰,而是来自那"为义而受迫害的人是有福的"永恒许诺。
我清楚地看见,初期的门徒们还带着多么深重的人性软弱。当主讲道被人质疑时,他们常会困惑地摇头,仿佛自己也不完全明白其中深意。更让我心痛的是,他们心中不时泛起怨尤:"我们已舍弃一切跟随祂,换来的却只是这些纷扰与难堪。祂常说的那个国度,究竟是什么样的?真能实现吗?"
伯多禄常不自觉地用粗糙的手掌摩挲腰间空了的钱袋
玛窦望着远方时,眼中偶尔会闪过税吏时代的优渥生活
多默的眉头总是紧锁,在人群喧闹时显得格外焦躁
唯独若望像孩童般纯净。这个年轻的渔夫总站在离主最近的位置,眼中既无算计也不忧虑。当其他门徒因群众的嘲弄而窘迫时,他却能单纯地为每个被治愈的病人绽开笑容。
说来奇妙——这群人亲眼目睹过:
五饼二鱼的神迹
风浪中的平静
附魔者的解脱
死人的复活
却仍在世俗的考验前动摇。但主从不责备他们的软弱,只是用更温暖的目光注视他们,仿佛在说:"你们的心,我早已知道。"
夕阳下,我看见主为疲惫的门徒们逐一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襟。这个简单动作中蕴含的温柔,正是日后圣神降临、使他们脱胎换骨的恩宠预像。此刻的软弱,恰是为彰显将来那"爱德完全驱逐恐惧"的圣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