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矮华略
(一五五二年夏天)
提要:1海里的危险 2 预觉 3 贝来利和亚德得4教宗钦使 5到靡洛加 6取消使员 7 忧闷的起程
在郭兴时,我们的省会长接到一封从捕珠口的恩利格寄来的信,报告一个很大的希望,就是在步尼加之又一面,土名加华雅加的,那里二万多人要信奉圣教,谷神父——他惟一的同伴因为操劳过度,不久死去。现今只剩他一个人和助理修士盎博罗削,所以请沙勿略增援。圣人先遣一位修士帮忙,等雨季过时,在自己起程前,要差遣两位助手。
海船过锡兰岛后,直放玛拉甲,在苏门答腊和尼各巴来遇了一个风暴。同行的帆船不幸在波涛中沉没;在危急万分时,船主将所带的行李货物抛弃海中,以轻负载,但圣人请他稍等,那时圣人把身上所挂的圣椟,用索系住,浸没在狂浪的海里,祈求说:“因父及子及圣神三位一体之名,主可怜我这些人民吧!”祈求后,就到自己小房里听了几人的神工,两个钟头之后,暴风平息,海面寂静了。
船要到马拉甲时,圣人忽觉神伤,向左右说:“马拉甲在惨重的患难当中啊!”果然不错,在五月末船到港口时,玛埠正在流行着瘟疫,被传染的人不少。
副主教和玛埠葡国的监督矮华略热烈地欢迎圣人,圣人和同来的人,寓居在圣母山的圣堂里,这是主教先前赠送耶稣会的产业。贝莱利到松达岛去采办胡椒,作往中国的费用。
圣人到后一星期,有一只船开到中国,圣人寄了一封信给新加坡的贝莱利,报告他已被任为到中国进贡的使臣,同船的有日本丰后王的使臣,和贾阁以及矮加许,有安多尼充当翻译。最后,我们的沙勿略决定叫贾阁到丰后王处,若望和别的日本人请等到一五五三年新传教士来到时同行。
在玛埠盛行的瘟疫,也传染到新来的海船上,船员们牺牲的也不少。圣沙勿略还是老作风,抖擞精神地去服事病人,不久病院里,近处房屋里,到处都挤满染疫的病人,最后不得已,安置在拖上岸的船只里。圣人头戴大草帽,为遮避炙人的阳光,从这病人,到那病人,照应他们,安慰他们,预备他们得善终。船上死于瘟疫的,只有七人,海军监督也染了疫病卧床,圣人时时去探望看顾,并在他屋里行祭,有时叫白神父去探望,往中国的事,大半操在他手里,因为他是海军监督,所以海船等等都属于他的权下。
但是,圣人对于他却有点怀疑。圣人在玛拉甲时,常向同会弟兄说:“求天主赏赐一帆风顺到中国,求天丰叫矮华略不要阻碍我们的行程。”
一星期后,贝莱利乘十字海船回来了,十分有把握地和自己的朋友们预备了大量的胡椒,而且进呈中国的礼物,就有四千或五千杜加的款子,过了几时正可以起程。在夏天终了时,葡国和中国可以立通商条约。常久被押在黑牢里的矮玛乐似可以重见天日了,行见中国门户大开,欢迎基督福音,而商船也可以满载而归玛拉甲了。
圣人正要搬运货物行李装上十字海船时,海军监督矮华略,忽然变了脸阻止说:“今爪哇海军舰队正要来袭玛拉甲,为葡国的利益起见,一总船只该泊在港内,不准离半步,各船的舵都该收藏在家里。”但不久从爪哇到了两只船,证明爪哇决没有进犯玛拉甲的心和准备,于是我们监督的假面具被戳破了。
矮华略的骄傲发作了,他是因为一个平常商人,怎能一跃登天,作葡国进贡远东大国的使臣呢?还是因为他想在这一次行程上捞一笔钱呢?谁也不知道,总之,他不怕公然宣布,决不许贝莱利商人起程充任大使。
这一个意外打击,犹如一桶冷水,直浇到圣人和贝莱利的心头。
圣人虽然再三请求,不要忘记他父亲的功劳,总要拿天主的光荣,葡国之利益为念,可是如水浇石头,终是徒然,虽然贝莱利愿报效一笔巨款为海军,也是罔然,虽有许多沙勿略的朋友,再三运动转弯说情,总是不中用。
矮华略总是硬着头颈,总是一百个固执己见,于是不得已只有到方济各亚尔华莱王家代表处请求设法执行总督的命令,让狄厄各贝莱利充当使臣,进贡中国。
但是矮华略把船舵,交给兵士看管,并用自己的势力来威胁恫吓,一面因照惯例,他将来要作玛埠城的监督,所以没有人敢拂他的意,而执行葡王的代理人的命令。
圣人万不得已,仍试用最后的方法。矮华略阻止贝莱利出使中国进贡,但是沙勿略是教宗的钦使,凡阻止钦使执行自己的职务的,要被绝罚。我们的沙勿略因为谦逊的原故,直到如今晦名隐迹,瞒了自己的地位,只有主教知道明白,矮华略对于这些事,如同蒙在鼓里似的,一点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是绝罚。后来本堂司铎申明这些事。教皇的委任上谕是留在卧亚,但是沙勿略的自呈和主教上中国皇帝的奏章,又贝莱利的委任状都可证明事实的确凿。矮华略对于这些证件,都冷笑置之,仍是傲然不听本堂神父的话,非要圣人拿出教皇钦使的原上谕不可。而且把代牧的善劝,当作恶意的要挟,从座位上跳起来,咆哮得如同疯癫一样,破口谩骂说:“沙勿略是最坏没有的,是假圣人,是伪造教皇钦使文书的!”
这样以致圣人,几不能在玛拉甲立足,监督的用人伙计,都一致侮辱圣人是假善人,诱惑人的,是煽惑人民的,是沽名钓誉的坏东西。这样作得使乐人不能见人。圣人那时告诉白神父说:“自有生以来,没有受过别人这样的侮辱,就是在教外在回教徒中,也没有受过。”
但是圣人总是逆来顺受,还是如同圣若伯似地忍耐感谢天主,天天举行圣祭,为使矮华略悔改, 同情他的顽固,生怕天主要罚他,使他失落健康,失落光荣。
那时夜里,圣人总是跪在圣母堂的祭台踏步前,双手捧着脸,在那里伤心痛哭。
圣人不但念及自己的痛苦,更念及其他人的难受,贝莱利和朋友们都因得矮华略的禁令,几乎弄得倾家荡产。圣人生性富于感情,富于同情,此时犹如尝到致命的痛苦,尤其看到他们痛哭流泪的,到自己身边来,一点不能安慰他们,扶助他们,不觉痛苦非常。可是心中所最难受的,就是贝莱利的痛苦。
最后,在这样内外夹攻,恶劣的环境之下,不能再住了,在六月二十五日,就想登到贝莱利的船上去。
他给贝莱利说:“若不是为事奉天主的话,早已难过死了,请你不要来看我,这为我没有好处,只有增加我的痛苦,只有天主知道,矮华略这样倒行逆施,我受多大的痛苦啊!”
六月底,从摩洛加有三只海船到了玛拉甲,对尔那岛的前任监督——伯尔纳多苏散也是坐这船到的,另有一位意外客人——若望裴依拉,也同来了。他以前在玛拉甲和圣人分手,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他有许多事向省会长沙勿略报告,他在传教工作中,所吃的苦,享的神乐,实在难形容。在炎热如炙的阳光之下,风尘仆仆,三次淹在水里,挨饿挨渴,忍受病痛瘟疫,以及阿以隆王不肯就让王子受洗,回教徒的难为,教友的冷淡。最后看见天主怎样罚那多罗城的反教份子,被人欺侮凌辱,并陷于祁老老人的手中,逼得背弃圣教,稻田干了,水咸了,瘟疫盛行了。后来又来了葡国和对尔那的舰队,要城里投降,可是遭了拒绝。哪知人祸未去,天灾又来了,忽然天昏地黑,伸手不见五指,地震起来了,一时乌烟满天,杂着火球从城背的火山喷出来,随即满天的灰尘火石,房屋不是烧掉就是打倒,所有防御敌人的工事藩篱等都毁灭得干干净净,葡人和助手就在这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城池。天主的义怒开了反教份子的眼睛,不多时裴利亚从对尔那到多罗,那些反教份子,都痛改前非回到天主怀里。另有教外请求领洗入教,只在那里一日就收五千人进教,一星期中竟收一万五千人入教,一五五一年三月,伯尔纳多苏散收服了祁老老。这座回教徒的重要区域,被围三整月后,回教的势力日渐消灭了。
于是邻近群岛又投奔到圣教怀抱里,并差人请求派遣传教士到那里传教,在这些复杂环境之下,裴依拉遂就决定亲自回到印度,报告一切,请求工人前往收获这大庄稼。
裴依拉的来到,为圣人在深沉的愁闷中,是一道神光。伯尔纳多对于矮华略的行径,很不满意,于是他就用圣人和贝莱利的名义,亲自到矮华略那里劝导一切,可是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只许十字海船出口,圣人可把自己的东西行李装在上面到中国,和自己所派的二十五个人同行。相反,贝莱利该登在陆上,只准请一位代表,照应他的货物。
这样出使中华的事,就此打消,此行原是想依仗天主的全能,打开中国门户的。
我们的沙勿略却决定尽最后的能力,就是没有进贡使节,也要设法前往中国。贝莱利在这样环境中,仍然尽其所能地叫自己的朋友们好好地照应圣人,和圣人的同伴。
这个离别是痛苦的,辛酸的。我们的沙勿略和贝莱利握别时说:“天主要降福你,降福你的儿孙。”白神父那时患疟疾躺在床上,圣人到床前辞别时,他求圣人暂住一时,迨他死后才起程吧! 圣人安慰他说:“你的病不久就要痊愈。”以后又预备了退热的药给发着热的矮华略费莱拉,遂就同安多尼和基督发上了十字海船,在六月中旬起程离了玛拉甲,那些进贡中国皇上的珍品,都留在玛拉甲,等待时机成熟时进呈。
在新加坡海峡时,圣人作书给白神父、斐神父并日本人若望,和贝莱利。在写给若望的信上请他再向贝莱利表示感激之忱,请他自己保重,多领圣事,加强神力,并请明年回到日本时,特地向鹿儿岛的友人问候问候,保证自己若天主耶稣封住前往的路,不能到中国时,就要搭第一只便船,回玛拉甲和郭兴为请总督执行进贡中国的大事。另外有上总督,上葡王,上主教的信,又致信给加斯巴。在上葡督和葡王的信上,请委任办理外交,以便推进福音到中华。在上主教的信中,请行文玛拉甲,证明自己确是教宗的钦使,并请代牧发表矮华略等受了教会的绝罚,以儆效尤,使以后再没有人敢阻止传教士到日本或中国传教。
至于给加斯巴教授的信,其中有下面的一段:“加斯巴教授——你想不到我在玛拉甲怎样被人难为,我现今到中国广东沿岸海岛去,没有人的助力,只望有人能私下把我引到广东,就得了,至于进贡的事,被人竭力反对,竭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