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丰县的传教士们并没有濒临食不果腹的绝境,他们有基本可以维持日常生活的食品。这还要多亏了那士荣神父饲养的鸡鸭和他的小菜园。此外,他们还可以从教会处领到黄油、奶酪和牛奶。然而在近十五个月的囚禁岁月中,他们却忍受着严寒和酷暑的折磨。但就囚禁生活本身而言,也不是没有他值得留恋的地方,尤其对于生来就认为,做和学都同等重要的那士荣神父来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更好地加深和提高他的中文学习。但作为传教士,他为不能同他堂区的教友在一起,而深受折磨。因此,他只好用祈祷和天主决定一切来慰籍他的不安的灵魂。他曾这样说过:如果天主保佑他能尽早和他套楼的教友们在一起,他甘愿用膝盖一步步的跪爬到他的堂区,来感谢天主的恩惠。 他的套楼堂区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又是这样的远在天边!安神父,他的套楼天主堂的接替者每个星期都来看望他。在1942年9月28日写给狄守敬神父的一封信中,他是这样描述,他被日本人带走后的情景:"即使在套楼这样一个小镇,你都可以想象人们是多么的失望。日本人不仅带走了他们的小小本堂神父,而且也囚禁了传教士的头儿邰轶欧神父,这件事给了他们当头一击。当我们被带走时,村子里的大人小孩、男女老少都聚集到我们的院子里,异常悲伤地目送我们离去。直到第二天,安神父和村子里有影响的人才使他们渐渐平静下来。情况变得异常紧张:里白天黑夜,天主堂里都挤满了惊慌害怕的教友们。弥撒礼时,安神父尽量安慰他们,请他们多多向天主祈祷。一些虔诚的教友,甚至一些好心的非教友心情都非常激动,他们募捐了40元钱来举行一个宏大的弥撒礼,为了祈祷天主保佑他们的被囚的本堂神父安然无恙,早日回到他们的身边。跟随和帮助我处理天主堂日常事务的先生们,更是焦虑不安。两天来,寝食不安,商讨应付的办法。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那神父再也不会回来,甚至安神父也不能住在天主堂里,主持堂区的日常事务,那怎么办呢?即使这样,我们照样虔诚地信奉天主,我们绝不放弃!安神父可以来我们家里做弥撒,我们供给他食宿。所有这些使我的心里感到热乎乎的。这种情形持续了几个月,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紧张恐惧渐渐趋于平静,有重新为日常生活的拮据和苛捐杂税的重压而焦虑不安。 当然,在偏僻贫穷的乡下,并不是所有的教友对这件事的反应是相同的。在一些地方,天主教友同非教友一样,对一些并不能解决他们温饱问题的事件,反应不是很强烈。甚至,在一个村子,一些匆匆被说服入教的教友,趁机退出了教会。" 尽管囚牢中的那士荣神父尽量把他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但他还是禁不住常常想起他套楼的教友们。"我被带走前的半年时间里,我们已建立了一个套楼所有教友的个人档案,其中包括:姓名、性格特点、婚姻状况等等。我们也计划趁一、二月大家都在家里时,说服更多的人归依天主。我做梦都在想早日实现这个宏伟计划,即说服我的八千镇民都信奉天主。唉!可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我想那些地狱中的魔鬼们这下可以狂欢庆祝了。"一想到这些,他禁不住凄然泪下。 他向他的日记这样倾吐内心的秘密:我很想念我的自行车。这个曾跟随我跋山涉水,辛苦奔波三万里地的老朋友。可以说,他是我无数个骄阳四射的早晨,满怀信心探访我教友,无数个夜晚,疲倦归来躲避在战壕里急急赶路的最好见证人。也是多少次,和我一同饱受枪林弹雨的袭击,记得,1939年12月4日,你第一次和我踏上传教的征途,你就遇到了枪弹的洗礼,啊!我的老朋友,什么时候我再可以和你一起重踏征途,去安慰我饱受磨难,灰心失望的教友啊!当我在痴想这些时,我忽然听到了天主在对我说:'现在,我不需要你为传教四处奔波,控制你焦虑的情绪。目前是需要你受煎熬,苦修的时候!' '苦修'?难道在我的一生里还缺少磨难和煎熬吗?不!或许我经历太多的事情,只是一味的行动?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静下心来,好好审察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他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对套楼教友的思念,不能再继续传主的福音,坚守自己神圣岗位的缺憾,又时不时地缠绕着他、煎熬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