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幼年起,德兰即在她那良好的家庭教育中得到了基督信仰美好熏陶,学习到了祈祷与信仰的真谛,深知这是基督徒生活的中心。年纪渐长,在学校和在公教进行会所接受的陶成,则使她的灵修深度日益增强。往后,终其一生,在这良好的基础上发展,不断地跃进走向成熟。德兰在很年轻时,就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天主。当她完成学业之后,剑及履及立刻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放下一切,全心投入于传福音的工作中。她也宣发了守贞的圣愿,决心抛弃一切世俗的舒适、享乐,同时又努力,决不相反任何天主的意愿和要求。德兰极渴慕“圣体”,切望度一种常有充分祈祷的生活,在此同时,她又全力,彻底地执行使徒福传的工作。对于后者,她从不轻怱,而是完全地正视它的重要性,不眠不休、不考虑自己、完全忘我的专注于福传工作,以她那特有的“绝对要求自己”的方式,来答复天主对她所做的神圣召唤。 在亚味拉那段时期,她的神修路线是强调坚强、壮实。例如有一次她与卡门从撒拉高撒省去亚味拉,要找神师解决两件事,但神师当时不能接见她们(或是不肯?)她们便把问题写好送上,而神师则以书面精简地做了答复:第一点:是。第二点:不。一字都不多写。她们看过后就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这种作风和她也是很相似的。然而,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在这几年中她对圣十字若望的神修精神有了深入的认识,这种精神上的相遇,对她一生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圣人的一团烈火和诗歌著作等等,在她的心灵上不断地遇到回音,一直到死,尤其是那“全”与“无”的意境。当然,这种灵修方式,因着她曰后常与众多人灵接触,一天天,一年年地随着经验的增多和实际的生活而渐显缓和,不过,就理想本身而言,却是一直坚立不衰的“全”与“无”的精神永远如旗正飘飘。 陪圣十字若望郊游 1958年10月25曰德兰写信给塞比亚的隐院,信上说: 「这些天来,我与圣十字若望做了一次“郊游”,这是从未有过的,唯一仅有的经验。我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非常相知。』 自从德兰参加过圣若望第三会友的研习周之后,一连数年都来亚味拉参加此活动。圣人的道理已深入其心。实际上是自从1955年她听到了有关“灵歌”的诠释后,就对它爱之有加。而那最后数天的道理,可说已成了她生活的一个蓝本,也正是借着这些道理,滋养了她最初几年的隐修生活。由圣十字若望的神修做为根基,我们便可揣摩出德兰姆姆灵修生活的路线了。 天主对她的计划 后来天主的手牵引她进入了塞比亚的隐修院,这几年的光阴对她是再好也不过了。因为在轻微却深细的贬抑中,能让她的静默、服从、谦虚自持等等的德行得以成熟。在1956年圣神降临节她领会衣的退省日记中,曾有一段话显示出她壮志凌云的气节: 「生活要能获得丰收,人就必须践行天主为他所设计的全盘计划;这神圣的计划,将在圣教会内达成一项特定的使命。人若不去实践它,此使命永远落空了,如此一来,我就是窃取了天主的光荣,也降低了我将来在天堂上的幸福。因此,我必需不断用心去寻找这有关我的神圣计划,连一撇一昼都不遗漏,再不计代价地全心去完成它,若不去实践它,生命就毫无意义。 至于天主为我这可怜生命所设计的计划是: 外表看来暗淡,贫乏、无突出、无光鲜耀目、无声无息的生活,而其内涵却是一种让生命内在化,使我能变化为一位活生生的基督……成为耶稣,……尽可能地肖似祂……变成另一位“祂”的计划,透过圣体,那整个的基督——妙身中的神圣奥迹——而日夜地与主相接触,借着恒久的顺从圣神指引,与圣母之间亲密交往……,长期地努力镕化于基督的圣德之中,而终至潜移默化成基督。 天主大能地为每人设计了一条抵达祂的路……,每人有自己的路,若要稳妥走自己的路,必须闭眼不看其它的路。若分心去默观他人的路,就是让自己陷于迷途的危险。我必须心无旁骛,专心亲切地看着自己的前方,因这是天父以其无限深厚的父爱为祂亲爱孩子所特制的,是那位永恒的工程师所设计的……,祂为了我而给出的这条路,除我以外,无人能走,别人也有别人的路要走……。我若坐下来……,若出离路径……,若倦怠停滞……,我的路就会空着,使天主希望落空……而那条路是单单只为了我才做的神圣设计……,如果我使天主失望……!这真是生命中最大的悲剧了! 天主对我的计划正走如此的!在平淡无奇中,每天更深刻地体会“天主之渴”,让自己全然地消失于默默无闻中……,全然地平凡、清静、无声、无炫、无外在之富、无光鲜色彩……,让一切均沉浸在出奇的平淡,暗影无凸之中……,因为它们会变成保护所有内心奥秘的无形之墙……。啊!但是,一定要走向内在……,走向祂……走向教会之灵魂…,走向芸芸众生灵的无形世界中……,要向内心世界走去……,走向最能丰富生命、最美、最壮观的展现……,必需怀着一种祭司的精神,抱着一种殉道烈士的英勇情怀,感情溢于言表,如此地来做奉献,做一个最大方、最彻底的奉献。 而它的关键就在于,要有一个深度的“天主化“的工夫……,就是要具有远大的眼光,有计划有大抱负地将生命置于天主的伟大奥迹中。让这个“深深地主化”包围着我们整个的存在,以期当它经过流徙之地时(现世生命),单单只是它的呼吸就能发出天主的火焰。就这样,它会渐渐焚烧在路上所能被焚烧的一切。必须迅速地使人天主化,好能为那“要求人一切”的至圣光荣效力……,祂堪当一切……超绝地堪当……!地球上又能给出什么相称于天主的东西呢?纵然我一辈子地给了天主一个完美的奉献,那也算不了什么……,何况是在我偷了祂这么多的……之后呢?所以,我的主啊!我要尽快地天主化!只有藉着一种完美的天主化生活,我们才能献出丁点相称于天主的东西。 必须开始度一种完全沉浸于内在世界的生活了……,决不向外东张西望,丝毫不显露出一点可笑的好奇,决不浪费精力于无用之事上……,灵魂上所拥有的全部天赋以及一总的贫乏……,都得用在祂身上……,单单用在祂身上。 , 让别人去做那些各式各样的外在事务吧!无论它们是瞩于天主或属于人类的,它们为天主的计划都是需要的……,希望那些人都是大量地给,并知道尽好自己的使命。至于我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使我天主化,转化为耶稣基督。必须要快,因为决定性相遇的美好时刻,正飞快地接近,而灵魂必须准备好要在那一刻永远地沉入到天主内。然而,在一切之上必须快的原因是:天主的光荣在催迫着我们,在紧迫坚持着,而我们是不能让祂的光荣在那儿等的。 必须开始活出那“纯粹朝拜”的行动了,那正是天上圣人们的全部工作,但愿我的生命能成为一个天主光荣的恃续跃动;而我整个的人,能吸收天主,那被全人类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渴望着的天主,由祂而造生的人类有权要求渴望属于祂的天主。 她的使命:只要天主! 我的使命是:从影暗中,从静默中,从全然的默默无闻中,从一个埋藏在天主奥迹的生活中…来付出一切,将天主给予那饥渴着永恒,无限饥渴着祂的世界。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用心地下夫,再度精炼、纯化我们的精神生活。必须细心雕琢爱德的工夫,使之呈现出纯美至极的内涵。必须虚怀若谷,降至谷底,常保持微笑,谦和退让,对人常伸出援手,全力支持从我路上经过的人,必须将“我”缩减至消失无形,弃之如路遗,因它是精神生活中的最大障碍,这些表面看来困难重重的事,借着天主的助力,一切都会变得容易可行的。 必须度一种服从的生活,直到“服从”变成我的第二天性。不断地更新我服从的意向,以使生活能成为完美的全燔祭。心灵深处的服从,舍弃一切的服从,它取走了一切可能的产业,希望灵魂一无所冀,只让天主藉上司指引他。 总不许自己停留在事物上,连它们的存在与否都尽可能不知道。常寻找隐于事物背后的“实有”,是天主的手在抚动、在爱怜、在紧握、在使人天主化……是那只手该将人的眼光全攫去。至于事物呢?唉!事物常是偶然、次要的,是遮蔽了天主伟大奥秘的帘幕,我必须懂得拉开它,再以清醒活泼的信德眼光去看那隐于其后的真相。 要深入仔细地度清贫的生活,尤其是内在的清贫。要把心引至全面的静独,静独的心!就是我生活的大秘密,可歌可颂的静独之心!它会把人从一切非天主的事中解脱出来!内心的沙漠……沙漠……沙漠……,有时它也会令人忧闷地喊叫,因心灵只感受到一种连自己的回音也找不着的愁苦……,但不要紧,孤独、沙漠,这就是我的路,有时很苦!但一般来说,它更是一种无止无尽地说不出的感受。然而,纵使是在那些痛苦的时刻,我也不会用任何地上的绿洲来换取它们的“被流放者”!这就是我活在世上的身份,我不要别种生活方式,活在流徙之地,我也不要安慰,可怜的人性安慰,它们只会徒增痛苦罢了,至于我的沙漠,我的流放地中除了拥有天主外,什么慰藉都不要,不要那些慰藉的碎屑、不要炫目的海市蜃楼、五彩缤纷、我只要祂的光明、祂的产业、祂的完美、祂的生命。 我要祂,不要中间人。『从今起,切莫再遣使者到我这里来,因他们不能告诉我,我所渴盼的是什么。』我要的只是祂,要祂的眼光、祂的圣容……,,现今在信德中……将来就在天堂的直观中了。我只要祂的亲临和形影,此外,别无所求。 请显露出祢的亲临, 用祢的眼神和美好,将我扼杀。 因爱的痛苦无边,无法以他物疗愈。 唯有靠祢的亲临,祢的形影。』 在这段时期,德兰修女写给欧梅多的信中,多半表达出她坚持要习练教会传统修道生活中的各项美德,从下面三封她自塞比亚隐院写给巴东梅洛神父的信,便可清晰看出。 寂静和空旷中与天主相遇 1956年元月的信 「主内可敬的神父: 接获您康复的消息,真为您感谢天主。又因得知您已可顺利无碍的再次阅读后,我才开始从这新生活的园地内写信给您。此间生活中,唯一的一根荆刺就是,在我入会前未得到您的首肯、降福,您若知道有时我是多么怀念它的话……!真的,那时我真的已无法再活于世俗中了。那种使我窒息的感受分分秒秒地在增加,那彻底的无能一直占据着我。那静默孤寂的呼声,那缩减可恶私我的喊叫,愈来愈强烈。而那普世众生的无形世界,又在敦促我跃入一具有决定性的深浓静默之中。 您一定会问:要找的,找到了吗?……我不知道……目前只能告诉您的是:周遭嘈杂与否?与我无关,干扰不到我。我的世界已离我远去,我感到自己被包围在一种孤静的空无中,迫使我本能地逃入天主内。静默、孤独是我全力加以耕耘的。因我相信,若无此二者,今天我的生命就无须存在了。 近来自由时间中,我就钻研去年夏天研习会中,您为我们所讲解的“灵歌”,尤其是最后几天的道理。现在我一心只想体会的是那住在我灵深处,解释生命——是生命存在之根的“另一位”。 那研习会在我生命中产生了一些决定性的影响力,使我整个人,我的每一细胞都在增长着对天主的认识。深深感到这可怜生命的每一角落都发出了呼喊:走向天主……走向天主……。然而,这不是说那“骄傲”和那“恶我”就不来找我麻烦了。不!它们还是常想昂首嚣张、炫耀权力、混水摸鱼,想从我内把那些不是它们的,永不可能是它们的东西据为已有。但我确信天主的奥迹居于我心中,充塞着一切,最后终会把这些渣滓全摧毁无遗的。 修道生活对我而言,卓绝无比,它具有很大的塑造能力。每个人都能一面接受自己,同时又一面适应自己,就像天主对我的要求一样。祂要求我的生命应成为一种“不断朝拜着”的祈祷,成为一个与祂不断活络、热切的对话(您于1954年对祈祷所下的定义)。修道生活对我而言就是如此。不论在公祷颂赞时,或个别默祷或私人祈祷中(亦即那一整天的祈祷),我都尽力不使对话中断,或者更好说是“祂在独白”。因为我最终的渴望是成为“活现的祂一一耶稣” (您曾说过的)。我相信这是因为远离了自己所从事过的事后,使我的生命能更集中于天主,同时也未失去对世上一总问题的关心。我现在感到自己更属于众人,更属于基督且更不属于自己了。不知这是否仅是一保守生的幻想?是自以为己采取了某种态度,而实际上却未采取它吗?但这是我所要去活出来的生活,是唯一能折服我心的事。我要努力使之日日更加实际,并拔取出一切可能的幻想。 我想在修院中还是会发生一些留恋某个工作或某种具体的生活型态等等,不过目前我还不懂这些。对我而言,隐修院的使命是在准备人灵,使之终能安然达到最后决定性的与主相遇。至于现在所做的事,只不过像在车站等车罢了,一旦车到,人就搭车直奔终点。现今,我仍是一位旅客,一名流放者,甚至是一块“滚石”。 * * * * * * * * * 摆脱外物 走向内心世界 1956年11月30曰的信: 「现在,我感到内心不单只有一个隐修圣召,而是有很多的圣召。当我惦念着必需为它付出一己的世界时,心中感到一种日益迫切的召唤,唤我走向“内心世界”。当我想想自己时,也深感一股最完全的吸引力在吸引我走向内在。我多次听过也深信,人绝对能达到无任何受造物干扰的境界,而且能提前抵达那儿。 我不知神修是否已有长足的进步?但我能告诉您,我日曰更渴望沉入天主内,并除了天主外,摆脱一切,不论它们是再好不过的,最神修化的都不例外。每天,我都要看到事物有重新翻倒的需要,而有时,不但是看到“需要倒”且是真正倒塌了的事实。 我不知修女们是如何活出她们的隐修圣召……。 但我相信,每人可采用自己的方式和绝对个人的自我要求。至于我,我则依附那“全”与“无”的神修道理(现在仅止于理论,因实际生活上,我还只是初步而已。)无任何学派的影响,在这隐修生活中很难碰到什么学派,唯一的“学派”就是会规、会宪,它们让人能透过个人的天赋特质而去理解、消化吸收之。因此,在一个清楚而固定的指导方针之下,人灵能在其中畅快呼吸。我不知自己是否呼吸畅快,因我的许多卑小、贫贱…在阻挡自己,灵魂无法时时振翼高飞,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畅快无阻地呼吸的! 我相信提着灯也找不到一个比这儿更适合我的地方了:绝对的消失自我,完全的没价值,灰暗色调,随便一个号码……,心灵完全的孤静,许多人在一起,但孤寂。生活中常需弯折自我,因为天主要人渐渐地得到自由。不是因外在的贬抑之故(我一刻也没有),只是单单因为天主要。 对我稍有些不易做到的是,我需要捏碎自我人格的杯爵。但我只是放在心中而未让它显露出来。不过现在已不算难了。修道生活对我来说单纯极了,也很容易承受,虽然若是按照本性的话,我是不会去做我现在所做的。所以,我就不声不响地、柔和地渐渐消减。 我一天天更梦想着“隐退”。天主的孤静吸引着我。 有时,本性抬头,要求权利、被重视、要求合适的地位、想榜上有名……,我就以“虚无”之权利来对付它,并使它相信,再没有比“化为虚无”更好更大的收获了。这种内在亲密的“自我歼灭”非常不易,但不要紧,我信赖……信赖……我知道,它以后会使我的生命获得大丰收的,这是最好的一种丰收,不是吗? 祈祷时,我更加渴望再深一层的缄默,我也缄默了。它是让内心歇息的一种需要。我努力使之延伸至一整天中,虽然是在犯了许多错误,跌撞复跌撞之后才得到它的。至于收敛,凝神专志对我很容易,因心中有一股强大,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对于天主以外的事,我愈来愈感到它们的空乏、无意义、既贫瘠又使人贫瘠:不知它们属于那一类?既不是为了使人高兴,也不是为了悲伤,它们太渺小了。然而,还有一个很敏感、活跃的份子存在,就是那该死的“私我”。虽说,现在弃舍我的人格矜持已不难,可是我发觉到,仍有个不具人格,毫无价值却常在那儿不停地刺人,使人心神不宁的“我”存在,正像人脚上的硬茧,虽不是病,但一踩到,一碰到它就会叫人痛得跳起来,十分恼人。 培植信望爱三德的工夫,一天比一天的更吸引我。若要为修道生活下个定义,我会说,修道生活就是:在爱德的光照下,在信德中,不断盼望地生活着。我不了解别种生活方式,因其它的指引方式,我觉得都不能满足灵魂内在的焦渴。所以,我不认为这些根扎来容易。然而最好的扎根方式是:伸向天主的奥迹中。 不知我谈的这一切是否会有一点偏颇或危险的地方?然而,我只是梦想着天主,梦想着面面相对的享见祂,毫无失落之虑地拥有祂,我还不敢说我只梦想死亡。因为这个“我”真令人反感,所以我想,我的时候尚未到。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更实际,更面对面地正视死亡。期待它就如期待一顶即将在生命燃尽时,为它加冕的荣冠。隐修院为我就像一个祭献的圣盘,生命在其中静静地奉献并耗尽。 * * * * * * * * * 无与有、空与实、渺小与伟大的奇妙和谐 1957年6月l9日 「现在我要讲一点有关我内在的情形,这是我所关心的。至于其它的一切,我则愈来愈感到它们的空乏、无实、贫瘠,更不能满足我这几乎是无限度的容器,舒解不了我内心那止不住的渴。 我度过了整整十天的静默、收敛生活,原先我不知道天主在祂神妙的奥秘中为我保留的一切。现在我了解了,真的,天主因着自己的无限仁慈,为人所保留的全盘天机,为能实行它,真的需要一个永恒。 这里满屋子的书,我试着去阅读但本“灵歌”释义的小册子,为我已是足足有余,尤其是最后的总结,对我有决定性的意义。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神奥事理的晕眩”,但我想我已能猜出它了,我想,天主是我们生存的根基。祂分分秒秒将我们投于“实存”当中。再者,天主圣三又在心灵深处实现着这一切无穷尽、无可言宣的奇迹,给人那么深的印象,使人禁不住地打颤,那么可怖,有时真无法解释人怎么还能活下去?单单“天主”一词就如此的富饶,如此天主化,以致使人感到一种想大声疾呼的无穷渴望,渴望告诉全世界:“爱”的这个人疯狂。但,这份呼喊的渴望,却又立刻转变为一缄默的企盼,变为撤退,退入内心深处,以便从那静默的灯塔上,将如此之多的痴爱散发给世界。 现在我要问个问题,也许您不回答,但我仍提出,好让您答复。对于那位创造,解释我们生命的天主,我们能发觉出对祂的经验为何吗?比方说:我们强烈地感到世物的空虚,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走向天渊;可能有点类似吗?再比方:人深深体会着自己的虚无,同时又品尝到那由于天主本体,亲自接触灵魂,所发出的亲密之感的伟大,这又如何呢?当我看到笔记中,您所说过有关走在虚无深渊中,却毫不觉得被贬抑时,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伟大。因为我生命的根基不在于我,而在于天主。读到另一段,让我觉得地上的一切皆无关紧要,而同时又发觉它们都是那“真有”的一丁火花,这时又觉得一切都显得美妙无比。但是以后,它们又带着荒野中的灰尘到来,专门致力于萎缩灵魂的勾当。不过,人还是生活于纯信德中,只是不再依恃从前的力量,而是改用意志中所有有同样的一份爱,来生活那一切无限深玄的奥秘。 我切愿生活在真理中,也想知道自己是否确实行走在往终点的路上?可能在“想知道”中藏有某种晦暗不明的渴望。其实,只要合上眼,了无牵挂,一无渴望地让天爱牵引就够了,果真如此,我就不要知道了,对于地上之事也毫无兴趣了。可是,我又怕自己在这么卓越的事上发生差错,所以尽力使自己的生活能与这些日益启发我,让我发现伟大事理等等的美妙道理、规则相印合。 可能您会问我,现在谦德方面如何?关键就在于此!我是个糟糕的家伙,常不自觉地让许多机会溜走,而那该死的“我”又不死,常无权却硬要榜上有名,但我一天天地更不在意于被踩踏,有关意志方面(情感不常与之合作),我真心愿意完全绝迹、完全被消灭。我每曰的无能,有助于使我多多卑躬屈下。我欢欣于自己的虚空,因我相信,在那里更能使天主的浩瀚大放异彩。我现在更了解一位小修女的那句名言:『默观天主的伟大并欢欣于此!』并发觉只有奠基于一种完全无份量的状态下,我才能到达“在基督内转化”的境界,而我所有的这一切竟是这么大的一包,同时又是那么地昏暗,因而阻止了它的实现。 至于其它方面,我相信灵魂是完全且绝对自由的,一天天我更觉得自己是块“滚石”,想扎根于流放之地?我看很难,因我是如此地缅怀天乡!而这方面,我必须极度克制自己,因我很不能忍受地上这无可避免的临时小客栈,我内心本能地喊叫道:天堂……天堂……。我是非常卑劣的,我不会说:『要受苦而不要死亡。』我梦想着死亡,这是今日唯一给我力量,使我能快乐活着的力量来源。其他之事,我都无兴趣了,我只觉得自己更像个路人,下地使我感到沉重,但它又是走向天乡的必经之路,那我就好好地接受它……,视之如同祂的神圣足迹,这样便会觉得它们美丽,纵然他们依旧贫乏,不能满足人且让人很想丢下它们,幸好,时间已剩下不多了! 不知您可有天主之母隐院的消息?她们央求基利斯汀姆姆出命,命我回到她们那儿去,她们说这是天主的莫大光荣。姆姆正在思索此事,她并不排除此意见。至于我,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朝任何方向做一个小动作,一切都不重要。我要的是:失去一切去想、去要、去建议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