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始解释，何以这个黑暗的默观对于灵魂不只是夜，而且也是痛苦和折磨。

这个黑暗的夜是天主进入灵魂内的一个涌流，炼净灵魂本性和心灵上习惯的无知 和不成全，亦即，默观者所谓的灌注的默观，或神秘神学。经由默观，天主隐密地教导灵魂，传授给他爱的成全，但灵魂却没有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

只要灌注的默观是天主那充满爱的智慧，就会在灵魂内产生二个主要的效果：借着 炼净和光照灵魂，预备他以爱和天主结合。因此，炼净和光照天上荣福神体的这个充满爱的上智，也炼净和光照在此尘世的灵魂。

不过其中会有个疑问，既然这是个神性的光明，如我们所说的，光照且炼净灵魂 的无知，为什么灵魂在此称之为黑暗的夜呢？

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个神性的智慧对 于灵魂不只是夜和黑暗，而且也是痛苦和折磨呢？

理由有二：第一是因为神性智慧的崇 高，超越本性的能力；

第二，因为灵魂的卑劣和不纯洁，因此而使灵魂痛苦、忧愁，而且对灵魂而言也是黑暗的。

为了证明第一个理由，我们必须先假定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一个明确原则：神性事物的本身愈是清楚和明显，对于灵魂自然地更加黑暗和隐藏。光愈明亮，猫头鹰就会愈看不见，人愈注视灿烂的太阳，太阳愈使视觉的官能黑暗，胜过视觉的软弱，而 使人看不见。

因此，当默观的神光侵袭一个灵魂，却没有完全光照他时，导致心灵的黑暗。因为 它不只超越本性的理解动作，也夺去了灵魂的这个动作，且使之黑暗。为此之故，圣狄奥尼修斯和其他的神秘神学家，称这个灌注的默观为一道「黑暗的光」。亦即，对灵魂而言，不是照明而是炼净。因为这个超性的大光明胜过理智，夺去理智的本性活力。

达味也说，浓云和黑暗在天主的近旁，环绕着祂(圣咏第18篇第12节)。 并非其本身真是如此，而是由于我们虚弱的理智看起来是这样，理智因为无法承受这么灿烂的光，而变成盲目和黑暗。因此他接着又说：在祂辉煌灿烂的面前，有浓云经过。亦即，在天主和我们的理智之间。这道辉煌明光通传给尚未神化的灵 魂时，天主在其理智形成浓厚的黑暗。

显然地，在这些初学阶段，这个黑暗的默观对灵魂是痛苦的。由于这个神性的灌注默观有许多极好的特质，尚未炼净的领受者，其灵魂都有许多的缺乏。因为两相对立者，不能共同存在于一个主体内---灵魂一定会遭到折磨和痛苦。又因为，其不成全的炼净，起因于这个默观，灵魂遂成了个战场，两相对立者互相争战。我们要用以下的归纳方式加以证明：

至于人感到忧苦的第一个理由：因为这个默观的光明和智慧非常辉煌和纯洁，受 光照的灵魂则是黑暗和不纯洁;所以，一个人在己内领受时，会备受折磨。当眼睛生了病、不纯洁，且虚弱时，如果有一道辉煌的明光照射过来，眼睛会感到痛苦。

灵魂因其不纯洁，当天主的神光真的袭击他时，他遭到无限的痛苦。当这道纯净明光侵袭而入，要驱逐所有的不纯洁时，一个人自觉如此的不洁和卑劣，好似天主与他作对，而他也在反抗天主。

因为灵魂认为天主已经拒绝了他，他这么哀伤和痛苦，这也是约伯感受的极大痛苦 之一。那时天主这样考验他，如约伯说的：「为何叫我当祢的箭靶，使我成为祢的重担」 (约伯传第7章第20节)。借着这道纯净的明光，灵魂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不纯洁。 虽然是在黑暗中，灵魂清楚地明白，他不配天主，也配不上任何受造物。最使他悲伤的，则是他自视永远都不配，且再得不到任何的福佑。

这道神性和黑暗的光，使其心灵深深地沉浸在认识和感受自己的可怜与罪恶中；因为这道光把一切都呈现在眼前，灵魂清楚地看到，靠他自己，绝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的。我们可以这样了解达味的话：祢为了罚罪，而把世人惩治，祢像蛀虫，把他的珍宝侵蚀(圣咏第39篇第12节)。

灵魂的第二种受苦方式，来自人本性、道德和心灵的软弱。因为这个神性的默观 带着几分强势，袭击灵魂，为的是要征服和强化他。由于他的软弱，他遭受这么许多的痛苦，几近于死亡——尤其当这光更强有力时。无论是感官或心灵，都好像在极沉重又黑 暗的负担下，忍受剧烈的挣扎和痛苦，灵魂会认为死亡是个解脱。曾经验过这事的约伯 先知说：「我不愿祂以许多的强力和我交往，以免祂以强势的重负压倒我(约伯 传第23章第6节)。」

在这个重担和压迫的强力下，灵魂感到这么不被恩待。他认为，而且就是这样， 甚至先前有的一些支持，连同其余的一切，都告终了。没有人同情他，因此约伯也说：「至于你，我的朋友，可怜我吧！因为上主的手碰触了我(约伯传)第19章第20节。」 '

这是极令人惊奇和怜悯的事，灵魂在此这么虚弱和不成全，虽然天主的手这么柔软 与温和，灵魂却感到如此的沉重和拂逆。天主的手并没有挤压或重压，而是只碰触他而已；这是很慈悲的接触，因为天主的目的在于给灵魂恩惠，而非责罚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