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我推迟至今给您写信,是希望收到其他传教士告知我有关他们传教情况的消息;可他们的信仍未到达。我怕错过(返欧)船只启航的时机,只得局限于告诉您有关饶州和景德镇两教堂现状的消息;这两座教堂是天主托付我管理的。多亏天主仁慈,这里的基督教徒人数13增:今年我为约80名成年人施了洗,其中许多人已开始在不同地方让人们领略基督教了。但愿我此番赴九江途中还能为大批人施洗。 我的新信徒们的信仰在今年一次新的迫害中经受了考验,这次迫害是因偶像崇拜问题引起的。他们中有些人被上了镣铐,另一些人遭了杖击。还有人因信奉基督教或因帮助友人归信而丧失了财产并遭到其他许多虐待,但他们表现出了无愧于最初数世纪的基督徒的坚定。基督徒名声完好无损,宗教依然受到尊重。 我把天主这一特别恩赐归因于我们新信徒的热忱和虔诚。在我处住过数日的一位传教士对此极为感动,他对我说:他们不是普通基督徒,而是至善的榜样。确实,我发现他们中多数人都有高尚的觉悟,憎恶哪怕最小的过失,勇于忍受苦难,坚持经常领受圣事,善待邻人;这一切大大减轻了我传教的艰辛。他们中几乎无人不准备在斋戒日领圣体,我看到有些人准备用八天斋戒曰庆祝圣母升天节,以便经圣母斡旋获得圣宠,战胜困扰他们的痛苦。 直至圣诞节前夕我才返回饶州教堂。一到那里我就赶往一位已处弥留之际的基督徒家中;四天来他不断打听我的消息。我的出现重新给了这位可怜的垂危者以力量,他以眼泪、以不断向天主感恩的行动向我表明了他的欢乐一一因为天主让我及时赶来帮助他圣洁地死去。我听了他的忏悔,赋予他临终圣体并为他敷了圣油,稍后又为他作了临终祈祷;他于次日夜去世。他归信的主要障碍之一是他的姘妇一一依帝国法律,他把她视为第二个妻子。尽管他只有与这个女子所生的孩子,但一旦我们告诉他接受洗礼的先决条件是把她撵走,他就毫不犹豫地照办了。 圣诞之夜是在基督教常规礼仪活动中度过的。人们向我推荐让我施洗的大批初学教理者的热忱令我宽慰。我毫不拖延地给他们这一恩典,这是他们含泪祈求我的,而且他们已经以最圣洁的修行为获得这一恩典做好了准备,在这一方面他们不亚于最资深的信徒。 天主施予我许多新信徒的非凡的恩惠被后者当成了真正的奇迹,它们对某些非基督徒的归信也起了重要作用。除了那些令人惊奇的痊愈(人们只能把它们归功于圣水或天主圣名的保佑)外,一个虔诚基督徒家庭摆脱火灾的方式也有某些不同凡响之处。当时所有人都已熟睡,一个孩子不慎在家里点燃的火开始向四处蔓延。这时,基督徒的妻子感到被人重重敲了一下,蓦地醒了过来,急忙叫醒了全家人。大家发现了险情,抢时间扑灭了已造成相当破坏的火;若稍迟一步,灾难便无法补救了。 虽说这是天主保佑这个家庭的奇迹般的结果,我们的新信徒和我本人都这样认为,但我无意特别强调这一点;更令我感动的是圣宠在某些人灵魂中成就的显著奇迹。不久前我在为一名可怜的匠人施洗时对此有了体验。这名匠人先前是个举止粗野,秉性倔强的人,而且有我难以名状的凶狠。我简直永远无法相信会在这种性格的人身上看到对天主有这样的认识和如此感人的看法。我把他带到教堂,让他独自在那里呆了片刻以准备接受洗礼的恩典。当我再来找他开始举行仪式时,他匍伏在祭坛脚下,泪流满面,只以夹杂着叹息和啜泣声的三言两语向我作答。此情此景令我感动。陪伴我的基督徒们被深深打动了,因此给他起了“忏悔者”的绰号。仪式结束后,一名基督徒走到他跟前请他谈谈是什么圣洁的思想使他如此涕泗滂沱。他答道:“有三种想法痛切地渗入了我的心间:我想到自己的罪孽,天主却愿意宽恕我;想到地狱的火焰,而洗礼的圣水将使其熄灭;想到直躺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他将以无尽的艰辛帮我脱离苦海。”他接着说道,“我怜悯自己,我怜悯耶稣基督。”无疑,只有圣宠才能在这个初学教理者心中激起如此深情的虔敬。圣神在其希望的所在给人以力量,而且只要它乐意,就能让铁石心肠变得温柔。 新信徒们主要在近年来我们令其进行的心灵退省中对圣宠产生了最强烈的感受。是沙守信神父首先想到让中国人按圣·依纳爵的方法从事宗教活动的;他在法国一些省份,尤其在布列塔尼也曾这样做过,这类宗教活动对改革习俗及圣化这个秀丽省份的百姓起了重要作用。今年,我效法这位虔诚的传教士,让我的基督徒进行了三次心灵退省:两次在饶州、一次在景德镇。我尊敬的神父,请允许我对您详细谈谈;我相信您从中既可了解这类退省中保留的程序、它们在新信徒心中唤起的赎罪痛悔的意识,又可了解新信徒们从中获得的利于他们曰益走上至善之路的成果。 首先说说我在八天退省期间采取的办法。那些被接纳参加退省的人(他们将其视为一个大恩典)于规定日期来到我的教堂。人员到齐后,我对他们讲一次话:说明退省目的、做好退省对他们是多么重要、他们所拥有的确保其灵魂得救的神佑及手段、必须遵守的规章以及度过这些圣洁的日子所必需的宁静和虔敬,以便使悔罪的八天补救往昔漫长的有罪岁月,同时使他们在有生之年充满虔诚。 谈话结束后就举行祈祷,内容是背诵三遍忏悔誓约,背诵时速度要慢,声音要低,每一遍之间间歇较长。随后,他们逐个端庄地走到祭坛跟前,我在那里向每人分发一个带耶稣像的十字架和圣母像,还给提出要求的人发几件赎罪器具;同时提醒他们像在其之前进行此类退省的人一样做一件同样用于圣事的器具。然后,我把他们带进房间(由于我缺乏住房,所以只得让许多人同居一室)。伙食极为简单,我于他们则分文不收,因此它与人们每年向我提供的微薄薪俸是相称的。天主对此类宗教活动的降福绰绰有余地补偿了我因削减本人必要开支而遭受的损失。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倘若圣职人员收入更充裕一些,他们做的善事将远为更多,因为这类事仅靠他们所并不缺乏的虔诚和善意是不够的。一名传教士所感到的惟一困难可能就在于此。 整个退省期间,我主要关心的是随时使退省者全神贯注,同时尽我所能变换每天的活动。这些活动包括:深思基督教的伟大真理和宗教的主要奥义,劝导其遵守天主的戒律,进行忏悔和领圣体,在逆境中应有耐心,注意使一切最普通的行为也变得圣洁,还要热心关注教友的永福。我还频频要求他们逐个作出符合信条的信德行为,这可以使他们为重新发愿一一他们接受洗礼时曾发过愿一一的仪式做好准备。 此外,我还向他们解释了展示罪人和遵守教规的义人在今生和死后不同状况的图画。您知道这一如此平常的宗教活动在布列塔尼举行的退省活动中产生过怎样的效果,它在我们新信徒心头留下了同样的印象。我相信这是退省中最实用的办法之一。最后,他们饭后都有一次个别交谈,这代替了课间休息二我在此类交谈中向他们转述《圣经》中某些例子或是与他们当天思考的真理最吻合的教会史上的种种启示。这些在实践中如此再现了的真理使信念中增添了例证,同时进一步坚定了他们在思考后下定的决心。他们把集体活动之间的空余时间或用于阅读宗教书籍,或在纸上记下天主启示他们的高尚的思想,再或是准备全面忏悔。实行这种办法,白天就不会有任何空闲时间,而环环相扣的种种活动的多样性又使他们自己都惊讶这段圣洁的时光居然过得如此神速。 退省期间的圣体是与当众认错活动结合进行的,以便他们以某种方式补救可能犯下的错误;因此,圣体桌上不作圣体出现时所要求的布置。如今他们习惯于在某些日子里来到教堂,匍伏在赐予圣体的地方,同时以种种信德、谦恭和热爱天主的行为(领圣体)为这一如此圣洁的行动做好准备。 我认为最引人注目的活动之一是敬奉十字架。由于我第一次举行退省活动时正值圣周,这一仪式自然需要举行;我发现鉴于人们心理准备远比平时充分,因此忧伤和痛悔之情格外强烈。他们匍伏在带耶稣像的十字架旁,泪如泉涌,教堂各个角落一片叹息呜咽之声。这一情景使我如此感动,迫使我不时中断耶稣受难日的祭礼,甚至难以完成仪式。正是这一切使我下了决心:不管何时举行退省,这一仪式不可省略。我把这一仪式安排在他们对救世主受难进行思考以后举行。 最后,退省以一项如同总结的活动结束。即他们要作出书面保证:永不忘记这段圣洁时间里获得的圣宠并以全部的忠诚使自己与之相称;终生憎恶退省期间之所憎恶;只尊重在此期间所尊重的东西并以虔诚的一生感谢耶稣基督给他们的无边的爱。每人在这页纸下方还要写明自己的主要决心,每次领受圣事均应将其随身携带,去世时则要把它放进棺材。此举可使他们产生强烈印象,并随时提醒他们忠实履行退省时许下的诺言。 我尊敬的神父,您很容易判断,一个传教士不付出巨大艰辛是无法举办这类退省的;然而,当他看到大批基督徒因圣宠而致力于悔罪之念,当他满怀感激之情擦去因神圣话语的力量和热忱而使其犹如泉涌的泪水,此刻,他付出的所有辛劳都因充盈内心的慰藉而消退了。 我在神功架前感受到的正是这一切。他们大多哭得泪人似的在这里悔罪,许多人怕没解释清楚而六七次来到此地,另一些人认为先前的忏悔程度不够。我知道有些人结束默想时每次都自施以皮肉之苦,以致有时我只得让他们离开教堂,迫使其稍事休息。 这些新信徒中有一个人在思考救世主受难时看到祈祷室一块木板上有一颗钉子,他意欲模仿受难的耶稣基督,便长时间地用头部各个部位靠在钉子上,仿佛它便是他的荆冠。强烈的痛苦或至深的敬爱有时会导致此类过激行为。同一个新信徒在准备全面忏悔的一个晚上,仿佛看到其守护神递给他一件瓷器并对他说:“你还记得曾在类似一件瓷器上画过不体面的图画吗?”这是一桩在自省时被他遗忘的罪过,因此他从未忏悔过。还有一个信徒试图去人迹罕至之处永远隐藏起来以避开俗世的诱惑并为自己的懦弱觅一方栖身之地,我费尽周折方使他打消此念。已经恢复的一切我就不对您说了,尽管不公正是值得怀疑的;重新祝圣的事我也不说了,尽管它们已经完成。 总之,我尊敬的神父,如果这一切仅是瞬间热情之果,我就不认为该对您谈论了。然而令人快慰的是我们的新信徒忠贞地坚持积德行善,这使人感到一次成功的退省是多么有利于灵魂的圣化。虽说在我想到实行此法前这里的基督徒也很循规蹈矩,但如今他们却面目一新。我发现新信徒们上教堂比先前勤多了,对圣教奥义更加虔信,领受圣事也更加严格。如偶有过错,他们就马上忏悔而不推迟到下礼拜天。最轻微的过失也会使他们不安。他们每天都要沉思一刻钟,每晚都要审视自己的良心。有人每个月都到教堂呆上一天,在这里作为死亡做准备的退省.许多人不仅礼拜五、礼拜六实行小斋,为对被中国传教会奉为主保圣人的圣约瑟夫表示敬意,他们还在礼拜三实行小斋。我认识几位年轻匠人,他们为不忘记规定的有声祷告,经常在早出晚归的路上背诵数念珠的祷告。 如果他们必须远行,那么,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传教士汇报意识状态,其坦诚直爽令人赞赏。一个年轻人曾随父去饶州30法里开外的地方,因为商务事宜需要他到场,回来后他照例于次日来到教堂。我知道他把所有闲暇时间都用在了祈祷,一路上最关心的也是此事,而且已连续守了两个多月斋戒。我打算对他的热忱稍加限制。但他料到了我想告诉他的话,便打断我的话头,不断向我重复我在退省期间一次交谈中转述的一位圣洁隐士的话。他说,我一定要让使我痛苦者痛苦。他指的是自己的身体。我还知道这个年轻人曾因一位亲戚驱使而面临过一场巨大的诱惑,但为保持纯洁,他蔑视一切世俗之念,从而很快抽身摆脱了这一危险。这便是退省给我们新信徒心中带来的祝圣之果,此外您还将看到这种活动在他们心中唤起的教化非基督徒的热忱及拯救教友的热忱。我只给您略举数例。 曾经参加过首次退省活动的一名信徒赠献了一个埃居,还说这是想为第二次退省出一份力。这点钱在您看来尽管微不足道,但对这个中国人却是一笔不小的数。 我的讲授教理者准备去一位亲戚家处理家事;有人认为菲薄的薪俸会使他离我而去。一名虔诚的基督徒马上赶到我这里,求我允许他出资每年为讲授教理者增加3埃居的薪俸以便把后者留在我教堂里服务。他还对我说道:“我拿出这笔钱是会得到很多酬报的,因为我将经讲授教理者之口昭示耶稣基督的真理,而且大批非基督徒也将因我而有幸归信宗教,走上永福之路。” 一名匠人结束退省后去了乡间几位朋友那里,在彼干了很长时间却分文未取,以此实现了他的计划,在那里创立起两个基督教团体。它们今后将变得人多势众的。 另一名信徒长期供养一名有望信奉基督的非基督徒,后者最终果然奉了教。我见过另一些人为了使天主促其亲朋信奉基督而连续数日守斋,同时实施其他许多苦行。如果我详细叙述我们许多新信徒在虔诚之心驱使下为把伙伴们争取到耶稣基督一边而所做的一切,那我真无法结束此信了。 在法国日益增长的对耶稣圣心的景仰在我们基督徒中同样十分常见,而且使他们心中对救世主的圣慈产生了强烈热爱。人们就此主题撰写的并由已故利圣学神父带给我们的著作在澳门被译成了葡萄牙文;但愿这种强烈的景仰之情能借助这一译作传到菲律宾诸岛和西属美洲。我给我们卓越的施主德.布昂特侯爵先生寄过一本这样的书。或许这是一些我不该给您写的枝节问题,我这样做只是想让您在可能情况下利用这些熟人为我们提供新的帮助,因为这些人在法国正如这里一样,对耶稣圣心怀有特别的景仰之情。 我还要把道台(Tao,当地最高官员)新近对宗教的保护归功于我们基督徒虔诚的祈祷。这位管辖三座大城的官员长期来似乎都很欣赏福音教义,而且喜欢教徒,他上任之初人们还以为他会信奉基督教,因为人们发现他正直而贞洁,而且厌恶各种形式的迷信,甚至禁止某些寺庙的活动并苛待和尚。然而他是重要人物,而且已经过了六十年非基督教徒的生活,这两大障碍使他难以归信。这一次我们得到他新的庇护,使我有理由认为他今后将支持基督徒免受非基督徒凌辱。 一个多月以来,此地面临着颗粒无收的危险。这段时间天空总像着了火似的,旱情如此严重,人们几乎失去了任何收成的希望。百姓和官员们照例祈求偶像降雨。迷信和政治方面的考虑在这类仪式中起了很大作用,百姓这样做是出于他们教养中的偏见,而官员则是为收揽人心,因此顺从民众最荒谬的意见。 道台忧心如焚,夜间数次起来察看天上是否有云。他已经派了管家前来向我致意,同时告诉我他所处的困境。于是我去乡间察看了几次。这期间人们催促他准行适合民众M味的某些迷信做法,却都被他拒绝。他想到一个颇为新颖的做法,下令每到入夜时分就让大批孩子聚集在街头,让他们不时朝天上喊叫。他以为纯洁无辜的孩子可为大地招来人们渴望已久的雨水.此法未能奏效。最后,在幕僚再次催促下,他只得祈求城隍爷(城市及所辖地的守护神),而且还以书面形式向其许了愿。不过后来他肯定地告诉我,如我当时在饶州,他就决不会许这种愿了。 我到饶州后第二天他就派专人告诉我他打算亲自来祈求我们敬奉的天主的保佑,还请我向他说明他该如何行事。我答道,天主不愿被混同于虚假的神明,尽管我们可优惠他,但他只能仅向真正的天主祈求。他向我保证不再去任何偶像的寺庙,并准备于次日以最恭敬的方式来我教堂。果然,他是步行从其府邸前来教堂的,后面跟着所有下级官员。我教堂中一下挤满了各色文武官员、许多有地位的文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位翰林(这是地位远高于普通进士的一位文人)。教堂后的厅堂里当即铺起了排成两列的绚丽的方垫,众官员依官阶高低排列于此。他们所有人都多次跪倒磕头,其整齐、寂静及恭敬之情令我惊讶。 礼毕,道台和几名主要官员前来向我致意,还竭力劝我与众基督徒一起乞求天主帮助。我答道,我无法向他们保证我们的请求能得到满足,因为天主赐予恩惠时是自由的,祂在高兴时赐予,而且只赐予使祂高兴的人。我接着对他们说道:“当帝国大臣们向皇帝推荐某人以便提升他担任某个要职时,他们只是向皇帝介绍其业绩和作用,而赏赐则来自皇帝的仁慈和公正,他有权决定准予或拒绝人们之所求,无人敢反对其处置。这里的情况也一样:我们向天主表示愿望,告诉祂我们之所求,但不管祂是否满足我们的请求,祂一样值得我们尊敬和崇拜。” 他们刚一离开,我就把基督徒集中到了教堂,大家开始祈祷,一起向人们于当天庆祝其节日的圣安娜表示心愿,以便通过其斡旋使我们获得如此必需的帮助。祈祷甫告结束,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不多久,大雨倾盆而下,而最初几滴就下在道台府邸。不管是根据自然法则这一天本该下雨,还是天主为在非基督徒中光耀其圣名而提前了下雨时间,反正这场雨被普遍视为我们祈求的天主的仁慈之果。不过人们发现只有饶州及近郊下了雨,但到次日,大家都心满意足了,因为大范围内普遍下了透雨。 道台喜形于色,马上派人给教堂送来大蜡烛、香及插满了他亲手采摘的当地最名贵的花的一只花瓶,通通供于祭坛上。他还要郑重其事地感谢最高主宰.司仪及紧跟在他身后的横笛及双簧管吹奏者让我知道他已到达。我迎上前去,发现他已下了轿,身穿大礼服,还佩带着表明其官衔的其他标志。大官们只有在礼节性日子或拜会身份比他们高的人物时才如此整束。整个仪式表明,他对天主怀有至深的敬意,人们简直以为道台是我们最虔诚的基督徒中的一员。 离开教堂后我请他去我住处稍息片刻,还让人给他献上了一点小吃,他似乎颇为满意。我与他交谈时把话题引到了非基督徒不时对基督徒的欺负并请他为此立一规矩。我对他说道:“老爷,您看到了我们敬奉的天主是伟大的主宰,向它祈求是不会徒劳的,然而信徒们每天都要遭到新的强制,如对其屈从就无法保持信仰的纯洁。有人责令他们捐助偶像崇拜,鉴于这是强迫,所以被拒绝了;于是,人们煽动整个地区反对他们,甚至想把他们赶出城去。倘若您不行使权威支持他们,他们肯定会被反对者的权势压垮。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支持他们更符合您的公正及您对我们的友爱了。”道台答应将制止这种不公正的敲诈,不过又告诉我:“在我发布的告示中丝毫不会提及基督徒,否则这一恩典会显得像乞讨来的,有人甚至可能会宣扬是你们行贿得来的。让我办这件事吧,你们希望的东西一样也少不了。”果然,他在第二天就命人贴出了告示,这是他离开我后马上起草的,告示内容如下: “天主的行为是不偏不倚的,祂智慧、公正、明察秋毫、光明正大。任何严守职责者,任何敬畏天主、效忠君王、服从父母、诚心待友者,均可获得天主恩宠一一尽管人们并非总知道它于何时以何种方式降临。 “反之,如有人作恶多端,生活放荡,那么,纵然他从早到晚头顶香炉敬奉神明,神明也只会带给他灾难。此乃屡试不爽之事。若神明不辨祈求者之良莠,无区别地滥施恩惠,那么,神明便会获罪天主并惹其愤怒。何况神明如此行事又岂能帮助世人? “那些自幼陷于谬误且又从未醒悟的无知百姓不思弃恶从善,却偏偏为身体健康及其他类似事情而执迷于向神明发愿,我甚至听说有人为此强迫各户捐税,这显然是违法胡行。我禁止在我辖区中一一无论城市还是乡村,也不管公共场所还是集市一一今后再发生任何类似事情。人们借口向神明祈求健康,其实只能增加穷人苦难并使富人不安,因为后者有足够的知识,不会陷入民众此类谬误。执法者必须对违反本告示者予以惩处,必要时将其押送本衙听审。” 告示发布三天以后,道台邀我共进晚餐。席间他对我极其殷勤,多次表示对获之于天主的恩惠将永志不忘。我趁机向他宣讲基督教的真理。他静静听着,脸上流露出被打动的神情,说明他很注意我的话。他所提的问题本身就可被看成皈依的前奏。他说在我的基督徒中看不到文人,而其他省内倒有不少。我就此的回答使他颇受感动。我是这样说的:穷人和富人都是我们热忱工作的对象,如果说我在此地依中国人的方式生活以便获得要人和平民的归信,那么我还有许多教友却在丛林中与未开化的人生活在一起;为把后者争取到耶稣基督一边,他们使自己也变成了与后者一样的野人。我接着告诉他,在鞑靼人人主关内以前的明朝,许多居庙堂之上或执掌一省的高官也公开信奉基督教。我就此向他展示了一份告示的副本,它是八十多年前由一位与他同级的信奉基督教的官员发布的,以此为获得的恩惠一一它与道台新近获得的甚为相似一一而郑重地感谢天主。道台拿起这份告示并想留下它;这正是我希望的,因为榜样的力量对中国人很起作用。或许您也乐于看看这份告示;下面是我几乎逐字逐句的译文: 我,孙某人(这是这位官员的姓)以此布告晓示文武官员及贵族平民:为了祂赐予我们的这场雨水,我将子即日郑重地向上帝谢恩。 普世最高主宰满足了我们愿望,祂的仁慈降临于我们中间。人们听到了雷鸣,大雨随之而降:全地区都受益于天主的恩德,我们能不感谢祂吗? 天地万物无疑有一个主宰,是祂创造并维持着这一切,可人们找魔鬼帮忙而不去向创世主求助,他们把合法的至尊抛在一边却依恋于篡位者。 还有什么比崇拜鬼神更不公正、更可笑呢!人们为其献祭、浇祭、焚烧锡箔,以为这些祭品对它们有用。声称鬼神需要此类物品,便是使它们与人处在了同一地位;既如此,人们怎能设想它们能主宰天地?认为鬼神看重锡箔,便是认为它们不如人类公道;而人们还说此种鬼神是天地主宰:向它们献上酒肉吧,你们便可指望获得恩惠。这使人产生鬼神还不如最贪婪的官员的看法。 我对自己敬奉的天主则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天主是完美的神明,任何东西都瞒不过它,祂洞察一切,了解一切。这种教义是易懂的,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我却有幸学习了这种教义,因此向你们宣布:今天我将身穿礼服离开府邸去向万物最高主宰谢恩。一名官员将高举天主的圣十字(它象征耶稣)骑马在我前面开道。我以此布告表明我的意志,望予遵守为荷。崇祯四年五月初十。 有理由相信这份出自一位高官之手的告示将有助于坚定道台对我们圣教及教徒们的好感。 结束此信前,我还想告诉您一些颇为奇异的事,它事关两名孩子今年受洗的方式。景德镇两名基督徒翻越山岭时途中遇见一个泪流满面的男子,后者抱着一个垂死的孩子前往一所寺庙求医。两名基督徒中有一人是医生,他仔细察看孩子,断定他只能再活几个小时,便竭力安慰孩子的父亲,并告诉他如他同意为孩子施洗,就能为孩子带来幸福。父亲在新信徒反复劝导下同意了,问题是哪里弄得到水呢?这是个干旱地区,离弄得到水的地方很远。正当他们不抱指望时却看见有个人挑了两桶水走了过来;孩子马上受了洗。那个为他们提供水的人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大家不知他从何处而来,也不知他在如此荒无人烟之地为何挑水。我们的基督徒们认为这是奇迹,而我,我则满足于赞美天主对其选民的神佑。 在关于另一名孩子的问题上,这种神佑同样值得我赞美。这个孩子被怀了16个月才出生,此事是确凿无疑的。他的母亲在正常妊娠期满后不时感到有分娩的痛感,却就是生不下孩子。当时我正在景德镇,我绝不会同意在她怀孕10个月以后再让她被轿子抬着来到基督徒聚会之地,因此去她家中听忏悔和授圣体。一些蹩脚医生认为她怀的是不成形的一团东西,或是死胎,再或甚至是什么怪物,因此打算给她使用猛药。但天主无疑有感于孩子父母的善行,因此没让这一建议占上风。在第16个月末,我们的女基督徒生下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孩子,由我为他施了洗。我觉得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与普通一周岁的孩子一样有活力。这一罕见的分娩推动了不少非基督徒的皈依。他们以前无视她的痛苦,如今则把她的幸运归功于她不久前信奉的基督教。 作为此信结束,请允许我再给您说几句龚当信神父从北京给我来信中的话。我今年2月收到的信,他告诉我几个月来我们教堂为1100人施了洗,而自1700年以来,北京三所教堂为5万人施了洗。这位神父那段时间曾视察了长城附近我们的北方传教会,在那里为70人施了洗。8名基督徒一一其中6人是一家之主一一为领圣体而从10法里以外的地方赶去见神父。他们虽是汉人,但似乎人了他们生活于其间的Tsao—ta—tse(鞑靼人之一支)人的籍。大批民族的拯救有赖于中国的教化;为了那些真正热爱耶稣基督并希望使它见爱于所有民族的人们,他们以虔诚的祈祷或以其他力所能及的方式为传教士提供了帮助。愿与您一起举行弥撒圣祭并致崇高的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