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让我简单地向您叙述一下1714年底掀起的对本城基督徒的一次小小迫害,天主仁慈,这次迫害未产生严重后果。本城知府上任伊始就对我们圣教发起攻击,甚至当众扬言这是邪教,应予禁止。他的副手为讨其欢心,鼓动当地最有名的文人向官府上了一道诉状,还想让所有文人具名,要求拆毁我的教堂。然而,也许他们觉得有失公正,再或是他们担心被我告到巡抚衙门,所以没有任何文人愿意具名。知府只得另想办法。他发布告示,禁止一切教派活动,而这些教派主要是指基督教。他草拟了一份文书,他想让迫使其放弃信仰的人具名。文书全文如下: “为服从正在确切了解各种教派及错误教义的贤明知府所发的告示,我(某某姓名)承认因不慎而误信了天主教。遵照上述告示,自愿予以放弃。本人证词是确凿无疑的。我同时放弃一切错误教义。某某人签名。康熙五十五年某月某日。”当事人签名后,下面还有地保及邻居为前者作保的签名。 知府召集所有地保,命令他们留心不让任何聚会在我教堂里举行,并禁止在门口放置十字架。 两名基督徒慑于知府威胁,软弱地服从了命令。其中一人已经当众承认了背教的罪孽,同时泪流满面地恳求天主原谅。另一人起初显得很坚定,棍棒和放逐的威胁没吓倒他,还说他情愿像殉道者一样死去。然而殉道者的光荣不是为一个自高自大的人准备的,何况自受洗后,他对宗教并不热心。他屈服了一一至少外表看是这样,此后他躲到了北京。我可肯定,他在那里会因所犯的错误而受罪,今后回来时将变得较前谦逊和虔诚一些。 正如知府担心的那样,他刮起的这场风暴丝毫未能让我们圣教失去威信。这位官员太偏激了,城中正直人士纷纷指责他的行为,而且作证:我们传播的教义是神圣的、完全合情合理的。 一个或许由天主安排的事件打乱了知府的计划。正当衙役们深更半夜忙于收缴我上文讲过的文书之际,城中却发生了偷盗和凶杀案件。次日,街上人人都在公开议论:官府整夜忙于禁止不干任何坏事的宗教,却如此忽视居民安全,这真是件丢人的事。在此情况下,如果我依某些基督徒之请前往省府向巡抚告状,那真够知府犯愁的,因为他本来就可能担心我在凶手抓住前就把这桩案子泄露出去。但一名传教士是不会如此行事的,因为耶稣基督只让他拥有仁慈和耐心。因此,我打算把基督徒集中起来安慰他们,使其懂得忍耐的价值,懂得宽恕敌人以及为了他们的归信而祈祷天主是基督徒不可推卸的责任。 地保们很快明白,他们再也不能做任何敌视我及我的教堂的事了,因此,这次迫害一一如果可以这样称呼的话一一几乎在发端之初就烟消云散了。然而有个礼拜天,衙门中几名官员到我教堂里察看是否有人聚会。就当时季节而言,他们来得太早了些,更重要的是,邻近教堂的人(闻讯后)纷纷赶来,言之凿凿地说了许多赞扬我和我的讲授教理者们的话,因此,这些官员只得尴尬地退了出去。我相信,此后他们再也不会有察看我教堂的念头了。 我们最虔诚的新信徒之一感受到了知府仇教带来的影响。这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生活作风堪为典范,当时他正患病,而且病情明显变成了肺痨。他的房东,一个公开敌视基督教的寡妇一得知衙门里的消息便肆意辱骂他,还命令他死出她的家门一一除非他立刻放弃信仰。这位善良的老人丝毫没有犹豫,他尽可能把家人分别安置于几个亲戚家里,自己则前来教堂找我。我在教堂里给了他一处栖身之地,他一直住到春节以后。后来他又到一个兄弟那里寄宿,终因健康日衰而在那里去世一一但他的灵魂是注定会得救的。 知府不公正的做法过后不久,城里和乡村中许多文人前来向我要讲授圣教的书籍。百姓们照常到教堂里学习教义。一位身份很高的孀妇(丈夫曾是本省的将军)在知府发出告示后两个月带了十五名随从来拜访我,让我跟她谈谈宗教。我们谈了很久,她十分满意,因此准许她一名侍女人了基督教。另一位孀妇的丈夫曾是本城一名文官,此后她和儿子一起接受了洗礼。 知府发出告示后过了五六个月,一名已婚的年轻学子也来求我施洗,而他的父亲却正在府衙供职。我以他对教义还不够了解为名,坦率地拒绝了他。今年,他重新向我提出了请求,而且无懈可击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的讲授教理者们向他指出,他接受洗礼有一些障碍,因为他父亲是知府手下一名官员,而他祖父已年逾八旬,行将就木,在其丧事上,人们肯定会迫使他做一些迷信的事。听了这些话,这个年轻人把我两名讲授教理者领到了他家里,让父亲和祖父立下一纸文书,允许他和妻子信奉基督教,同时保证不要求他们参加盛行于异教徒中、但却为基督徒所憎恶的迷信仪式。于是,我再也不能不为他施洗了。受洗后,他经常前来教堂。下面是他给我的证明书: “我们证明,我们的孩子与其妻子希望加入天主教以便为天主服务。他可自由信教,且永不违背。此后百年以内,无论人们为他父亲和祖父举行什么仪式(如进庙烧香等等),他均可不必参加。鉴于基督徒的神父对此可能不信,我们当着两位讲授教理者面给予他这份证明书。康熙五十五年三月廿日。” 使我深感宽慰的是,1714年由我施洗的离南阳城20法里以外的大批基督徒都对信仰坚定不移,非基督徒们散布谣言腐蚀他们也未能奏效。负责他们教育的讲授教理者常把他们聚在一起子以鼓励,对此做了许多贡献。他甚至断然向知府提出申诉,在诉状中以不多的语言阐明了基督教的道德准则。知府阅后给了他以下答复:你们的戒律是圣贤之道,遵之甚好。 更幸运的是,知府新近奉巡抚所差,去负责往陕西边界运送骡子的事了;他的副手奉命押送本省贡品进京,但因途中遭劫而被革职。一场风暴就这样结束了,它只能使我们基督徒变得更加虔诚,也更经常地前来教堂进行宗教活动。 也是在1714年,天主在汝阴府辖区为我开辟了一个人数众多、非常成功的传教区。事情是这样的:汝阴府是南阳府以东仅50法里的一个三等城市,我在南阳府住了刚一年,就有十个中国人(五名是本城人,另五名是汝阴府人)到我这里要求洗礼,那天是三王来朝节八日庆期的最后一天。带他们来的人已经对他们进行过很好的教育。我突然产生了到他们那里去的念头,以便就地教育他们,同时为其妻儿施洗。我仿佛信口说说似的向他们提出了这一建议,请其商议后把想法告诉我。次日是礼拜天,他们对我说,如我不辞辛劳前去他们那里,就将发现四十多户受过很好宗教教育且准备在洗礼圣水中获得新生的人家。仅此就足以使我决定动身了。礼拜一上午,我与这些善良人一起上了路。走了20法里,几名汝阴府人便先行一步去通知我将到达的消息了。我那天则去了南阳府治下的一个村子,为18户人家的98人施了洗。他们正是我前文讲起过的基督徒,尽管有人散布有关迫害的传闻,他们的信仰都毫不动摇。我从这个村子赶到了汝阴府,人们在五个相距不远的村子里等着我,那里果然有大批人渴求施洗。这些村子里共有350人受了洗。对教义还不够了解的某些人的洗礼将推迟到另一时间。我为这批新基督教徒的管理制定了规章以后便安排了集会的时间,我留下了一些书籍,还为每户人家留了几张圣像及几件祈祷用品,然后返回南阳府。 今年,我又用了近三个月时间,行程140法里,走访了两府治下的基督徒。我发现新信徒充满了热忱,我施洗的信徒增加到了570人。最后,结束汝阴府之行时,我使拥有约十户家庭的一个村子全部信奉了基督教。他们刚接受洗礼就成群结队地拆庙去了。这座庙宇其貌不扬,占据的位置却很醒目。孩子们在拆庙时表现得尤为突出:我特别高兴看到他们把每个偶像都砸得粉碎,同时忿然骂道:“你一直在欺骗我们,如今天堂的光辉已把我们照亮,你再也不能骗我们了。”有理由认为,在这个村子里,天主将拥有大批忠实的崇拜者。 我刚讲述的汝阴府传教会的情况足以使人认识到,此后必须往那里派一名传教士。鉴于它远离南阳,这里的传教士每年只能去一次:不仅旅费昂贵,而且在那里不能久留。因此,新信徒们缺乏教育,临终者也得不到教堂为他们行的临终圣事。我所在的教堂是雷孝思和冯秉正两神父奉旨测绘本省地图时花1300法郎买下的。天主将假谁之手为汝阴府基督徒们提供同样的方便呢?做好这项工作将使成千上万非基督徒信奉宗教、获得拯救。请以您的祈祷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将与您一同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