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2年1 阁卜: 我到达中国仅几个月,踏上这片土地时,见到不久前曾给人以如此美好希望的一个传教会处境这般艰难,使我感触良多。教堂被毁,基督徒被驱散,流亡的传教士在中国第一港广州闭门不出,因为他们不得进入帝国内地,宗教本身也即将被禁止,这便是在我进入帝国之际呈现在我眼前的凄惨景象,而人们先前却在这个帝国发现了如此有利于听从福音的倾向。 我们两名滞留广州的传教士利用他们的流亡成就了实实在在的善事,值得热心拯救灵魂的人们的关注。他们在不几年时间里为大批临终的孩子施了洗。 鉴于我对阁下的了解,我想您一定乐于看到天主对两位传教士机智灵活悉心工作所赋予的恩宠。他们中一个名叫迪博多里的神父在一封信中对我详细叙述了这一切,我冒昧把此信寄给您。下面便是不几天前他写给我的原话: 您曾表示,倘若我把天主启示我们在广州所做的善举,即救援弃婴并给他们施洗的详细情况准确地告诉您,您将不胜感激。 这对我是一种安慰,我绝不会拒绝。这里有两类弃婴:一类弃婴被送往收容所,中国人称之为育仁堂,即慈善堂。弃婴们在此受皇帝下拨的费用抚养。收容所盖得大而宏伟,拥有养育这些可怜孩子所需的各种设施,还有保姆给他们喂奶,医生给他们治病,管理人员负责所内秩序。另一类弃婴被送到我们教堂,我们给他们施洗,委托可靠人员喂养他们;在本信下文中我会给您解释的。 收容所里的孩子只有临终时才受洗,有关人员会通知我的讲授教理者的,因为他就住在收容所附近,一接到通知立即赶去施洗。正如您所见到的,担负这一职责的是一个中国人。一名欧洲人,尤其是传教士进入有许多妇女的收容所是不合适的;此外,官员们肯定会得到消息,而经验告诉我们,重要的是别让这些官员知道我们进入收容所。因此,我无法亲自做的事,就通过一名虔诚的精通施洗方法的讲授教理者去做。他要留心记下死前接受过洗礼者的名字。 您或许要问维持我从事的善举需多少费用,它不像您想像的那么高。它主要用于供养一名讲授教理者,给收容所主管人和医生送些礼品,给在孩子垂危时通知讲授教理者的两个人付点钱;另外,把孩子抱来受洗,洗毕又将其抱走的保姆也要送点东西。所有这一切费用不超过20两银子,即相当于我们通常的100法郎。以上述方式支付区区这么点钱,我们每年就能把大批孩子送上天堂,真令人宽慰。 我们是1719年开始这项善举的,(当年)为136名孩子施了洗。4月初至l2月底,受洗孩子有114名。1721年为241名。而今年,即1722年,我统计的死前受过洗的孩子已经达267名,到年底还有两个月,因此我希望这些预定灵魂得救的人 数将超过300名。获得新生的孩子数量逐年增加,这相当明显地证明了天主对这些可怜的孤儿的关心。 天主另一个带有明显倾向的行为同样深深触动了我们。当我们考虑收容所问题时,我们认为做成此事的办法是请管辖该所的官员帮忙。于是我们拜访他,给他送礼,向他提出我们的计划。他显出赞成的样子,凡我们希望的他都答应,但从不做允诺必扩的任何事。正当我们开始丧失一切希望之际,这位官员突然死了。我们认为应该另辟蹊径,因此不去找他的继任者帮忙,而是与收容所主管们协商。我们与他们谈妥每年给他们一笔钱,我们就能自由进入收容所(施洗)。 起初出现过一个难题,让我对您略作说明。虽说我们在收容所只给垂死的孩子施洗,但并非所有孩子受洗后都会死去,有几个还是活了下来。在此情况下他们出路如何呢?若落入非基督徒之手,洗礼的恩泽对他们将失去作用,虽说身上留下了天主羔羊鲜血的痕迹,但既然看来他们从未认识其价值,也就难以从这一恩泽中受益。 我承认这是个大难题,但也并非无计可施。我和讲授教理者有一份受洗及受洗后死去的孩子的准确名单,我们时常予以检查;倘若受过洗的孩子中有人恢复了健康,我们就通知收容所的庶务(他们也有这些孩子的名单)不要将其交给到收容所领养孩子的非基督徒,而由我们将其领出来安置在基督徒家里。这需要新的费用,但却是必不可少的。此举可确保这些孩子获得拯救,天主的事业也可无虑且无所顾忌地进行了。 人们给我们送来的弃婴不怎么多,但供养他们的必要费用却很昂贵。去年我在我们教堂里为45名这样的孩子施了洗,获得圣宠数天后他们就去世了。今年我在十个月中为30名孩子施了洗。开始时我们每年仅为五六名孩子施洗,但我有理由认为,此后,每年受洗的人数将上升到60名以上。 如果我有足够的经费,就会像人们在北京所做的那样供养多名讲授教理者,把他们派往人们习惯于弃置婴儿的城中各个街区。我甚至可以花不多的钱为非基督教徒即将死去的孩子施洗。只有在这种场合,我的贫穷才会给我造成真正的障碍。若有人送来孩子,我们便施以洗礼,并为其物色保姆。一个保姆每月只拿25个苏,不过孩子的衣物和患病时的药品由我们提供。起初,寻找保姆颇费周折,如今我找到的保姆比所需的还多。同样,以前必须派人到有人抛弃婴儿的地方去找弃婴,现在自有非基督教徒把弃婴送来,因为他们看到这是有报酬的。不过仍有许多弃婴我们照顾不到。看到弃婴浮在河面或被水流卷走,那是家常便饭。他们有的得到了救援,有的则被置之不理。几个月前我亲眼目睹了一件怪事。有人抱着一个还活着的婴儿去埋掉,一个基督徒见状就去要孩子并答应抚养他。那个人爽快地把婴儿给了基督徒。后者立即把婴儿抱到了教堂,我们为他施了洗,两天后,婴儿咽了气。 单单为这些孩子寻找保姆、提供安置是不够的,还需时常探望他们,尤其要保证受托人的诚实和善意。若不如此谨慎从事,有时就会遇到麻烦。 若孩子身体健康,有希望活下去,我就尽快脱手,或将其送给某个愿意抚养他的基督徒,或以某种奖励鼓励基督徒将其领走。我无法,对您说清抚养这些孩子每年所需的费用,因为这很难估计,它取决于孩子数量,还取决于随时冒出来的无法预料的某些费用。但如何筹措呢?您可能会问。啊!我亲爱的神父.在此情况下一个传教士不拿出一部分咱己的必需品是困难的!此外,希望在天堂里获得保护的虔诚的人们也为这些幼小无辜的生灵捐赠物品以确保其受洗。您一定会承认,我把他们捐赠的财物派了最可靠的用场。 我完全信赖神圣的天主,因此不拒绝人们送来的任何孩子,目前我让人喂养的有18名。在如此神圣的工作中令人感到安慰的是,我们同时从事着一项心灵与肉体上的慈善事业,对这些被父母残忍对待的可怜的受害者所施的仁慈直接与天主之子本身有关,正如他自己向我们断言的那样:‘你们每次对我某个弟兄所做的事就如对我本身所做的一样。’(《马太福音》25.40) 阁下,迪博多里神父的信到此结束了。我乍到中国,还没做什么事可向您报告。我荣幸地在他信后补充这一小小细节一并寄您。致以最深的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