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三王来到伯利恒

我看见三王依照他们来时的次序离开耶路撒冷。他们经由南门离去。首先是最年轻的孟梭尔，继而是西尔，最后是戴约凯额。人民跟随他们，远至城外的小溪，就在这儿便离开了他们，回到家里。三王在小溪的对面稍事停留，寻找那颗异星。他们非常高兴地看到了它，于是再唱着悦耳的歌曲前行。不过，我所最惊讶的是，异星领他们不走直接由耶路撒冷去伯利恒的路，他们走偏西的路，走过了我所最熟悉的小城。越过该城，我看见他们停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祈祷。那儿有一口井在他们面前冒出泉水，他们于是下了骆驼，挖了一个水池，周围用沙土和草皮圈起来。他们在这儿停留几点钟，饮自己的牲口，因为在耶路撒冷由于他们烦乱不安，总未曾得到休息。

那颗异星夜间看去像光球，白天看则像月亮，但是它显得还不是正圆，而是有一些尖。我看见它往往隐藏在云里。

在伯利恒和耶路撒冷之间的大路上，群集了人众、行路人和他们在驴背上驮的行李。他们或许因为人口普査，由伯利恒返回遥远的老家，或是去耶路撒冷，到圣殿或市场。不过，在三王所行的路上却很平静。或许异星引导他们走那条路，好能避开人的注意，他们在晚上才来到了伯利恒。

当旅行队站立在玛利亚和若瑟所停留过的同一门前时，已是薄暮时分。这时三王看不到异星，就走进一所房舍里，那是若瑟的父母以前的住处，若瑟和玛利亚新近也曾在这里登记。在这儿，三王认为应该找到新生的王子了。那是一所公寓，有许多小房屋在它周围，前边有一关闭的庭园，延展过去是草坪，有树木和水泉。我在草坪上看到罗马军人，因为收税的办公室就在这房舍内。群集的民众蜂拥而来。把新来客人包围住，而客人的牲口正在树下靠近水泉喝水。三王同随员从坐骑上下来。民众对他们表现得彬彬有礼，他们不像以前对付若瑟那么粗鲁。他们赠送青绿的树枝，供应他们饮食，不过，我能够看出，那是在贪图三王白白分施的金块。

我看到旅行队焦虑不安，长久踌躇不行。最后，我看见在天上有光升起，就在伯利恒城的对面，照耀着马槽所在地。那光像初出的月光。我看到旅行队又起身出发，绕过伯利恒南面向东而行，另一侧则有天神给牧羊人宣报基督诞生的田野。他们应当绕过一道沟渠和几堵断垣残壁。他们选择了这条路，因为在伯利恒时，就曾听说这牧羊人的山谷乃是露营的好地方。有几个伯利恒人跟随着这一大队人马，不过，三王从未对他们说出他们寻找的目标。

圣若瑟似乎知道他们的到来。他是由来自耶路撒冷的人听到，或是在神视里见到，我不晓得，不过，我看见他白天从伯利恒买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水果、蜂蜜和菜蔬。我看到他也清除山洞，腾出更大的地方，把那切断他的小卧室与通道的隔间除去，把木柴和炊具收藏在门前的小室内。当旅行队鱼贯地走入马槽山洞的山谷里，所有的人都由坐骑上下来，开始支搭自己的帐幕。那时，由伯利恒拥随他们的民众回到城内。露营帐搭好一部分，那时在山洞上，异星又射出光芒，那里边的婴儿看得清清楚楚。异星垂直地待在马槽山洞的上空，光芒则直接照射在山洞上。三王与随员掀开了自己的头巾，看着异星慢慢下沉。它愈接近地面，体积也愈增大。以我看，像被单那么大——我这样想。大家开始惊愕起来。天色已经暗了，四周连一个住家也看不到，只有马槽山洞的小山，看来它好似平原上的堡垒。但是不久他们的惊愕变为喜乐，他们寻到山洞的入口了。孟梭尔把门扉推到后边，在洞里较高处，灯光明亮，他看到玛利亚同圣儿坐着，正是他们在星象中所常看到的贞女。孟梭尔退后，对自己的同伴说明他所看到的，然后三人都进入了通道。我看见若瑟同一个老牧羊人走来，迎接他们，同他们很亲切地谈话。三王只对他讲了寥寥数语：他们来，是为朝拜犹太人新生的王，他们看见了他的异星，并带礼物来。若瑟谦虚地对他们表示欢迎，三王随即返回自己的帐幕，好准备呈献礼品的礼节。那个老牧羊人陪伴三王的仆人，到山后的小山谷里，在那儿有小屋和羊栈，好照看他们的牲口。旅行队那时充满了整个小山谷。

现在我看到三王由骆驼上拿下自己宽大飘拂的黄绸斗篷，穿在身上。腰间系好小链子、小包、带球形把手的金盒一一以我看，颇似糖罐。他们穿上飘摆的斗篷，外观显得落落大方。他们也带着有短脚而能随意开合的小几（它可当圆盘用），一幅带流苏或链头的桌巾，可铺在上面，再上则置放盛礼品的盒子和碟子。

每一王都由自己四个亲属陪伴。大家都带着几个仆人，跟随着若瑟到山洞前的小屋里。在这里，他们把桌巾铺在桌子上，上边放好他们悬在腰间的小盒子，当作共同的礼物呈献。继而孟梭尔一批人中有两个年轻人，走到山洞门口，把成条的地毯铺在通往马槽的路上，退到一边。现在孟梭尔同他的四个同伴，先把自己的拖鞋放到一边，然后进去，两个仆人则抬着放好礼物的小几，由通路走向马槽山洞。不过，孟梭尔在入口处接过礼物，亲自带上，屈着膝，把礼物放在玛利亚脚前。其他的王和他们的同伴，则站在入口处。

我看到山洞充满超然的光辉。在入口的对面、耶稣诞生的地方，玛利亚靠臂侧卧，而非正坐姿势，她的旁边有若瑟，右边在一个铺褥单的稍高马槽中，睡着圣婴耶稣。孟梭尔一进去，玛利亚即坐起，把头纱拉下来，抱起婴儿，用头纱褶层把祂包好，放在膝上。不过，她又把头纱撩到一边。让人看见圣婴，一直到小胳膊下。她使圣婴直身靠在胸部，一双手抚着他的小头。圣婴将小手交叉在胸前，好似在祈祷。圣婴身发大光，非常俊美，时而祂会伸出小手，像要抓什么似的。孟梭尔双膝跪在玛利亚跟前，低着头，双手交叉胸前，说几句虔敬的贺词，呈上礼品。然后，由他腰间的包裹中，拿出一把小金属棒，约有一指长粗粗的、沉甸甸。金属棒上端尖、中间呈圆粒状，光泽如黄金。他谦恭地把金属棒放在玛利亚膝上，挨近圣婴，当作送给圣母的礼物。玛利亚感激而谦虚地收纳，并把礼物用她外套的一端盖起来。孟梭尔的同伴低着头、鞠着躬，站在后边。孟梭尔赠送黄金，因为他满怀爱慕与依恃心，并常常用不可动摇的热诚与不眠不休的奋勉寻找了救恩。

当孟梭尔和同伴退出后，西尔则同四个亲属进来，跪下。他手中拿着金香炉，形状像小船里边盛着绿色像松脂的小颗粒。他献香，因为他是一个坚心依靠天主的人，他自愿地、虔敬地、恳切地追随祂的圣意。他把礼品放在小桌上，跪拜良久。

西尔之后，三王中最老的戴约凯额进来。他不能跪，因为他太年老而又肥胖，于是站着鞠躬，他把一只小金船放在桌子上，内盛鲜美的青草。那是新鲜的、有生气的，直立起来像一株娇美的青绿灌木，开着小白花。戴约凯额又奉献没药，因为没药象征着克苦和被征服。这一个善良的人，曾经战胜了拜偶像、多妻制的诱惑。他在耶稣圣婴前站立的非常之久，竟使我惦记那些善良的人们，即三王的随员，他们在入口处那么耐心地等候，好轮番地去拜望圣婴。

三王和他们随员的言语非常纯诚天真，他们好像陶醉在爱情中。他们往往开始说：“我们看见了祂的星，祂是万有的王。我们来朝拜祂，给祂送礼来。”他们用柔和的眼泪与很热诚的祈祷，把自己、自己的财物、家产，以及所有在世值钱的东西，都托付给圣婴耶稣。他们恳求祂收下他们的心、他们的灵魂、行动和思想。他们求圣婴光照他们，赏给他们一切的德行，赏给普世平安、幸福与仁爱。他们充满了热爱。言语不能描述他们的爱火与谦虚，或淌落在他们的双颊而流到老人胡须上的喜泪。他们饱享了完善的幸福，他们相信自己最后要进入星辰里去，他们的祖先，曾如此长久地、迫切地想望了。几千年所预计的一切喜乐如今实现，并浸润着他们的心田。

若瑟和玛利亚也哭了，我以前从未看到他们如此地充满喜乐。三王对他们的婴儿所有的尊崇，所表现的承认——对于这婴儿，他们由于贫苦，只能提供如此可怜的床铺，由于无言的谦虚，只有在内心里暗地承认祂那崇高的地位——在此都使他们得到无限的安慰。他们看到三王由于天主的全能，而不顾人间的阴谋，从那么遥远的地方带给他们为圣婴所不能获得的东西，那即是伟人的朝拜，以及由于神圣的慷慨所呈献的辉煌礼物。啊，他们同这些伟大人物一齐朝拜祂！他们的婴儿所受的尊崇，真令他们内心洋溢着不可言喻的喜乐！

天主之母非常谦恭而感激地接受每一件礼物。她虽不说话，只是她那头纱的活动就说明了一切。圣婴耶稣卧在她的外套上，有头纱遮掩着，透过头纱，祂那微小的像貌发射出亮光。那只有在他们拜访完毕，真福贞母才给每人说几句恳切的言语。当她说话时，把头纱稍向后一撩。

三王回到自己帐幕里，燃起了灯，显得格外标致。

最后，善良的仆人们来到马槽前。当三王朝拜时，他们同若瑟在小山上搭帐幕，前面都朝向马槽山洞右边的牧场。他们在驮重的牲口上，带来帐幕和所有的覆盖物及柱子，这些东西互相配合的得当。原先我一想到若瑟支搭帐幕，就开始惊讶：他在哪里能这样快，且这样适当地得到了这些东西，但是当旅行队要离去时，我看到有人把那帐幕放倒，与其他的东西包装整齐。在帐幕里，还有一种似草席的小屋搭起来，在底下放置箱子。仆人在搭起帐棚，并把其中的一切安置就绪以后，即来马槽山洞的门口占位置，谦恭地等候晋见圣婴。

现在他们开始进来，一次五人，有一管理他们的贵人陪伴。他们在玛利亚面前跪下，不声不响地朝拜圣婴。最末，来了几个穿小袍的孩童，当时在那里可能总共有三十人之多。

当所有的人退出，三王又一齐来。他们换上了另一袭白色飘摆的生丝外套，手中提着香炉和乳香（香料）。有两个仆人先把一层深红色的地毯铺在山洞的地面上，那时三王才献香。这张地毯，玛利亚以后常常保存着。在她去耶路撒冷行取洁礼时，也把它放在驴背上带到那里。三王向圣婴、玛利亚和若瑟以及整个的山洞都奉香。

我看见三王以后在帐幕内，围绕着一只小矮几，坐在地毯上。若瑟端进几小盘水果、面包蜂巢和几小碟蔬菜。然后坐下，同他们一齐吃。他很高兴，毫不羞怯，他几乎自始至终都落着喜乐的眼泪。当我一见到这情形，就想起了我自己的爸爸，他来修会参加我的发愿时怎样坐在许多的贵人中。他由于谦虚和纯朴，的确觉得胆怯，但这总也阻挡不住，他表现出喜极而泣的情感。

若瑟一回到马槽山洞，就把一切高贵的礼品，都放在马槽右边的壁龛中，在那里挡起一小角，不让外人看到。亚纳留下照顾玛利亚的女仆，回避到马槽山洞左侧像地窖的小山洞内，一直到所有的客人都离去才出来。她是一个恬宁安稳的人。我也未曾看到玛利亚、若瑟和女仆检査礼品，对于礼品更没有表示出任何凡俗的高兴。他们以感激的心接受了，又慷慨地分给贫乏人。那女仆是亚纳的亲戚，健壮而又严肃。

在这天晚上和整夜里，我看到在伯利恒城中，只有若瑟的家人声嘈杂熙来攘往。当三王进到城中，曾有一些小小的骚动。在马槽山洞的周围，起初一切都很平静。不多时后，在远处都有犹太人在潜行、窃窃私语，并在城中报告他们所见的事情。我也看到在耶路撒冷当天有许多犹太人和司祭带着公文，来去匆匆地去见黑落德，随后一切平静，好像他们愿息事宁人一般。

最后，三王在“亚巴郎吮乳洞”的杉树下，举行了一次宗教仪式。他们唱歌很动人，孩童的清脆声音，同老年人的混合在一起。在仪式后，三王会同一部分随员到伯利恒城中一所大旅社。其他的人则睡在马槽山洞和吮乳山洞中间的帐幕里，他们把后山洞占据了一部分，为储藏部分珍宝。在马槽山洞前的白帐幕，则为几个最尊贵的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