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加大利钠在道理上所受的培育
研究一位被封为教会女圣师的圣女的性格及她的灵修道理的价值等等,自然是人们曾关心过,也仍在关心的问题。故此,就有专心研究此问题的必要性。
我们大家都是我们所生活之时代的儿女与继承人。在我们身上会彰显出我们同时代的人及先人们的理念、思想。绝对不会有一个那么超群绝伦的人,竟然无需将他的大部份思想,归因于他所生长时代的灵修、社会环境及知识氛围,无论他是个赞成者或反对者。
我们应该从这些基本纲领中去发掘。首先,从圣女加大利纳教会女圣师在道理上所受的培育说起。我们不要忘记,圣女除了她的家庭与社会领域外,几乎没有受过其他文化的陶冶。对于她,没有所谓的大学,她连初级的启蒙学校都没进过。当她成为道明第三会会友时,才开始学习阅读;目的只是为了跟会友集会时,能够诵读经课与举行礼仪之用。
在她的时代,妇女懂得阅读并没有迫切的需要性,更不用说写作了。加大利纳学过阅读,但不怎么快速。不甚懂得分开音节;因为那时候尚未有印刷术,为了节省纸张,抄写时利用许多缩写代号;有时因为抄录者过分任意及为所欲为,便增加了许多阅读上的困难。
在书写方面,有根据足以怀疑她会书写。她的有些门生确证说,她神奇地学会书写,还引证说她曾编写了一篇简短的祈祷文及数封书信1。但评论家否认有此事实。实际上,她借助于她的门生和抄写员或秘书,他们恒常跟随在她身边。贾法利尼2(Caffarini)是最极力证明圣女会书写的作家,然而一般来说,他的证据缺乏权威。(译者注:圣女会阅读,意大利文是拼音字,会书写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既然她的门生极力证明她会书写,这也是可以相信的。)
一个人的培育是从出生就开始了,运用人的官能本能地去接收他四周的事物。(译者注:现代医学甚至主张『胎教』的重要性。)当然他的家庭是给他留下最早期最主要的印象者。加大利纳的家庭,是个人丁旺盛的家族,即在她的世纪亦然,而对于我们这个时代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既然她是排行第二十四,意思是说:她出生时,她的有些哥哥姊姊已年过二十岁,由于婚姻或生活的需求,都已经独立。他们各样年龄均有,小哥哥斯德望大她两岁,以他八岁的年纪,是不可能了解他妹妹年仅五、六岁时得见第一次神视的含义。
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里,常有许多事要做,每个人按照他的年龄与能力,互相帮助、彼此配合。加大利纳从小就得帮助料理家务;后来,由于她母亲的强迫,更加重她的工作负担。她母亲对她疼爱有加,但认为一个女孩子,走向宗教活动的领域,向往达到一种灵修的成全,颇不以为然3。
圣女的家庭十分虔诚。在这样的家庭里,自然会谈论宗教的话题、圣人圣女的轶事。譬如他们家庭的读经指定诵念隐修圣人们的行实,及道明会会士真福雅格•柏拉钦主教 (Jacobo da Varazze O.P.)所著的「金色传奇」等。
圣女的家毗邻圣道明圣堂,加大利纳从小就每天往那里跑。道明会的神父们也是她家的常客4。
参与道明会的礼仪经课与时常举办的讲道,是使这位小女孩、女青年获得更广阔之宗教涵养的来源。在道明会的圣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礼仪年的循环及不同的境况中,所恭听到的救恩史、圣人圣女的故事,可作为信众效法的典范、道德的准则与基督徒生活的指标。她日后所引证和口述 的圣经原文,没提到圣经的出处,大多数是她在圣堂内、与其他会士或神师的日常谈话中,一再听到的;也是日后,当她成为第三会会友时,在她那么喜欢参加的每月集会中所聆听到的。
在这么多的因素与环境气氛的影响下,她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却萌发要做独修修女的念头。因此,一天早晨她独自外出,不知要寻找些什么,到了夜晚还未回家,想要实行她的志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她的父母毫无所知,只以为她整天在她已婚的姊姊文德家(Bonaventura),因为她时 常到姊姊家玩5。我们不必把这事视为独特的事,而大惊小怪,在我们这时代,也常会遇到一个小孩单独一人或同其他的小朋友,由于看电视引发冒险的行动。诸圣的行实,在当时那个深度基督化的社会里,就像今天西部的电影一样富有吸引力。
瑟纳城、意大利及整个欧洲,都处在一种矛盾中。一方面,基督信仰是百姓生活中不容争论的要素;另一方面,从北方直到南方,处在一种难以解说的纷乱斗争中,是一系列的党派与党派之间、权力与统治权之间的纷争。外在出现了革命、犯罪、杀戮、暴动、战争与报复。在一个家庭的成员 中,可以找到势不兼容之党派的党员,在圣女家中也有类似的状况。
加大利纳对这持久的惊涛骇浪之处境的反应是:她自命为和平的使者,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她终生奋斗,作为各党派间的使者,奔波于各城各地之间。主要的城市有比萨、路卡、佛罗伦萨、亚维农和罗马。为了和平的使命,她也深入瓦尔(Val d’Orcia)。为了重建和平,她曾写了为数可观的书信。她始终拒绝以战争作为达到和平的工具,纵然这对她所拥护的教宗,可直接受益。「佣兵作战兵团」,他们是靠雇主支付的薪金,借着作战维持他们的物质需求。圣女要求他们,不要在欧洲作战,建议他们组成“il santo passagio ”,即组成保护圣地基督信仰的十字军。「和平」是她在她的演讲词和书信中,特别向十字军强调的,然而,她的这个梦想从未实现。
中古世纪拥护教宗的党派和保皇党之间的斗争,在圣女的时代继续进行着,且花样百出;意大利各共和国掀起反对教宗权力的暴动,都是根源于此。加大利纳常站在教宗这一边,丝毫不受动摇;但她也替暴动者和反抗者,向教宗祈求仁慈与谅解。正是这些纷争迫使教宗们离弃了意大利,迁座 到公认为中立地带的亚维农,该城原先是属于拿坡里王国,后来教宗把它购置下来,并将教庭的权力迁往该城。但因亚维农是法国境内的租借地,得隶属于法王的爱恶与政权的奴役下。是故,教宗乌尔班五世有意要跳出那个范畴,重返意大利;可惜重回意国的企图失败,因而教宗们只得重新定居于亚维农;一方面是由于意国境内纷争频繁,另一方面则是受枢机团的影响,因绝大多数的枢机主教是法国人。
在教会圣统制上,由最高阶层到最低阶层也在分裂。我们不谈政治党派方面,其实他们中间也有这种现象;我们只谈论灵修抱负上这方面或那方面的倾向。一派渴望并努力达致一种松散的生活,这是圣职人员经由各种不同的途径,历经漫长的数十年累积造成的;但是,另一派则大力致力于重 整神职的圣统制,不论是教区或修会均大有人在。参阅「对话录」中谈论教会奥体的篇章,便可获知松散到怎样的地步。人们通常习惯把这状况归咎于1348年的「黑死病」大瘟疫,当时加大利纳年仅一岁。不容否认「黑死病」对教区和 修会的圣职人员的冷淡有所影响,但应该把事因放到更后面。任何教会的历史书册,从十三世纪以来,都会给我们描绘它的蛛丝马迹。
在松散派的另一边,无论是属神职界以内或以外的人士,均有对教会本分具有良知的灵魂,然而,在这事上也有做得越轨的,因而形成了拼命改革的族群或派别,终于演变为异端族群,比如小小兄弟会(Fratricelli)。因这些都是加大利纳同时代的人事,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提供数行来谈论他们。
所谓「小小兄弟会」或称「贫穷兄弟会」,实质上是产生于意大利玛尔卡(Marca de Ancona)的方济会会士。历经许多变故、迫害及流亡之后,于1294年被教宗思天五世(Celestino V)承认为「本土的方济家族」;教宗的用意是想将他们引归正路。他们是极端的保守派,极力反对宽松的方济会会士;不肯接纳方济会总议会的解释,连教宗的话也不听从,终于沦为幻想家与假先知。他们预言教会这个大巴 比伦和整个世界的灭亡,代之而起的将是君主制度,这制度 经由福音的贫穷,要在教会及普世大获凯旋。原本的纷乱局势,再加上西方的裂教,更有利于他们的发展,他们自认为已面临他们的预言实现的时刻。教会干预任何现世的事,都被他们判定有罪。他们获得欧威廉(Guillermo de Occam) 与方济会总会长弥格(Miguel de Cesena)的支持,这位总会长曾跟教宗若望二十二世发生过冲突,因教宗曾将巴伐利亚的路易第四革职。于是投靠巴伐利亚路易王的派系,联同「贫穷兄弟会」(Fratricelli)选出方济会士柯伯铎(Pedro de Corbara)为教宗,号称尼阁五世,他在位两年后弃任。这一切均发生于教宗若望二十二世的年代(1316-1334年)。
与这些「唯灵派」之运动同时的,尚有当时所谓的「鞭笞派」人士,他们由四面八方涌出,形成无名氏团体或社会的集团;还有牛津大学的教授魏若望(Juan Wyclif 1324-1384年)及稍后他的一个波希米亚的跟随者若望•胡司 (JuanHuss 1369—1415年)均属于这一类。
其他的团体则利用不同的方式来抗争,他们赞同教会的改革,但与那些不服从者截然不同;其中之一就是加大利纳的灵修团体。无论如何,因道明第三会属于道明会权下,修会愿意确保第三会稳健的行走于正确的善路上。这就是为何圣女曾被1374年在佛罗伦萨召开的总会议传讯的原因,她需在总会议中为她自己及她的团体辩护。她带了一群她的门生,去替她正确的指导方针作证;也因此为她开了路,总会议委派了赖孟多•卡普神父为这个团体的负责人,他既是神学讲师,又以德行著称,同时,他也拥有作神师的丰富经验,因为他曾担任过布查诺山道明会隐修院 (Montepulciano)的指导神师,那座隐修院是不久前由该地之圣女雅妮(依搦斯Santa Ines de Montepulciano O.P.)所创立的。
赖孟多•卡普神父继多玛斯•戴丰德神父(Fr. Tomas della Fonte O.P.)作了圣女加大利纳的神师,圣女在道理的培育上多龄他的指导,使她获益良多。但是,同时赖神父也领受到加大利纳的精神,受益匪浅;所以他不只是圣女的神师,同时也是她所钟爱的门生与神子。
赖孟多神父负责教导加大利纳和她的团体,正如多玛斯神父为她所写的一系列的笔记本中所叙述的。在那些本子上,她的第一位神师记载了加大利纳所接受的圣宠与神恩。但赖神父告诉我们多玛斯神父对圣女所接受的某些事迹略而不提6。
研究人士试图切入圣女作品的泉源,想从那里得悉加大利纳所接受的灵修培育,目光专注在她所引述的「教父们的行实」一书(参阅「对话录」第141章及第145章)。这部作品是道明会士道明•贾瓦加神父(Domingo de Cavalca) 所翻译。他也是另一本小册子「十字架明镜」(Spechio di Croce)的作者。无疑的,圣女曾多次阅读过或听人读过这小册子,因在她的「对话录」与书信中都有痕迹可寻。同样,可以确证她熟悉「金色传奇」一书,这是雅格•柏拉钦主教(Jacobo da Varazze O.P.)的作品,她在一些地方曾引述过,在她的讲道中,也不时可听到她引述。再往深处去探寻(也许太过分些)可以发现若望•伽仙(Casiano)的「会谈录」,以及圣若望•葛利玛(S. Juan Climaco )的「神修阶梯」及圣额我略的著作等等,对她的影响。总之,我们应该少强调她所得到的直接影响,而更该深信她确实透过举行礼仪、聆听讲道,借着神师、其他会士的指导,以及同其他热心人士的交往中,获得更多间接的影响。
对于一位人人惊说她的伟大著作,甚于讶异她轰轰烈烈的活动力的加大利纳,却仅具有这些宗教文化的影响力,看来似乎未免太微小些。但我们应该明白:所有的人听了一个讲解、或一门课程之后,每个人所记忆的不同:有时,因为不大感兴趣,有时,则是因欠缺天生的能力。是否能获益? 就在于对所听过的或所读过的加以反省和默思。透过加大利纳的门生,我们知道她阅读很少,慢慢地、仔细地思量每一句子,深思每一字义,当遇到引起她注意的句子时,便会停留很久。她的祈祷,并非机械式的念念有词,而是深思默想。有多少的文盲,远比那些有学科文凭、高高在上的肤浅学者,更懂得基督的真理。
这里我们能够充分明了,有一次加大利纳对赖孟多神父所说的话:「神父,您尽可相信!我所知道有关救灵的途径,没有一项是纯粹由人教导的;而是我的主及老师、我灵的净配、我们主耶稣基督,祂透过默启和显现启示给我的。衪同我交谈,就如同我现在和您谈话一般。7」从这声明中,我们发现两种要素,两种她汲取救灵知识的泉源:就是默启与显现。
有关上主的默启,任何有意真心跟随祂的人都可接受到;特别是在反省和默想基督真理的时刻。反省默想愈强烈、愈持久,则其效果也越丰富、深入和有效。这些都可视之为默启。
第二个泉源是显现,那是天主更直接的教导。它可能是有感觉的或只是纯智性的,在这显现中上主可以同人讲话和教诲人。
从反省及默想所产生的默启,与显现或神视间的分界,是很难界定的;尤其是论及理智的神见时,就如在颜色的色域中,从这一色调过渡到邻近一色调一样。
然而按照加大利纳对赖孟多神父所肯定的:「衪(耶稣基督)同我交谈,就像我同您谈话一般。」也就是说:是在感官可以感觉之下交谈的。
这一章的结论是:一个人在道理上的培育,是来自宽阔领域的宗教氛围、来自个人的阅读和聆听读经,随后,靠来自上主的显现及神视方式,经由圣宠加以完成。意即:纯人性的培育,应加上超性的栽培。
注释:
1.参阅贾法利尼所著「圣女加大利纳传补篇」第一章。
2.贾法利尼(P.Tomas Nacci Caffarini O.P.)是瑟纳人,熟识加大利纳全家。当他入道明会时圣女已是道明第三会会员。他是追随圣女的道明会会士之一。后来担任威尼斯修院的院长。
3.圣女之母拉巴渴盼美丽标致的女儿能嫁个金龟婿,无奈圣女决意守贞,并依其神师多玛斯•戴丰德神父O.P.的建议,剪掉秀发;此举遭来其母及家人的忿怒,此后待她如女仆一般,命她做一切家事。
4.圣女的第一位神师多玛斯•戴丰德神父(P.Tomds de la Fuente O.P.)十岁时成了孤儿,圣女的父母将他收留在家中,视如亲子。多玛斯长大入了道明会当神父;故此,常有道明会神父到圣女家作客。圣女家中所阅读的那本「金色传奇」正是一位道明会主教真福雅格•柏拉钦的作品;那是一本圣贤传记,是非常畅销的一本著作,对中世纪西方的灵修有深远的影响。
5.真福赖孟多_卡普神父所著的「圣女加大利纳传」卷一第2章。
以下简称赖神父的圣女传。
6.赖神父的圣女传卷二第6章。
7.赖神父的圣女传卷一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