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
加大利纳具有语言及与人交谈的卓越神恩。由于她的聪敏及她内心的热情,她的措词有声有色,因此,特别吸引 人。最好的证明就是:很快就在她身边形成无条件的跟随者、加大利纳化的族群,或称加大利纳的门生们。
我们回忆一下:当她开始跻身于第三会会友之间的最初几年。并非全部会友都愿意被加大利纳同化,甚至曾在她的一些会友中,兴起了一次强烈而持久的对抗,同样在圣道明会院的会士们,及其他的修会会士们都有类似的情况。然而,她谦卑的品德为她打开了通路,渐渐赢取掳获许多人加 入她的灵修活动;首先被赢取的是那些容易感动的人,然后是曾批评过她的人,接着是对她及她的团体怀疑的人。
在道明会于佛罗伦萨召开的总会议上,她所接受的有关她的精神的审查,及面对教宗额我略十一世的法庭官员和方济会大师拉萨利尼(Lazarini),又如许多罪人的回头皈依,都在显示出她劝化人的神力,也因而名声大噪。由于她的劝化,有那么多的人悔过自新,致使教宗特准她身边伴随 着三位告解神师18,他们有权柄特赦保留的罪。
赖孟多神父在她的传记上写道:「如果要详述上主透过祂忠实净配的转祷,所实现的罪人的归化,灵修上的神速进步与忧苦者得安慰等,实在需要许多部书才能写完。19」
她炽烈的言语,使人们惊讶不止!开始时人们以轻视的口吻称他们是「加大利纳派」,但后来却以他们为荣。他们称她为「母亲」、「妈妈」,因她滋养一个无条件者的灵修团体。这新灵修家庭的大部份人,都恒心地跟随她;所 以,我们可以见到他们在佛罗伦萨、亚维农、罗马及其他的地方。论到她停留在罗马的期间,即从1379年到她去世为止,赖神父说:「她到达罗马的初期,只有24位同伴,可是后来人数大量增加。」在她和她的随员们所客居的家里,建立了一种令人惊奇的秩序:每周指定她的一位女伙伴管理……。20」
这段原文可能会让我们相信她的团体只有妇女。但某些文件及圣女的著作,明白的告诉我们,在她的团体内也有男性成员;不只充当她的秘书或抄写员,同时也参与她团体的集会。在她的「祈祷文」及「独语录」中,都有他们的临 在,她也为他们祈祷,同样可在她著作的许多篇幅中找到。 她自认为是他们的「灵修母亲」,他们都是由于上主的圣意而成为她特爱的神子。
她的门生中有一位名叫马高尼(Esteban de Corrado Maconi),在圣女死后因圣女的命令,成为加都先会士。 在他的声明中,证实了那团体之女导师不知疲倦的流利讲词。关于这点,赖孟多神父自己也为我们证明:「有时因她向我讲论天主深奥的奥迹,又因她总不感觉疲惫,但我却没有她那样崇高的精神,因而睡着了。她因沉醉在天主内,未注意到我已睡着了,所以继续讲下去。当她发觉到我在睡觉时,她提高声量叫醒我,并告诉我,我错过了宝贵的真理与思想,让她好像在对墙壁说话一样。21」
关于圣女那么轻易地谈论天主的事理,也毫无困难的口述给人。我们不知道哪些是她最早期的书信?无疑地有些已经遗失,虽然如此,但留传下来的仍然形成一本厚厚的书信集,共有385封书信。
赖孟多神父曾致力于收集资料,为了颂扬他所曾指导过的这位圣女,在他为她所写的传记的两篇序言中的一篇说:「我曾多次见过她同时向两位抄写员口授不同的信函,写给不同的收信人,也谈论不同的资料…。我对这事十分惊讶! 他们甚至对我说,她有时同时口授给三位或四位抄写员…, 而且同样的快速,记性一样的稳定,不会混乱。」
至于圣女拥有抄写员,是一种需要,并不是为了方便,而是因为她不会书写。所以,她利用适当而可靠的门生充当这职务。其中主要又固定的有三位:巴杜奇欧 (Barduccio Canigiani)马高尼(Esteban Maconi)和奈立 (Neri Pagliaresi)。无容置疑地,她还有其他的人充当秘书,其中有禄茂•多明尼基(BartolomS Domonici)和基多福(Crist6bal Ghiani),后者曾将她的「对话录」译成拉丁文,也收集了她的许多书信,并为了尊崇她,写了一首诗歌22。
加大利纳留给我们的文学创作,几乎全介于1370年到 1380年间。1380年,正是她去世的那一年;实际上,1376至1379年才是她文学创作最高峰的时期。这些日期可由她的书信中的日期及有关资料、祈祷文与独语录的日期,及对话录的编撰得到证实。这点也需要由赖孟多神父来证实:「在她去世的前两年,上主在她灵魂上倾注那么多的宠光,迫使她得将之反射于外,结果,她命令她的秘书们,要把她在神魂超拔中所说的话,全部都记录下来23。」
她讲论天主的事理时,从来不感觉疲倦,在口授时也是一样。在她的书信中,我们只找到少数的信函,是未满一页的印刷篇幅。书信的内容自然也各有不同,看收信的人和境况而定。但有一个恒常不变的题目,亦即构成那些书信的轴心:就是她所谈论的全是天主的事理。
「书信集」当然比「对话录」更自然,在这些书信中, 会遇到或多或少表达出她神秘经验的暗示。「祈祷文」及「独语录」,也很自然流畅,是她在门生们面前,与天主的交谈或对天主的呼求,目的是为了教诲他们。「对话录」具有这两种特点(交谈与呼求)。在她的三种文学作品中,都具有许多她心灵深处的暗示;唯有在「祈祷文」中较少见。
在写给赖孟多神父的第272封信上,我们读到这句话:「请原谅我写了这么多!因为我的手我的唇舌,都赞同我这样做。」
有些书信过度的冗长,引起了一些历史学家怀疑,是否这些信件是寄给那些对于热心生活毫无兴趣的人?譬如给拿玻里皇后的书信;尤其是,我们注意到那些信函内容几乎不涉及人间的讯息与事件,而是一系列的道理上的建议与提 醒,那些只能有益于属于天主的人。假使我们所说的属实, 那些人必会把书信丢弃一旁,因为他们对这些题材既不懂也没兴趣。但是,对于我们而言,这无关宏旨,那些书信仍在,且具有完备的道理价值。
确定了前面所说有关圣女的文学创作之后,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在意大利文学上,历史学家怎样予以评价。我们的用意不在于要证明她同时代的人,对于她作品之文学价值如何评估。虽然在文艺复兴时代,人们已开始注重文词和用语的美丽;但是阅读圣女作品的人,都不大注意她作品的文字外表与词藻的修饰,而是更重视她的作品所要表达的观念。 直到十八世纪,除了一些例外,人们对于圣女加大利纳的赞扬,均在于推崇她灵修道理的价值。
圣女的同乡耶乐尼莫•吉利(Jeronimo Gigli),贡献一生大部份的时间在研究他这位同乡圣女的作品。他所得到的结论,及他想要引导他的读者了解的是:加大利纳所用的语文是托斯卡诺的方言(Toscano),比起诗人但丁(Dante) 白特卡(Petrarca)和玻卡奇欧(Boccaccio)所用的佛罗伦斯方言,更纯、更精美、更属于意大利话。
这就是吉利出版加大利纳作品的目的之一。在他的领导 下,出版了八开纸的四部书:第一部是赖孟多神父的传记,第二和第三部是书信,第四部包括对话录与祈祷文,还加上另一部命名为:加大利纳的词汇,在书中宣称瑟纳贞女所用过的词汇,他认为比佛罗伦萨所用的方言更正确。
就这样,开始把加大利纳尊为意大利文学界的光荣。后期的出版者,以及研究她的人格及道理的人,都不能略去不研究我们这位圣女作家的文学价值。同时,也兴起了研究历史的一个支派,今天我们称之为「文学史」。文学史也不得不研究圣女的作品,虽然并非所有学者都赞同她的文学价值。
方济•桑迪(Francisco de Sanctis )在他的经典作品:「意大利文学史」一书中,他提供某些页数,专论瑟纳的女作家加大利纳。他的大部份主张,仍然具有现代价值。我们从中摘录几句,读者可能会有兴趣。
在桑迪的书上,我们读到他谈论十四世纪的作家说: 「看!在许多圣人的生平中,本身是圣者又是作家的:就是瑟纳的加大利纳…她有抽象的神见,却知晓将之形体化,又把形体的化为光明。之后,她又以一种象征及比喻的语言表达出来;许多次,会令人烦闷;有的,则令人感到荒唐。她 掺入圣经的风格,也夹杂着她那时代的粗俗风格。总之,这是她思想的自然流露。她直觉清晰,伴同着她细腻的敏感度,以及她对信仰的完全真诚,使她拥有一位艺术家应有的细腻和绝妙的模式。然而她的一再重复方式,教学法的说明方式,那种没有歇息又不断地迫切的建议和劝导、命令,使 得她的书令人觉得烦闷又单调。」这位著名的评论家,像其他的评论家一样,忽略了道理的内在精华与解说的价值,大概是因为超出他们的理解力,所以他们只注意到外表的形式,而没有看重它的内涵。总而言之,依上面所引述的文句看来,虽然因为她那么多的灵修上的建议与提醒使桑迪厌 烦,一般来说,他的评论仍是积极的。
布朗西(I. Blasi)曾写说:「在意大利的伟大女作家只有一位:就是加大利纳•瑟纳。」还有巴毕尼(G. Papini)( 1937年)和贝德罗奇(G. Petrochi) ( 1965年)在他们所写的意国文学史中都极力称赞她。
「对话录」一书,被认为是圣女作品中最具有文学价值的杰作,因为最有系统、最完整地表达出她的理念与情感。在这部书上,顾及到各种题材的联系,一个题材与另一个题材互相补充,直到把天主与人的关系,及人应向天主的回应与还报的整体观,都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在书上虽然找不到伟大的哲学派系及神学派系的逻辑,却可发觉她个人神秘感受的内在逻辑。文学史专家不见得常会有这方面的培育,不可能都会了解这类的题材,因此,他们大部份只注意到遮盖那些理念的外壳与外衣而已。
然而,偶尔加大利纳也会过度使用美丽的词句,明显的太过于利用图像及比喻。但这些图像与比喻对她而言,是一种文学的工具;对六个世纪以后的作家们,要探讨那时代的方式与时尚,是很难明了的。多次,那些图像和比喻,本身会加以解释,因为稍后的篇幅中,会再重复使用。
多次的重复,一方面是出自口授的关系,其次是由于作者愿意反复强调已讲述过的语句;强调某些观点的模式,对于过去世纪的作家们,这是很普遍的事。我们得强调一些常见重复的理由:当内心的感受与观念,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时,或是谈到神秘的经验时,也有类似的情况。赖孟多神父引用圣女的口吻说:「这里我缺乏记忆,而言语的贫乏也阻碍我恰当地描述那些事理。只是,我将尽我所能的为你描述。24」
她利用所有的方式来表达。她记起了她那时代所流行的战斗与竞技比赛,藉此告诉我们基督与魔鬼之间的战斗说:「衪来了,如同我们的统帅,被束缚、被钉在十字架上,手中无任何武器,却打败了我们的仇敌;而祂的圣血留在战场上,为了赐给我们这些骑士们勇气,使我们毫无畏惧,勇敢地作战。25」
凡她所见到、所默想过的,她都将之构思成为我们灵修生活的完整的体系。她是南方人,其言词闪烁直觉又富想象力。她的文学风格,可以列为耀眼的、亮丽的风格。她将天主与灵魂之间的互相融合,比喻为犹如鱼在海水中;灵魂有如一个容器,一旦盛满了,就不再希求,不能容纳更多了, 这就是天上真福们享福的情景;修会有如小船,人灵在其庇护下,与世海的波涛对抗,良心是灵魂的灵犬,提醒他敌人已在面前;会士们在航行中,是靠风推动帆船,在遭逢诱惑时,几乎不需要靠自己的手臂摇桨;基督,因我们的罪,成了天主公义敲打的铁砧;祂彷佛一位钟情者,劳苦并奔向祂的爱人——人灵;祂因爱而如痴如醉,这都是由于爱的力量;显示出祂因爱而疯狂;人应该渴望拯救人灵,以人灵为食粮。我们还可以更广泛地统计这些图像与比喻,实在足以让知名的文人羡慕不已!
此外,我们还需加上意大利托斯卡诺方言的特性,在翻译上更难以掌握。加大利纳时常采用的亲昵小词如:「Babbo mio」,可直译为:「我的小爸爸」;对于她所爱的、所尊敬的人都会用「dulce」这种甘饴的称呼,比如她对不怎么温和的教宗乌尔班六世,也用这甜蜜的称呼;她也称圣伯多禄宗徒为「小老头」等等…。
她的有些措辞却可作为文学及道理上的精确模板:比如她称教宗为「地上的基督」;称教会的圣职人员为「人间的天使」;称下地狱的人为「魔鬼的殉道者」。
在她的句子与章节间,为了强调一个概念,常见用对比的笔法。譬如:她把天国的初果或保证金,与地狱的初果或保证金相对比;因为时间不饶人,她将怠慢与勤劳相对比;活水与罪恶的死水对比;奴隶的怕情与害怕得罪天父的神圣敬畏之情对比;有一扇门通往基督,也有一扇门引人到魔鬼那里去;有棵树结出生命的果实,另一棵树则结出死亡之果;天堂的圣人们体味到天国,受永罚者则体味到地狱…。
自然界也导引她默观天上的事理。她非常喜爱花卉,为此,如同赖孟多神父所描写的:「她非常热爱这大自然的诗歌。」在禄茂•多明尼基神父的声明中,为我们补充了这讯息:「在空闲时,她洗濯家内所有的衣物,或去采摘玉甄花、玫瑰、紫罗兰和其他的花卉,用这些花制成十字架和美 丽的花束。那些身穿同样会服的热心女青年(第三会会友)陪伴着她,她们拥有同样的渴望,一起咏唱热诚的歌曲。」
马高尼在他声明的信函中也说:「与大自然接触,带引她去赞颂天主…我记得当她见到草地上的花儿时,就欣喜无比丨然后,她怀着神圣的喜悦邀请我们说:『你们没有看到万物都在宣扬赞美天主吗?这些红色的花朵,在向我们显示基督的五伤』;当她见到一群蚂蚁时,就说:『这些蚂蚁和我一样,都是出自天主神圣的巧思;祂创造了树木、花草和这些蚂蚁,就如同祂创造了天使一般』。」
同样,人们的工程,也会带引她去默想,并从中汲取灵魂的神益。她运用想象力,设法从默观这些工程中,为她的心灵汲取某些成果。她从农田的耕种取喻,尤其是借喻于泥水工程及桥梁。我深信她将桥梁的道理,运用在基督身上,把祂作为天主与人之间的中保,是因她观赏了佛罗伦萨城附近的维奇欧桥(Ponte Vecchio ),或瑟纳及当时其他意大利城市同类型的古桥而引发的。佛罗伦萨的那个维奇欧古桥,至今还保存着中古时代的型式:将原野(今天都已成为市区)与有城墙的城市连接起来,是石块地面,在人行道上有店铺。经由一道城墙的门通入城内,而且按当时的习惯及需要,城门会有一道小门或侧门。在桥的进口处,还可能会有个石制的十字架或大型的十字苦像,竖立在有三个阶梯的大 石座上,就如现在还处处可见到的一样。圣女从观赏这种桥,或其他类似的桥,将之应用于基督中保身上;桥是期望进入城里的行路人必经之道,也就是象征:通过基督,将进入天国的光荣与福乐。
综合以上所说:在加大利纳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找到一位最佳女作家所需具有的一切素质,她是第一流文学创作的女作家;在古代,很少女性具有且彰显出她们的文学素养,所以,加大利纳更堪当受赞扬!
注释:
18.这三位随侍在圣女身边, 有特赦权的神父是:道明会的真福赖孟多.卡普神父 (B.Raimundo de Capua)禄茂.多明尼基神父(P. Bartolome Dominici)和奥斯定会的若望.戴索神父(P.Juan Terzo)。
19.赖神父圣女传卷二第7章。
20.赖神父圣女传卷二第11章。
21.赖神父圣女传卷一第6章。
22.贾法利尼的声明信函。
23.赖神父圣女传卷三第3章。
24.赖神父圣女传卷二第6章。
25.参阅致赖孟多神父的书信、致杜玛瑟欧的书信、对话录第20
章及第100章。
若瑟•沙华多•康德神父
1980年4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