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上帝的无欲和非被创造的光,以自己的出现向人宣告了类似于上帝的无情欲,这一点构成基督教业绩的最终目的。 然而试问:什么是无欲望?按照它的语文学形式,这是一个贬义概念;按照它的实际意义它是否也是一个贬义词呢?它是不是意味着脱离存在?不是。基督教的无欲望不是脱离存在,而是新生活,是神圣,是永生,即在神中生活的体现。使徒圣保罗说:“我们不愿意脱下这个,乃是愿意穿上那个,好叫这必死的被生命吞灭了”(致科林托人书二/林后/格后5:4)。 在追求无欲望的同时,东正教苦修士还努力同自己所知道的无欲望的神进行活生生的和真正的交流。 神的无欲望不是指某种死的-静止的现象;不参与世俗和人的生活并不他所固有的属性。神的无欲望不是指他里面没有运动、同情和爱。但只要我们一说出这些词,我们的头脑中就会出现经验主义的这些局限性概念,由此产生一系列不理解。运动、同情、爱及其他——在神的存在中是否带有相对意义呢?这样说,我们是不是把不合乎神的意志的神人同形说转嫁到他身上呢? 神就是一切——生命,一切就是爱。神是光,他里面没有一点黑暗,即没有破灭和死亡意义上痛苦的黑暗,无幻景的、无存在的或者恶的黑暗,无法克服的内部不完善和矛盾的黑暗,瓦解和破坏存在的黑暗。神就是活生生的、动态性的神,但神性生活的动态性是无始无终的全部存在,它排除了各种神谱过程(。 神是无欲望的,但并不是不参与万物的生活。上帝爱、可怜、同情、高兴,但所有这一切都不会为他的存在带来破坏、相对性和欲望。神带着数学的准确度把自己的创造考虑到细节之处;他像父、像朋友一样拯救人;他像母亲一样安慰人;他最近距离地参与人类的全部历史,参与每一个人的生活,然而这种参与既没为上帝性存在本身带来变化、动摇、也没为上帝性存在过程带来承接性。 神经历了世界的一切悲剧,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上帝里面,在神性内部也会出现悲剧或者发生斗争,就像他个人的不完美或者他本人里面本质的和不可克服的黑暗所导致的后果一样。上帝爱世界,在世界中发挥作用,来到世界,化身,受难甚至肉体死亡,不断成为在超世存在中永恒不变的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欲望地完成的,就像无长度地和完整地将生物存在的一切长度和一切连续性都包含在自己的永恒中一样。在上帝里面,静态和动态的时刻构成了这样的统一,这种统一不允许将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割裂开的概念附着于上帝的存在上面。 东正教苦修士尽力做到类似于上帝的无欲望,同时,也不把这种无欲望看作是“冷冰冰的漠不关心”、“摆脱虚幻的存在”、“来自善和恶那边”的直觉,而是看作在圣灵中的生活。 无欲望的人充满了爱、怜悯、同情,但这一切都来自在他身上发挥作用的神。可以把无欲望当作“得到了圣灵”,当作得到了生活在我们里面的基督。无欲望是一种新的生命之光,它会在人身上产生新的神圣感情,新的神性思维、新的永恒理智之光。 教会的圣父们把无欲望确定为“死亡者在整体复活之前出现的心灵复活”(阶梯约安),和“达到无极的境地”(哈巴·法拉希 1: 56)。 通往无欲望的本质途径是: 信仰不被理解为逻辑信仰,而是活神的感情;由信仰产生对神论断的恐惧;由恐惧产生告解,由告解产生祈祷、倾吐、眼泪。告解、祈祷和眼泪不断增加和深化,首先导致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欲望,由此便有了希望。希望又使苦修劳作、祈祷和眼泪不断增加,使罪恶感不断明确和加深,结果恐惧感增强,这种恐惧感转变为祈求神仁慈的最深刻的告解,于是心灵有幸得到圣灵的恩赐,而这种恩赐充满了上帝爱之光。 信仰就是爱,不过,它是微弱的爱;希望也是爱,不过,它是一种不完善的爱。每当心灵由很少的爱上升到较大程度的爱时,它就必然经过恐惧阶段。爱以自己的出现驱走了恐惧,但是,被很弱的爱而驱赶的恐怖,在心灵转向更强的爱时,又要复苏,又重新被爱克服;只有完美的爱,按照圣使徒爱的证明,才能完全驱走恐怖,也就是那种蕴含有磨难的恐怖。 还有另一种神性恐惧,其中没有磨难,只有快乐和神圣永恒的呼吸。关于这种不应当把人留在世间存在中的恐惧,长老是这样说的: “在神面前,应当活在怕和爱之中。在怕之中,因为他是主;在怕之中,为了不用坏意念侮辱主;在爱之中,因为主就是爱。” 东正教修士明智的沉默从深刻的告解和竭力保持基督之训诫中有机地产生。它完全不是亚略巴古神学精神生活中的人工附加品。亚略巴古神学原理与沉默的结果并不冲突,并且在这个意义上是同它相关和相吻合的。然而,我们认为有必要指出,作为一个相当关键的时刻,出发时刻和沉默的基础不是抽象的否定神学,而是告解和同在我们身上存在的“罪律”作斗争(致罗马人书7:23)。正是在这条道路上,在努力完成基督训诫的过程中,才能转变成我们永恒存在的唯一和完整的律,上帝的不可理解性才能被理解;正是在这条道路上,人的灵魂才能脱去一切世俗外形,从而位居世俗之上。 后者只有当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比任何生灵都差”时,才能在他身上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