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主垂怜我年幼体弱的女儿,因此,冥冥之中促使日内瓦主教,写信请康伯神父尽快地来见我们,并设法安慰我们。我一见到康伯神父,很惊奇地感觉到,有一种内心的恩宠,我称它为“心灵的交流”。我从未与其他任何人有过这种“交流”。我感到有一股天主恩宠的洪流,从他心灵的深处流出,直达我心灵的最深处;然后再从我回到他的心灵;他也有同样的感受。这好像恩宠的热潮流来流去,同时流入天主无形而神圣的汪洋大海中。这是一种纯洁而神圣的结合共融,是天主独有的造化功用,一直存留在我们心中,而且越来越强烈。 这种结合,消除了我们俩所有的弱点和自私自利的执着;这使有幸获得这种恩宠的人,因看到自己和心爱的人,都背负着十字架与受迫害,而欢欣鼓舞。在这种结合中,两人的肉体无需同在一处,只要他们都与天主结合共融。他们即使远隔天涯,也仿佛近在咫尺;当他们四目相视时,也不会觉得更亲密。 只有亲身体验过这种心灵交流的灵魂,才能理解这种结合,而且,他们也必须同时与天主结合。我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种经历,也从未听过这种灵修境界,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新鲜的事。但是,毫无疑问,这一切全来自天主的恩宠,因为这种经历, 非但不会使我的心灵,因与人交流而离开了天主;反而吸引我深深地进入天主的神性中,而且消除了所有一切的痛苦,给予我最深邃的宁静平安。 天主从一开始就让康伯神父向我敞开心扉。他告诉我,天主对他特别慈悲,还恩赐他许多非凡的圣宠。起初,我对这种异乎寻常的事,感到恐惧与不安;因为我的灵修道路是纯朴的信德,并非神奇的恩典。 当时我并不明白,原来天主要用我来引导他,使他离开超乎寻常的事, 步入单纯的信德途径。他告诉我那些我未来值得赞扬的成就,更令我担心,恐怕那是他的幻觉。不过,从他内心流向我心灵的恩宠,以及他虚怀若谷的谦卑精神,却使我十分放心。他博学多才,深得天主的宠爱,但并不因此恃才傲物,心灵无所执着,还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确实没有人能像他那么谦虚,他甚至能俯听小儿的意见呢。良善心谦就是天主赐给他最杰出的恩宠。 他觉得,我应该带我的女儿去汤农地方,她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和教养。我坦白告诉他,我内心对新派天主教徒的生活方式,产生极大的反感;他立刻表示,他相信天主不要我加入他们的教会;因此,我切勿轻举妄动,应当留在那里等候天主明确的旨意,看祂究竟将如何处置我,看我是否该到别处去。他决定陪伴我两天,为我奉献三台弥撒圣祭,并要我祈求我们的主,早日让我知道祂的旨意。 我早已开始每天午夜醒来祈祷。可是,这一夜,仿佛有人唤醒了我,脑海里突然浮现这些话:“我的天主啊! 《圣经》上的记载已提到了我,我来是为承行祢的旨意!”〔希伯来书:10:7〕。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最纯洁,沁人心脾的恩宠洪流,充满我的心灵,这是我一生中从未体验过的,如此温馨,纯朴,强烈和圣洁的恩宠。虽然我的心灵早已习惯了日新月异的生命,然而,这新生命并非永恒不变的,只不过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而且随着时光增长,越来越强大,直达光荣的巅峰。 那时的生命,只有白天,没有夜晚,是一个不怕死亡的生命,即使在死亡中也无所畏惧,因为她遭受了第一次的死亡之后,“第二次的死亡对她无权可施了!”〔默示录:20:6〕。从午夜到清晨四点钟,我一直跪在地上祈祷,沉浸在与天主温馨的默契共融中,感到深邃的平安。 第二晚,我又在同一时间惊醒,跟昨晚一样,脑海里突然想到这句话:“她所立的根基在圣山上。”〔圣咏:87:1〕。我又陷入同样的心灵境界, 跪着祈祷到凌晨四点钟。但是,我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就置之不理。 第二天,弥撒圣祭后,康伯神父来对我说,他确信我是:“一块石头,天主要用它作为一座宏伟大厦的根基。”〔依撒意亚:28:16〕,至于是什么样的建筑,他和我都不知道。无论天主神圣的旨意,要以何种方式,无论要在今生今世运用我,或在建造天上圣城新耶路撒冷时 〔默示录:21:1-27〕,用我这块基石;总而言之,我认为这块基石,只能靠铁锤捶打来磨光它。天主已经赐给我的心灵,坚如磐石而毫无知觉的品质,有能力承受祂给予我的,任何严酷的考验和磨难。 我带着小女儿来到汤农的吴苏乐女修院,这孩子特别喜欢康伯神父,还说:“他是一位来自天主的好神父。”我在这里遇到一位日内瓦的隐修士,人们称他为安瑟伦 〔注:天主的隐修士〕。长久以来,他以超凡脱俗的圣德而闻名。 他来自日内瓦,当他十二岁的时候,天主就用神迹召他到这里,十九岁就成为圣奥斯定会的隐修士。他和另一位隐修士,住在一间小茅舍里,只会见来他们小圣堂的人,不与其他任何人来往。他在这茅舍已经住了十二年,只吃蔬菜和盐,不吃其它的食物,有时也吃点油。他绝不喝酒,平时经常一天只吃一餐;而且每周有三天守大斋,只吃一餐面包和清水。他穿的是粗糙的苦行衣, 睡在地下的木板上。他有持续不断,全神贯注地祈祷的恩宠,每天祈祷八小时。他的为人极其谦卑,天主藉着他行了许多惊人的神迹。 这位好隐修士感应到,天主在康伯神父和我身上的计划,而且,天主同时让他看见,祂已为我们俩准备了各种奇异的十字架考验,天主已注定要我们帮助别的灵魂。有一次,他在祈祷默想中,得到天主恩宠启示,看见我跪在地上,身披棕色斗篷, 我的头被砍下来,但立刻又被安放好;然后,我身穿非常洁白的长袍和红色斗篷,一顶花冠戴在我的头上。他又看见康伯神父被砍成两段,但立刻又接合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根棕榈枝,被剥光了衣服,但立刻穿上白长袍和红斗篷。最后,他看到我们俩在一口井边,有成千上万的人到来,我们欣然给他们清水解渴。 到了汤农的吴苏乐女修院,出乎意料,我找不到一个适合女儿居住的地方。康伯神父对我说:“亚巴郎的女儿呀,我欢迎妳!”这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亚巴郎,把独子依撒格,奉献给天主时的心情一般 〔创世纪:22:1-10〕。我没有理由将女儿留在汤农,但她又不能和我同住, 因为我们没有房间。而且,她们带来准备皈依天主教的女孩子们,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她们都有许多不良的习惯。我觉得不该把女儿留在那里,那里的人都不懂法语,他们的膳食与我们的,差别很大,她吃不下去。眼看她一天天消瘦下去,令我痛彻心腑,都是我害了她。我切身体验到哈加尔的痛苦,她在旷野因不忍心,看着儿子依市玛耳渴死,而把孩子放在灌木丛下 〔创世纪:21:15-16〕。即使我愿意不顾一切去冒险,至少应该饶了女儿。现在看来,她必将失去良好的教育,甚至在这里丧失性命呢。哎! 她的前途一片黑暗! 以我小女与生俱来的性格和优良的品德,她若在法国接受教育, 必定受到人们的赞美赏识;因此,就有机会得到美满的婚姻;这是她在这个贫穷的国家,永远无法得到的。是我使她失去了这一切,使她无法健康成长,将来找不到她所憧憬的婚姻。她咽不下这里的食物, 只能靠我强迫她喝下,不合胃口的肉汤,来维持生命。我简直就像第二个亚巴郎,拿着刀子杀害她。我们的天主特意要我为祂做这样的牺牲奉献,使我得不到丝毫慰藉,陷入极度的悲痛中,我只能在夜晚的祈祷中,发泄愁绪。一方面,天主让我看到,如果女儿不幸逝世,她的祖母会伤心欲绝;另一方面,我的家人又会如何严厉地谴责我。想到天主恩赐女儿的各种天赋,如今都像无数的利箭般,刺透我的心灵。 我深信,这是天主圣意的安排,为的是要洁净我的心灵,使我脱离血肉亲情的执着缠缚。不过,当我离开了汤农的吴苏乐女修院之后,她们将她的饮食更换成她平素爱吃的,因此,感谢天主,她迅速恢复了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