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热切渴望康伯神父,能早日修证完美圆满的圣德,就是他能彻底死于自我;我但愿他承受得起,所有十字架的考验,和苦不堪言的磨难,最终获得最大的幸福。每当他不忠的时候,我的心灵就感到极大的痛苦,因他不肯死于自我,却奢望得到别的神光启示;这令我非常惊讶,因为我现在对这事早已漠不关心。我不禁向主抱怨,祂竟非常仁慈地用恩宠来鼓励我,使我从此在这件事上,完全信赖祂,犹如初生婴儿对慈母的依赖。 我的姐妹带了一位少女到我这里来,天主要我依照祂的旨意,来塑造她的圣德。我明白自己将为此背负许多十字架;因为每当我们的主给我灵魂栽培时,总是意味着我要受痛苦折磨,无论是为了吸引他们走上灵修途径,或是不要让我逃避十字架;所以对她当然也不例外。天主赋予她非常特殊的恩宠,她在自己的国家声誉卓著,大家已经公认她为圣人。我们的主把她带来给我,是特意要让她深刻理解,两种截然不同的成圣途径: 一种是拥有丰沛的恩宠,备受人们称赞的成圣之道;另一种是完全毁灭自我,甚至失去所有这些恩宠,以至身败名裂,然后成圣。 我们的天主使她与康伯神父同样依赖我,然而程度略有不同。 有一次,这位少女病重卧床不起。我竭尽全力帮助她,但却对她无话可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命令她的疾病离开她,精神恢复正常; 我刚说完了,她的病就好了。这使我领悟到,如何因圣言下令,及目睹服从圣言的神迹。我也体验到,是耶稣基督亲自在我心灵内发号施令, 并欣然服从。 尽管如此,她还是病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她领受我们的主之后, 身体虚弱得几乎咽不下圣体。午餐后,我的心灵感到强烈的冲动,就严肃地对她说:“起来! 不要再生病!”她立刻起来,竟痊愈康复了! 修女们不知道刚发生的事情,都非常惊讶,因为早晨她们还看见她躺在病床上, 奄奄一息,现在竟能行动自如;她们就说,她的疾病不过是精神病所引起的幻觉。 在这件事上,及其它许多时候的经验中,我领悟到万能圣言运作的秘密,和天主是多么尊重人的自由意志,祂甚至要求人们自由地与祂合作。当我说“病好了吧”或说“从病苦中解脱出来吧”,如果病人深信不疑,默默地接受,圣言就产生效果,疾病就即刻痊愈。如果他们采取即使是最合理的态度,以最好的理由置疑说:“若天主乐意,我就会痊愈; 直到祂恩准,我的病才会好。”或者非常绝望地说:“我的病已经不可救药了;我永远无法摆脱我的病痛。”我的话语就没有功效了,我还感到超性力量回到我身上。我正经历我们的主所说的,就是当患血漏病的女人摸祂时,祂立刻问:“谁摸了我?”门徒答道:“主啊,众人都在挤着祢呢,祢还问谁摸了祢吗?”但主说:“有人摸了我,因为我觉得有神圣的力量从我身上出去了。”〔路加: 8: 43-46〕。主耶稣基督也同样使这神圣的能力,藉着祂的圣言,从我身上流出去。但是当这能力得不到对象的接受回应时,我就觉得这能力停留在它的根源,就是回到我身上,使我觉得疼痛,我就会为那个人感到痛心。当这神圣的能力没有阻力,又得到真心诚意的默许时,它就充分发挥神奇的功效。这医治的神力是非常敏感的,虽然它对无生命的物体,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但人们最小的阻力,就会限制它,或使它完全裹足不前。 有一位善良可敬的修女受到严峻的诱惑考验,非常痛苦。她就将情况告诉另一位修女,因为她以为那位修女的灵修很高,必定能帮助她。 殊不知,适得其反,她不但得不到慰藉怜悯,反而受到强烈的排斥,使她心灰意冷。那位修女因她受到诱惑而厌恶她,用鄙视的口吻,冷酷无情地对她说:“千万别靠近我,因为你是那种人!”这位可怜的女孩非常苦恼,因为那位修女嫌弃她的话,使她相信自己已被诅咒堕落,无药可救了,因此长夜失眠,无计可施,就来见我诉苦。我好言抚慰她,我们的主就立刻藉着我,使她感到宽慰。同时,我内心有股冲动,忍不住说, 另一位必定会受到惩罚,而且陷入更可怕的考验困境中。那位恶言恶语对待她的修女,也来见我,对自己的行为扬扬得意,告诉我说:“我最痛恨被诱惑考验的人。我保证自己绝不会受这种诱惑,因为我没有一点邪恶的念头。”我说:“我的好修女,为了我对你的友谊,我希望你遭受那位修女同样的痛苦,甚至比她更厉害的考验。” 她极其傲慢地回答说:“如果你祈求天主要我受考验,我就祈求相反的事。我相信,天主若倾听你的祈祷,也必定会垂听我的祈求。”我坚决地答她:“我如果为了自己的利益,天主必不俯听我的祈求。但若是为了天主和你的益处,我的祈祷必定比你想象的,更早实现!”我是不假思索地说这话。当天晚上,她就陷入强烈的诱惑困境中, 考验之严酷, 是前所未有的;同样强烈的考验,持续了两个星期之久。这原是天赐良机, 要使她充分认清自己的软弱,以及她失去天主恩宠后的本来面目。起初, 她对我恨之入骨,说我是她痛苦的根源。尽管如此,就像让天生瞎眼的人重见光明的泥巴一样 〔若望: 9: 1-7〕,这件事让她清楚看见,究竟是什么给她带来这么可怕的考验。 我身患重病,这是为了掩饰,天主要在我心灵内运作的伟大奥秘。 病势异常沉重,我从九月开始卧病在床,这严重的疾病,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五月。在梦中有几次看见慕司神父攻击迫害我。我们的主让我预先知道,在我受逼迫时,康伯神父会遗弃我;我写信告诉他这事,令他非常忧虑。他觉得自己全心全意,与天主旨意结合,极其愿意为我忠诚效劳,绝对不会弃绝我。然而后来这事果然应验了,他在迫害中离开我, 是出于不得已,因为他自己先遭受了严酷的迫害。他在四旬严斋期间讲道理,许多人追随他听,为了听他讲道,人们从数十里外赶来。但我听说他病得很严重,性命垂危。我就将自己奉献给天主,宁愿自己病得更沉重,但愿他恢复健康,能够讲道理,因为人们都渴望听他讲道。主终于垂听了我的祈求,他不久就康复了,而且重新登上讲坛。 我异常严重的病痛持续了六个月之久。在这期间,我们的天主教导我,与那些完全属于祂的人,以一种非语言文字方式的交谈。天主圣言啊! 祢使我想到,祢总是不停地在灵魂内,讲话和工作,尽管外表上,祢宛如在深邃的寂静中;因此,在受造的众生之中,于难以形容的沉默中,彼此之间,也有类似的交流方式,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学到这种前所未闻的语言。当康伯神父来听我告解,或送圣体给我的时候,我渐渐觉得不能说话了,但在我心灵深处对他,有一种如同对天主一样的静默。我深刻理解,天主在这里要教导我,即使在这人世间,人们也可以学习天使的语言。我就渐渐地转变成只在静默中与他交流,我们在天主内,以一种非常神圣而难以言传的方式,彼此理解。我们作心灵无语的交谈,彼此的心思都能互相心领神会,交流不可言喻的恩宠。 对他和我而言,这是一个新的天地,是如此不可思议的神圣。起初,我们清晰地感觉到,天主的圣洁,神性的温馨,彻底浸透了我们;使我们沉醉在深邃的寂静中,一言不发,默默地交流几个钟头。我们就是通过这样的亲身经验,明白天主圣言的运作,如何使灵魂与祂结合共融;更深刻领悟到,在今生今世,我们所能达到的圣洁程度,是多么的崇高。天主恩赐我这种方法,与其他善良的灵魂,作无言的交流,但其中有一点差异。当他们在我身边时,我在神圣的寂静中,仅仅能将非凡的力量与恩宠,注入他们心灵中,但并未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然而, 与康伯神父默契时,我们有恩宠的交流,我们彼此都从对方,得到最圣洁的恩宠。 在这漫长的病痛中,只有天主的爱,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灵。我已经完全消失在天主内,看不见了自我。藉着深邃的谦卑,我的心灵已深深地陷入,并消失在天主神圣的汪洋大海中,似乎再也出不來了。啊!愉快的消失,浑然忘我,幸福中的幸福!所有这一切都是通过十字架、死亡和苦难来达到! 啊!“我现在活着,但不再是我活着,而是基督活在我内。”〔迦拉达书: 2: 20〕。还有这些话印在我脑海中,是我必须进入的境界:“狐狸有洞穴,鸟儿有窝巢,可是人子没有枕眠的地方。”〔玛窦: 8: 20〕。从此以后,我确实亲身体验到这种境遇,我没有确定的住所,可以休息几个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靠,朋友以我为可耻,见我被谴责时,就公开反对弃绝我;大多数的亲戚都与我为敌,竭尽全力迫害我;其余的人们对我,只有轻蔑和愤怒;甚至我自己的孩子们,也在社会上讥笑我。 我现在正如大卫圣王所说的:“我为祢已受尽欺凌,羞愧笼罩了我的面容。 我的兄弟以我为外人,我的同胞视我为陌路。”〔圣咏: 69: 8-9〕。 我的天主啊,祢让我明白,全世界无人胆敢帮助我,大家都愤怒地攻击我。祢在不可言喻,极其深邃的静默中,以无声的圣言向我保证, 祢要藉着十字架,恩赐我成千上万灵修的子女。我把一切都交托在祢手中,让祢随意处置我,我终生只以奉行祢的圣意,为最大的幸福。祢更让我预先料到,魔鬼将会煽动无知的群众,发动令人发指的迫害,激烈反对祈祷,特别是我所著的《简易祈祷法》。然而,天主却神奇地,利用这件事,来建立这种祈祷法,使它更广泛地流传。祂更使我明白,祂要带领我到荒郊旷野去,在那里祂会滋养我的心灵。带我飞到旷野的翅膀,就是彻底放弃自我,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天主的旨意,并热爱祂的圣意。我想,我现在已被囚禁在极其荒凉的旷野中,与世隔绝。 我的天主啊! 我看得很清楚,祢所启示给我的这一切,已有一部分应验了。我将这些事写给康伯神父,因为祢使我与他的结合更亲密无间了;关于他,祢把这句话印在我的心灵:“我在信德和十字架里,与你们结合共融!”天主啊! 就十字架而言,祢所承诺的,祢无不慷慨地、大量地赐予。祢对我的大慈大悲,我能用言语来表达吗? 不! 这是祢独具的属性,人间的语言文字无法描述,因为祢的仁慈是那么的纯净圣洁,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在这一次的重病中,我屡次病得生命垂危;常因剧烈疼痛而全身痉挛,而且还持续很长时间。吴苏乐修院院长特别请康伯神父来,给我临终三件圣事,就是领受告解、傅油及圣体;康伯神父也以为我必死无疑。 我欣然面对死亡,死而无憾,因为在天主内与祂的结合共融,是如此的纯真圣洁,超凡入圣,死亡是无法把我们分开的。相反的,死亡会使我们结合得更亲密无间。康伯神父跪在我床边祈祷时,看见我面色苍白, 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即将魂归天国了。但天主这时却启示他,他就举起双手,降福我并大声喊道:“死亡不准握住她!”他这么一喊,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死神顿时离开了,因此天主再次神奇地使我苏醒过来,可是我还是病了很久,身体一直很虚弱。在这期间,我们仁慈的主啊,祢再次给了我,祢慈爱的新见证。多少次,当我病得奄奄一息,接近死亡的时候,祢就藉着祢忠诚的仆人,拯救了我的性命! 她们看见我依旧病榻缠绵,就认为由于修院坐落在湖边,我的体质不能适应这里的地理环境,她们就决定让我离开这里。 我生病期间,因为这里没有医院,我们的主就给予康伯神父,要建立医院的念头,专为照顾患病的穷人,并且成立一个由妇女组成的慈善机构,帮助那些因贫病无法离家来医院的人,供给他们家属生活必需品, 就像我们在法国那样,在这个国家还没有这样的组织机构。我很乐意参与这项工作,我虽然没有任何资金,但靠着天主上智的眷顾,加上市镇当局所提供的,一些无人居住的房屋,我们就开始办这慈善事业。医院建成之后,我们将它奉献给耶稣圣婴,祂欣然要我用我的养老金,捐助最初的几张病床。其实这些钱财都是祂的,祂特别仁慈降福我们,使许多善心人士,热烈响应,共襄盛举。过了不久,医院就有了十二张病床, 还有三位很虔诚的妇女,自动献身服侍贫穷的病人,但不要任何薪金。 我购买药膏和药品赠送给医院,她们免费送给镇上有需要的穷人。这些善良的妇女们,真心诚意地照顾病人,藉着她们的爱心,以及修女们的悉心管理,医院的医疗服务进行得非常顺利。这些妇女们还组织起来, 为不能来医院的病人,提供特别的医疗服务。我按照在法国所看到的, 给她们制定了一些规则,她们怀着爱心和慈悲心,忠诚地遵守这些规则。 我们也在每月的二十五日,在修院的小圣堂,举行热心神工,和降福仪式。圣堂也是奉献给耶稣圣婴,那一天,我们把圣堂装饰得焕然一新。 所有这些繁重又琐碎的善事,在天主的祝福下,花费虽少,事半功倍,非常成功,却给我们带来新的迫害。我做这些小事,得到人们的敬爱,更触怒了日内瓦的主教,他因嫉妒而怀恨在心,就公开宣称:“我忍受不了她在我的教区内!”其实,我在那里,除了做这些天主让我做的好事,并没有做别的事。主教甚至迫害那些帮助我,善良可敬的修女和妇女们,特别是修院的女院长,更为我背负了严酷的十字架,但并没有持续多久。由于这里的空气环境对我的身体不利,我住了两年半之后,只好离开,她们就过得较和平宁静。另一方面,我的姐妹非常讨厌住在这修院里,而我带来的一位女仆,她在我生病期间,曾给我痛苦折磨,我就乘机让她们一起回家去。我只留下我姐妹带给我的另一位女仆,我一直相信,是天主旨意令我的姐妹,专程把她带来给我,祂特意为我拣选了她,适合祂要让我忍受的境遇。 当我尚在吴苏乐修院养病期间,韦尔切利省的主教,很诚恳地要求圣保禄修会的总会长,在他们的修会中,物色一位热心虔诚,博学多才, 德高望重,值得他信任的神父,做他的参谋及神学顾问,他的教区极其需要这样的协助。总会长立刻想到了康伯神父,但在正式委任他帮助主教之前,他写信询问康伯神父,是否有任何异议。康伯神父说他没有意见,愿意服从总会长的指令,做他认为最该做的事。康伯神父将这事详细地告诉了我,说我们即将永远分开了。我当时心里感到快慰,没有遗憾,知道我们的主让他,为一位慧眼识英雄的主教服务,必定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然而,因为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安排妥当,要过了好久他才走马上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