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抵达巴黎,就已经发觉他要陷害我与康伯神父的阴谋诡计。这奸计全是慕司神父一人秘密策划的,他一如既往,装腔作势,矫揉造作,当面就恭维我,背后却企图置我于死地。慕司神父和他的同党为了他们的利益,就极力劝我回到蒙塔日市镇,我的家乡去教养我的儿女们;他们希望这样,就能取得我的子女们的监护权,除去我本人,然后侵吞我的财产。慕司神父和我的家人,为了自私自利的不良动机,千方百计迫害我。 由于嫉妒和仇恨的缘故,他们又百般用计陷害康伯神父;因为康伯神父是我的灵修导师,但又不听从他们的话,不肯强迫我,去做他们要我做的事,所以受到迫害。我若详细叙述这些事情的细节,则足以说服所有的读者;但我全部省略了,以避免累赘冗长。这里我只想说的,就是他们威胁要夺走我为自己留下的微薄钱财。我坦然自若地回答他们: 我已经放弃了其余大量的财产,如果他们要取去我仅有的这一点钱财,我决不会走法律途径抗争,我会非常乐意地双手奉上的。我不但因自己的贫穷而高兴,而且因自己赤贫如洗,身无分文,而欣喜万分,因为我这样,更肖似我们的主耶稣基督!
在1686年的玛大肋纳瞻礼日前夕,正好是我离开这个城市五年后, 我又回到了巴黎。康伯神父到此地不久,就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跟随赞扬他。我看出慕司神父有点嫉妒,但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得那么严重。巴黎以及附近的圣保禄修会神父,大部分都与慕司神父同流合污, 联合反对康伯神父。这里有两个原因:首先是慕司神父嫉妒他的声誉卓著;其次是省会长嫉恨他,因为总会委任康伯神父,负责四旬严斋期的所有弥撒圣祭,不让省会长的朋友主持。因此省会长与慕司神父, 彼此利害相关,就互相勾结, 狼狈为奸,同谋陷害康伯神父。但是,因为康伯神父所表现的虔诚敬主的态度,宣讲的道理动听,深得人心,受教友们爱戴尊敬,就使这些毁谤的话,不能发生多大的效用, 因此他们的阴谋始终不能得逞。
我得到康伯神父的院长允许,存放一小笔钱在他手中,作为一位修女将来的入会金。我凭良心有责任这么做。这位少女,经过我的耐心劝导,离开了新派天主教徒,重归天主的羊棧。她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位修女, 她在热克斯地方,有位教士想赢得她,但在我的影响下,离开了那位教士, 一心一意,虔诚热心敬主。因她长得年轻貌美,虽然端庄严谨,若不入修会修行,暴露在世间红尘中,总是让我为她担忧,我希望她早日进入修院。慕司神父却想得到那些钱,拿来重建他修院的一堵墙;他就威胁康伯神父说,如果不交出这笔钱,他将会因此遭殃受苦。但康伯神父天性耿直,坚决地回答说,他按良心不能随便教我做任何事,只能照我已经决定的事做,就是把钱留给那位修女用。因此,慕司神父和省会长同谋,狂热地采取激烈的报复手段, 他们费尽心机,不遗余力,用尽邪恶卑鄙的方法, 来迫害康伯神父。
他们叫一个心地非常恶毒的人,写了一封污蔑诋毁康伯神父的控诉书,并附上莫林诺神父被教会斥责为异端的主张,这些主张在法国已经流传了两年,指责这是康伯神父的见解。他们在整个教区到处分发这些控诉书。慕司神父和省会长佯装对教会忠心,把这些控诉书呈递给教会法庭的法官,其实他也是他们歹毒诡计的同谋。他们还拿给大主教看, 对他说:“我们出于热爱教会的心,为我们修会中,竟有一位兄弟神父, 主张异端邪说,真可恶,该诅咒;我们深表歉意,非常痛心。”他们更阴险狡猾地把我牵连进去,说康伯神父几乎总是在我的家里。这当然是荒唐的无稽之谈,除了很短的告解时间之外,我几乎见不到他。他们还捏造其它虚假的事, 毫无顾忌地, 任意毁谤攻击我们俩。
在此之前,我有许多奥秘的梦境,让我预先知道这一切。慕司神父和省会长想起一件事,认为有利于他们的奸计;他们得知我曾去过马赛城, 以为找到了诬蔑我们的好凭据。他们伪造了一封信,假冒由一位马赛人 〔我听说就是马赛主教〕, 写给巴黎大主教, 或他的官员。信内说, 康伯神父在马赛城与我同睡在一个房间, 他还在四旬严斋期破戒吃肉, 行为极其腐败可耻。信寄出后,弄得谣言满天飞,于是慕司神父和省会长同谋,就决定亲自告诉我这事。慕司神父带了一群人来,要我在众人面前,承认我跟康伯神父一同去过马赛城,想诱我堕入他们设置的陷阱。他对我说:“马赛城的主教来信,讲到对你极不利,令人震惊的事;你和康伯神父在马赛城,犯下卑鄙无耻的罪行,并且有不少证人!”
我带着笑容回答:“这全是造谣诬陷的卑劣手法, 设计得很巧妙。 不过,应当先查清楚,康伯神父是否去过马赛城,我不相信他这一生曾去过那里。况且我在四旬严斋期经过那里,当时康伯神父正在韦尔切利省, 主持四旬期的弥撒和讲道理呢!”他顿时目瞪口呆,半信半疑地说:“但有不少证人说那是真的!”他立刻去问康伯神父,是否去过马赛城,他回答说,从未去过那个城市。他们因此大失所望。但他们后来更改诡计, 对那些不可能知道, 康伯神父从未到过马赛城的人, 依旧说是在马赛城;对其余的人,就改口说是在西赛尔;但我从未去过西赛尔,而且那里根本没有主教!
凡是人们想象得到的阴险、狠毒计谋, 他们都用来恐吓、威胁和折磨我:伪造信件,并且分发指责我的备忘录,指控我宣传异端邪说, 生活极其腐败堕落;又逼迫我逃离法国, 避免将来行为暴露的不良后果。 但是他们的种种恶毒奸计都失败了, 最后慕司神父终于将假面具撕去, 原形毕露。他派人叫我到圣堂去,在那里当着康伯神父的面对我说:“我的好妹妹, 现在你必须想到该逃避, 远走他乡了,到处都有极力反对控诉你的, 简直不堪入目的报告, 所列举你的罪恶,令人不寒而栗!”可是我仍然不为所动,镇定自若, 一如既往,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即使我犯了所指责的这些罪,也不至于受太严厉的惩罚,又何必逃避呢? 我以毕生的精力,特别恭敬热爱天主;曾誓愿为挚爱祂,为使所有世人都爱祂,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如果我还作恶多端,得罪天主;那么,我该当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以惩一警百。然而, 我若是清白无辜的, 又何必逃遁呢? 我若逃避, 反而使人们以为我畏罪潜逃呢!”
康伯神父也受到同样的威胁与迫害,他们要彻底毁了他,就到国王那里诬告他, 说他相信莫林诺神父的异端邪说,还是莫林诺神父的好友;行为违反教会的诫律;他们更设计,使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违背了国王的指令;终于使康伯神父被囚禁在巴士底监狱。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若详尽叙述出来, 会令人发指,更显出慕司神父的阴险、毒辣与狡诈, 我只得秘而不宣了。
尽管在他的审判中,康伯神父似乎清白无罪,他们找不到任何谴责定罪他的根据;但他的仇人使国王相信,他的异端邪说违背教会教理, 是一个危险分子。结果,他就被终生囚禁在巴士底的监牢里。后来,他的仇人听说,管理监狱的长官尊敬他,待他很好;他们就设计把他迁到一个更苦的巴士底监狱去。天主上智看顾着这一切,欣然按着各人的行为工作, 奖赏每个人该获的十字架荣誉。我藉着心灵与他奥秘的默契沟通,知道他心满意足,毫无怨言, 并且完全顺从天主的旨意, 彻底委身于祂。
康伯神父被逮捕下狱后,慕司神父就更努力想尽办法要我逃避,还向我保证,只要我去到蒙塔日市镇,就能避免所有的麻烦迫害了,不然必会自食其果。他为了开脱自己陷害康伯神父的罪责,掩人耳目, 就坚持要做我的灵修导师,但我深知他为人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坚决不同意! 他恼羞成怒,就到处公开谴责我,造谣中伤我;还写诬蔑诋毁我的信给他的兄弟们,成功说服他们同流合污,使他们也纷纷写信给我,以令人难以忍受的恶毒言词辱骂我,说我若不请他做我的灵修导师,那就会自食其果。这些信件至今我还保留着。有位神父还好心奉劝我,我既然迫不得已,不如爽爽快快地顺从慕司神父的意愿;还有朋友劝我假装接受他,暂时哄骗他好了,以息事宁人。但是我连欺骗的念头都极厌恶,更何况行为!
我以非常平静的心灵,坦然自若地面对这一切, 绝不为自己辩护, 随遇而安,全心全意信赖天主,让祂乐意随便处置我。此时,祂欣然恩赐我圣宠,加深我心灵的平安。而我周围的人们,几乎人人都反对谴责我,我成了臭名远扬的罪人;除了几个知心朋友,通过心灵默契共融,了解我的为人,知道这些都是恶意的毁谤。我的天主啊!我怀着喜悦的心情,默默地接受这一切,不禁对祢说: 这是为爱祢,“使我的羞辱整天在我眼前,我的惭愧覆盖我的脸庞!”〔圣咏: 44: 16〕。当我在圣堂里,就听见后座有人抨击耻笑我, 有些神父甚至说, 应当将我赶出教会。但我逆来顺受,从不怨天尤人, 内心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交托给天主,随时随地预备好,背负最沉重的十字架, 忍受最大的痛苦折磨,只要这是祂的旨意。
慕司神父到处写信指责我, 说我在为康伯神父求情,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其实不然,虽然他们强加在康伯神父和我身上,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但我从未为他或自己恳求他们什么。我的天主啊! 我祈望所有一切都归功于祢的仁慈,不愿依赖任何受造的众生。这是我很早就写给一位朋友的话,他有能力帮助我脱离这一切困境,但我请他不要干涉此事,因为我不愿意人们说别的话,只愿他们说是天主“使亚伯郎发了财!”〔创世纪:14: 23〕。就是说,我希望我的一切, 无论是喜是悲,荣辱得失,全都归功于天主;为天主而失去一切,是我最大的收获;失去天主而得到一切, 将是我最痛苦的损失。虽然此时此刻,人们普遍都强烈反对攻击我,天主却运用我拯救了无数的灵魂皈依祂。我遭受越多的严酷迫害时,祂赐给我灵修的儿女越多;我们的主更经由祂卑微的婢女, 赐予他们更大的恩宠。
人们千万不要凭仇人的话,来判断天主忠心耿耿的仆人, 也不要凭他们被毁谤迫害所压垮,到死都无法脱离, 而批评他们。当知道, 主耶稣基督也是心甘情愿地,忍受着剧烈的痛苦至死。今天,天主以同样的方式, 对待祂最心爱的仆人,让他们紧步祂爱子的后尘,这独子是祂特别喜悦的。〔玛窦: 3: 17〕。但有些地方,他们必须与祂相似;不是自愿守斋、打苦鞭、或穿粗糙苦衣等种种苦行,而在于毫无保留地顺从天主旨意, 甘愿忍受祂恩赐的任何痛苦折磨,完全弃绝自我;最终让天主成为我们内心的所有一切,让祂按照祂的圣意,来随意处置我们,而不是依我们人性的观点,因为这两者往往是背道而驰的。简而言之,所有圆满的美德, 完全蕴涵在与耶稣基督完全相似的行为中, 而不是在人们所宝贵的、赞美的、惊天动地的事上。只有到永世里,才知道谁是天主的真朋友。祂只喜爱耶稣基督,和有耶稣基督性格或特征的人!我必须像主耶稣在十字架上那样,最后大声呼喊说:“父啊! 我把我的灵魂交付在祢手中!”〔路加: 23: 46〕。
虽然大主教已经亲自吩咐我,不要离开巴黎,但仇人仍用尽各种计谋,要强迫我离开,企图这样使康伯神父和我,显出自知有罪而潜逃。他们不知道如何让我落入行政官的手中。他们现在若控告我有罪,就必须在其他的法官面前告我;可是这些法官必能发现我是清白无辜的, 那么做假见证的人就会自食其果。他们一直继续捏造传播可怕的故事,指控我种种无中生有的罪名;可是这里的行政官对我说,他并没有听到他们当面的控诉;他怕我离开他所管辖的地方,就得不到保护。他们于是想出毒计,使国王相信我是一个传扬邪说的人,经常与被教会谴责为异端的莫林诺神父,书信来往,其实我并不晓得世上有莫林诺其人,直到我读了教会公报才知道。他们还说我写了一本非常危险的邪书, 即《简易祈祷法》;所以我对教会是个危险人物,应该下令将我锁在女修院里,仔细审问我,不准我与任何人来往, 因为我时常聚会散播谬论邪说。这简直是荒诞不经的神话,我从未同时见过三个人,更何况与多人聚会呢? 为着要使人相信这事,他们就找人模仿我的笔迹,伪造我的书信,信中大意是:“我有伟大的计划,但又担心不能实行,因为康伯神父已经被囚禁了,他们严密监视着我,所以,我取消在我家中的聚会,但会在别人家中聚会。”他们将这假信呈给国王看,国王就下令将我也送到监牢里去。
逮捕令本该在两个月前就执行了,但因我病重卧床不起,胸部剧烈疼痛,头发高烧,咳嗽得很厉害,他们认为我是脑部脓肿。这使我有五个星期,因头痛发烧而精神恍惚,人们都以为我的性命危在旦夕了,所以有两次,让我领了临终三件圣事 〔告解、傅油和圣体〕。我有一位女朋友, 她认识慕司神父 〔但她并不知道,他就是使康伯神父下狱受苦的罪魁祸首〕,她曾送我一张,宗教裁判所对康伯神父的判决书, 因她听说康伯神父遗失了自己的那一份。这判决书非常重要, 因为他们告诉国王, 他躲避了宗教裁判所, 这书证明事实恰巧相反。慕司神父从她那里得知此事,非常恐慌。
慕司神父趁我病危之际,前来看我, 花言巧语, 装模作样, 竭尽全力对我温柔体贴;并告诉我:“康伯神父的近况很好〔其实他已经害他被囚禁在更艰苦的巴士底监狱〕,很快就可以光荣出狱了,我为他高兴。如果我有他的判决书就好了。请给我这文书, 只要我出示这判决书,他们就会立刻释放他。”我开始还犹豫不决,怕他耍手段;但当时异常头痛, 心烦意乱,他又假装非常焦急的样子说:“什么? 难道你有能力解救康伯神父,手中有他的救命灵丹,竟拒绝伸出救援之手, 忍心毁灭康伯神父,让他永远坐牢,终生遗憾吗?”我无可奈何地叫人,将判决书交给他。殊不知, 他拿到之后, 就收藏起来, 竟说已经丢失了,我再三催促他拿出文件,他说找不到了。都灵城的法国法庭派官员来,向我索取那张判决书,我就教他到慕司神父处去拿。那官员去向他要文件时,慕司神父却说:“她没有给我。因她病得神经错乱了,所以有这样的幻觉。”官员回来将这话告诉了我,但当时在我身边的人都见证说,我确实给了他。但口说无凭,我们永远不能从他手中拿回来了。其实, 即使这判决书能消除康伯神父的一项罪名,仍无法逃避他们所捏造的, 其它千百种莫须有的罪名。从此以后,他就肆无忌惮地欺侮我,也叫别人羞辱我。但那时我的身体十分虚弱,命若悬丝,已临近了死亡之门。
他们告诉我,一等到我病好了,就要送我进监狱。慕司神父使我的兄弟们都相信,是我反对迫害他;他们因此写信给我, 异口同声谴责辱骂我:有的说我是罪有应得,应该受慕司神父指导, 赶紧悔过自新;又说我是狂妄傲慢的妖魔鬼怪, 自以为了不起, 不肯听慕司神父的劝告;更有的说我发疯了, 应当用绳子捆绑起来;诸如此类轻蔑诽谤,极其侮辱性的言词。这些就是我在严重病痛中的日常筵席: 我既受仇敌的迫害,又遭亲戚朋友的弃绝;朋友们相信捏造诋毁, 恶意中伤我的谣言,他们都认为我卑鄙无耻。慕司神父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反对抨击我,更诬蔑我迫害他。我反而以德报怨,以诚相待,甚至送他礼物。我正如圣王先知所说的:“他们像狮子般撕裂我,甚至撕碎,无人搭救。”〔圣咏: 7: 3〕。仇敌从四面八方, 费尽心机逼害我, 但我于水深火热的困境中, 默默无声地将身心一切都交托给天主;但祂似乎加入了受造众生的队伍,加倍折磨考验我。此外, 我在所有这些灾难中,得不到任何内外的支持帮助, 举目无亲, 孤立无援, 没有丝毫心灵的慰藉, 还需忍受剧烈的肉体病痛, 我只能与耶稣基督一齐大声呼喊道:“我的天主啊! 我的天主啊! 祢为什么舍弃我呢?”〔马尔谷: 15: 34〕。
他们指控我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 散播异端邪说, 行妖道巫术,亵渎神明,冒犯天主,罪大恶极,该遗臭万年。在我看来,我今后终身的职务,将是心甘情愿地,做天主上智手中的玩物,任凭祂随心所欲处置我;然后成为天主公义永恒的牺牲品。我的心灵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志,因为我已完全不再考虑自己的利益,不渴望有其它任何成就;时时刻刻,今生今世, 直到永恒,一心一意,只愿奉行天主的旨意,顺从委身于祂,成为祂所命定的人物。请看到这里的读者,反复琢磨,才能领悟这种心灵境界的意蕴: 当天主似乎与所有受造的众生为伍,百般折磨迫害灵魂,但她依旧对祂忠贞不渝,坚定不移。我的天主啊! 灵魂的希望从未落空,因为她明白, 这一切确是祢精心策划的杰作,受造的众生本身是无能为力的。
当我的疾病稍微好一些, 能坐轿子到圣堂时,他们要我和某神学家交谈,岂知这是慕司神父和神学家的毒计,这时我住在神学家的修院里。他信仰被教会斥责为异端的杨森学派,我对他说的,都是坦诚直率的话,他听了假装非常赞成。可是两天之后,他们就说我讲了许多其它的坏话,诬告了不少的人;他们就借此机会流放了,所有他们所不喜欢的人到国外去。还有许多人被流放,罪名是参加我的聚会, 其实我从未见过这些人,连名字都没听过,他们也不认识我。他们都是品德崇高, 颇有声誉的人。这令我非常难过, 其中一个人被驱逐, 是因他公开表示,我所写的小册子《简易祈祷法》很好。值得一提的是, 对从前认同与支持这本书的人,他们什么话都没说;这本书非但没被定罪,反而在我坐监期间,又再版了一次,巴黎到处都有卖书的广告,甚至还贴在大主教的官邸。他们对于别人有问题的书籍,最多只是批评书中的错误,从不加害于著作者;但对我却恰好相反,我的书本没问题,可以出版售卖,重印畅销, 但我却因此书成了阶下囚。
这些绅士被流放的那一天,我接到一封国王的逮捕密令,命令我迁到圣安东尼郊外的圣玛利亚女修院去。我很安静地接受了圣旨,让送命令来的使者十分惊奇。他刚目睹那些被放逐的人,极其悲痛的情景,又看见我那么沉着冷静,感动得泪流满面;尽管他奉命应该立刻带我走,可是他信任我,让我保证整天呆在家中,直到晚上,他才把我带到圣玛利亚女修院去。那天,有许多朋友来看望我,见到我显得非常愉快,他们知道我的处境,因此很惊讶。我那时每晚发烧,身体非常虚弱,不能站立,不能走动,只能躺着或坐着;十四天之前,他们都以为我要魂归天国了,我还领了临终圣事。我以为他们会把女儿留给我,留下女仆来服侍我。我最关心我的女儿,她尚不满十二岁,我曾努力依赖天主的恩宠,费尽心血使她根除不良的习惯, 除去她自己固执的意见, 作个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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