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严蕴梁神父--俞建华
在南湖农场遇到的另一位神父是俞建华,应该说那时他还是一位修士,他在二分场担任医务,而我在队里当医生。我经常需到分场去送病人,去领药。由于俞建华在分场给我方便不少,因他和干部医生的关系较好,常常帮我说好话,使我能多领一些药。有时候队里有些病号需要针炙,我就带他们到俞建华那里,他一面扎针一面教我如何找穴位,如何下针,还将他学习的笔记借给我。他的笔记写得既细微又工整,一看就知道是个做学问的人。
我在上海就认识俞神父的,知道他是大修院修士,他有二位妹妹,一位毕业于震旦女子文理学院,一位毕业于第二医学院。两位妹妹都因坚持信仰而被捕,遗憾的是俞贵贞不知为什么原因在七十年代患上精神分裂症,终日痴痴呆呆什么都不知道。这造成俞建华思想上很大的压力,他说:“我真不知道我的妹妹为何患上这种毛病,有时我看着她这种模样,我真想不如早日归去,请你特别为她祈求。”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的亲属是十分痛苦的,我说天主的圣意很奥妙,不是我们受造之物的有限头脑所能想通的,如果我们能懂清天主的一切安排,那么天主就不是那么无限,天主就不是天主了。我理解你的痛苦,把你妹妹的苦恼完全奉献给天主,求天主的仁慈恩宠不断施加于她。
俞建华于一九七九年和章显猷神父一起调到合肥市二轮厂附属的翻译公司,我们经常见面,有一次我和他开玩笑说:“你是小严蕴梁神父。”他说:“胡美玉,我听你女队里的人说你好调皮,你常喜欢替别人取外号,现在取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说:“你是小严蕴梁神父,第一,你们两位都有心脏病(最后都因心脏疾病而逝世)。第二,你们两位都有卓越的写作天才,创作翻译都行,因你们不但中文底子厚,且精通拉丁、法文等数种外语。第三,你们两位都是特别孝爱圣母的神父。”当场在座的有章神父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说:“胡美玉言之有理,你就收下这外号吧!”后来他将他翻译好的一本罗马三百年教难中一位致命圣女《法表拉行实》的译稿要我替他看看有否需修改之处。我受宠若惊,我这个人一辈子不精于那一行,都是三脚猫,现在俞建华居然要请我为他提意见,我想别人才不外露,大智若愚。俞是一位非凡聪颖之才,智商超人,而我是整天吱吱喳喳,似乎什么都通,难怪别人要将我一军了。不过我也不拒绝,既然他要我看,我就花费时间看一下吧!一看,我称服了,每个字写得端端正正,有修改之处用红笔细微划出,不但译笔流畅通顺,而且译文看来完全没有外国味,不洋腔洋调。当我还他译稿时,我还写了洋洋一大页的意见。首先肯定他译得十分完美,当然任何文章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好,在某些地方我提出了个人的看法,供他参考。他看了这一页后对我说:“胡美玉,你也很有水平,你将来不但可以译,也可以写作。”我说:“你过奖了,我的水平只有两磅,没有五磅(过去的热水瓶有两磅和五磅的)。”
最后他和章神父两人一起调到安徽芜湖市安徽师范大学担任法文教师。他们两位对教育事业的热心以及对学生的厚爱,深得校方以及学生们的赞扬。一九八四年章神父病重时,俞建华一直侍候在旁,他除了完成本身工作外,还悉心照顾章神父,他俩一直坚持每天在寝室中做弥撒。章神父逝世的日子正是朱树德、朱洪声两位神父第二次被捕之日,后来师大校方也曾数次找俞建华谈话,而俞说章神父将我所有的罪过都背走了,我说很多事情都是由章神父和他们连络的,这样一问三不知,校方也没有兴趣再问下去了。
在八十年代,每当俞神父路过合肥时,总必到我家来看看,他告诉我因他心脏不好,接了一位侄女到学校,校方另外给了一间房间。侄女可以帮他洗洗衣服,烧烧饭,这样他有更多的时间为学生辅导和写点文章。
俞神父,如今你已和严神父共聚于天国,请你问问严神父,我替你取的雅号是否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