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暂 停
在乐曲中有休止符,在交通道上以红灯显示暂停,在XX历年搞运动中,似乎逢单大搞一下,逢双就暂停。一九五三年逮捕各堂口本堂司铎的风波席卷了整个上海教区,君王堂自朱树德神父被捕后,留着朱洪声神父每天早晚出来两次,本来警察要他完全和教友隔绝,但堂场上有百余位教友在等着神父,有时也不知是谁在带领念玫瑰经,一串又一串,教友们就以这种纯宗教的形式来对付XX迫害教会的行为。后来他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允许朱神父做弥撒又做圣体降福。来的教友日益见多,过一段时候看守人员也有些松懈,于是朱神父就趁机和大家说说话,他说XX原来要他检举大朱神父,认为他年纪较青,家中生活优越,估计他吃不起苦而投降,但谁知过一些日子,事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再仔细观察,神父所做的无非是弥撒等圣事。到一九五四年四月解放军退出君王堂,我们真像“还我河山”一样高兴。从一九五三年到一九五五年的两年中,儿童教理班蓬勃发展,人数增至二百五十个左右,伯多禄堂的儿童教理班也有六百多个小朋友,徐家汇大堂更有九百多个小朋友。一九五三年外籍传教士们替中国教会护驾。使我们有两年的宝贵时期,趁有光亮时快赶路──加深神修及儿童教理基础。一九五四年似乎是暂停的一年,实质上是XX放长线钓大鱼,在暂停中搜集大批资料准备一九五五年大进攻之用。
在一九五三年所谓的反帝爱国,赶出了大批的外国神父、修士、修女等。于是各地展示帝国主义份子罪证展览会。街道居委会曾一再到我家强迫姐姐和我去参观罪证展览会,我们怎么也不愿去,我心想一个掌有政权的政党,它要消灭宗教,说什么在神父的卧室中搜查到发报机或手枪等等,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不论仇教者把神父们描述得如何阴险毒辣,丝毫改变不了我对他们的尊敬。
一九五三年七月,我又重新决定再去考一次大学,我从小是个十分喜欢读书的人。一九五二年因圣母军别离了圣约翰大学,真的,好比割了我的一块心头肉,为了天主该放弃的一定放弃,能上学的时候也一定上。有些外教人认为教友只会闭着眼睛念经,肚子里空空如也,不学无术,我不愿别人对我们有这样的看法。一九五三年我再次去考大学,又被华东师范大学化学系所录取。我抱着读一天算一天,明天你们要赶我出来我就出来。一直到一九五五年九月八日,二年以来我几乎门门功课都是A,老师同学们都认为我是很守规矩,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但在这两年中我在校的感觉好如赤脚走在碎玻璃上,既怕玻璃尖屑剌我的足部,又怕自己畏惧不前。华东师大是个极左倾的大学,学生中有很多是党员。对于非党员的同学或是争取你入党或是将你作为监控的对象。我是一个很单纯的学生,常常认为自己出生以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按理说我应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没有任何抬不起头来的事,但XX的心理战很厉害。自一九五一年公安人员一再要我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街道干部也再三对我的行动监视。在长期这种心理战攻击下,不知不觉地也感到自己比别人矮半截,到了大学后更感到如此,有些好心的同学很想和我交谈,我总借故拒绝,在自己的四周筑起围墙,不准任何人接近我,别人也明显感到我这人怪怪的,不知是否某根神经不通?在家里我原来是最爱音乐的,家中有一架钢琴还有其他一些乐器,但我态度冷漠,并非我个性改变,实在因为XXX步步为营,对天主教圣母军死缠不放。我若要忠于教会势必要放弃一切作好被捕的准备,如果我过份喜爱学琴,到那时候为了弹琴而放弃天主,岂不太可惜了吗?在学校求学也是如此,如果我成了班长,人际关系很好,在关键性时刻,这些因素都会大大地成了阻力。所以我在那时候,虽然进了大学,但内心还是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