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时候或许会作白日梦,想像如果我们的生命能完全重来一次,我们要做什么?无疑的我们将选择和安排许多很不一样的事情。但基本上,我们的生命可能大部分还是一样的——要是我们的自由决择仍被限制的话。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父母和出生地,我们的脾气、自然秉赋或缺点,或我们的成长环境。 基督就不一样了。他从容地选择了这些事情:他的母亲、他的出生地、他的成长环境,和他生活周遭的每一个细节。如果他的生命重新来过一次,他不会选择任何不同的事,他会同样过着贫穷、困难和辛苦的生活。 显然地,我们不能完全了解这种选择的理由。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个奥秘——无论是我们自己的,或我们所住的这个世界的,更不用说我们想要了解天主子的奥秘生活了。圣保禄说:「我们现在是藉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而且「我现在所认识的,只是局部的。」(格前十三12) 作家们经常在思索基督那三十年隐密的生活岁月。许多不信他神性的人将之视为一项证明,认为吾主只是一位好人,他只是逐步地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充当生活教师的重要使命。但是我们知道,基督世上的隐密生活有一个特别的意义和重要性。他是为了我们的缘故而来,他为了我们的救恩而过他的生活。因此,那些隐密的岁月一定跟我们每一个人生命有某种关系。我们不应该把纳匝肋的生活想得太诗情画意,而应该设法比较实际地来看它。 基督时代的巴肋斯坦是一个小国家,约七十五里宽,一五O里长,分成三个省:犹太、撒玛黎雅和加里肋亚。气候宜人,华实蔽野。罗马的贵妇们随时可以额外多付一点钱,即可买到巴肋斯坦的葡萄、橄榄、枣椰和无花果。 但每件事依赖劳力的工作,都是由女人和孩童共同分担。当收成不好时,每一个人就得共体时艰。通常,穷人一天只吃两餐,为一个家庭,吃肉是很难得的经验。工人一天的工资只有区区几毛钱。而现实的饥饿也经常侵入家庭,那是一种威胁生命的饥荒。 有些房子是用石头盖成的。穷人则住在像洞穴的房子里,那是将石灰石山壁凿空而成的。这种房子包括两个房间,还有一双山羊和一些鸡跟家人住在一起。水是从公共的水井打来,那里是乡村生活的中心,而所有热烈的讨论都离不开琐碎的闲话家常。「乡村是一个蜂巢镜,那里没有不被发觉的东西能通过。」 一个小国家,一个偏僻山区的小村庄,一个原始小家庭,和一个辛苦操劳的单调、乏味的生活——天主子、人类的救主,为此感到受限和挫折、疲累和厌烦吗?目前,几乎在任何事上经常会被问到的问题是:「那有什么好处?那有关联吗?」基督的隐密生活怎么和人类的救恩有关系?为什么他没有以那个时代犹太人所期待的默西亚形象来到人间,不以成熟的、强大而具影响力的领袖姿态出现呢? 有两个我们人类存在的重要因素,对基督的选择提供了某种程度的说明和了解。它们是家和祭坛。人类曾经为防卫和保存它们而死。它们被紧密地连在一起,而且它们实现了我们人类最深的需求——安全和爱、平安和幸福。 家代表了鼓舞人心的温情,和一个快乐团结的家庭的平安。祭坛象征自我牺牲的爱,这个爱不但把一个家庭连系在一起,而且给予它天主的祝福和照管的保证。 纳匝肋的那三十年并不是浪费,也并非没有意义。基督这样生活,是为了教导人类家和家庭生活的重要性。是家庭,不只是墙壁和屋顶,造成一个真正的家:父亲、母亲和孩子一起生活和成长的密切关系,亲密地分享彼此的生活,被坚强的爱的锁链紧紧地连结在一起。「在这一切以上,尤该有爱德,因为爱德是全德的联系。」(哥三14)但是家需要祭坛。如果没有祭坛,没有自我牺牲的爱或只是片面的爱,家庭的联系键就会绷紧或甚至断裂。 有人说过:「一个人旅行全世界,为寻找他所需要的,结果在回家后找到了它。」很不幸地,经常发生的情形是,人们总是不在家里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和他们所需要的人。许多小孩可以同意这个可悲的看法,「要是它真是这么卑微,就不会有人在家了。」或许在这句俏皮话中含有些许真理:家庭主妇在一天结束时,要有几分钟属于自己的时间,最好的办法是开始洗盘子。 自我牺牲和体贴为家中的快乐关系是必要的。有一个堪萨斯州龙卷风的故事。龙卷风把屋顶吹走,卷起上面睡着一对夫妻的一张床,并缓缓地把它落在晒场上,太太轻声啜泣着。「不要害怕!」丈夫安慰道。「我不是害怕,」她回答说:「我是太高兴了!这是二十五年来我们第一次一起外出。」 婚姻、家和家庭生活退化的程度已经亮起了红灯。道德学家、心理学家和婚姻辅导顾问为此感到遗憾。许多由「专家」所写的书提供了解答和忠告,但离婚率继续往上攀升,而破碎的家庭也不断在增加。 离婚经常会遭受残酷痛苦的打击,而通常那些受害者太多是小孩。一个离了婚的女子最近写道:「我的女儿说她没有家,只有一个母亲。她想要有爹地、兄弟姐妹和疯狂、打闹的家庭晚饭时间。我心里很难过,我也想给她那些美好的感觉,但机会难再,我已经失去了依照计划所展开、被天主所祝圣的满足生活。永恒已化作云烟,安全也成了泡影。」 虽然过度简化的空谈和说教容易,但为解决复杂和亲密的人际关系,许多智慧、耐心和爱心也是需要的。然而,也容易走入另一个极端,认为婚姻幸福是复杂、困难而且几乎是无法获得的东西。在很多情况下,婚姻可能从各种的危险中挽回,只要具有一点小常识、改善脾气,并实践吾主的「金科玉律」:「凡你们愿意人给你们做的,你们也要照样给人做。」(玛七12) 很不幸地,这个科律和自我牺牲的爱的简单教训,基督花了好长的时间,并以如此不厌其烦的耐心教导了我们,仍经常被人们,甚至被基督徒所遗忘。 纳匝肋的隐密岁月也给了我们另外一项教训。它们是天主的救恩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即使它们似乎是由徒劳、单调的苦力工作所构成,是粗鲁、无趣的生活并全然的默默无闻,然而它们和他的公开宣讲、受苦,和在十字架上的的死亡,具有同样真实的救恩价值。他对玛利亚和若瑟的臣属于服从—「他就同他们下去,来到纳匝肋,属他们管辖。」(路二51)—在他们内是很宝贵的,而且也是我们的伟大榜样。基督生活的每一个层面都有一个理由。他的生活的每一个片段都需要聚集起来,就像增饼的奇迹之后,所有剩下的碎屑都要被收集起来一样。没有东西是浪费的。 我们每一个人过的都是受限、隐藏的生活。如果我们能重过此生,将会是一样的厌烦、辛苦、单调和挫折。但是我们生命中的这些事,没有一样是多余的。工作能够是祈祷,甚至日常生活中最琐碎的家务杂事,也能将之当作一种祈祷奉献给天主。「你们无论作什么,在言语上或在行为上,一切都该因主耶稣的名而作。」(哥三17)这是我们参与救恩的伟大工程的方式。 微不足道的例行琐事,平凡的工作, 将装备我们所必须追求的一切: 否定我们自己的空间, 带领我们每天更接近天主的道路。 隐密生活强调了超性的重要性。基督喜爱隐藏,并刻意地寻找它,甚至在公开传教的短短几年间亦是如此。他以人类救主的身份而来,但他并没有选择一个委员会,针对世界问题作冗长的讨论,也没有聚集团体,举行「感性聚会」。他单独走入旷野,作四十天的禁食和祈祷,也经常悄悄避开群众,忙里偷闲,独自来到山腰作彻夜的祈祷。这是他留给我们的榜样。我们永远不该忘记那些隐密的超性来源,我们也不该低估祈祷和自我牺牲的神秘力量。 千千万万的平凡人过着不平凡的美、勇气和良善的生活,因为耶稣信在他们内。他们相信这个在他们内的奥秘的临在,只因为基督对他们说了: 「你们住在我内,我也住在你们内。正如枝条若不留在葡萄树上,凭自己不能结实;你们若不住在我内,也一无所能。我是葡萄树,你们是枝条;那住在我内,我也住在他内的,他就结许多的果实,因为离了我,你们什么也不能作。」(若十五4-5) 基督徒男女可能也是在乏味的环境中、在单调的例行事务中、在枯燥而微不足道的工作中、在无助的痛苦和孤寂中过活,然而每一个和吾主结合的人已经重生,他不只参与了救恩的工程,而且已被圣化,成了分享天主性的人。因此他可以和圣保禄一起说:「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迦二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