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辩明心窄之规

第一规

多咱在无罪的事上。人误认为有罪。比方在平地上。有两根草。一横一竖。成一十字形。我偶然践踏了。就想我犯了罪。且不是但起信这么个怕情。尚且还细心审量着。自己真是犯了罪。这是一种错谬的定断。并不是真正心窄。或是有人。甚怕犯罪。连狠小的罪。也尽心躲避。若称这样的人是心窃窄。称的也不对。这样的人。只可说是心细。不可说是心窄。这两样大不相同。心窄是一样短处。心细是一样贵重的长处。

这第一规矩。先从反面讲明什么不是心窄。划定心窄的界限。先懂得什么不是心窄。以后就便易懂得什么是心窄了。到底这些错谬的定断。也该想法改正过来。若不改正过来。能教人在无罪的事上。犯许多罪过。也有极大的害处。

第二规

多咱作了一件事。说了一句话。或想了一个念头以后。不知不觉的。忽然自己疑惑说。我犯了罪。仔细一审量。又觉着没有犯罪。当着这两念往来。分辨不清的时候。心中觉着惊惶扰乱。坐卧不安。这是真心窄。也是魔鬼的诱感。

魔鬼多咱见人热心事奉天主。一心专务修德。必定想各样法子扰乱人心。为教人嫌热心修德太罗唆。因此就弃舍自己的好主意。至少着。教人耽误工夫。不纯心事奉天主。我们该尽心退这些诱感。多咱魔鬼这样扰乱我们良心的时候。该记念那端定而不移的道理。就是犯大罪。要紧的条件。是必须全心故意。多咱一个人决意事奉天主。实心要救灵魂。万不能不知不觉的。犯一个大罪。譬如一个蝇子飞到屋里来。我没有理会。这是能有的事。若是一个老虎闯到屋里来。我一点也没有理会。那有这样的事呢。犯小罪。是如同蝇子飞进我们心中。能够有不理会的时候。犯大罪。是如虎狼闯进我们心中。万不能一点也不理会。几时有了心窄的麻烦。记念这端道理。一定能稳定住自己的良心。

超性学士讲解心窄的性质说。心窄是明悟中的虚景。本来没有犯罪。到底怕犯了罪。比方起了一个不好念头。立时就害怕说。我准是顺从了。虽然按真道理推论。是没有顺从。到底觉着不放心。又疑惑。又害怕。扰乱人心。教人受一种难以形容的困苦。非亲自经历过的。不能知道是多么难受。心窄的人所疑惑的事情。本是有关系的。到底疑惑的缘由。是极空虚的。虽然如此。到底人不能作主。不能随从明悟的指引。所以心窄真是灵魂上的一种疾病。

第三规

前边第一规矩上讲的。不是真正的心窄。但是一种错谬的定断。这样错谬的定断。该完全抛弃解散。不然。能为我们的灵魂有害处。前边已经讲过了。至于第二规矩上说的。是真正的心窄。这样的心窄。若不长久。为专务修德前进的人。能有狠大的好处。因为这样的心窄。能炼净人的灵魂。也能相帮人远离罪恶。连罪恶的影像。也远远躲避。圣额我略说。连在没有不好的事上。也看着有不好。是明悟圣善的准凭据。

为使心窄有益于灵魂。该有以下三个条件。

（1）该是真正的心窄。就是怕犯了罪。怕得罪了天主。不是光看事错谬。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若但因为看事看错了。惊惶不安。无论是为肉身。是为灵魂。常有害处。总不能有益处。

（2）该在一总的事上。大概都心窄。就是差不多在一总的事上。都怕得罪天主。不拘怎么样。不拘在什么事上。都想法儿躲避犯罪。可惜有许多人。在几样无关紧要的细节目的。畏首畏尾。踌躇不进。至于在许多重要的规诫上。倒粗心大意。毫不检点。又有许多人。为预备办神工。为告明己罪。或为念日课等本分经。再三重复。光怕不清楚。至于为别的事。常是苟且了草。漫不经心。这样的心窄。不是普通的。为灵魂没有益处。

（3）心窄该是暂时的。不可太长久了。多咱因着心窄。得了良心仔细。不拿着犯小罪不当事的习惯以后。更好是本着孝爱的心情。事奉天主。比光怕犯罪。躲避刑罚的心情。高超多了。

到底若是一个人。工夫大心窄。至于成了一种习惯。为灵魂却有极大的害处。

（1）阻挡人大大方方的。热心事主。因为这样的灵魂。全沉溺在良心的扰乱疑惧之中了。但想自己。但管自己。因此困顿委靡。一点儿刚强的志气也没有了。原来大方的主意。是从心量宽广来的。心量宽广。是从依恃天主来的。这些原委。魔鬼知道的清楚。所以先引诱人心窄。紧接着引诱人不托靠天主。得了这两步。就把人宽宏大量的心志。全败坏了。

（2）教人明悟昏迷。作事古怪。至于被旁人耻笑。因为心窄的人。一受诱感。怕不知不觉的犯了罪。就想法子用外面的举动。作自己退诱感的凭据。所以别人往往看见他们。摇头蹙额。挥手跺脚。如同尽力驱魔的一样。不是可耻笑的么。

（3）心窄的毛病。难为人。压制人。日久天长。教人忍受不住了。必要厌烦躲避一切热心的工课。

（4）不但阻挡人热心。还有阻挡人作一切的好事。常见有许多人。聪明才干。超出寻常。本来能作非常的事业。但因为心窄的缘故。一举一动。常怕犯罪。至于什么本分也不能尽了。看着以上这四样害处。就知道工夫大心窄。是该躲避的了。

第四规

魔鬼为谋害人的灵魂。必先审察每人的性情脾气。若见一个人。良心娇贵。不但不顺从大罪的诱感。不顺从小罪的诱感。连仿佛有点小罪的诱感。也尽力拒绝。他就想法子。教人良心娇贵的过了节制。在无罪的事上。也教人看着有罪。譬如说了一句无关系的话。想了一个无关系的念头。就教人想自己犯了罪。到底魔鬼若见一个人。良心粗率。就想法子教他的良心更粗率。比方。他以前拿着犯小罪不当事。以后就教他拿着犯大罪。也不当事。遇有犯大罪的危险。也不用心躲避。

从以上的话看来。心窄的毛病。有两个来由。一是从人性的软弱来的。一是从魔鬼的运动来的。

（1）在我们被原罪败坏的本性中。容易招致心窄的缘由。头一样是隐藏的骄傲。好自以为是。不肯压伏自己的意见。不拘多么明白的神师。教训嘱咐的话。都不信服。觉着总不如自己定断的确当。第二样缘由。是过于害怕天主的刑罚。至于失落了依恃天主。如好儿女的心情。想法子把自己良心的账目。料理的十分清楚。至于教天主找不出可责罚之处来。第三样缘由。是一种过于认真。太好穿凿的心性。为解决品行善恶的问题。如同为解决几何算学的问题一样。必要推求到。二二如四的地步。才放心。那是万不能的事情。第四样缘由。是从不明白道理来的。有一等起头勉力热心的人。因为觉着不热心。就想自己不热心。或因为觉不着有信德。有痛悔。就想自己没有发信德。没有发痛悔。因此就放心不下。第五样缘由。是从心性柔懦。脾气沉闷来的。这样的心窄。因为是从禀性来的。所以是最难调治的。

（2）心窄除了从人本性来的。还有的是从魔鬼运动来的。因为魔鬼在不拘那个人的灵魂上。一见有偏于心窄的弱点。就顺风使船。催动也增进人这个弱点。不拘遇见什么事。事前教他怕有罪。事后教他怕犯了罪。常这样扰乱罗唆他。为的是。教他觉着修德事主的道路太难走。慢慢的灰心失望。抛弃一切的好主意。后来陷于大罪。失落灵魂。

第五规

盼望修德前进的人。常该反对着魔鬼的引诱进行。若是魔鬼引着你良心宽纵。你就该勉力着。成个良心娇贵。谨小慎微的人。比如你往往空闲呆坐。耽误工夫。也不觉着不平安。你就该拿定主意。从今以后。连一分钟的工夫。也不耽误。或是你不谨守眼目。遇见什么。就看什么。看些不当看的事物。也不拿着当罪。你就该定志谨守眼目。日后虽然遇见可看的希罕事物。也闭目不看。或是你屡次说。教人难受的话。也不拿着当不好。你就该定志。谨口慎舌。以后连无用的闲话。也不说了。还有许多别的这一类的毛病。也该这样改正。这样就能慢慢的成个良心娇贵。谨小慎微的人。到底若是魔鬼引诱你。过于心窄。常疑惧不安。你就该勉力着。存心行事。常合乎中道。害怕犯罪不太过。也不不及。为保存良心的平安。

为改心窄的毛病。使敬畏之情。无过无不及。最要紧的法子。是听命。此处圣依纳爵虽然没有提出听命来。到底在神操书中。圣依纳爵曾屡次说。这避静神工。该是一人讲授。众人领受。行避静的人。都该如同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听从领避静的人。指引教导。圣依纳爵在这几句话中。已经暗含着。嘱咐心窄的人。对于神师。该完全听命了。到底为改心窄的毛病。要紧有的听命。该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该是明悟的听命。全屈伏自己的意见。真心坚信神师的话是真实的。老老实实的完全领受。也一一按着遵行。若但口中唯唯应承。勉强奉行。到底心中总是信服不及。不把你的意见。全合于神师的意见。你那心窄的毛病。是万改不了的。到底恐怕你说。我不是不愿意听神师的命。但是因为神师没有懂清我的疑惑。我心内的光景。还没有说完。神师就不容我往下说了。我怎么能放心大胆的。随从他的指引呢。我答应你说。你若这样推论。你的心窄就成了不治之症了。你的本神师。还懂不清你的疑惑。别的神师。更不容易懂清楚了。你对于你的本神师。述说你心中的光景。还怕不详细。对别的神师。述说的时候。也能有忘记遗漏的情节。你的神师。不容你说完。就冒然定断。那是他的过错。你听命而行。万不能有过错。总而言之。你该当完全听命。无条件听命。合着眼听命。如同瞎子听明眼人的命一样。虽然你看着听命而行。能有失落灵魂的危险。仍然该当听命。你只管放心。从来没有因为听命。失落灵魂的。这是圣女德肋撒的话。

第六规

多咱一个热心的人。想着讲论。或兴办一件事情。也不相反圣教会的习行。也不违背圣贤们的道理。为天主又能有光荣。当着将说将行的时候。忽然在明悟中。起了一个念头。或一个诱感。怕陷于贪虚荣。或别样过失的危险。因此就不敢前进。当着这样的光景。该当举心向上。求天主光照。略祈祷一会儿以后。若看着那将说将行的事。真是为天主有光荣。或至少不妨碍天主的光荣。就该箭直的相反。那使自己游移不定的诱感。勇往直前。也用圣伯尔纳多的话。向魔鬼说。我既不是你起的头。也不能因为你就停止。

我们若常存着圣伯尔纳多的这个心思。坚心定志。但愿意天主所愿意的。凡天主所不愿意的。就完全弃舍。我们就永不能受魔鬼的欺哄了。圣依纳爵就有这样的心思。他曾尝向人说。若在我心中有一条肉丝。不是为天主的。我就立时拔出他来。圣依纳爵不但这样说。也真真这样作了。他的心情意向。没有一丝一毫不是为天主的。我们按着圣依纳爵的法术。行避静神工。是如同进了圣人的学堂。所以该勉力遵守他的教训。也效法他的表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