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院记》英译本导论
纪南.柯文诺
圣女大德兰写下她《自传》的美妙故事,是出于告解神师和灵修指导者的命令,他们希望在上主带领大德兰的道路上,了解并启迪她。她所叙述的数据,穿插着纯自传性的日常经验,以及天主开始倾注祂的神秘恩宠,大德兰内在热烈生活的特殊经验。捜索往事,她的记述不只平铺直述,更是一个见证的故事,证实她的内心生活,及天主转化的大能。大德兰生命的故事,逐渐发展成天主仁慈的故事。
然而,大德兰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由于在天主内的神魂超拔,她爱火中烧,几乎不知要转向何方,致使她着迷于渴望事奉「至尊陛下」——这是她对上主的称呼。对于这些渴望,她首次勇敢地尝试做些什么,戏剧性地述说在《自传》的最后五章。
虽然圣若瑟新团体的建院,带给大德兰许多的幸福,爱的渴望却没有完全平息。在《全德之路》中,这位创会者说出,由于教会正在遭逢的磨难,她所感受的痛苦。
现在,在《建院记》中她说,当方济会的传教士亚龙索.曼多纳多来到圣若瑟隐院,更加深了她受的折磨。曼多纳多不久前从墨西哥返回,他来到隐修院的格窗前,讲述有上百万的人从未听说过耶稣基督。大德兰心想,没有比这更糟的灾难了。再者,她认为,能献给上主最大的服事,就是把灵魂带给上主。这位女子,曾在孩提时离家出走,要去摩尔人的地方成为殉道者,现在更吸引她的想法,不是殉道,而是把人引领到基督那里。「当我们读圣人的传记,读到他们归化灵魂时,更是让我崇敬、深爱和羡暮,远超过他们所忍受的一切致命。」 (1.7)
这些爱的忧愁在她内交战,她向上主抱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落实心内的热望,突然间,她听到上主对她说:「女儿,再等一等,妳会看见大事。」(1.8)
一五六七年,加尔默罗会的总会长——他的名字是若翰.罗西,大德兰以西班牙文的方式称他为洗者若翰•鲁柏——来视察西班牙的加尔默罗会院。大德兰满心切愿,却有点忧心忡忡•,新的创会者安排会见他,为能向他解释自己所做的事,并表明她的热切渴望。
事实上,这个会见的结果,大德兰和她的总会长都觉得欢喜。总会长欣喜于这位热心修女的灵修,及她在加尔默罗会内,建立起来的默观生活方式,鲁柏神父不只批准,甚至做更多的要求。他希望大德兰建立其他相似的隐修院,同时主动发给她正式的信函,无需她费力申请。大德兰得到很大的安慰,尽管如此,除了正式的恩准信函之外,她感到无助:「我在这里,一个贫穷的赤足隐修女,除了上主,没有来自任何地方的帮助,只有恩准证书和善愿。」(2.6)
怀着这些无法放开的渴望,只有来自上主的帮助,这位贫穷的赤足加尔默罗隐修女,继续建立隐修院,不算亚味拉圣若瑟隐修院,她个人再创立了另外的十四座,其他两座系按照她的远距指导创立的。总之,在她临终前,已经建立的女隐修院共有十七座:
一五六七年,梅地纳;
一五六八年,马拉岗和瓦亚多利;
一五六九年,托利多和巴斯特日纳;
一五七〇年,撒拉曼加;
一五七一年,奥尔巴;
一五七四年,塞谷维亚;
一五七五年,贝雅斯和塞维亚;
一五七六年,卡拉瓦卡;
一五八0年,哈拉的新镇和帕伦西亚;
一五八一年,索里亚;
一五八二年,革拉纳达和布格斯。
她也在男会士间开始她的生活方式,一五六八年的杜鲁耶洛,一五六九年的巴斯特日纳,无论是在收纳首批会士,或建立会院上,她都扮演着活跃的角色。
本书的缘起与著作
一五七三年八月1 1十五日,大德兰留在撒拉曼加,帮助那里的修女购置适宜的房子,身处这些麻烦的事务中,她开始下笔写她的建院故事。写这本新书的主意,看来是出自耶稣会士热罗尼莫•李帕达神父,他原本怀疑大德兰,现在反而成了朋友和告解神师。李帕达神父读了她的《自传》,及其中叙述的创立首座隐修院的经过,李帕达神父鼓励这位创会者,加写建院的故事,自从她完成第一本书后,她又创立的七座隐修院,都要写出来;也要她述说创立的首座男会院。李帕达神父坚持「这是献给我们上主的服事」,对大德兰来说,是个无法反驳的论据,另一方面,神父可能只是鼓励他的灵性女儿,听从上主先前赐给她的一个恩惠。一五七0年,二月间,上主显现给她,催促她尽所能地建院,并写下建院的故事。
大德兰不情愿听从上主要她写建院记的催促,可能是出于害怕别人会以为是她个人的成就,这是她拒绝接受的想法。这是天主的工作。此外,因为缺少写作的安静时间,她很怕接下这个工作。繁务缠身,写不完的信函,长久的健康不良,的确,这一切丝毫引不起热衷此事的火花。最后,只有念及服从她的告解神师,给了她必要的力量,开始下笔。
她能找到的第一个自由时段,是从一五七三年八月底至一五七四年三月,那时她住在撒拉曼加,准备去塞谷维亚建院。这段期间,我们不知道她写了多少章,但至少能揣测,她所写的不会超过九章,她只对我们说,由于职责,她搁下写作。不过,第十章的内容,即述说嘉思塔.帕迪亚小姐的圣召故事,不可能是后来写的。虽然第十章至十二章,看来似乎写于瓦亚多利——大德兰说,当嘉思塔逃离她的家,来到隐修院时,她不在「那里」
(11. 3 ) 她在哪里,或是什么时候写完其余的篇章,完全无法确定。大德兰一写完第十九章,她服从李帕达神父的责任已了。她既没有时间,也不宜于写更多。
下一位进场的是古岚清神父,他坚持要德兰姆姆写完她的故事。大德兰恳求并反对,表示这工作多么使她疲累,所得到的只是更进一步的鼓励,劝她有时间才写,慢慢写,尽力而为。(27.22)
一五七六年七月,大德兰的弟弟,劳伦.赛佩达,收到姊姊给他的一封信。姊姊现在是创会者,请他寄来一个箱子、一些文件,及包含奥尔巴建院细节的文书。她说,视察员神父「命令我写完建院记。」一五七六年十月五日,写给古岚清神父的信中,她自称已经开始写其余的故事。二十至二十七章,不太像是用零散的时间写的,可能是在一个月内,下笔疾书完成的。
从二十七章的结尾声明来判断,大德兰明确地认为,现在一五七六年十一月十四日,她已完成这个伤脑筋的工作。因为,反对她创会的风暴正在进行中,不容她预想更多的建院,也就是说,她没有必要再写有关建院的事。
然而,风暴过后,一五八〇年至一五八二年她逝世前,期间她建立了五座隐修院,除了革拉纳达隐修院外,她全都亲身参与。还有四章要写,虽然这些最后的建院故事,可能是一建院之后立即写下,但很可能,她是在布格斯时完成最后的部分。或许,也可能来自古岚清极力催促,如果不是用他的话语,至少是以他的亲临。最后一章写得很长,叙述布格斯的建院,充满没完没了的麻烦,大德兰的笔迹证明了她的疲惫状态。
内容概述
耶稣会士李帕达神父的渴望是,如在《自传》中,大德兰对这些事件的记述,有时热烈如火,详述亚味拉圣若瑟院的相关故事,同样,她也应该记载其他建院的许多相关事件。这是大德兰写这部新书的主要动因。首先,这部作品是叙述每个建院中所发生的事。按建院的年代顺序逐一记述。
不过,叙述史实不是创会姆姆的唯一兴趣。她曾经比喻自己像只鹦鹉,只知道重复所听见的话。(城堡序 2 )她承认自己的倾向,是不断重复关于祈祷她必须说的事。在这部作品中亦然,由于李帕达神父的鼓励,她扩大叙述的范围,为了再转向祈祷的主题和相关的论点。从第四到八章,是述说建院历史中,最长的中断。其中,她宣称,事实上,在她所建立的隐修院中,大部分的修女体验到完美的默观(这个说法足以使古岚清神父困惑,致使他窜改手稿),而且在每个修院中,都有一或多位熟知出神、神见和启示。(4 . 8 )说了这话之后,她向院长们提出一些贴切的劝告,源自她在其修院中,对所发生之灵性事件的观察。
这些劝告论及第五章——有时候,因服从或爱德的要求,为了做服务的活动工作,必须放开默观;第六章——虽然是持续好几个小时的愉快神迷,却是个骗局,系出自身体因苦行造成的虚弱;第七章——忧郁症,这是当时情绪失调和精神疾病的通用语词;第八章——经验神见和启示时,安全的处置程序。这些劝告的话题中穿插的史实,是大德兰直接获知,或从别人听来的。
此外,在她的著作中,关于明智的管理与克苦的修行,她提出一些劝告给院长们。
(18. 6 -13)她的叙述中,零散地出现一些较短的训诫,及母亲般的规劝,随着叙述行文,论及相关的灵修生活。这些例子有:规劝修女忠于她所建立的生活方式,或训告她们,对于诚恳的望会者,不可拒绝收纳,她们缺乏入会金,并不是因自己的过失。
总之,我们有理由相信,德兰姆姆认为,提出灵修生活的告诫,比详述建院的种种细节史实,还是比较不令人觉得厌烦。甚至,当她谈及灵修生活时,她肯定地说:「虽然书写这事可能感到吃力,我却不觉厌烦。」(6.8)
除了故事中这些重要、深具观察力的离题之外,在她的整部著作中,她处处导入传记性的短文和轶事,其中有的写得相当长。诉说这些是为了开导,及表扬早期圣徒的特点,这样的圣徒传是大德兰习惯阅读的。她记述的短文中,有女孩子的圣召故事,也有隐修女典范生活的描述。我们读到嘉思塔•帕迪亚(10. 8 -11章)、碧雅翠丝.降生(12章)、加大利纳•桑托巴(D . 4 - M )、碧雅翠丝•天主之母(26. 2 -15),还有几位来自托利多的修女(16. 1 - 4 )。另一方面,我们读到有关德兰.雷氏的叙述,她把修女引进奥尔巴建院(20. 2 -14),还有加大利纳•卡多纳的故事,写得既长又令人眼花缭乱,她在靠近哈拉新镇的一个洞穴,引导男会士建立会院(28.21-36)。
男会士亦然,大德兰也描述了安布罗西欧.玛利安诺(17. 7 -15),以及热罗尼莫•古岚清(D章),还有一些较短的叙述:安道•艾瑞狄亚(3 .16)、圣十字若望(3 . 17)、尼古拉•多利亚(30. 5 )。
如果故事描述的许多细节,让二十世纪的读者感到费解,我们要记得,大德兰自己的生命故事,才是最引人注意和非凡的。虽然如此,作者仍希望肯定事实。其中有几位,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关于加大利纳.桑托巴的病,她从所听到的加以证实:「如果不是医生、住在她家里的人及其他的人告诉我......我会想这事有些夸大其辞。」
(22.23)说到加大利纳.卡多纳的惊人补赎,她立刻觉察,必须向她的读者保证:「这事非常确实,甚至连在那里的男会士都是证人。」(28.27)碧雅翠丝•天主之母遭受的虐待,大德兰承认找不到合理的解释。(26. 9 )
其他许多人物,大德兰在适当的时候,给予简洁的叙述。她特别细心地提及恩人们,不只为了教导,也是要修女们记得为他们祈祷。说毕塞维亚附近加杜仙修道院院长后,她说,她之提及这位院长,是要修女们在祈祷中记得他,她加上:「无论他们是活着或已过世,把凡帮助我们,这么多的好人交托给天主,是理所当然的。」(25. 9 )
她的故事中,有两个原则是大德兰慎重考虑的,打从一开始就清楚地表明:她必须完全真实,光荣与赞美必须归于天主。(序3 )关于后者,全书充满一种担忧,深恐读者以为是她的成就。无论有否写下所有重要的史实,或删略无关紧要的事,都不会使她担忧。她关心的是,由于天主的工作,天主必须受赞扬。竟至在她的记述中,她彷佛突然感到害怕,会有人把成功归于她或其他的人。在她心中,「只有至尊陛下能提拔达到目前的境况。」(13-7)
的确,她建院工作的主角是天主。如同现代新世界的发现者,她也有所发现,她热心地捜寻,看见天主有效的行动,遍布在历史事件的底下,但却往往超越于其上;再者,她明白,即使是最微小的细节,天主都卷入其中,也承诺此历史的进程。
大德兰本身是个独居的爱好者,现在,可以说,她更明显地深人这个历史的进程。她这么做的力量,来自念及耶稣基督,祂因听命从父的怀中下来,成为我们的奴仆。有时大德兰会陷入困境,她认为,这是为了显示她在何处缺少德行。「如果一个人很英勇,假使没有作战,怎么会知道呢?」(5 .15)此外,真正的爱人经常且处处都爱着心爱主,谁会比她更知道?那么,她有个更重要的教导,是要给所有必须度活动生活的人:「使灵魂进步,不在于长时间的祈祷;时间妥善地运用于工作时,是个大帮助,以非常短的时间,做更好的准备,点燃起爱火。」(5 .17)
创会姆姆怀着她典型的决心,即非常决心的决心,拥抱天主已给她的新工作。凡她认为能有助于事奉天主之处,她很快地结识朋友。她必须决定,哪个城市和乡镇,为她的建院提供最好的机会,什么地点是最有益的。她必须筹款,寻找房地产,租或买下房子,收纳具备必要德行的修女,她们能忍受建立新院必会有的问题,她能信任这些修女,一旦再创立新院时,她们会继续她的精神。她必须通晓完美的技巧,和主教及其他的当权者周旋。她成为一个专家,详察附在合约上复杂的法律条文;有时协商延长到好几个月,甚至几年。她总是很小心,避开任何可能引起诉讼的事,但有时候,令她十分震惊的是,惹上了官司。她成为处理复杂金钱的专家,也是一位用心组织和拟定计划的专家。她必须为新建立的修院找到装备,也要照顾好旅途上需要的配备。总之,她被投入的世界,满是人、金钱和房地产,以及所有不受欢迎的冲突,这些都是必会发生的,尤其当个人或集体的自我受到威胁,必须得到支撑和防卫时。
在诸事中,在棘手的冲突中,找到天主,一如在独居隐室中——或者,用她的名言来说,甚至「在锅碗瓢盆当中」(5.8) —这是她被迫精通的艺术;在寻找天主时,她发现,这位天主能做她所不能的事。「像我这么无能的小女子,我清楚明白,是什么也做不了的。」(2.4)
获得总会长的鼓励和所有必要的许可之后,她有深切的无助感,毫无完成其善愿的办法。然而,赐给她善愿的上主,使之成为可能,她后来惊呼:「啊!伟大的天主!祢如何显示祢的大能,赐给一只蚂蚁胆量!」(2.7)
天主的大能也显示在她女儿们的生活中。述说碧雅翠丝.降生的非凡克修和圣德生活及逝世之后,大德兰提醒我们,她之叙述在她隐院中修女们的故事,是为了 「使全部修女都赞美上主,因为对一些软弱的小女子,这么地让祂的崇高尊贵发出光辉。」(12.10) 在她的故事中,另有一个扮演重要角色的演员,分享中央舞台的敌手,就是魔鬼,牠冷酷无情,策划阴谋,倾全力破坏上主的工作。大德兰的《自传》中,读者看到魔鬼设法阻碍大德兰机警的灵魂,牠的手段是,挑起周遭社会不良的影响、内在狡猾与欺骗的怂恿、假的神见,甚至攻撃肉身。
到了《建院记》,魔鬼的出现,有如敌对事件的主谋和带动者,阻碍她建立男、女会士的新团体。本书一开始,是按年代编写的第一座隐修院,梅地纳,在碰到第一个麻烦的挫折时,大德兰表达出这个主题,那时奥斯定会的男会士威胁,如果修女们租下这现成的房子,他们要起诉控告。「当祢,上主,愿意赐予勇气时,所有的反对都不算什么,反而使我因之勇气倍增!既然魔鬼开始扰乱,必定是上主会在这修院受事奉。」(3 . 4 ;18. 2 )此外,魔鬼寻机欺骗大德兰的修女,使用忧郁症、扰乱的思想、假的神见,作为工具。有的修女,牠可能在其临终时诱惑她们,然而,上主许诺,要在此时以特别的恩惠保护大德兰的修女。(M • 4 )
虽然几乎很少提到天使,而魔鬼却到处都有。牠们甚至跟随人到旷野,显形如同庞大的恶犬,或是蛇。不过,似乎在有些环境中,魔鬼忙个不停。塞维亚城,以其气候、富裕、绚丽的生活方式,为魔鬼提供了合适的背景。「我常听人说过,那里的魔鬼有更大的魔力诱惑人,必是天主给牠们的,在那里,我深受折磨,一辈子,不曾见过自己,有比在那里时更怯懦和胆小。」(25. 1 )当修女才搬进住屋时,几乎着起火来,大德兰指责魔鬼,牠们「看见另一座天主的家......必定大发雷霆,想要下手报复。」(25.14)
由于修会内部的分歧,她的建立新院受到暂时的中断,大德兰推测,因为魔鬼很不高兴,建立了这么多的隐修院,使上主得到事奉。事实上,魔鬼如此狡诈,要不是国王的介入,全都会化为乌有。(29.31)
有时,创会姆姆自己成为受害者。当她要做个决定时,魔鬼使她混淆不清,或使她觉得极其反感,不想继续推展她的工作•,(28.14)总而言之,魔鬼设下陷阱,不停地骚扰和反对。
这个灵修传统深植于人们当中,尤其是从中世纪到十七世纪,人们说,魔鬼在世界各处,在每个人内,不分昼夜,时时刻刻,然而,始终都要有天主的许可,如圣国瑞在《约伯传》注释中所肯定的。在阴暗的地方和洞穴处,人会偶然碰上魔鬼的巢穴。甚至有些礼仪经文也反映出这些观点。
大德兰在其著作中反射出这些流行的想法。不过,她并没有接受任何流行的观念。例如,为避开魔鬼,她从未建议求助于迷信之举。有个预防魔鬼的做法是,焚烧发出恶臭的气味,如硫磺、金丝桃和白松香,希望逼走魔鬼,或让牠改变方向。然而,大德兰的方法是祈祷,「这是上主赐予光明,理解真理的地方」,及修行基督徒的德行,如爱德、谦虚和服从。此外,她勤快地请教告解神师、博学者和别人,为辨识更能服事天主的是什么。一旦分辨清楚,虽然有害怕和怀疑的感觉,她还是坚决地全然投入工作。「天主所要的不外乎这个决心,好使祂能亲自完成一切。」(28-19)那么,魔鬼能做的不外乎天主所准许的,是为了更大的益处,如建立布格斯隐修院时的情形:「上主啊!显然可见,你是大能的!魔鬼用来阻碍建院的诡计,祢用来完成更美好的事。」
像这样地大谈特谈魔鬼,会让人有怎样的想法呢?这无非是邪恶势力的一种通俗拟人化吗?困难在于明确地辨识,什么是属人的领域,什么是超越人的「率领者和掌权者」(《厄弗所书》六章12节)的领域。
虽然大德兰通俗地谈及魔鬼,她故事中采取此一本质重点,绝不是偶然的,也不单是十六世纪思潮的过时因素。这个本质重点是,透过耶稣基督,她体验到释放,所有来自人或魔鬼势力的干扰,不会使她忧虑,在努力服事耶稣时,她发现,到最后,耶稣总是获胜,从不辜负凡追求服事祂的人。
大德兰的工作是耶稣的,不是她自己的。「由此往往可以看出来,在这些建院中,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大能的祂做了一切。」
至于本书的写作风格,系属创会姆姆对她的女儿们讲述;不太像是照着她说的来写,而借着书写来述说。在《会宪》中,她给予一些有关散心的劝告,显然有意弥补隐修生活的缺少娱乐,提醒修女们,天主将赐恩宠给某些修女,使团体欢喜怡悦。(会宪34条)无疑地,大德兰属于取悦人的这一群。修女们当然爱听她的故事,大大小小的演员上场,层出不穷的困境,戏剧中含有超越界,结局时,至尊陛下总是胜利者。阅读本书时,我们彷佛被邀请,参加隐修院的团体散心,聆听大德兰的精彩分享。凡认识创会姆姆的修女,都同意安纳.耶稣的见证,她说,阅读德兰姆姆的著作时,自觉彷佛是聆听她一般。
加尔默罗修会
一三四二年,在法国亚味农圣堂有篇讲道,其中的一段精彩地表达出大德兰时代的一般想法,也解释了大德兰对加尔默罗修会的许多观点:、
「你们会惊奇,为什么我说加尔默罗会是特殊的,是属于圣母的古老修会,然而,如果你们知道理由,就再也不会觉得惊奇了。厄里亚和厄里叟的可靠历史,告诉我们,他们如何经常居住在加尔默罗山上,距离圣母的城镇只有三里格。圣善的人士继续在那山上过独居的生活,直到救世主的时代。那时,独居隐修士因宗徒的宣道而归依。在山的一边,他们建立光荣圣童贞的圣堂,或说是经堂,所在的地点,据说是圣母生前和她的少女友伴常去的地方。为此理由,在所有的修会中,他们最早被称为加尔默罗山荣福玛利亚的子女。从初期教会以来,他们敏捷地宣讲福音,后来得到耶路撒冷宗主教若望颁赐的会规,其基础是圣保利路斯和圣巴西略的会规。因此,理所当然,这修会享有最古老修会的荣誉。」
在这个小摘要中,没有包含修女们的传说,离谱得很,说厄里亚的妻子建立了一个类似的女修会。后来,大德兰逝世后,加尔默罗修会,缺乏明确的修会历史,也没有一位清楚的创会者,面临的挑战是证实修会的古老传统。一六六八年,耶稣会士帕伯洛克,是一位著名的博兰德研究团学者,他主张,加尔默罗修会由圣博索建立于一一五五年,即弗卡斯描述,来自卡拉布里亚的一位白发隐修士。这个主张一出现,引发了为期三十年的文字论战。双方的争论极度强硬、不留情,缺乏善表,致使圣座于一六九八年强制双方保持静默。后来,到了一七二五年,加尔默罗会于罗马的圣伯多禄大殿,欢庆胜利地供奉了著名的厄里亚态像,视其为该会的创始者,其辩护者认为他们是胜利者。
从历史的观点看来,我们能确定的是,加尔默罗山上有一派先知,无疑地,对初期教会的隐修士和独修士,厄里亚先知有很强烈的影响,而且老早开始,已有基督徒的隐修士,隐居在加尔默罗山上。
从十四世纪到十七世纪,加尔默罗会士认为,《首批独修士的规章》,先辈留给他们的会规,大约在主历四百年时,由第四十四任耶路撒冷宗主教若望颁布。据推想,这些独修士忠实奉行这个会规,直到十三世纪,获得耶路撒冷的雅尔伯制定的生活规章,或说会规。然而,虽然现在普遍承认,《首批独修士的规章》,按其呈现的方式,不能早于十四世纪,而且最初不是以希腊文写成的,这本书确实是加尔默罗会士灵修的卓越指南。
这部著作的佚名作者,描述迈向「先知性全德」的道路,及隐居修会生活的宗旨。在第八章中,借着批注圣经对厄里亚先知的记载,他解释其中的寓意,指出隐居默观的理想,在于获得双重的目的:第一,献给天主一颗圣善的心,全然不受实际罪过的玷污(因恩宠的助佑,藉个人自己的努力)•,第二,因天主的恩赐,有时在内心深处,品尝天主的甜蜜,在灵魂内,经验天主神性临在的大能。「你要喝那河里的水。」(《列王记上》十七章2 14节)天主以这句话许给厄里亚,畅饮天主之爱的洪流。
修会对圣母的敬礼,由于另一个传统而加强。一二五一年,加尔默罗会处于艰难的时期,圣母显现给总会长西满.思道克,鼓励他,恩赐他圣衣,作为圣母保护的特恩。对此神见的最古老记载,出现在传说事件的一百五十年后,由于间隔时间太久,无法确定事实,尤其是中世纪人们的观点,喜欢在故事中披上灵修或神学的信念。更有甚者,现今确定的是,从一二四七年至一二五六年的总会长,不是西满•思道克,而是哥弗瑞,这是在最近发现的合法文件中,发现的总会长名称。
大德兰找到的灵感,是当代这一切令人珍爱的加尔默罗传统,她也讲述往昔圣父们的生活、修会的古老时期、这个修会是圣母的修会、会衣是圣母的会衣。
大德兰告诉我们,古岚清神父决定进入加尔默罗会之前,他通常用许多散心的时间,大谈加尔默罗修会的古老和伟大。我们会感到惊奇,是否那时的历史写法,已经是以散心的方式写成的。到了十九世纪之后,历史家才开始强调,必须透过精细的搜寻和严格的辨识,建立事实。附带说明一点,值得确认的是,大德兰写建院的历史,对她是个重担,她也费尽苦心,避免写出任何假的讯息。「所写的是为了颂扬我们的上主,说谎会使我的良心极度不安,我认为这不只浪费时间,也是以天主的事功来欺骗。」(序•3 )
至于日期,她则提醒说,我们必须存疑,可能会早或晚些。(20.15)最后,大德兰以典型的风格,结束古岚清神父的圣召故事:「这位荣福童贞是他领受会衣的理由,致使他这么爱她的修会。」(D • 4 )
加尔默罗修会的正式开始,或在加尔默罗山上,隐修士靠近厄里亚水泉,聚集修行的真实情况,可能永远不会揭晓。虽然如此,大约在二二〇年,确实有个团体在那里,他们决定请求雅尔伯,即住在阿卡的耶路撒冷宗主教,为他们制定生活的规章。在开始的时期,雅尔伯写的这个简单会规,是为了隐修士,并给予规定,一二二六年,经教宗何诺三世批准。于是,他们被称为加尔默罗山圣玛利亚的隐修士,他们持有一座献给圣母的小圣堂。一九五八年的挖掘,发现了圣堂的废墟,及附近隐修士的斗室。
一二二九年以来,由于基督徒在圣地的危险处境,隐修士决定在西方建立修院。为了组织这些修院,建立在稳固的基础上,一二四七年,在英国的爱尔斯福特召开会议。在此会议中,做了一个对后来深具影响的决定,就是请求教宗更改会规。一二四七年九月四日,教宗颁布诏书,圣雅尔伯会规被缓和,成为正式的法规
如同其他经批准的修会会规一般,在当时,这是必须的,因为第四届的拉特朗大公会议(一二一五年)禁止新的会规。所以,这就是大德兰以为的《原初会规》。这个会规容许加尔默罗会士,奉行新的修会生活方式,那是渐渐流行的托钵修会的法规。虽然对圣雅尔伯会规的修改很轻微,却有深远的影响:会院建立在城镇和乡村;隐修的生活方式得以发展,逐渐导入外在的传教工作。
一四三二年,加尔默罗会请求圣座,做进一步的更改,声称会规某些方面过于严格,阻碍修会的进展。一四三二年二月十五日,教宗恩仁四世颁发诏书正式批准,加尔默罗会士可以每周三天吃肉,也可以在某个时间,在圣堂、修院内、庭园走走,不必一直留守自己的斗室。在加尔默罗会士成为托钵会士的进展中,这些妥协无异于是最后的阶段,这也就是大德兰所说的,缓和的会规。然而却从未写入会规,看起来,似乎对修会有个很不愉快的负面效果,因为有些人视之为背叛的标记,就是放弃加尔默罗会的理想。
一直到十五世纪,修会中仍然没有修女的隐修院,对这事也无所关心。随着女隐修院而来的,是要负起责任:费事地照顾隐修院的建造和修缮;安全防护,以免火灾和偷窃;服务附属隐院的圣堂;援助修女们的灵修。真福若望.稣雷是十五世纪的总会长,他采取了令人担心的一步,引导修女进入加尔默罗会的生活,一四五二年,获得教宗的诏书,正式批准加尔默罗修会收纳女会士。
然而,稣雷从未到过西班牙。在那里,加尔默罗修女团体的发展没有他的介入,结果,西班牙加尔默罗隐修女的生活特质,处处不同。起初是一群虔诚的妇女团体,称之为隶属于加尔默罗修会,穿上会衣。亚味拉的降生隐修院,建立于一四七九年。大德兰诞生的那一年,就是一五一五年,修女们迁移到更宽大的修院,是在亚味拉的城墙外建造的。随着这次的搬迁,她们也导入一种修会的生活方式。虽然修院很大又宽敞,却一点也不豪华。只有圣堂有铺上瓦片的屋顶,经堂上的屋顶是临时凑合起来的,冬天时,雪花从隙缝飘落在日课经本上,到了夏天,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即使窗板紧闭,诵经时也能有足够的光亮。
修女人数随即增加,这座大修院很快成为一个忙碌的世界,导致不幸的经济后果。贫穷的情况十分令人担忧,修女们只有面包可吃,修道院圣堂的建造,因生活的急需而无法竣工。尽管修院的种种贫乏,这个团体成为贵族女士的避难所。她们的入会,有时是为了保全在社会上的面子,而非渴望度修会生活。这些高贵的女士,带着「唐娜」的名衔和入会金,她们得以保留自己的女仆、世俗的亲戚和朋友。甚至也容许孩童和小女孩住在修院内,有的女孩子才十二岁就穿上会衣。结果是,非常的熙熙攘攘,许多的交际和分心。
由于这些贵妇的特权,她们成为不公平、不同阶级和被嫉妒的根源。我们不要忘了,大德兰在降生隐修院时,她也拥有「唐娜」的名衔,住的是套房,有时还能招待她的亲戚。
根据一五六七年,总会长鲁柏神父视察降生隐修院,我们获知,那里有一百四十四名黑纱的隐修女(即发过隆重圣愿),一年中,足够给团体的食物,只有四个月,修院又负债,养得起修女的最大人数是六十,再加上,未完工的圣堂即将倒塌。迫于贫穷,修女必须外出,向朋友和亲戚求助,且许可她们保有自己的钱。有个时期,一五六〇至六五年间,超过五十位修女居住院外,在亲戚和恩人的家里。客人来访也受到鼓励,因为有助于结交恩人,及获得捐献。
根据鲁柏总会长的视察,我们也获悉,修女们也受到来自人的问题困扰。对于告解神师有不同的意见,有的修女希望是本会的会士,有的渴望有更广的选择,有的反对耶稣会士讲道,因为这些修会的司铎,有时会在讲坛上谈论修女的私事,及「无关紧要的问题」;也有修女建议,加尔默罗的男会士,要读些灵修书,好好准备自己;有个糟糕的抱怨是,当地的院长神父是修会的耻辱。
收心与祈祷生活虽有许多的阻碍,对于在这团体内,众多活力充沛的虔诚和优秀的修女,却磨损不了她们什么。大德兰在她的《自传》中,赞扬降生隐修院中的许多修女,「她们这么好,而且真正事奉上主,至尊陛下不能不恩待她们。」(自传7 . 3 )大德兰总是表达她对降生隐修院的敬爱,当她要开始建立新修院时,多少感觉不情愿离开。事实上,后来为了她的新修院,她收纳来自降生隐院的修女,计三十四位之多。其中留下的,有二十二位,其余的大致上是为了健康的缘故,返回原来的修院。若遇有人抱怨,说她从降生隐修院偷走所有的好修女时,大德兰回答,那里还有超过四十位能创立新修会的修女。
《建院记》二十一章中,大德兰叙述建立了撒拉曼加和奥尔巴隐院后,她如何被任命为降生隐院的院长。这个任命发生在一五七一年,出于宗座视察员,道明会士伯铎.斐南德斯,他希望大德兰做些改革,补救这个团体的经济困境。大德兰召请她的赤足加尔默罗新会士十字若望,来担任告解神师和灵修导师,协助她管理修院。按斐南德斯的看法,所采取的这个步骤极为成功;降生隐修院的团体,在这两位领导的照管下,体验到属灵的完全更新,也解除了许多的问题。
西班牙的革新
十四和十五世纪的西班牙,「革新」这个语词,象征着不明确的渴望,希望改变教会的内部,寻求更多解决问题的灵性方案。修会会士和在俗的神职,积聚大量的资产,享有特权,免缴国王征收的税额。神职人员,包括修会会士,接受圣俸为生,成为许多的弊端和争论不休的根源。由于黑死病,导致修院生活的全面大变动,会士们被迫放弃日常生活,也不遵守《会规》和《会宪》。一旦允许有收入和个人财产,购买圣职、特权和学位的恶习,随即应运而生。当一群群的人起来,开始要放弃这些可疑的特权、习俗,返回会祖的纯真或「原初」的精神时,他们被称为「严规者」,以之和代表前述之人的「缓规者」,作为对比。
在本笃会、熙笃会、方济会、奥斯定会和道明会中,严规者的坚固团体兴起。由于他们可圈可点的改革,无论在学术或伦理道德上,这些严规者很快赢得人们的敬重。
到了一四七四年,天主教王朝的费迪南德国王和伊莎贝拉皇后,开始他们的改革运动,那时,在此返回严规的过程中,早已有一段历史了。这个王朝抓住革新运动的时机,加以采纳,寻求使缓规者成为严规者。严规者的灵修强调严格,静默的克苦修行,及内在和外在的收心。
方济.纪梅内思.西斯内罗是方济会的严规者,皇后请他担任自己的告解神师。由于教宗历山六世,已于一四九一年授权天主教王朝,接管宗教改革之事,西斯内罗看见他的机会来了,于是怀着充沛的精力,开始推展革新的工作,一四九五年,被任命为托利多主教后,他继续同样的改革。面对顽强的反对时,他开始从自己的方济会着手,在《会规》上强加严格的纪律。
成千的方济会士拒绝让步,促使他们迁移到非洲。在那时,西斯内罗的改革遍及道明会、本笃会、热罗尼莫修会,最后达及在俗的神职和教友。
査理五世帝国王朝的整个期间,一五一六至一五五六,政府尽力控制,维持持续不断的革新,这个运动即便没有新的创举,至少受到可靠的支持。
接着继位的西班牙国王斐理伯二世,从一五五六至一五九八在位,西班牙的革新过程经历强烈的改变。深恐异端进人西班牙,斐理伯的行动显示出,在他的心中,他认为宗教是太重大的事情,不能留给任何其他的人,包括教宗在内,只能由他自己来处理。他决意要使西班牙王朝成为一座坚固的城堡,异端企图掌控欧洲,到他这儿铁定无功而返。天主教王朝设置宗教法庭,为推广共同信仰,多少已成为国家的一个政府部门。
任何来自罗马的事,到了西班牙都会有所保留。无论是国王或皇家法庭,都无法信任特利腾大公会议革新法令提案的严肃性。国王坚持有权仔细审察教宗的诏书,及禁止在他的国家内出版,事实上,国王延迟两年出版特利腾大公会议的法令。如果没有附带一个条件,保证国王得以继续支配教会的,管辖权和任命主教,他们也不会出版。
大公会议的神长为整个教会制定了革新的计划。不过,他们制定的法案尚须罗马的支持,方能生效。由于对罗马能否达成任务缺乏信心,西班牙遂接掌管理这些事。在马德里召开大会,按西班牙的理想,监督修会的革新。在西班牙认为神圣的国王特权,罗马却视之为背叛和未经授权的举动,不尊敬教宗的权利。讽剌的是,经过几任的教宗,在梵蒂冈中最不被看重的王朝是西班牙国王,但他却以素称「天主教国王」而闻名。大德兰也反映这个舆论,称他为「我们的天主教国王」;她甚至毫不忌讳地称他为「我们的圣善国王」(28. 6;29.30—31)
斐理伯二世多次尝试,从罗马宗座获取特许状,准许他实行比特利腾大公会议要求更高的修会革新,一再受挫,最后终于赢得一位新教宗的首肯。一五六六年与一五六七年,宗座恩准诏书 中,教宗碧岳五世许可取消缓规的团体,导入严规的生活。一五六二年,大德兰在亚味拉建立第一座革新修院,她记述在《自传》中,表达出先前西班牙革新运动的影响,一五六七年起,她开始建立许多新修院,即本书中所记载的,在这期间,西班牙当局也开始实施特利腾大公会议的决议,附上王权强加的法案。适逢此崭新又复杂的事态转折点,德兰姆姆出发,踏上她精彩、冒险的旅途,遍及西班牙全境。
大德兰的团体
「任何尚未开始修行祈祷的人,为了天主的爱,我恳求,不要失掉这么极大的好事。」(自传8 . 2 )甚至在创立圣若瑟隐修院之前,大德兰对祈祷的转化力量,已有这么强烈的确信,别人不能不觉得被她吸引。由于体验到内在的催促,向往深度的祈祷生活,人们亲近大德兰,要求她把降生隐修院内的房间,转变成灵修谈话的聚会处所。大德兰的一位亲戚,玛利亚.赛佩达.奥坎伯有一天开玩笑地说,革新修会是可能的,她们可以回到更接近隐居的生活方式,就是加尔默罗山上,她们的圣善先辈们所奉行的生活。赤足方济会在伯铎•亚尔刚大拉的领导下,提供一个典范。这些赤足会士组成的团体,寻求比严规者更进一步,度着严格和收心的退隐生活。辨识他们的外在记号是,粗糙的毛会衣和赤足。
当半开玩笑的话变成值得追求的理想时,吊诡的是,大德兰首先关心的是金钱的问题。如此的冒险必须有可靠的收入,足以让团体的生活没有担忧。事实上,特利腾大公会议在当时规定,除了方济会之外,所有的修会团体都要有收入,且要配合修会的人数。然而,从玛利亚•耶稣获知有关《圣雅尔伯会规》更多信息,又蒙伯铎•亚尔刚大拉的鼓励之后,大德兰对金钱的看法改变了,决定所建立的会院是贫穷的,没有固定的收人,完全信赖天主的照顾。(自传35---7 ) 一五六二年,当大德兰转变到赤足修会的新生活方式时,她也放弃了她的名衔,不叫唐娜德兰•奥玛达,改名为德兰. 耶稣。
当鲁柏总会长神父正式视察西班牙时,他探访这个新的小「默观」团体,他更爱称之为「赤足的」加尔默罗会,尽管大德兰怀有担心,总会长离去时是深受感动的。他鼓励他的女儿建立更多的隐修院,颁发给她所有必须的许可。后来,为表示他的支持,竟然还告诉她,要兴建如她的头发那么多的新修院。
一五六一年,士一月二土曰,一封写给她弟弟劳伦的信中,她概述开始设想的理想:「建立一座隐修院,在那里只有十五位修女,不可能再增加人数。她们将修行非常严格的退隐,从不外出,也不被看见,除非头戴面纱。她们的生活将扎根于祈祷和克苦。」
她那个时代,居住在拥挤的城市和乡镇中,人们住得很靠近,他们在热闹的街道上寻求消遗,无忧无虑,不拘形式,畅谈他们的消息来源。如果有妇女想避开吵嘈,献身于独居和收敛,隐修院禁地是个方式,吸引她们进入其中。
圣佳兰的《会规》包含典型的禁地特点,经教宗诺森四世、教宗伍朋四世批准,还有教宗博义八世颁赐的法令。隐修女绝不许离开禁地,除非身患重病,外人也绝不许进入禁地内,为使修女们「得以隐藏,不被世俗注视,而能怀着更大的顺服和自由服事天主。」许多人抱怨这个法令过于严格,很快地,提出许多放弃禁地的借口,每个团体各自建立符合所需的个别法规。
降生隐修院内奉行的禁地,并不严格,大德兰经常外出。直到一五六四年八月二十一日,教廷大使亚力山大•克里贝立豁免她的降生隐修院缓规,她才能以其严格的方式实行隐院禁地。在这同时,特利腾大公会议论及恢复禁地,做为革新的方法。然而,在西班牙到一五六六年才获知其法令。同年,教宗碧岳五世借着颁布宪章,加给所有的女会士严格的禁地规定,包括没有许诺度禁地生活的虔诚妇女团体。
可以理解的是,宽免禁地的请求开始涌入罗马,一五七〇年,碧岳五世坚决地颁布宪章;再次肯定先前定立的法规,废止所有违背的法律或习俗,离开隐修院的理由严限于「严重的火灾、痲疯病或传染病」。
一五七二年,次任的教宗国瑞十三世,公布宪章,确定隐院禁地的界限,下令修女通往隐院外圣堂的门要封闭,禁止隐修女出去关圣堂的门。一五八一年之前,这些比大德兰还要严格的国瑞十三世的法律,她似乎不知道,后来她才开始强调加以遵行。
大德兰对隐院禁地的热爱,在于她决心提供给修女们默观的环境,借着当时看来最安全的合法途径。大德兰记述,努力在布格斯多方尝试建院,遭受一切麻烦的复杂事件之后,修女们最后终于能设立隐院禁地,她描写其幸福:「除非亲身体验过,没有人会相信,在这些建院中,当我们看见有了隐院禁地,世俗人不能进入其内时,所感受的欣喜;无论我们多么喜爱他们,都不足以除去看见自己独处时的这个大安慰。」(31.46)
她继续指出,禁地对于她的修女们,如鱼得水,因为这些默观的修女,生活在其净配清澈的涌流中,已是如此的习惯。
那时代的建筑风格显示出对防御工事的偏好,有时采取的是相当夸张的外观。自从天主教王朝统治以来,西班牙的社会生活开始稳定,人们着手建造房子、宫殿和纪念碑。国内或国外的建筑师多的是。由于和外国订定贸易合约,随之带来新的影响。华丽的法兰德斯哥德式风格,及意大利的新人文样式,结合了中世纪卡斯提的犹太、伊斯兰和基督教传统。当时所呈现的典型西班牙建筑,开始被称为银匠式风格,因为那铺张的装饰令人联想起银器的制造。这是非常富裕和奢华的风格,需要有富翁和挥霍的赞助人。
大德兰在《全德之路》中警告修女们,不要盖豪宅。(全德之路2 . 9)在这本《建院记》中,她幽默机智地看出来,如果修院的建造不是精巧设计,修女们就可以省下必须四处观赏墙壁的时间。(M • 5 )
从其他角度看来,那时的建筑显得特别喜爱大砖块,或石头城墙, 黑的铁格窗,坚固单纯的外形,以铁条防护的小窗。庄园的门装饰着铁或金色的尖铁,加上造形漂亮,悦耳动听的敲门环。门楣上方是石刻的家族盾形徽章。
典型的隐修院建筑反映出这些特色,有时也带有奢华风格。降生隐修院,高墙上顶着城垛,彷佛一座小城堡。花岗石的扶壁,独块巨石的门楣,从门突出的尖尖铁钉,全都给人留下强势和坚不可摧的印象。小小的窗子亦然,都装上防护的厚铁格子,覆上尖尖的铁钉。
大德兰的隐修院,以比较简陋的方式,也采取相同的风格:门上装饰着尖铁,小窗子有粗的铁条防护,及举行礼仪时,隔着铁格栅。会客室的格窗是很粗的,覆上大型钝钝的尖铁,是个强有力的警告,好似保卫着一些宝藏。
往往大德兰的女儿们,必须学会将就使用所能找到,或买得起的建材。她建立的隐修院,有时是连接邻近的房子,将之改建成尚可的隐修院。如今她的女儿们,有的仍继续住这样的房子,度着她所建立的默观生活。如果精巧和昂贵的建筑,只要关系到她的理想时,会使得她不悦,然而,美丽的景色,及带有树木花草的花园,对她而言,是最重要的。花园也用来设置独修室。在亚味拉圣若瑟隐院,当大德兰住在那里时,花园里设置的独修室有十座之多。
不过,如果精巧的建筑令大德兰不悦,那么,修院的大小则必须取决于居住的人数。马拉岗的隐修院,系露薏莎.瑟达夫人捐助的,也是唯一一处大德兰能按其意愿设计、全新建造的隐院;除此之外,通常都是改建已有的房舍。一五七九年,当修女们能搬进这个新隐修院时,虽然尚未完工,她们和大德兰一起欣喜鼓舞,因为比起所居住的拥挤处所,这里的生活空间宽敞得多了。
妇女戴纱遮面的这个习俗,几乎和人类的历史同样古老。例如,在古代中东的某些地区,妇女戴纱蒙面清楚记载于中古亚述人的法典,妓女或女奴无须蒙面,除此之外,所有妇女出现公众场所时,都必须戴纱蒙面。第一世纪时,妇女在公众地方蒙面的习俗,在巴勒斯坦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不过,圣保禄发现在某些地方很难强求。(《格林多前书》十 1章3 - 6节}事实上,基督徒沿袭这个习俗,来自三个文化背景:犹太、希腊和罗马。遮盖东西或人奉献给神,其做法延伸到其他的奉献方式,例如领洗、结婚和贞女献身。妇女蒙纱的习俗,在西方日渐式微,但却续存于东方和穆斯林信徒中间。虽然如此,十六世纪的西班牙仍盛行蒙纱,尤其在受摩尔人影响的地区。
修会方面,头戴面纱成为献身妇女的标记。在大德兰的时代,看见修女的脸蒙上头纱,是不会令人惊奇和不悦的;因为其他的妇女常这么做,当她们走上街头时,总是以纱蒙面。再者,纱的样式繁多,各有其含意。稣亚雷斯说及其中的一些:白头纱,是考验的标记,初学生戴的,虽然辅理修女也戴;全奉献的头纱,是在二十五岁时领受的;受命担任女执事时的头纱,四十岁,这位修女在日课中,要能朗读福音及相关的道理;嘉奖的头纱,是授予达到七十五高龄的长上。
由于大德兰很看重隐院禁地,视之为培肓独修的方法,避免其他隐修院散漫和分心的氛围,所以她重视头纱。她的修女们出现在公众地方时,一定头戴面纱,无论她们到那里,处处引人好奇。例如,写索里亚的建院时,她流露出对这事的感受:「我们急着进入屋内,因为有一大堆人。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无论我们到哪里,总有这么多人,世人这么喜爱新奇,要不是我们的脸上蒙着头纱,必会是很大的磨难•,有了头纱,就能容忍他们。」
(30- 8 )
根据回归圣佳兰会规已定的习俗,会客室的格窗亦然,覆盖一层纱或窗帘。在新建的隐修院,甚至在尚未封院前,大德兰也遵守将就的格窗法规,如在布格斯:「透过盖住纱布的铁格窗,我和来访者交谈。」(31.20)
至于父母和家人,或类似的情况,戴面纱是不必要的,大德兰也不做此要求。她自己,当有人请求时,也会为朋友掀开面纱。大德兰逝世后,尼古拉•多利亚定下严格使用头纱的规则。
创会姆姆发现,修女较少时,意谓着较多的和谐与安静。她的理想一直都是,借着有益于教会的默观祈祷生活,一小群好朋友聚在主内,完全为祂生活。在《全德之路》中,她所叙述的,是对这一小群修女的灵修展望。开始时,大德兰的想法是十三位,象征基督和祂的十二位宗徒(自传32.13)。当她必须返回降生隐修院当院长时,她觉察她小团体的宁静,与降生隐修院一百三十位修女的嘈杂,形成鲜明的对比。德兰姆姆晚年时,对于有固定收入的修院,她增加至二十位;守贫的修院,她限制的人数是十三或十四位经堂的修女。建立马拉岗隐修院时,她开始准许收纳辅理修女,但不超过三位。起初,她规定十三位修女,她想的修女是健康和年轻的修女,足以分担工作。当修女逐渐年老,有的修女也患病,需要别人付出更多的照顾和时间,这时,人数方面就必须做调整。
我们所能说的,除了上述致书劳伦信中总结的要点之外,还有必须叙述的是,德兰姆姆为她的加尔默罗修女创始的生活方式,绝对不只是一项改革或复古,而是在于根除弊端,复兴正规的纪律。大德兰深受福音的启迪,在加尔默罗的团居生活框架中,她开创了一种隐修的生活模式。再者,她以崭新的洞见,清晰地彰显这个默观的生活模式,使之深人其意义,并且强调祈祷的使徒和教会的面向,及凡涉及服事基督的事,都是有关连的,她把这些事紧密地放在心中。她确实在教会内导入新的特质,亦即,祈祷生活是一种服事。
革新运动的厉行苦修
大德兰时代的西班牙有些革新的运动,其特色是严厉的苦行,有时真的难以置信。在她的《自传》中,对于圣伯铎.亚尔刚大拉的厉行补赎,做了一个典型的叙述。(自传 27.16—20)现在,在这本《建院记》中,比起她所写过的这位方济会士的苦行,她给予更多的篇幅,谈及一位妇女非凡苦行的壮举,即加大利纳•卡多纳。(28.20136)
按照当时流行的想法,崇高的成全必须具备严厉的苦行。处在吶喊着革新的宗教世界里,像这样的克苦表现,深得民众的青睐。当人们获知,卡多纳女士在靠近拉罗达的黑暗山洞中,厉行极度的补赎时,大批的人潮开始涌去看她。群众多到必须把她高高抬起,方能看得见她,并接受她的降福。
苦修甚至也挤进斐理伯二世的宫廷。事实上,是大德兰的男会士们,以其严行苦修为他们赢得了国王的恩待。国王曾经保护他们,对谢加大使指出,他觉察大使有意反对誓发厉行苦修和全德的人。
在方济会、奥斯定会、道明会和热罗尼莫会中,所兴起的祈祷(或收心、隐修生活) 的修院,赤足运动从中涌现,他们采取的更多步骤是,在纪律中要确保修行所谓心祷的时数,应有许多小时,还要有明显的厉行苦修。这个苦修生活的外在标记,是赤足和粗糙的毛会衣。大德兰的修女开始时可能赤足,不过,很快就开始穿用麻绳编成的,一种贫穷款式的凉鞋。她的男会士继续赤足行走,不过也逐渐改穿麻鞋,起初只准许病人穿。
然而,在隐修的修院中,他们并不认为宣道的职务与隐修互不相容;的确,他们视之为隐修生活的一部分。其理论是这样的,愈厉行苦修,宣道的果实愈丰盈。
厉行苦修与祈祷和收心的关系中,它被看成是个帮助。借着平静外感官的活动,人能备妥第六感去行动。在此第六感中,会凝聚灵性的能力,使人能把握存于事物之外的真实,尤其是天主的真实,祂是纯灵的。奥思纳教导说,「关闭肉身和外感官,会开启灵魂的内感官。」
受到一般看重苦行和补赎的影响,大德兰热情地写下伯铎•亚尔刚大拉和加大利纳•卡多纳。虽然如此,吊诡的是,对这些极端的苦行,她不能不感到有点怀疑。有一次,当她想着加大利纳•卡多纳的生活时,由于告解神师们不许她多做什么而引以为憾,上主对她说,她走在一条正确又安全的道路上。「妳看见了她做的所有补赎吗?我更看重妳的服从。」怀此精神,当她谈及加大利纳•桑托巴•柯蒂内斯力行的补赎和苦工时,大德兰以补充却具有启发性的方式,指出会做这么多苦行,系因这个女孩无人指导她。(22.11)
有个著名的轶事是,大德兰探望杜鲁耶洛的男会士,首先査看的是他们建立的生活方式。大致说来,她深受感动。不过,还是有些疑虑让她十分不安,所涉及的是严厉的补赎苦行。她请求男会士要节制,担心整个工作会毁于过分极端。(M .12)后来,当古岚清在巴斯特日纳做初学生时,事实上,他遭受强烈的出会诱惑,正是因为极端的苦行,由于初学生的管理者,是个有情绪障碍的年轻会士,指派他来管理初学生是很不明智的。关于这件事,大德兰写信请教她的博学神师,道明会士道明•巴臬斯,接着安排十字若望会士前去巴斯特日纳,缓和那里初学生的生活。(23. 9 )
因莱奥纳•玛斯嘉蕾娜思和教会神长的请求,大德兰前往玛利亚.耶稣在亚尔加拉建立的隐修院,为协助修女们缓和厉行的苦修,因为团体已经开始生病了。她的《自传》中,大德兰说到玛利亚•耶稣,「是个修行许多补赎和祈祷的女子。」(自传35. 2 )这位女士曾经赤着脚走到罗马,请求获得建院的许可文件,为建立她所渴望的修院,也是她,首先告知大德兰《会规》中有关贫穷的规定。
不过,帮助这二十几位年轻修女改变其生活方面,大德兰没有什么成果。她们的补赎模式是僵硬的,她们排斥大德兰的温和方式。玛利亚.耶稣继续赤足,不分冬夏,且厉行其他的苦修,直至逝世。后来,当有人问及当中的一位修女,为什么团体未曾保留大德兰的任何纪念物,她据实解释说,大德兰来到那里时,她们觉得与她毫无差别,那些出神的经验,在她们的团体中是平常的事。最后,经过几个月后,道明会士巴臬斯劝告大德兰,继续她的建院,不要浪费时间想要改变她们。
创会姆姆察觉,在她自己的团体中,当身体的力量因苦行而削弱时,一种愉悦的神迷会这么地操控一位修女,她会使自己长时间被迷住,甚至数天之久,不愿离开如此的愉悦。在《建院记》中,大德兰小心地验证这事,像这样的神迷与出神是多么不同,出神是短暂的,其效果极为有益。另一方面,长时间耗在上述的神迷中,她警告说,是在浪费时间;如果苦行导致虚弱,就必须减轻。(6章)
当德兰姆姆再三恳求院长们,管理修院时要明智,她请求她们,不要加重苦行给她的女儿们;院长必不可认为,由于她的热心和能接受新的苦行,团体中其他的修女也如此。大德兰认为最重要的是,修女们一定要遵守《会规》中较本质的事项,就此而言,修女已有足够的事要做。(S • 6 110)
按现今的标准来看,大德兰建立的苦行生活方式,可能显得极端,但在她那个时代,却常被视为不足。按姆姆的看法,祈祷、操作和独居的平衡生活,得自修女们的经验,写在她的《会宪》上,并获得批准,还加上《全德之路》中的灵修解释,提供达到灵修生活之目标的所有要素。这个目标在于翕合天主的旨意,及其中所涵盖的;为了翕合主旨,厉行苦修和出神一样,都是不需要的。在此《建院记》中,我们发现大德兰经常引述有关全德的话:「至高的全德,显然不在于内在的恩赐,也不在于崇高的神魂超拔,不是神见,也不在于预言的神恩,而在于我们的意志这么翕合主旨,凡我们知道祂渴望的,我们无不以全部的意志去渴望,无论愉悦或痛苦,我们都这么喜乐地接受,只要知道是至尊陛下渴望的。」(5 .10)
为了倡导修会革新,特利腾大公会议采纳的方法,在于鼓励遵守《会规》和《会宪》。为了预防懒散,此一方法极受大德兰的看重;不过,她也视守规为预防过度的苦行。这个适应性明显地呈现在服从和谦虚的德行上,她认为,这比苦行更是灵修成长的方法。她要视察者提高警觉,不可准许院长增加更多的重担。 关于她的爱服从及其善表,创会姆姆有时给人的印象是,在这事上,她极为鼓励,甚至显得愚蠢,有点像我们所读到的沙漠圣父那样。另一方面,她对服从的热情,其观点是正确的,当她发出警告,反对不明智的服从时,她提出一个容易理解的规范:「对于没有长上的命令,去做是犯大罪的事,如果长上出了命令,她们还是不可以去做。」(18. 11)她力劝自己的修女向博学者讨教,如何在审慎明辨上更有进步。事实上,她述说必须如何召请博学者前来约束修女们,并向她们解释那有义务服从的事。(19----16. 3 )
当大德兰第一次遇见古岚清神父时,她立刻了解,正是这一位,他能在男会士中促进这同样的平衡,「因为有些人这么想,另有些人又那么想。J (23.12)第一次视察男会士时,「他处理诸事这么成熟与和谐,真的好似得到神圣至尊陛下的助佑,也是我们的圣母拣选他来挽救她的修会。」(23.13)
切望她的男会士是好默观者的同时,大德兰也盼望他们是良好的灵修指导者与宣道者,在他们中有博学者。处在隐居修行的改革运动中,有时会反对学识和大学学位。当大德兰请教博学者,有关亚味拉圣若瑟的建院不靠固定收入时,伯铎•亚尔刚大拉在一封信中责怪她,在关于灵修成全的事上请教神学家。虽然如此,大德兰毕生明确的方针是向博学者讨教。她时常为环境所迫,对无异于迷人的行动方向,必须做出极重要的决定,在她辨识的过程中,她觉得极度需要光明和协助。「对于这些会院的任何事务,或我所碰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我不做,也不曾做,我明知稍有违反天主旨意的事........就我所能记得的,我的思想也不想别的事。」然后,她表示自己的切实智慧:「遵照我的神师给我的劝告,自从建立这些隐修院,我常是这么做,如妳们知道的,我的神师都是非常博学的人,也是天主的忠仆。」(27.15)这些主要的指导者来自道明会和耶稣会。
由于希望她的男会士中有博学者,大德兰担心的是,过于强调苦行会打消大学生中有 此渴望的圣召。男会士认同她的理想,确实在短短的时间内,于大学城亚尔加拉和普拉亚城 ,设立会院,使年轻的会士能继续研读。
大德兰逝世后,尼古拉•多利亚掌权,他扩增修女的《会宪》,对男会士的神职服务给予严格的限制。那些想要保护创会姆姆精神的人,如十字若望和古岚清,都因而失宠。由于担心德兰姆姆的精神被扼杀,古岚清深受困扰,他采取抵抗,结果是被逐出修会。古岚清向国王申诉,却不被接纳,因为多利亚对严规和苦行的确信,深得国王的赏识。修女们当中,玛利亚•圣若瑟和安纳.耶稣是大德兰的心腹,为了保存创会姆姆所建立的精神,也在修会内受惩罚(免职、监禁,某种的流放)。
古岚清在他所写的男会士建院故事中,坚决主张大德兰是男、女会士的创会姆姆。多利亚否认这个宣称,后来也被其他的人采纳,主张安道•耶稣创立首座男修院,其最初的苦行精神,由多利亚欣喜地予以保存。总而言之,要这些强硬苦行的男人承认,修会是由一位女士创立的,是太过分的事。这普遍的想法是这样的,因为男人比女人强壮,他们能做更多的苦行;因此修女只能分享男会士的全德。
世界
世界这个语词太常出现在大德兰的著作中,而且总含有眨损之意,是与神修人不能两立的敌人。使用这个语词,大德兰指的只是现今的人对世界的部分看法。她斩钉截铁地公开明言事物的实质美善,及如何闪耀造物主的灿烂辉煌。她的主要课题之一是,人乃按照天主的模样和肖像所造的,具有美丽和惊人的能力。
当她说「世界」时,大德兰所指的只限于,所有相反和阻碍天主工作的事实。在她的眼中,「世界」彷佛一个真实的人,反抗奋力要主导灵魂的天主。「世界」好像一个说谎者,设法欺骗基督徒,使他们和天主分离,抢夺他们的平安和灵魂的内在宁静。大德兰在她的著作中,直觉地对「世界」讲话,指责它们的欺骗。衡量灵修时,她喜爱的说法是其与世界的距离:「这个年轻人是有福的,这少女也是有福的,他们堪当这么蒙惠于天主,在这样的年纪,世界通常掌控其中的居民,他们却将之踩在脚底。」(10.12)
荣誉和金钱涌出精力,保持世界生气勃勃。处在十六世纪的卡斯提,荣誉是社会活动的灵魂。金钱亦然,扮演着决定性的角色,和荣誉紧密挂钩,致使两者可以简化为「荣誉」。
大德兰的著作中,「荣誉」这个词具有不同的微妙含意。主要意指声望,所有能使人超群出众的。重要的并非人们无愧于他们的名声,或别人眼中的尊贵;重要的却是人们说这些事,并相信它们,无论是否实际存在。由于这些庸俗的挂虑,西班牙人成为他人的奴隶,害怕别人会说什么。
由于「荣誉」本质上是一个高贵的标志,特别看重的是血统和社会阶级。这个阶梯的最高层,是大公,来自卡斯提和亚拉冈最古老家族的一群人。他们的一个卓越特权是,可以在国王面前戴帽子。他们以下,随之而来有头衔的贵族,是公爵、侯爵和伯爵。再次要的贵族,他们的特别称号是「先生」,也称为绅士或骑士。他们的地位得以免缴税金。在这些贵族当中,有的富裕,有的极其贫穷•,有的来自古老的家族,有的是才成为贵族的中产阶级。
附属贵族家产的社会和实际的利益,使之成为普遍渴望的目标;处处装饰的家徽,成为辨识不同地位的绝对线索。人们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建筑、构造,及能证明实有贵族祖先的家谱。尽管强调祖先,自从一五二0年,贵族的特权可以出售,藉以增加逐渐减少的皇家财富。所以,富豪的家族能以财富和贵族血统的体面家族联结。
由于这么看重出生和阶级,普通的老百姓在纯血统的学说中找到补偿。他们的看法是,宁愿生于卑微但纯基督徒的家族,也不愿做个有伊斯兰教和犹太教「可疑」背景的绅士。纯的家世所提供给社会的低阶者,正如高贵的家族给予高阶者一般。所获得的荣誉是藉以证明一个人的家世。
在俗世中,大德兰注意到人们对名声和财产的热烈追求:「如果对名誉和钱财不自私自利,人与人之间会有何等的友谊!我认为这会解决所有的问题。」(自传加•27)这种对名声和钱财的追求,导致人反对天主的工作。像这样的追求,存在着一种骗局,让人执迷于尘世瞬间的快乐,执着于肤浅、有限、行将告终的事物。这些事物无法换取天主友谊的崇高恩赐。不过,世界的基本问题,按这个意义来理解,就是对天主的启示和圣言一无所知。「所有临于世界的损害,全来自没有清楚真实地认识圣经的真理。」(自传40)
对贵族家庭而言,最重要的是家产的继承人。《建院记》第十章中,有个动人的案例。若有的女儿被迫入会,是为避免家族失去荣誉,有的则是为了保存,或增加家族的名声,而被阻止人会。布恩笛埃布尔爵的姊妹,卡斯提行政长官的遗孀,玛利亚.雅古娜夫人的儿子和女儿,当他们决定放弃遗产,入会修道时,遭受家族强烈的反对。十二岁的嘉思塔•帕迪亚小姐逃避家人安排的婚事,进入隐修院的生动故事,现代的读者难免会觉得既惊惊奇又有趣。大德兰和我们分享她对这事的省思。「令人深感悲伤的是,现今的世界,有这么多的不幸和盲目,那些父母以为,他们的荣耀在于不忘记今世美物的粪土,在于不记得这些事物迟早必会告终。」详述这事,她继续哀叹说:「那些父母,不惜以可怜的孩子做为代价,来维持他们的虚荣,大胆无比,从天主夺走,那些天主愿意属于祂的灵魂。」
另一个荣誉或名声的标记是,为埋葬遗体而建造的圣堂,已成为一种令人羡慕的方式,广受社会接纳。在托利多有个实例,大德兰陷入很难应付的局面,有贵族人士要求圣堂,然而她已先答应给拉密雷斯的家族,他是一位商人,也可能是归化的犹太人。正在处理这问题时,她说出自己的经典之言:「我常看重的是德行,而非名门声望。」(15.15)事实上,大德兰接受这么多人的意见,她不知如何是好,开始动摇。上主亲自介入,给她所需的光照,如经常启迪她的方式。借着一个神谕,上主强调说,面临天主的审判,名门望族和社会地位根本不重要。祂严厉地责备大德兰,告诉她,「这些不是已经轻视世俗者挂念的事。」
至于创会姆姆对金钱的处理,如所说的,她最初想的是,要有固定的收入来建立她的隐修院,亦即由正式的建院恩人、市政府或私人企业提供的资金,从中取得利息。那么,修女们会免于操心基本的生活需求。德兰姆姆个人对贫穷的喜爱,显然可从《自传》中看出来,她在书中说:「长久以来,我一直渴望着,能够为了天主的爱而去行乞,而且既没有家,也没有任何东西。」(自传35. 2 )不过,这么崇高的理想不能强加给别人:「我害怕的是,如果上主没赐给别人这些渴望,她们的生活就会很不快乐。」(同上)结果,选择的做法与博学者给她的劝告相左,由于圣伯铎•亚尔刚大拉的鼓励,她随从来自内里的催促,建立守贫的隐修院,没有固定和安全的收入。
怀着对天主的完全信赖,她把首座的会院交托给祂照顾。结果证实,她的同伴也体会出伴随贫穷而来的特殊喜乐。她们在富裕的托利多承受的赤贫,是个共同的经验,并且「造成一种温柔的默观」。(15.14)从那时起,大德兰更加渴望贫穷。「我持有自主权,去轻视那些暂时的世物;因为缺乏世物,导致内在的美善,的确,其他的满足和宁静也随之而来。」(15.15)
事实上,德兰姆姆对贫穷的理想,在获得建院许可的事上,给她带来的困难更多。再者,她愈渴望贫穷,必须处理金钱的事,似乎也随着增加。她写给弟弟劳伦说:「现在我已到了极憎恶金钱和业务的地步,天主愿意我不处理别的什么,这不是一个小十字架。」
然而,大德兰的贫穷理想有个问题,潜藏在小乡镇。因为居住在小地方,若没有固定的收入,根本不可能存活。姆姆最初拒绝露薏莎.瑟达夫人的请求,去小乡镇马拉岗建院。决心一往直前的露薏莎夫人,在神学家中找到她的盟友,尤其是大德兰神师群中的一位,道明•巴臬斯神父。她拒绝在奥尔巴建立有固定收入的隐修院,有关这事,她再次受到巴臬斯神父的挑战。实际上,神父真的责备大德兰,如她的解释:「他责备我,并对我说,由于大公会议已经许可有定期收入,而为此理由放弃建立一座新院,是不好的。」(20. 1 )巴臬斯神父继续坚持立场说,无论修院有无固定收入,和修女们的圣德毫无关系。在屈从这位道明会士的立场下,大德兰只能接受这条件,亦即,建立有固定收人的隐修院是个例外,其正当的理由在于隐修院所属地方的经济情况。她不考虑在富裕的城市建立有固定收人的隐修院。
当她应邀在小乡镇建院时,就是说,有固定的收人,她认真地要求捐款,为的是不让修女们将来面对经济的问题。例如,关于奥尔巴的建院,她写道:「我们非常困难地达到协议,因为在建立有定期收入的隐修院时,我总是希望能有相当充足的年金,务必使修女不依靠亲威,或任何人,修院要能供应吃和穿的,及所有的必需用品,而且病人能得到很好的照顾。」(20. B )
大德兰乐于信赖天主,她从不忧虑建立守贫的修院,但那些必须靠定期收入维生的修院,对她而言,则是大不相同。她说,如果固定收入太少,隐修院必会陷人绝境。结果,建立了七座有固定收人的隐修院:马拉岗、巴斯特日纳、 奥尔巴、贝雅斯、卡拉瓦卡、哈拉新镇和索里亚。
在大德兰的时代,靠资金生活,是每一位卡斯提权贵的美梦。最安全的投资是土地、城市的不动产,及成为王族身分的最有效因素。工作并不被视为财富的根源。大德兰不合时代潮流,也和其他隐修院的修行相左,创会姆姆希望她的团体,藉工作所得的收人及捐款得以继续维生。
德兰姆姆推荐的工作是平安、不复杂、没有期限压力的纺织劳作。不过,妇女的工资尤其微薄,翻阅账簿显示,修女的工作所得和捐款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后者成为团体维生的真正办法。无论如何,虽然平常的捐款和劳作所得支付日常所需,额外的收入则用来以备万一,例如,房子的修缮、建造新房子或支付欠债。后面这些例子,慷慨的恩人通常会挺身而出。
在《建院记》中,大德兰刻意提出恩人的姓名,「为使现在和后来的修女,在祈祷时纪念他们。」(W .29)她的经验是,上主经常经由唤醒某些人来相帮,以供应她们的所需。「当人们知道修院是守贫的,不用怕,人人都会来帮助;然而,若知道有定期收入,看来是危险的,必会随时陷入断粮的处境。」(W.48)
入会金构成团体经济需求的另一贡献。按照当时的习俗,一位女士入会修道必须带来入会金。大德兰先前的修院,降生隐修院,其地位的不同等级,乃在于入会金的多寡。因此,对于入会金,她显露出某种的轻视。她告诫自己的修女,绝不可因为缺少入会金,而拒收任何望会生。她说:「相反的,我很害怕那些富有的人,而那些能舒展我心灵的穷人,给予一种好大的愉悦,会使我流下喜乐的眼泪。」(27.13)
虽然入会金的贡献很有帮助,但大德兰对上主的信赖容许较多的弹性。她逝世后,一五八七年,在瓦亚多利召开的大会中,男会士规定入会的金额是五百达喀尔。玛利亚•圣若瑟为此表示遗憾说,这和她圣会母的精神背道而驰。
在建院的这些戏剧性岁月里,德兰姆姆面对无数的法律行动和经济忧虑。她从未疏于努力,她对许多的诉讼和有益的资金提出劝告,到处防止困境,鼓励团体之间互相协助。她被迫深陷许多的官样文章中,研读错综复杂的合约,其中的条款必须详细地一读再读。购买一座房子必须机灵。当姆姆在帕伦西亚找房子时,我们得以窥见她机灵的那一面。「最后,我还是去看那房子,也看街道圣母的房子,虽然不是要去买,只是为了不让另一屋主想我们别无选择。」(四.15)
圣德并不妨碍创会姆姆欣喜于低价买到好货。在写给安布罗西欧•玛利安诺的一封信中,她分享自己的喜乐,在塞维亚用六千达喀尔买到的房子,其价值超过两万达喀尔。写到麻烦丛生的布格斯建院时,她称赞好友亚基阿博士的敏捷和聪明,因他坚守秘密,而能买到一座房子,其价钱让许多人「无不视之为奇迹」。(31.38)
开始时,她们在托利多的贫穷经验,修女们只有三或四个达喀尔属于她们的名下。由于亚龙索.阿尔巴雷斯的帮助,她们能买到一座吸引人的好房子,大德兰表示她的愉悦说,「是托利多最好的房子」,值一万两千达喀尔。
梅地纳团体的账簿会使我们了解修院的收人和支出。一五七一年八月,收入是五千一百七十一马拉维迪,支出是一万七千零三马拉维迪。九月的收入是一万两千七百八十马拉威迪,支出是一万七百一十九马拉维迪。九月的盈余来自一笔特别的捐款,一位名叫若望.梅地纳的商人,他的二十达喀尔使团体感到惊喜。修院的支出主要是食品:面包、鸡蛋、油、水果、鱼、米和蔬菜。特别的开销会使预算失衡。其中包括:长上们的旅费,德兰姆姆的建院旅费,派遣使者、修理屋顶或墙壁。
大德兰最常提及的金额是达喀尔和马拉维迪,也是最好计算的购物金额。达喀尔是最通用的金币,值三百七十五马拉维迪。以一五六〇年的币值作为参考,一公升的油值四十三马拉维迪,一打鸡蛋三十五马拉维迪,一公斤面包六马拉维迪。关于钱的这些问题,大德兰坚持确信天主绝不会「辜负事奉祂的人,如果事情安排合宜恰当,修女这么少(的团体中),又能以双手的劳力维生,我决定去建院。」(18. 1 )
她确信的效验是个惊人的见证,事实是所建立的十七座修院,四个世纪过了,至今仍然存在;其中有些团体仍住在建院时的房子。
建立新院
在建立一座新院时,大德兰发展出她个人的进行方法,以之顺应环境。建立守贫的修院时,踏上旅途出发前,她尽力租个房子,作为临时的住所,直到买到一栋或数栋适合修院的房子。建立有固定收入的修院时,修女们先住在建院恩人的寓所,直到建造好修院的房子。
大德兰透过痛苦的经验,才达到这个方法。在瓦亚多利,首次得到的房地产,其结果是不利健康又远离城市。另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她必须以租房子开始。大德兰直率地说.. 「我一文不名,买不起房子。」(H • 2 )根据她无止尽的信赖,她相信,一旦她们在租来的房子里建院,上主会供应一切。她后来的经验支持着她的信念:「正如在其他建院时所看见的,上主亲自在各处找人来帮助她。」(29. 8 )
大德兰首次离开亚味拉在梅地纳建院,经过那尴尬的混乱事件之后,她的结论是,建院开始时,最好带着尽可能少的修女同行。建院姆姆和她的少数修女,可由一位随行司铎和其他的帮助者陪同,如胡利安.亚味拉和安东尼奥•凯堂。她们也带着一些基本的家具,例如稻草,「我创立会院时,首先要准备的就是稻草,因为有了稻草,我们就不会没有床。」(2; 4 )
再者,她安排白天的行程,好使这一小伙人在夜里隐秘地到达目的地。经证实,这些夜晚的进入是最有益的。主要是因为,能使大德兰和她的同伴能准备一个房间,她总是委婉地称之为圣堂,为能次晨在那里立刻举行弥撒,得以正式建院。如此秘密地建院,及以「既成事实」使当地的人民惊讶,她能够引发反对,通常的反对尤其来自嫉妒的修会。
因此,第一个夜晚,修女们常是急促地彻夜工作,而非辛劳旅途后急需的休息。整个建院故事中,明显地看出,大德兰全心投入这个要求及其他的工作,似乎乐此不疲。「在工作上我喜爱争先恐后。」(19. 6 )在这方面,她的一些幽默叙述已是经典名言。
一旦修院以此不稳定的方式建立起来,创会姆姆步入寻购房屋的领域。有时她没有碰到麻烦,如在瓦亚多利,大德兰得到一位朋友帮肋,她是深具影响力的恩人,玛利亚•曼多撒,是睿智又贤能的方济•克博斯的遗孀,西班牙在他温和的领导和管理下,平顺地度过査理五世在位的二十年。有的时候,富有者和朋友并没有给予帮助;在托利多,穷学生安德达在短短的时间就找到房子,富有的朋友却一直找不到。在撒拉曼加,寻找房子拖了三年之久。到最后,好像一切都安排就绪时,屋主却勃然大怒,甚至到大德兰写下这事时,房屋的买卖仍未定案,屋主惹出如此之多的复杂事情。
反对大德兰购屋之事,有时演变成法律诉讼。在塞谷维亚,修女们也被方济会、圣赎虏会和教区会议的法律诉讼所困扰。教区会议担心失去「年金」,修会团体则害怕塞谷维亚居民给予捐助上的竞争。修女们找到的唯一解决之道是钱。大德兰说,「说起来好像没什么,身历其境则是困难重重。」(21. 9 )
在塞维亚,大德兰要买靠近方济会的房子,他们激烈抗争,以致当修女们在晚上搬进时,如此害怕,「她们看每一个影子都像是方济会士。」(25. 7 )大德兰深思细想,念及自我人性的软弱经验,因为想到她的害怕来自好的理由而放心。「啊!耶稣!在取得这些隐修院的房子之前,我经历多少的害怕!我深思细想,如果不做恶事,而是服事天主,一个人感受到这么多害怕,那些存心做恶,反抗天主和近人的人,会是怎样的呢?」(25. 8 )
对于其他修会的反对,也有一种补偿,德兰姆姆表明立场,提及一直都有道明会士和耶稣会士的协助。
有时候,如果屋主看见创会姆姆有兴趣,就会提高价钱。在帕伦西亚,当屋主相当肯定修女们会购买时,他开了一个高价•,当他确定成交时,要求额外的三千达喀尔。不过他的小花招适得其反,使大德兰决定买另一座吸引她的房子,而且,上主透过一个神谕,要她买这房子。附带地,也应该提及在许多实际的事上,大德兰体验到来自上主经由神谕的特殊助佑。她继续不断地接受神谕,直到生命末刻。虽然如此,她对此的习惯作法是,请教神师有关所得的神谕,决心遵行神师的劝告,即使与神谕相左。(29.21)
这个决心的一个强有力的例证是,虽然上主告诉她去马德里建院,她听从古岚清的命令,去了塞维亚。她相信,服从长上比服从神谕,更是确实承行天主的旨意。
回过头来再说购屋之事,在布格斯引发强烈的抗议,不是因为大德兰买房,而是因为她以超低价买到。她之能办到,系因她的朋友亚基阿博士的精明交涉,事后,人们不满地抱怨说,受委派卖屋的司铎其实是赠送给人。
当反对来自教区的主管时,麻烦更形恶劣。在两个案例中,她遭受总主教的反对。在塞维亚,在给予许多的承诺之后,修女们一旦抵达,总主教却拒绝所做的承诺。大德兰很想返回卡斯提,不要在塞维亚建院。直到总主教亲自探望大德兰,并且开始支持修女们之后,才建立修院。更痛苦和扰乱的是布格斯总主教的作为。既古怪又不可思议,当他的要求一实现,立刻又来一个新的要求。「总主教常说,他渴望这个建院,远甚于一切,我相信这话,因为他是很好的基督徒,他说的都是真话。事实看来则非如此,他所要求的事,好像是我们不可能办到的。」
衡量一下每次建院所经验的困难,创会姆姆的结论是,最困难的是亚味拉,其次是塞维亚。如果最后建立布格斯之后,再次评估,她必定将之归属最艰难的建院之一。虽然如此,除了索里亚,从一开始就发展得很好,其他每一座修院,对建院者大德兰而言全是身体、心理和心灵的考验。「没有一次的建院,上主愿意我没有许多艰难的:有时是这样,有时是那样。」(24.15)
处在教堂被摧毁、荣福圣体被撤除的时代,大德兰强烈渴望得到的安慰是,看见多一座供奉荣福圣体的圣堂。「虽然我们往往未加留意,是耶稣基督,真天主又是真人,真的在许多地方的至圣圣体内,这对我们应该是很大的安慰。」(18. 5 ; 3 .10)
德兰姆姆
姆姆认为,建立起她的一座修院,事实上,是当地的人民得到来自天主的一份宝贵恩惠。建立太多隐修院的想法从未使她困扰。她坚决主张,凡有许多隐修院之处,天主赐予很大的祝福,修院多或少,祂都有能力供养。(四.D ;31.13)
然而,她得到最好的建院信息时,却有许多的冲突意见要考虑。她抱怨说:「耶稣啊!要和这么多的意见争斗,是多么艰难的事啊!」(21. 9 )至于负面的劝告,「有些人为我们的好处设想说,我们这么快来是错误的;然而,面临当务之急,如果于事无补,那些劝告也很难接纳。」(2 • 00 )陷入争论和怀疑时,她的一个渴望总是承行主旨。
她声称,在所有的事务中,及其他任何有关她的建院的事,她绝不、也不曾做过任何违背天主旨意的事,这并不排除必须经常以守密作为最好的进行模式。「如果开始求问意见,魔鬼就扰乱一切。」(29. 9)不过,在她的想法里,绝没有完全没有过错这回事。「也许我错了,因无知做了许多错事,也有无以数计的不成全。」(D•W)她在讲故事时,对反对她的人轻描淡写,尽量宽恕他们。至于恩人,及为了上主而帮助建院的人,她津津乐道对他们的感恩。
如果取得建院的房子必须偷偷进行,后来的公开落成,通常是非常隆重的庆祝。那时,会以明确的方式供奉荣福圣体,因天主克胜魔鬼而欢欣鼓舞•,对修女们而言,那是凯旋的时刻,现在确定地能够度与天主相偕的独居生活。
当建院的主要障碍克服了,修女们的基本需要有了着落,一切就绪时,创会姆姆从不在乎离开新院。当她在托利多尚未完全安顿好时,爱伯琳公主坚持要她去巴斯特日纳,大德兰对抗公主施加的压力。谈到一位长上命令她离开撒拉曼加,要她回去降生隐修院担任院长时,她写道「会院尚未拥有自己的房子、隐修的环境及合我心意的布置之前,我不会、也真的不曾离开任何一座新院。」(19. 6)
前去建立新院时,大德兰总带着基督及圣人的圣像。这些圣像正是她深爱的,对她而言,是唤醒爱的最佳媒介。装饰她的圣堂和独修室,摆置态像和福音场景的画作,是她生活中的乐事之一。在托利多时,用属她名下仅有的三或四个达喀尔,她买了两床草垫和一条毛毯;剩下的钱用来买两幅耶稣苦难的画像。(b • 6 )至今,这些画仍保存在托利多的隐修院里。同样,她建立的其他修院中,也还存有各样的态像或圣像画,是她带来或她热心崇敬的;有时,她雇用艺术家来画某些的主题。最著名的是〈有美丽眼睛的基督〉,供奉在亚味拉圣若瑟隐修院的独修室中,是根据大德兰得到的基督神见而画的。创会姆姆认为,这些圣像是她所爱者的肖像。
大德兰的神秘经验绝非自命不凡。即使她丰富的灵修生活已发展至圆满花开,从内经验深奥的光照之后,她仍然重视这些爱的单纯方法。事实上,我们可以说,她的神秘生活赋予这些方法新的能量,结果,她从中获得更多。对神性实体的经验性神秘领悟,常会觉察一个强烈的需求,要向外表达这个领悟。
奔波旅途
一五七五年,在意大利碧山城召开的大会,执意限制赤足男会士在西班牙的扩展,维持控制。同时,大会也做了一个非公开的决定,请德兰姆姆的省会长,安赫•萨拉察,告知她。其理由何在,后来会加以解释,大会命令大德兰留守在卡斯提的一座隐修院,不许离开。大德兰解读这个命令是某种的拘禁,她达到的结论是,「因为没有修女,为了修会必要的益处,省会长不能命令她从一处到另一处。」(27.19)不足为奇,这个情况的讽剌之处是,大德兰现在之受责备,系因她做了被要求去做的事。
然而,除了德兰姆姆的男会士在修会中迸发的麻烦之外,在教会内,特利腾大公会议后的想法已经改变。教宗碧岳五世在解释大公会议的法令时,规定所有的隐修女遵守严格的禁地。教廷大使奥曼尼多虽然非常恩待大德兰,也开始对创会姆姆的奔走西班牙全境,有所怀疑。写给古岚清神父的信中,他透露说,对于大德兰的离开修院,他并不觉得完全满意,并要求一些较温和的解决之道,而不致于使「这位圣善的好姆姆」悲伤。
他对「这位圣善的好姆姆」所做的判断是错误的。碧山城大会的命令,不许她离开修院,并没有使她悲伤,反倒是极其欣喜。这一直是她所渴望的:在静息中结束一生。
对健康不佳的大德兰,旅行往往是个真实的折磨。在那个年代,即使是身强体健的人,旅行绝不是赏心乐事。她的故事中,对旅途上的艰辛,通常避而不予详谈,然而无疑地,创会姆姆对旅行的感受是厌恶。一句偶然说出的话中,她解释道:「在叙述这些建院时,我没有提路途上极大的难辛、寒冷、酷热和下雪........有时迷路、有时生重病又发烧。」指出她所说的,旅途中许多所发生的事,到了她写去塞维亚的旅途时,她确实详谈这些细节。
在此,读者获知旅行者遭受的酷热,大德兰还要忍受她欠佳的健康。至于后者,她感叹说:「生病真是不得了的事啊!健康时,样样都容易忍受。」
在这次的旅途中,也发生了著名的渡过瓜达尔几微河。写到前去布格斯的路途,她再次对旅途多处著墨。这一次,除了她发烧和喉咙痛到不能进食外,天寒地冻和大雨,使旅行者寒冷彻骨。马车不断地陷入泥巴中,竟至在穿越洪水中的大桥时,差点没有全被淹死。
旅途中,他们许多次迷路。有一次,向导并不清楚该走哪条路,误导大德兰的一小伙人,所走不是马车的路线,使得马车翻倒。最后,当向导完全迷了路,不知怎么往前走时,居然找借口说,现在他们有其他的事要办,非得离开不可。夜幕低垂后,更平添迷路的风险。胡利安.亚味拉,在这些旅途中,他常是修女们的随行司铎,《大德兰传记》中,他说,在前往撒拉曼加的一次旅途上,天黑后,载着钱的骡子不见了。甚至有一次,大德兰和她的小伙人分散了。
大德兰吶喊说:「还有,旅店啊!」那里完全不舒适、拥挤、肮脏、到处是害虫。顾客往往是吵闹、嚣张又满□脏话;有时,男会士和隐修女也遭受戏谑。也没有人能确定,
一家旅店有否食物供应饥饿的旅客。前往塞维亚的途中,大德兰和她的同伴停在阿比诺的旅店,想要舒解干渴和充饥,却发现旅店缺水,仅存的食物是一些咸沙丁鱼。后来的一封信,大德兰写自塞维亚:「天气很热,但这比阿比诺的旅店还容易忍受。」有一次,她在想用什么来比喻地狱时,她选用的是糟糕的旅店。
大德兰和她的同伴使用的旅行工具,除了从不坐轿之外,几乎西班牙当时的所有交通工具:驴、骡、马、有篷的马车、豪华的大马车和载客的马车都曾派上用场。大德兰比较喜欢、而且常常使用的是有篷的马车,可以遮掩住修女们,避开人群的好奇。必要时,她也不在意搭乘豪华的大马车,那是更时髦和阔气的旅行方式,由富豪所提供。这样的马车可由马或骡拖拉。当事务或建院涉及贵族时,这是她的交通工具。她在不同的时候乘坐豪华的大马车,例如,属于曼多撒家族的大马车,即亚味拉主教的家族;还有建立马拉岗的建院恩人,露薏莎.瑟达夫人;巴斯特日纳的建院,爱伯琳公主;哈拉新镇的居民,他们派出一辆豪华大马车,把创会姆姆从马拉岗送来。所有的旅途中,最好的一趟是前往索里亚,大德兰有三辆豪华大马车供她使用,由碧雅翠丝•贝亚蒙第、奥斯玛主教和帕伦西亚主教所提供。在平坦干地上的短途旅程,大马车虽然是理想的,不过在风雪和大雨的冬天上路,也会平添重担。如此即是元月间踏上布格斯的旅途。
她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特别不愉快的行程,是到奥尔巴,那时她已病势沉重,大德兰乘坐她所知道的最豪华车辆,奥尔巴公爵的马车;然而,她的健康衰竭至极,已无法享受任何这类的事。
德兰姆姆也知悉,在十二月中旬骑驴旅行是怎么回事,因为那时她必须执行长上的命令。有少少的几次,她也骑驴旅行。不过,当她不坐篷车或马车时,通常她骑骡上路,曝露在酷暑或严冬的寒风中。八月间,她骑骡前去探望杜鲁耶洛。事实上,古岚清曾记述德兰姆姆善于骑骡。他没有记载,而我们从别处获知的是,古岚清自己经常被骡子摔下来。大德兰有一次开玩笑建议说,他们要把他绑在马鞍上。
大德兰的所有旅途充满一种精神:她为一个理想而奔波。踏遍西班牙全境去建院的她,也创造出自己的旅行风格。实际上,她所做的是,把加尔默罗的团体生活转化,带进篷车内,并且使篷车内的生活,与外在帮助的伙伴们建立良好关系。篷车内,团体有她们的院长,也有时间表、一个滴漏、一个小钟、她们的日课经本、圣水、十字苦像和一些圣母、圣若瑟或圣婴耶稣的态像。外面,这一小伙人包括车夫,及可能是一位高贵人士或商人,或其他朋友,他们已准备好要随时帮助所需;最后,还有随行司铎,一路上遇有小圣堂时,他可以举行弥撒圣祭。
篷车内,修女们有欢笑和开玩笑的时间——她们是喜乐的独修者——也有书写和唱诗歌的时间,为帮助她们度过漫长的日子;她们也诵念日课,遵守静默时间。篷车外的人,要留意所走的是正确的道路,保持骡子成直线,有时雇艘驳船渡河,或处理遭受的毁损,或因走错路而折回。神职和男会士在他们中尽力维持平安。
骡夫通常会被创会姆姆吸引和鼓舞,因为她这么关心每个人的需要。然而,他们也会不时地恢复旧我,抗拒大德兰的虔诚省思。有一次,整天在大雨中赶路之后,没有庇护之处,也找不到投宿的地方,经过长途的跋涉之后,这群人在黄昏时抵达一个旅店,却发现,那里没有照明的灯火,也没有食物。再加上,屋顶满是漏洞,到处漏水,甚至殃及床头。大德兰想要振奋每个人的心神,吶喊说:「现在,振作起来吧!这是获得天堂非常有功劳的日子!」骡夫混身湿透,无动于衷地回答:「留在家里,我也能获得天堂。」
每当靠近一间旅店时,大德兰会派人先去订食物,并且预订房间。其中要有个大房间,足够修女们住在一起,而她们所需要的一切都放在里面。下马车时,修女们的头纱下垂;一旦在房间里,她们把门关上,指派一位看门的修女。所住的旅店,若修女们不能有自己的房间时,会在房间内挂起毛毯,容许她们有自己的私处。
疾病
从年轻直到逝世,大德兰饱受身体疾病的攻击;疾病是她毕生的大战。敏锐地观察,她以感人的客观、明确的描述,单纯至极地写下这些疾病。当她二十出头时,已是降生隐修院中的一位发过愿的修女,德兰•奥玛达开始得到一种发烧的病,后来因贝赛达斯一名密医的可疑疗法,严重地恶化。经过连续四天的痉挛和昏迷,她后来的康复非常缓慢。根据大德兰的描述,及目击者的证词,所做的鉴定疾病的解析,现在有可能结论出,其患病的可能原因是布鲁斯氏杆菌病,及脑膜炎和神经炎的并发症。这个疾病自然发展的结果,不会留下任何严重的神经问题;虽然如此,大德兰的身体健康却受到负面的影响。然而,她欠佳的健康,从未实质地妨碍她的理智,或组织工作的能力,或阻碍她灵修的圆满成长。
无疑地,大德兰的神秘生活,及身为创会者的服事生涯,必定要承受无数的考验,及随之而来的压力,必然也会遭致损伤健康,增加她的病情。她自知这个可能性,从她写给玛利亚•圣若瑟的一些安慰话语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那时在塞维亚的玛利亚,正处于相当不偷决的困境中:「听到妳内心的苦恼,我觉得难过,这是很痛苦的。不过,对于妳那可怕的磨难,及妳的非常孤独,我并不惊奇。虽然上主已经施恩给我们,给予妳德行和勇气忍受这些考验,妳不得不感受其身体上的效果。」
创会姆姆的情况中,有个更深入的困难,使得已经虚弱的身体恶化,就是她极度不在意自身得到的照顾和休息不足。令我们惊奇的是,医师必须告诉她,如果她不要半夜两点还在写信,她头部的情况会好转,也要警告她,绝不要在半夜里书写。
如果磨难会殃及她的身体状况,她身体的疾病,反之亦然,也会影响她的精神。她承认:「我往往向我们的上主抱怨,可怜的灵魂要分担好多身体的疾病;彷佛灵魂必须受制于身体的定律,分受身体的需求和事物。」(29. 2 )
一五七七年的圣诞夜,大德兰又增加了一个病,在亚味拉圣若瑟隐修院的楼梯上,她跌下来,摔断了手臂。由于没有处理好,有位著名但无执照的医师,从梅地纳来为她行折骨术。再次折骨以矫正畸形,这是最痛苦的治疗,不但没有改善病情,反而更加恶化。大德兰的左手臂因此而残废,什么都不能做;她的余生一直需要帮助,即使是简单的事,如穿衣和脱衣。
若是说大德兰是有意不照顾自己,她亲身经历的身体疾病与心灵磨难,却增强了她的能力,同情其他受苦的人。在写给古岚清的一封信中,谈及一个灵魂能有的滋养品,没有比磨难更好的,她也清楚明言,这个确信,不会除去看见别人受苦时的痛苦。「我的意思是,在自己受苦,和看见近人受苦,两者之间必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她命令,特别是患病者,应得到充满爱的照顾,关心她的舒适,表示同情。健康的修女要准备好受穷,不致使患病者失去体贴的照顾。
有时,我们会很想知道,在十六世纪,灵修上的苦行,对于身体与心理的卫生会有多少觉知。大德兰对待她的修女们,显示出对隐修院卫生的明确关心。她希望在健康的环境建院,要求入会者有良好的健康,由院长来评估,如果院长生病,则是副院长评估。她建议修女们要有六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她强调清洁,特别是在照顾病人时。
大德兰的著作充满对各种疾病的意见:三日或四日热、心脏病、结核病、吐血、头痛、头昏眼花、胃痛、乳癌、着凉、感冒、瘟疫、肝炎、痛风、坐骨神经痛、斑疹伤寒、肿瘤、侧边痛、肩痛、瘫痪、结石、风湿、牙痛、皮疹等等。她灵活又正确地使用当时的医学术.
她也表达出十分熟悉当时的治疗法。她所说和劝告的不同良方,是基于十六世纪的药典:橘子花水、洋菝葜、坚果、香菜、大黄、欧洲野蔷薇、熏衣草等等。从大德兰当时代某医师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窥看这些药方的使用:「香菜是好的,但也不是太好。大黄的作用有助于消化良好、催泻和驱虫。欧洲野蔷薇有丰富的单宁酸,用来止血和预防腹泻;熏衣草用于风湿症和挫伤,将之放人酊剂中做为兴奋剂,也可烟熏熏衣草作为消毒剂。」
如果她在信中或其他地方所写的,有关疾病的症状、药方和治疗,她从未想要自行下药,而是常常表示尊重医学和医师。她常指明医师特别开给她的药方,及劝告人与医师商谈。她也非常小心辨识重病与小病。发烧是警告的记号,要予以关心。大德兰详述加大利纳•桑托巴.柯蒂内斯那令人无法置信的疾病时,她明言,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弄清楚。
尽管她亲身经历所有的疾病,人家告诉她的,许多有关加大利纳患病的事,她还是觉得这么震惊,所以她亲自询问医师,为印证事实。谈到加大利纳的这些病,大德兰也列举了当时的治疗方法:放血、拔火罐、烧灼、伤口上撒盐。其中的一些疗法是极疼痛的。
至于精神和情绪的病,创会姆姆将之统称为「忧郁症」。《建院记》第七章等于是谈忧郁症的一篇小论文。读者会很惊讶于其观察力之敏鋭,及对人类心灵的深入了解;这是出自一位在医学上甚至连最基本的训练都没有,也没有读过任何相关书籍的人。在当时,人们以为四种体液之一的黑胆汁过多,会造成忧郁症,导致心理和情绪的失常。大德兰的忧郁症小论文,是西班牙后来相关主题的先驱。甚至安德•贝拉斯克斯的《忧郁症之书》于一五八五年发行于塞维亚,也是在大德兰逝世后。
在这一章中,德兰姆姆警告院长们,无论她们如何努力,从团体中排除患有忧郁症的望会生,「这是如此地难以捉摸,在必要时,呈现的情况很不明显,所以我们认不出来,除非到了无法补救的地步。」(7.1)
收纳患有忧郁症者,足以扰乱整个团体的安宁。对于有此体液的人,其用来得逞己意的花招,她要院长们提高警觉。必须找出并了解这些花招,以之管理患有此病者,方不致伤害到其他的修女。
大德兰对严重患者提出的处理方法,至今仍然有效:这种情况要当做重病来照顾;患病修女应该隔离;应该很有爱心地对待她,但也要明白,只要她自认为可以随心所欲,就不能返回团体;允许她返回时,极重要的办法是让她负有职务,不让她有机会胡思乱想;有时,这种体液能藉服药而减轻。大德兰建议,像这样的修女不要吃鱼,显示出她知道饮食的重要。在当时,人们大概认为鱼不像肉那么营养。
宗教法庭
在西班牙境内,基督徒、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混杂一起,造成复杂的宗教和种族问题,促成组织一个法庭,其解决之道是强制信奉正统的基督宗教。西班牙处于存有许多异教观点的地方,北方的新异端能轻易地进入和扎根,为此,若丝毫偏离最严格的正统宗教,西班牙的宗教法庭是无法忍受的。其所害怕的是,任何小小的偏差,都会开路给公然的异端。受宗教法庭调査是件严重又危险的事,更不用说可能惹来的所有闲言闲语,及丧失名誉。大德兰的《自传》中,她自嘲会被宗教法庭告发的忧虑,她说,如果她对自己的信仰有什么害怕的事,她会亲自去找宗教法庭。(自传33. 5 )证明她如此无畏的机会来了,当她居住在塞维亚时,有人向宗教法庭告发她。
塞维亚隐修院建立后不久,首批的初学生进来了。其中有一位四十岁的寡妇,她是在家修行者,享有圣德的美名,已备受人们肯定。她的名字是玛利亚.柯罗。她的年纪,及她个人的灵修,使她把德兰加尔默罗会的生活改造成苛求的杂活,她又必须不断地求宽免这个和那个。此外,在加尔默罗会内,她所依赖的圣德,再没有人赞美了。最后,迫于接纳自己的失败,她偷偷地离开隐修院,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意图。然而,她发现,先前视她为圣女的许多人,现在反而嘲笑她没有能力度隐修院的生活,她于是寻找补偿的方法。她得到告解神师的帮助,这位神师是站在她那边的,她在宗教法庭前告发德兰姆姆和依撒伯尔•圣热罗尼莫,说她们非常相似光照派者,并且取笑宗教法庭。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全城,古岚清开始受责备,因为他把这些修女带来塞维亚。创会姆姆整天受威胁,会被送去宗教法庭,而且被劝导要做一生的总告解。古岚清作证说,有一天,当他去修女那里时,不期然地发现,修院外有许多的马和骡子,也立即认出来,那是属于宗教法庭审判官的,这些审判官正在修院内。当他能和大德兰谈话时,发觉她正兴高釆烈地希望受到公然的侮辱。大德兰亲自写道:「这些事不只没有带给我愁苦,反而赋予我欢享一种附带的喜乐,使得我无法自抑。」(27.20)她继续说,她一点也不惊奇,达味王在约柜前唱歌和跳舞,因为这是她当时想要做的感受。不过,古岚清可没有觉得想要唱歌和跳舞。整个事情令他痛苦极了。他不能抹掉记忆中的一个事实,就是他曾命令大德兰来塞维亚建院,恰恰违背大德兰在祈祷中得自上主的神谕和内在的光照,上主告诉她去马德里建院是为她更好。
大德兰是否被要求离开隐修院,在宗教法庭前作证,不得而知。无论如何,这时,她确实写了一份灵修生活的报告给罗瑞格•阿尔巴雷斯,他是耶稣会士,宗教法庭的一位顾问。结果,大德兰被宣判无罪,她的答复谦虚又智慧,加上她写给阿尔巴雷斯具有灵修特质的报告,留给法庭深刻的印象。虽然如此,玛利亚.柯罗告发依撒伯尔•圣热罗尼莫和大德兰时,巧妙地碰到团体的痛点。依撒伯尔是个忧郁症病患,团体大概不会选择让她去面见宗教法庭的审判官。
男会士之间的冲突
真福若望•稣雷担任加尔默罗会总会长时,他谋求促进守严规的生活,除去十五世纪男会院的弊端。他特别关心已得到批准的常规,但这并不包含守贫。在这些常规中,男会士毕生可以拥有不受限的存款,及不使用的实物,并可将实物遗赠给其他会士或团体。这个逐渐毁损的守贫,导致双重的生活水平,一是富裕的,另一是贫穷的。不过,西班牙始终和修会的其余部分隔离,因此,若望•稣雷未曾涉足伊比利半岛,他热烈革新的努力,对西班牙毫无影响。在西班牙的加尔默罗会士之间,除了皇家对改善修会的普遍兴趣之外,也不曾主动地兴起任何的革新运动。
到了尼古拉•奥德担任总会长时,加尔默罗会士再度认真地转向革新。革新的事项再度涉及守贫,但也有以下诸项:教育,纠正兄弟们的无知,防止不恰当和不学无术的人登上讲坛;日课,每座会院至少有六位司铎,负责在经堂举行白天和夜晚的日课•,及有关居住会院外和离开会院的法规。然而,奥德的努力改革在西班牙导致大批会士出会。在卡斯提,超过半数的该省人员放弃修道,造成省会徒留少数会院和不足的人数。在安大路西亚,所有的革新努力完全失败。
奥德的总会长领导角色之后,继起的是洗者若翰.罗西,就是大德兰敬爱的鲁柏。他继续致力于革新,但在现存的责任框架内。一五六六年,他来西班牙视察,卡斯提会省经奥德的改革后,共有九座修院,一百多位男会士。
《建院记》第二章中,大德兰热情地述说鲁柏,他非常亲切慈善,安慰并鼓励大德兰。虽然如此,有一件总会长表示不情愿的事,就是有关建立几座男会院,所度的生活方式和大德兰的修女类似。总会长离开后,姆姆写信给他,再一次呈上她的请求,这时,鲁柏同意了。一封发自巴塞罗那的信,写于一五六七年八月十日,他给予许可,坚持这些建立的新院,必须称为默观的加尔默罗会男会院或修道院。当遇有需要时,男会士也要帮助他们的邻居,他们要遵守「老会宪」(即稣雷所著,经奥德和鲁柏修订的)。他们要隶属省会长,只准许建立两座男会院。由于在尝试改革安大路西亚省时没有成功,鲁柏在他信的口气中,显出对可能的问题相当担心。他说..「我们的意向不是要引发可怕的争吵,而是要助长成全的加尔默罗修会生活。」
默观的加尔默罗会士必须服从卡斯提会省,度合一的生活,而且「如果任何时候,有任何会士,假借度更成全的生活,依仗王公贵族、教宗诏书及其他来自罗马的特许,寻求和省会分离,我们郑重宣布,他们是受恶神引导和诱惑的人,是煽动叛乱、争吵、竞争和野心的祸首,欺骗和丧失他的灵魂。」鲁柏是当时的宗座代表,经授权能够在其文件中,使用圣座的语式。很不幸,鲁柏担心的许多事情,真的都发生了。
如果大德兰借着她那鼓舞人心的领导,能够使所创立的女隐修院之间维持同构型和统一性,在男会士之间则非如此。《建院记》第十四章中,谈及在杜鲁耶洛,最初小团体所度生活的美好叙述之后,她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评论说,对她所说的,不要他们厉行补赎的话,他们并不在意。
杜鲁耶洛地处偏远,故其进展缓慢。当大德兰遇见安布罗西欧•玛利安诺时,她十分欣喜,因为提供给她建立第二座男会院的机会,这就是在巴斯特日纳。那那里,人数快速成长,不过,其中有些成员系来自安大路西亚的男会士,而这个会省的人,在总会长试图予以改革时,彼此纠纷不和。事实上,安大路西亚很快就成为大德兰实现理想的祸根。当总会长听到一些新人会者时,他在一五七〇年八月八日写的信中说:「我们获悉所发生的事,可能会引起异议和争吵。」他要求,西班牙和葡萄牙会省的成员,应先有他的书面同意,方能收纳进入「默观的加尔默罗会,或如一般人所称的赤足会」。接下来,他禁止默观的加尔默罗会院,从安大路西亚收纳曾被他处罚、或已经背叛及对他的服从义务桀骜不驯的会士。他禁止这事,「以免整个默观的羊群被他们败坏®。」
当鲁柏在西班牙执行他的革新任务时,斐理伯一一世也在计划他的修会革新,加尔默罗会包括在内。这是不足为奇的,因为按照斐理伯得到的消息,北欧路德派的成功因素,系由于修会会士的松懈。
得到教宗碧岳五世一五六六年十二月一百的诏书,国王的第一个动作是,命令主教们执行视察各修会。执行这些视察必须经由代表,而他们应由该会省会长正式指派的会士陪同,至于加尔默罗会、圣三修会和圣母赎虏会(是守严规的人数较少的修会,缺少能协助主教实现改革缓规者),一五六七年四月十六日,另一诏书,命令要有两位道明会士陪同主教的代表。
国王的行动完全不理睬这些修会具有的特权,及特利腾大公会议的法令,即把改革委托于修会的长上。再者,加尔默罗会在一五六四年的总会议中’已经宣布放弃缓规,属于严规修会。鲁柏向圣座呈上报告,陈述他的西班牙视察,并请求废止国王的视察。不过,在这同时,斐理伯改革的第一步骤失败了。事实上,当斐理伯决定免除道明会士的协助,把一切交在教区神职和在俗教友手中时,情况更糟。安大路西亚会省中,曾经被鲁柏开除和免职的加尔默罗会士,谋求得到新视察者的宠幸,得以复职,并赦免其绝罚的处分。鲁柏获悉这事,愤慨地指出,他处以的绝罚,其豁免权是教宗嘉礼三世保留给圣座的。
或许因为总会长们的抱怨,教宗碧岳五世决定撤去主教手中的视察职。一五七0年一月十三日正式撤销宗座诏书,教宗转向另一个解决方案,把改革的工作交在总会长的手中,各自负责其修会。不过,他做了一个细心的破例,把加尔默罗会、圣三会和圣母赎虏会的革新委托道明会男会士,他们继续留职四年,担任宗座代表。如果有必要,四年后命令仍可延续。
伯铎.斐南德斯和方济各.巴加斯,两位道明会士被任命为加尔默罗会的视察员,前者在卡斯提,后者在安大路西亚。他们有权命令会士迁移会院或会省,协助长上们的职务,也能从道明会或加尔默罗会中,指定代理的长上。他们受命执行视察所有必要的行动,纠正和改革所有男、女会院的长上和成员。
鲁柏忧虑不已,其响应是紧急派出一一十位代表,前去保护西班牙加尔默罗修会的权益。这些代表受命不可准许违背修会革新的立法,也不准许任何侵犯圣座给予修会的特权。大德兰的男会士和先前会士之间的争吵,大多半起因于对于圣座赐予的权柄,有不同的种种解释。
道明会士斐南德斯机智又圆融地,在加尔默罗会正规合法的范围内,执行他的职责。正是他,于一五七一年,视察亚味拉降生隐修院后,命令大德兰中断创会的工作,回到她原来的修院当院长(19.6-7;21.1)。大德兰接受命令,尽力改善那会院的物质和心灵的福祉。
大德兰和道明会士斐南德斯之间,有很深的互相尊重,也发展出良好的工作关系。德兰姆姆愈来愈转向斐南德斯,向他请求必要的许可。一五七一年六月,大德兰曾写信给亚味拉主教的姊妹,玛利亚•曼多撒夫人,谈及一项许可:「我们能向省会长请求准许,而您能告诉团体接受他们。另一个选择是,我们能找视察神父,他会立刻给我们许可。我更容易和他工作,甚于省会长神父,因为省会长就是不回答我的信,无论我多么常写给他。」
有如修女们的情况,斐南德斯也同样负责大德兰的男会士,希望藉此推展革新。然而,这个行动对正要起步的新默观团体却招致损害。
安大路西亚完全是另一回事。方济各.巴加斯切望在他的辖区内推行革新,一五七一年十一月,他写信给安布罗西欧.玛利安诺会士,这位是大德兰为创立巴斯特日纳会院接收的会士,巴加斯命令他在塞维亚创立一座与巴斯特日纳同样的男会院。他也决定,这座新院不属安大路西亚加尔默罗省会的管辖,而且只收录来自世俗的望会生。巴加斯给玛利安诺的命令,违反鲁柏为默观男会士规定的约束。实际上,由于求助于大德兰的男会士革新加尔默罗修会,两位宗座视察员都越过了总会长设定的界限,当时,他只许可少数的默观男会院。
一五七〇至一五七五年间,建立了七座默观的男会院,再加上大德兰有较多直接参与的原先两座(杜鲁耶洛和巴斯特日纳)。在卡斯提建立的四座新院:亚尔加拉、亚尔多米纳、拉罗达、奥默多瓦,其建立经总会长的批准。问题出于安大路西亚建立的会院:塞维亚、革拉纳达和培纽耶纳。最后三座是因道明会宗座视察员巴加斯的要求,却违背了鲁柏的命令。
这时,道明会视察员的任期届满,大德兰在降生隐修院的院长职亦然,整个局面大大改变,以致总会长'省会长,甚至连大德兰也惊慌。鲁柏惊慌,因为所建立的修院没有征询总会长,甚至违背他明示的禁令;省会长惊慌,因为在他的管辖区内兴起的加尔默罗团体,事实上是自治的,他们的改革和习俗不同于修会的传统;大德兰惊慌,因为她观察出来,男会士已偏离方向,不同于她的展望。
在《建院记》中,她流露自己的感受,当时她写道,如果不是对上主的信赖,有时她会很懊悔建立男会院。她承认他们没有领导者,也抱憾他们没有一致同意的《会宪》。她不赞成地评论说:「每个会院各行其道。」(23.12)大德兰没有说她的理由,我们只能猜测,她起初并不愿意在安大路西亚建立男或女的修院。事实上,当她在贝雅斯建院时,她以为那是在卡斯提。直到修院已经建立,她才发现,贝雅斯在国家的行政版图上属于卡斯提,但在教会的管辖上,却属于安大路西亚。
正是在贝雅斯,她欣喜万分地会见「大师会士热罗尼莫•古岚清神父」。此乃创会姆姆的祈祷获得应允。这位会士博学又有灵修,明显地具备挽救大德兰创会所需的政治能力。关于在贝雅斯令人鼓舞的经验,大德兰写道:「在那几天里,我受到无比的安慰和满足,真的连我也对自己感到惊奇。」不过,或许最惊讶的是古岚清,他确实聆听了大德兰的意见,谈及男会士、他们的问题和其他事情。后来,古岚清自己热情地写下这些的会见:「她告诉我每一件她知道的事,教给我许多的道理、规则和劝告,关于她教导我的,我能够写下一本大书。」在决定性的会面之前,巴加斯已经任命古岚清,担任安大路西亚加尔默罗会的宗座视察员。在被任命的这时,古岚清才发愿一年多,在他入会前,他已经被祝圣为司铎,且已获得神学博士学位。
一五七五年五月二十二日,加尔默罗会在碧山城召开大会,立即提出安大路西亚赤足男会士的问题。他们直言不讳地重申,到现在为止总会长采取的立场。凡被立为长上,不服从修会内正当的长上者,或者,已接受职位或所住的修院和地方,是正当的长上所禁止者,一律开除。安大路西亚赤足男会士的修院,要在三天内废弃。男会士和隐修女不准完全赤足行走,「因为《会规》中完全没有规定像这样的事。」他们也不可自称为「赤足的」,而是「默观的」或「原初的」。不可称「赤足的」,而称其他的「穿衣的」,在修会内制造分裂。
前一年,一五七三年八月十三日,新教宗国瑞十三世宣布,道明会士的视察结束,下令从那时起,加尔默罗会应该由总会长及其代表视察。然而,授予道明会视察员的职务仍在有效期限内。后来,宗座大使奥曼尼多得到担保,召回道明会视察员,绝不会影响大使视察和改革修会的职权。圣座正式撤销视察员,却什么也没有告诉国王,此举触怒了他,国王傲慢地宣布,教宗国瑞的诏书无效,因为缺少他皇家的赞同。
确实是当古岚清在贝雅斯时,奥曼尼多大使召唤他去马德里,一五七五年八月三日,大使不仅确认他现行的职务,而且扩大他的权限,兼任卡斯提男会士和隐修女的改革者和视察员。古岚清接受的动机,不太在于想要改革非赤足会的男会士,却在想要保护大德兰的男会士——或称「默观的会士」——不被取消。还有,在他视察的期间,他力求建立自己男会士的修院,好使这个团体深入扎根。于是乎有人猛烈地指责他接受任命乃厚颜无耻,野心勃勃。
先前在贝雅斯时,古岚清相反创会姆姆的渴望,命令她更深进入安大路西亚,在塞维亚建院,那是个富裕、令人感觉美好的城市,拥有三万居民,面向前去西印度地区的大门。大德兰无奈地顺服,写道:「这个恩惠是我们的上主赐给我的,认为长上在一切事上是对的。」的确,塞维亚的建院结果,成为大德兰最艰苦的建院之一。如果在那时,她的弟弟劳伦没有从西印度地区返回帮助她,姆姆的建院可能会一无所成。开始时,不像在卡斯提,安大路西亚人不觉得有兴趣帮助她。
现在加给大德兰多一个磨难,就是担心古岚清的性命。一五七五年,古岚清身为改革者,从马德里回到塞维亚加尔默罗男会院,带着大使的特许状,会士要求把特许状给他们,他们要做个复本。当古岚清明理地拒绝给出时,引起八十位男会士的小报复。谣言迅速传遍全城,说古岚清的生命处于危险中。当然,谣言传入德兰加尔默罗会的大门,在那里,自从修女们知道,圣母献堂日(十一月二十一日)这一天,要开始这令人担心的视察时,她们已经在祈祷了。她们也都熟知那些吓人的故事,不久前,在加泰隆尼亚,一位改革者已被剌死。谣言发生时,流言也传入加尔默罗隐修院,这个版本说的是,古岚清已经被杀死了。面对骚乱和表面的不服从,古岚清不顾大德兰的劝告,采取报复的行动,这位年轻的加尔默罗视察员,对这些男会士惩以绝罚,因而给这满是丑闻的城市,带来更多的丑闻。
虽然热罗尼莫•古岚清神父已经表明他的职权,仍在争论他是否有什么权柄,直到次年的一月,都不许他开始视察。虽然如此,事情发展的结果,古岚清绝不是一位令人害怕的暴君。事实上,在他视察的过程中,有人向他抱怨,说他没有以须有的严格来视察。特别提倡更严格的人是安布罗西欧•玛利安诺,及若望•卡牟.帕迪亚,他是卡斯提的司铎,他致力于修会的改革工作,受到国王的敬重。另一方面,也有人抗拒古岚清慎重的改善方法,散布有关他的恶意的谎言,企图损毁他在马德里和罗马的声誉。
在发生这一些扰乱事件的期间,鲁柏于一五七五年十一月十日,委派督斯达多担任视察员、改革者和西班牙会省的总代表。他给督斯达多的指示是,强迫执行碧岳五世的视察员所制定的法规,及碧山城总会议,尤其是教宗国瑞十三世的法规。督斯达多的职权上有两个限制:他不可准许任何人加入默观的男修会,也不许默观的男会士建立任何修院。鲁柏把这些权限保留给自己。督斯达多尚未抵达之前,已经谣传他要来摧毁大德兰的工作,奥曼尼多大使奉劝督斯达多延迟安大路西亚的视察,先去葡萄牙。
大德兰的男会士中间,这个运动到此为止的发展,已经到无法转变形势的地步。他们的人数将近三千,赢得人们及皇家宫廷相当的好评,又获得奥曼尼多大使的强力支持。一五七六年八月三日,古岚清率先倡导,这些男会士宣称自己是分离的会省,包括十座女隐修院及九座男会院。
一五七五年六月,大德兰已亲笔写一封忧虑的信给鲁柏,设法向他解释一切。她向鲁柏担保她的爱、钦敬和祈祷,及所有修女的祈祷。至于男会士,她坦白地说:「他们在防卫自己的地位,我真的认为,他们是您的忠诚儿子,渴望不触怒您。然而,我还是不能不责备他们。现在他们似乎开始明白,他们应该随从不同的路线,不要使您不悦。」指出这些会院的建立,乃出于巴加斯的宗座授权,大德兰提到男会士的数目,及在人们、甚至国王的心目中,他们深受敬重。她这么写,是为了要警告鲁柏,避免任何猛烈的措施,惹起人们和国王反对修会。接着,她恳求说:「作为真正的父亲,忘掉过去,记得您是圣童贞的仆人,对那些辛劳地寻求扩增她修会的人,如果您停止帮助,她会感到不悦的。」另一个请求是平安,一五七五年十一月,她催促古岚清向总会长传达,表明对他应有的顺服:「所做的事违反他的意愿,但有您给他的一些亲切话语,或对他的关心,这就够了。我的神父,您看,我们是向他许愿服从的,这么做,什么损失也没有。」
一五七六年二月,大德兰更进一地努力向鲁柏解释,她热切地保护古岚清,述说他如何抗拒和不愿从事加给他的职责,视察安大路西亚:「自从我们到这里,他们处处帮助我们,正如我写给您的,我发现这里的人很有才干和学识。如果在我们卡斯提会省,能有些人像他们,我一定会很高兴。」再加上她典型风格的话:「我一点也不惊奇,他们对所有的视察和改变感到厌烦。」
再把话题转到古岚清和玛利安诺的问题上,显然地,她把这一切化为求情:「不过,请您考虑,孩子做错的特点是,父亲宽恕和不看过错。为了我们上主的爱,我恳求您赐给我这个恩惠。」然后,她为自己请求,希望鲁柏会听她的建议:「想想看,为了许多的理由,这是可取的建议,或许您远在那里,不像此地的我了解得清楚,即使我们女人家不适宜提出建言,有时我们是对的。」
大德兰于一五七六年从塞维亚返回,一五七七年五月,古岚清结束在安大路西亚的视察。在南方召开一个会议之前,古岚清前去马德里,和教廷大使磋商。然而,一个意外的不幸事故翻转了他的计划。一五七七年六月十七日夜间,奥曼尼多大使逝世,满是圣德的芬芳,他的名下分文不留,完全给了穷人。虽然国王通知古岚清,他担任视察员的职权,并不因大使的逝世而终止,然而,新大使裴理伯•谢加并不同意,企图说服国王,放弃奥曼尼多倡导的革新计划,留给修会自己去改革。此外,谢加大使通知古岚清,因奥曼尼多的逝世,他的职权已经中止。
虽然来到西班牙的谢加,满怀反对大德兰及其男会士的偏见,他还是希望先调査整个事情,好能对所发生的事有较好的判断。国王则相反,他偏袒的是大德兰和他的男会士,他肯定而且坚持,大使要有助理协助,对于加尔默罗会两派会士之间的不同,获取正确的信息。
一五七八年十月,默观的男修会犯了表面上的大不敬,在奥默多瓦举行会议,这个会议是之前两年,由古岚清仍有职权时决定的,谢加立刻采取行动。一五七八年十月十六日,他宣布会议无效,并处以绝罚,禁止获选的安道•耶稣担任省会长。谢加采取安全措施,遂把大德兰的男会士和隐修女隶属卡斯提和安大路西亚的省会长管辖,即若望•古提业雷斯和狄耶各.卡德南斯。这些省会长喧嚣地声称自己的职权,以粗鲁的方式,正式通知默观的男会士和隐修女。当省会长的使者们来到亚味拉圣若瑟隐修院时,大德兰记述修女们的经验:「那是个审讯的早晨,所有在场的人——法官、律师和绅士们都震惊于他们缺乏修道人应有的行为,我觉得非常忧伤。我很乐意告诉他们我的想法,但是我不敢说话。」这些公开的场面,在大德兰的其他隐修院重现,无论是在卡斯提或安大路西亚。
大德兰男会士的领导者,安道•耶稣、安布罗西欧•玛利安诺、佳播•圣母升天和古岚清都被绝罚,拘捕于不同的修道院内,直到调査结束。古岚清关在马德里加尔默罗修院内,他坦白承认,非赤足会士中,有些人非常善待他。
在这一切的骚动之前,鲁柏已逝世于一五七八年九月,享年六十九,系因之前两年,从骡子上摔下来所受的伤害。大德兰悲伤地向古岚清写及这事:「闻讯之曰,我只是哭泣又哭泣,为了我们给他造成的所有磨难,我感到极度的痛苦,他确实不应受到这些磨难。如果我们前去禀告他这事,一切都会顺矛地进行。」
当男会士的领导者被囚禁时,大德兰透过书信和推荐函,着手进行支持男会士的运动,她写给凡她能想及的许多有影响力的人。她接连不断致书马德里、罗马及其他地方,写给国王、主教和高贵人士,及任何她认为能帮助的人。
当大使的调查员获悉,省会长执行视察默观的会院时,其蛮横的方式,还有散布反对古岚清的谎言,他们中有些人希望首先提防这事,延迟调査,尤其是古岚清被控的过失。谢加说「不!」坚持应首先处罚古岚清。
古岚清的处境进退维谷。他知道如果他否认反对他的控告,就要开始进行辩护的法律诉讼,大德兰的男会士也会同时败阵。另一方面,如果他顺服指控,他就会因沉默而承认那不是真的事。经过向许多位神学家请教,如同他们的习惯,出现不同的意见,他最后做出决定,为了赤足会的益处,他不要制造麻烦,为自己辩护。
受委派的法官们非常认真严谨,处理加给古岚清的刑罚,他们知道,他是不应受谴责的。谢加责备他们中的一位,说他想要做个护慰者,而非法官;受指责的法官厉声顶回说,谢加想要做个控诉者,而非法官。结果,对古岚清的所有责难全被赦免,但被剥夺选举权和被选权,送返亚尔加拉的默观修院,给予补赎,禁止他写信和收信,特别是来自修女的信,或其他干预修会事件的信。
至于玛利安诺,在上述致书鲁柏保护冲动会士的信中,大德兰承认,她自己一再地受他困扰,但却学会超越,因为她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好人。当委员会前来调査玛利安诺,听取他的口供时,公证人询问,他最后一次写信,或和国王谈话,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已意料到,玛利安诺迅速又漫不经心地说:「自从上一次。」公证人谴责他取笑大使时,玛利安诺辩解说,这个问题不该有其他的答复,因为问题本身暗示,一个臣民写信给天主教国王斐理伯或和他谈话是不对的。当然,一直都有人向国王报告所有发生的事。听闻玛利安诺的故事时,国王可能面露微笑,这是斐理伯二世难得一见的笑容。不难理解,玛利安诺脱免处罚,出发前去赫雷斯.弗龙特拉,从事国王赞助的工程计划 。
这时尼古拉•多利亚神父登场了。在十四世纪末,巴塞罗那主要的私人银行倒闭,义大利的金融家开始担任起亚拉冈诸王的首要银行家。热那亚特别灵巧地利用机会,逐渐化身为西地中海的金融首都。热那亚人定居在哥多华、加地斯和塞维亚,他们占住一个又一个战略要点,藉以在卡斯提的金融界巩固地位。尼古拉•多利亚是热那亚的银行家,由于他的才能,已引起国王的注意。然而,有一次,他因遭遇海难而几乎丧生,惊吓万分的他彻底地归向天主,献出他的财产施舍给穷人,最后加入塞维亚大德兰的男修会,时年四十二岁。当大德兰的男会士领导者全被拘捕和放逐时,大德兰转向的人就是多利亚。这位精明的热那亚银行家,顺利地隐瞒他的真正理由,混进马德里。当他住在非赤足的加尔默罗会院时,巧妙地处理有关大德兰男会士的事情,不曾引起丝毫的怀疑。
古岚清受判决之后,有一位调査委员会的会员辞职,他强迫谢加大使请求国王补缺。斐理伯二世答复这事,「主动伸手恩待我们」,任命大德兰的好友,道明会士伯铎•斐南德斯,大德兰说:「他清楚知道两者如何生活的真相;我们全部的渴望,无非是明察事实真相。」在表达听到这消息时的释放,她又说:「就这样,当我看见国王任命了他,致使事情得以完结,由于天主的慈悲,事实如此。」(28. 6)
这个委员会所做的是,让安赫. 萨拉察接管默观的会士,他是原先卡斯提非赤足加尔默罗会的省会长。按古岚清的看法,他是个温和又谨慎的人,他主要的关心是安慰忧苦者,及倡导平安。
《建院记》二十八章开头,大德兰快速地描述这些事件,并且许诺,对这整个事件,会有比她得到更多直接数据的人来写。这个人就是古岚清,他后来记述了男会士的建院,直到最近才被发现。大德兰一再提醒她的读者,在所有令人难过的冲突中,她最大的痛苦是总会长的不高兴。在第二十八章中,她总结自己的两难及不愉快的处境:
虽然我没有帮助建立男会院,他却对我深感不悦,这是我建立这些隐修院中,所经历的最大磨难,即使我曾遭受的磨难很多。因为放弃帮助进展中的建院工作,从中我清楚看出,建院是服事上主,也是扩展我们的修会,那些极博学者,即我向之告解与讨教的神师们,不同意我放弃,然而,与我长上的明显意愿相左,对我彷佛是个死亡。因为,除了对他应有的服从之外,我温情万分地爱他,而且有许多的理由服从他。事实是,虽然我愿意在服从上取悦他,我却不能,因为有宗座视察员,我必须服从他们。
处在这些麻烦的几年里,大德兰不可建立更多的新修院。然而,如她指出的,「我们全都专注于不断的祈祷和补赎,为使天主助长已建立的修院,如果这么做是为了服事祂。」(M • 7 )
塞维亚建院后过了四年,一五八0年,她才重新上路。也是在这一年,大德兰的男会士获准成立独立的会省,「为了我们的平安和宁静,这是我们的全部渴望。」
大德兰结论
这个喜悦的结局:「现在我们都得到平安,无论是赤足或非赤足。不再有人阻碍我们服事我们的上主。为此,我的兄弟姊妹们,由于至尊陛下这么好,俯听你们的祈祷,让我们赶紧去服事祂。」(29:32)
风烛残年
有位农家女,一五四九年生于阿尔门德拉,在托利多省,二十一岁时进入亚味拉圣若瑟隐修院,取会名为安纳•圣禄茂。因天主赋予的特殊神秘恩宠,这位一九一七年被宣封为真福的加尔默罗会士,以惊人的单纯接受神恩,结果,这些恩宠使她强烈地渴望在团体中服事他人,有时候同时身兼三份工作。一五七七年圣诞夜,大德兰摔断手臂后,她选择安纳做她的看护和秘书。真福安纳成为大德兰随身不离的同伴。我们感谢她,因为大德兰临终日子的坦诚、心酸的记述,是她留给我们的。
一五八二年元月二日,德兰姆姆离开亚味拉,前往布格斯建院时,她带着她的侄女小德兰,即她弟弟劳伦的女儿,与她同行。小德兰虽然还不到十六岁,已经和修女们一同在隐修院内生活,希望等她够大时,能成为团体中正式的一员。大德兰带她的侄女去布格斯的理由,是为了不给一些不值得尊重的亲戚机会来施压,强迫这个小女孩离开,为能获得劳伦先生赠与圣若瑟隐修院的遗产。布格斯总主教对建立新院的持续刁难一旦克服,隐修院终于建立起来,大德兰虽然仍在不稳定的病情中,她热切地计划返回亚味拉。
小德兰发愿的时候近了,她也不愿「带着这个小女孩,从一地到另一地」。再者,大德兰从古岚清得到的命令是,布格斯一完成建院,立即返回亚味拉担任院长。
安纳.圣禄茂已指出,在前往布格斯的可怕旅途中,下雨、飘雪,洪水淹没路面和桥梁,大德兰的健康也不比天气好。在抵达布格斯时,他们全都湿透了,所以晚上围火取暖的时间比平常久。这造成大德兰很大的伤害,夜间她开始晕眩,严重呕吐。由于她的喉咙已经发炎,引发出血的疼痛。接下来三个月期间,期待在布格斯建院时,却是满满的失望,大德兰身患重病,她的喉咙疼痛不已,必须依靠流质食物。
终于,到了七月底,她能离开布格斯。她顺路造访帕伦西亚,留在那里直到八月二十五日,然后前往瓦亚多利。在一封八月二十六日发自瓦亚多利的信中,她说,她的计划是留在该地,直至九月八日,圣母的庆日,然后再到梅地纳,最后「赖天主的助佑……月底时在亚味拉。」
创会姆姆在瓦亚多利的停留是很不愉快的。大德兰的一些亲戚,尤其是她侄儿方济各的岳母,反对劳伦先生的遗嘱,而瓦亚多利的院长玛利亚•包迪思塔,是大德兰的亲戚,也是长期以来的朋友,支持那些抗议的亲戚。由于创会姆姆坚决反对他们,玛利亚•包迪思塔大发忿怒。根据安纳•圣禄茂,当她们离开时,院长对她们砰然关门,告诉她们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在写给古岚清的一封信中,大德兰流露她的感受:「在这里,我和方济各先生的岳母有很大的困难。她是一个古怪的女人。」她继续说,因为在亚味拉隐修院宣布的事已经传出,她信赖天主,这修院最后必会继承一切。
抵达梅地纳的时间,可能是在九月十七日,有意留在那里十天,然后回去亚味拉,大德兰却接到一个很痛苦的命令。安道.耶稣是代理的省会长(当时古岚清在安大路西亚),他来到梅地纳传达这个消息,创会姆姆必须去奥尔巴,因为那里就要选举院长,也因为奥尔巴公爵夫人要看她。久病中的她仍然虚弱不堪,盼望着回去亚味拉,大德兰陷入很深的悲伤。代理省会长的命令及带给姆姆的后果,深深地存留在安纳的脑海里。对这位忠心的护士来说,这件事是大德兰德行的极重要典范。安纳作证,她从未见过,对于长上命令的任何事,大德兰这么痛苦过。
至于在奥尔巴选举一位院长,团体内似乎没什么做为是有建设性的。无疑地,安道神父认为,大德兰的临在会引发更好的行为,改变一些态度。在之前,八月六日,写给建院恩人德兰.雷氏的信中,德兰姆姆指出奥尔巴团体的一些问题,直截了当地说,她对某些修女的行为感到不悦。她忧虑的是,没有院长会久留在那里,因为这么多人都想避开这个职务。姆姆写道:「如果修女们都称职,谁是院长有什么要紧呢?然而,这些是幼稚的做法,显示出其所贪恋的,对赤足隐修女是完全不适宜的,在其他会院也不会找到。」这就是大德兰临终时所在的团体。
不过,在她离开梅地纳之前,创会姆姆也碰到和那里的院长很不愉快。当她观察出一些不妥当的事,院长亚尔伯塔.包迪思塔感到不好意思,很是懊恼,回去她的房间。大德兰忧虑,她的话语使这位常显露良好精神的院长难过,深觉心情沉重,也回去她的斗室,没有进食,又彻夜失眠。次晨,当她们离开时,安纳告诉我们,送她们上路时,没有给半点行路食粮。竟至到了靠近佩尼亚兰达时,大德兰觉得快晕倒了,她病得这么重,也虚弱万分。除了一些无花果干,没有什么食物可以给她。真福安纳记述她的伤痛心情:「当我发现买不到任何食物时,我泪流满面地看着圣女,因为她的面容看来已近乎半死。我绝无法言喻当时所感受的极度痛苦。我彷佛肝肠寸断,当我看见她所处的苦境,我只能痛哭,因为我看着她濒临死亡,却一筹莫展,帮不了她的忙。」
约在傍晚六点时,她们抵达奥尔巴,可能是在九月二十一日,圣玛弟亚庆日。大德兰以很深的喜悦和平安问候修女们,然后告诉她们,她已是精疲力竭,「天主帮助我,我是多么疲倦!」于是比往常提早去休息。安纳怀疑,她身上是否还有一根健康的骨头。
虽然如此,创会姆姆还是没有气馁,次日,她起来,下去领圣体,甚至也去唱日课,参与会客室中的一些事务。这段期间的访客之一是烦人的德兰•雷氏,无疑地,她想要谈论快要举行的选举,及其他的团体问题。
另一位访客是奥斯定•雷耶思,他是一位男会士,想要说服大德兰,应该让撒拉曼加的修女在大学城买一栋房子。不过,大德兰反对这个观点,因为所要买的房子位于太嘈杂的地方。和姆姆谈了三个小时后,大德兰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奥斯定最后对她说,总之,因为契约已经签妥,木已成舟。大德兰反问道「契约已经签妥?」
然后她明确断言:「已成定局?绝对不会!」德兰姆姆逝世后八天,撒拉曼加新房子的交涉也瓦解了。
这些日子里,来探望大德兰的访客,也许是在九月二十八日,是她的妹妹华纳•奥玛达,大德兰向她表明渴望前往亚味拉。然而,到了九月二十九日,姆姆就此卧床不起。她出血不止,由此知道,她将不久人世。研究她最后病情的记录描述,医生们相信,大德兰逝世的病因是子宫癌。
十月一日,团体选举院长。她们想要和姆姆讨论这些事,但她拒绝涉入。
十月三日,清早,放血的理发师来为创会姆姆行吸杯放血,这是非常痛苦的疗法,是当时的一种普遍治疗术,用意是排出体内的一些液体或体液。
下午五点,大德兰要求安道神父送圣体给她。虽然他想拖延到次日,最后,神父还是满全她的心意,送圣体给她。在等候送圣体时,她请求修女们宽恕她立下的坏表样,且要她们更成全地服从《会规》和《会宪》。她请求修女们不要效法她,因为她是最没有遵守好的人。
圣体进入时,她的面容改变,光辉灿烂,闪耀着崇敬的美,使她看起来年轻许多。爱的冲劲如此热烈,彷佛已快死的她,现在想要从床上跳起来,领受她的主。她大声说出爱的热情话语:「啊!我的主,我的净配!现在我们离开此流放之地的时候到了,我的灵魂欢跃于和祢结合为一,这是我深深渴望的。」她还说些热情的话,感谢天主使她做教会的女儿,使她死于教会内。承认她是个大罪人,她反复念着圣咏五十:「天主!祢不轻视痛悔和谦卑的赤心」;「求祢不要驱逐我,疏远我」;「天主!求祢给我再造一颗纯洁的心」。晚上九点,她要求临终傅油,也帮助诵念圣咏和别的祈祷文。
大德兰临终前夕,在她领圣体前后,及领受病人圣事之后,她大声说出祈祷文的事,目击者的作证有着共同一致的证词。另一方面,她流露出自己强烈的痛苦感受,反复地恳求天主的仁慈。她透过取自圣咏的诗句来表达,以拉丁文念出,如她在经堂诵念教会的祈祷学来的。另一方面,她表示知道已靠近和她的新郎基督结合,而她热切渴望着这个时刻。这些话表明一种主动涌起的爱情能力和追求,而非被动等待的态度。「现在时候已经到」。
再者,她感谢自己是教会的女儿时,她欢跃于念及慈母教会,在其中,她找到启示的宝库、信仰的准则、圣事的施行、基督的家庭;这教会,现在给予她基督的宝血,救赎的恩宠。
次日,圣方济(亚西西的小穷人)的庆日,她满脸散发光彩,手中握着十字苦像,她沉浸在祈祷中,很深的安静和平安,整天没有说话或翻动。到了晚上,在她死前两个小时,由于真福安纳一直留守在会母的身旁,安道神父要她离开去吃点东西。可是,大德兰开始四下观望,安道神父问她,是不是在找安纳修女,她做出肯定的表情。当安纳回来,大德兰面露笑容,以温柔的爱握住这位谦虚修女的手臂,把她的头靠在安纳的手臂中。圣会母一直保持这个样子,直到晚上约九点到十点逝世。团体的所有修女都围绕着她。她的侄女小德兰、真福安纳、安道•耶稣神父,还有多玛斯•升天神父也在场。
大德兰逝世后,她的面容白润光滑,彷佛雪花石膏,满脸的皱纹消失不见,美丽非凡。一股强烈又怡人的芳香,开始从她的身体散发出来,弥漫整个房间,宛如她深奥的著作,有一天也会传遍全世界。没有天主,没有来自耶稣基督的恩宠,她的生命是不可解释的。
《建院记》的手稿一完成,可能留在奥尔巴隐修院,后来给了撒拉曼加的著名学者,奥斯定会士刘易斯.雷翁(Luis de Le6n),他被委派准备出版大德兰著作的初版。他编辑的大德兰著作,在撒拉曼加,一五八八年由纪耶尔莫.弗柯尔(Guille「mo Foquel)出版,其中没有《建院记》。给予的解释是时间不够。不过,很少人会质疑,此书省略尚有其他的原因,而书中提及的人物仍健在,也是原因之一。书中所赞扬的嘉思塔•帕迪亚,后来她离开加尔默罗会•,还有那些对古岚清的称赞,当时,他正逢在男修会的职务上失宠。
一五九一年,刘易斯•雷翁会士过世,手稿传到方济各•索布里诺的手中。然而,第二年,由于斐理伯二世全面致力充实他的图书馆,索取了这位卡斯提隐修女、改革者和神秘家的手稿。
除了《建院记》之外,《自传》、《全德之路》及小品《论视察》的手稿,如今都存留在埃斯科里亚,即斐理伯国王皇家修道院和王宫的大图书馆里。
近二十年期间,由于这部著作还没有付梓成书,因而复制了许多抄本。一六一〇年,大德兰的两位密友,古岚清神父和安纳•耶稣姆姆,实际上,在那时都从西班牙被放逐,他们承担起工作,在布鲁塞尔印出这本书。由于大德兰没有为此书取名,他们将书名题为《她的建院史书》。不过,他们的发行有其缺点。书中最迷人的篇章之一被取消,即十至十一章,谈及嘉思塔•帕迪亚圣召故事的奇妙事件。此外,并非意外的事,古岚清把他的更改和修正放进书中。最后,加入革拉纳达的建院,这是古岚清要求安纳•耶稣写的。
革拉纳达的建院,是大德兰在创立布格斯隐修院期间,授权安纳姆姆和十字若望会士建立的。在西班牙,此书的发行没有广受接纳,因为其印行未经修会当局须有的许可,也因为编辑依靠的是有瑕疵的复本,而非那时无法査阅的亲笔手稿。
即使是手稿,勤快的古岚清删掉一些话语,他以灵巧的方式删除,还可以很容易看出原稿。他也在边缘插入很多不必要的评论。这些评语写于前七章。后来,道明会士道明. 巴臬斯划掉古岚清的许多评注和修正,重新把大德兰的原来话语清楚地写入原稿,提醒我们,耶稣会士方济各•李贝纳,在《灵心城堡》的手稿上,他对古岚清的修正也感到难于接受。古岚清的修正,没有被巴臬斯取消之处,会印在这个版本中。这和大德兰的其他著作不同,在刘易斯•雷翁的版本中,他对古岚清的修正置之不理。手稿上最明显的变动,到二十世纪才被斯培理奥神父解碼的,是第四章的最后一段:「在这些会院中,上主赐予这么多的恩惠,如果有一或两位,天主现在带领走默想之路,其余的全都达到完美的默观。」古岚清删掉一些字,修改原稿成为:「在这些会院中,上主赐予这么多的恩惠,虽然天主带领所有的修女走默想之路,却有些修女达到完美的默观。」
一直要到一八八〇年,文生•福恩德先生出版了原稿的印本后,读者才有忠实的复本。斯培理奥神父的校订版,首次提供给众人大德兰著作的可靠原本。
《建院记》全书重点摘要:
1.谈建立更多的隐修院(1 - 2章)
2.梅地纳隐修院(3章)
3.祈祷的劝言
A •成全祈祷的实质(5.2)
B .如何得到爱(5.3 -17)
4 对于一种心灵的神迷提出劝告(6章)
5 关于忧郁症的劝告(7章)
6 有关启示和神见的劝告(8章)
7 马拉岗(9章)
8 瓦亚多利(10-12章)
《建院记》英译本导论
A .嘉思塔•帕迪亚的圣召(10- 8 -11章)
B .碧雅翠丝.降生的生平与逝世(12章)
9 .赤足男会士的首座修院(13-14章)
10.托利多 (15-16章)
A •圣德生活的范例(16. 1 - 3 )
B .圣德逝世的范例(16. 4 - 7 )
11.巴斯特曰纳,隐修女与男会士 (17章)
12.撒拉曼加(18-19章)
A •旅行(18- 4 - 5 )
B .告诫院长关于克苦与服从(2 . 6 -13)
13.奥尔巴与德兰.雷氏的故事(20章)
14.塞谷维亚(21章)
15.贝雅斯(22-23章)
A .加大利纳.桑托巴•柯蒂内斯的归化与圣召(22. 4 -24)
B .古岚清的生平与圣召(23章)
16.塞维亚(24-26章)
A .旅途的磨难(24• 5 -15)
B .碧雅翠丝•天主之母的早年生活与圣召(26. 2 -15)
17.卡拉瓦卡(27章)
A .告诫与反省(27-10-19)
B .她的工作遭反对(27.20-21)
C .版权页(27. 22 )
18.哈拉新镇(28)
A .赤足男会士受迫害(28-1-7 )
B .加大利纳.卡多纳的补赎生活(28.21-36)
19.帕伦西亚及赤足加尔默罗会独立会省(四章)
20.索里亚(30章)
21.布格斯(31章)
22.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