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修学与神秘学 虽然稍加注意就不难发现,每一组会谈(一至十,十一至十七、十八至廿四)都有一个总的布局,但因所讲题目的性质不相同,发言人各异,所以全部《会谈录》不能形成组织严密的体系。此外,这些发言人,没有事事下定义,没有事事分类,注明神学修养。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允许他们拘泥于某种有系统的陈述。所幸他们这个缺陷从另一方面得到了补偿。他们在研究这样神圣的学问时,处处拿圣经、长者的传授和他们本人的经验作向导。天主圣神是圣经的启示者,同时也是人灵魂内在的导师,决不会自相矛盾。尽管有些不可避晃的轻微变形,以及偶然的不一致,而他们的训示中,所包括的灵性生活学说,应当是统一的,互相连系的。《规章》则在神修方面予以补充。 在隐修生活开始时,必须先有天主的圣召(会谈3:3—5),圣召有三种不同形式:第一是天主直接用神秘的默示,启发人的灵魂,使他突然苏醒,希望得救,不通过任何媒介。其次是借某位有德人的榜样与劝告来感召他。最后是利用某种环境,可说是强迫他不得不回头,如著名的独修士梅瑟院长的遭遇。这位院长因杀人被追捕,逃至旷野,由一个土匪首领变成了修士。 圣召不论在表面上以什么形式出现,归根结底,性质是相同的:无论如何都是召唤人跟随天主。圣经上说:“离开你的故乡、你的家族和父亲”(创12:1);。如果谁来就我,而不恼恨自己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女、兄弟、姊妹,和自己的性命,不能做我的门徒”(路14:26);“你若愿意是成全的,去!变卖你所有的,施舍给穷人,你必有宝藏在天上;然后来跟随我”(玛19:21)。既然普通教友都应该实行弃绝,修士岂不更应该成为弃绝的人吗?当时一种语言通称修士为弃绝者,《规章》则特别以这个名字称呼他们。 第一种圣召本身是比较荣耀的,第二种次之,第三种论地位和尊荣都是最次的。不过,从最体面的门里进来事奉天主,算不了什么,如果后来的生活不符合最初光荣的开始,仍无济于事。相反,最初因事实所迫,参加了修士的队伍,如果后来热心上进,也毫无损失。一切系于响应天主圣召的态度;是否真正弃绝是衡量实际荣耀与地位的尺度:赛跑胜负的结局即以此来裁定。 第一种弃绝是形式上、表面上舍弃财物(会谈3:6)。如果不彻底弃绝,永不返悔,就休想继续前进:目标是确定的,不可更改。唉!假修士决不是罕见的!有多少人借口公道,慈善或预防将来,始终保留过去财产的一部份剩余,或努力劳动,以聚攒新的财产!(会谈4:20;规章7;相应各节)。 真正热心归向天主的人,必然不这样做。辽阔的旷野里,那里最瘠薄,那里收获最没有指望,他最乐意在那里住(会谈11:3)。肥沃的土地为修士是一种危险,因为它要求用心耕种,这就造成了不断分心的机会,精神完全被俗务俘虏了(会谈24:3)。此外,每人都是按自己付出的劳苦得到报酬:今生住处方便舒适,各种用品充足,已经得到了报酬,还如何期待永远的赏报呢?(会谈24:2)独修士把宿舍建在离水远(会谈3:l;24:2),离圣堂远(会谈3:1)的地方,以便天天受劳累,立功劳。在这样的宿舍里,寂寞孤独,不与任何人交谈,完全脱离地上的缠绕,才能专心照顾灵魂。逃避、闭口、安静 [参阅《会祖行实》],这就是得救的根本条件。 如果选择了隐修生活,当然不可能享受这样绝对的隐蔽,却能更稳妥地保卫神贫,以补偿这方面的损失。 以上是初学阶段,此后必须继续前进。没有第二级的弃绝,初级弃绝就毫无用处(会谈3:7)。第二级弃绝在于剥掉自己的习惯,自己的偏情,自己旧曰的恶习(会谈3:6)。 在这个问题上,伽仙的著作有些章节,神修色彩特别浓厚。恶习是侵入我们灵魂圣地的强盗,必须把这些客纳罕人赶出去,把地方让给德行的以色列(会谈5:24)。不要怕精神上刀刀见红,斩尽杀绝肉欲的恶霸(会谈20:8)。难道隐修生活不是以持久的灵性战斗开始的吗?请你始终不懈地注意(会谈5:14),仔细检查检查你的良心,从恶习的匪帮里找出最凶恶的首领。认清之后立刻抓住他,同他进行殊死的肉博,把它打倒。然后目标对准第二个最强横的,如此逐个击破,一直继续下去。斗争是坚苦的,因为恶习比德行更多更强(会谈5:16)。不过,在每次胜利之后,斗争就变得更容易,到最后你就成了那块地方唯一的主人(会谈5:14)。 修士最可怕的敌人是贪饕,因为人不可能同饮食完全断绝关系。鹰飞得再高,不得不降到地上来寻找食物,人性不可避免的需要,为我们安排了这么一个危险的邻居(会谈5:18—21)。但反击贪饕是全部战斗不能不经过的序幕,必须取得彻底胜利,才能压制肉情,才能使反击其它恶习的战斗顺利进行(会谈5:26;规章5:17及相应各节)。 西方人谈到东方修士节制饮食的制度,感到难以相信。胥尔此斯一一赛怀尔在他所写的一篇《对话》中,把东方修士的饮食淡泊与法国人的大吃人喝作了个有趣的比较。一位西莱纳依克的犹修士接待鲍斯徒米亚奴斯只用了半个大麦面包就够五个客人吃的。胥酮比斯抓住这个有利机会,嘲笑他的朋友伽禄斯的狼吞虎咽。伽禄斯相当敏捷地反驳说:“这个西莱纳依克人只要这么一点就满足了,也罢!挨饿是他的需要,除非这是他的第二天性。可是我们却是法国人呀!”。 东方人确实与法国人体质不同,至少生活在另一种气候下为他们有利。不必说奇迹式的禁食,完全有根据的事实。圣安当往往四天才用一次饭[参阅圣亚达纳肖著《圣安当行实》]。在叙利亚亚的修院里,有的修士每星期只吃一次饭(会谈5:12)。显然,这样的英雄举动不能立为普遍制度。埃及会祖们实行的规矩,是每天下午大约三点钟 用一次饭:两个面包,总共仅有一斤重(会谈2:19)。经验证明,人的本性受到过份苛待,有时表现强烈反抗(会谈5:16)。所以守斋不是目的,仅仅是方法(会谈1:7及10)。守斋过度与饮食过量发生同样的效果:精神迟钝(会谈2:22;规章5:9)。这样完全违背了守斋的宗旨。所以,必须用鉴别与服从调整一切。有了这两样德行,方可万无一失。肉身一方面受到严格制度的约束,同时体力又足够支持(会谈2:22;规章5:9),于是不论祈祷或修德,都能应付自如。 修士的第一件任务,毫无疑问是掌握谨慎鉴别。别的其它德行都不如鉴别重要。因为不论德行多么高,如没有超性的明智是保不住的。明智指给我们如何在两个相反的极端,选择正确的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才算是德行。 有几位长者一同去访问圣安当,向他请教怎样才能达到完善的圣德。他们提出,究竟那一样德行最能防止修士受魔鬼的欺骗陷害,使他能稳步走上圣德的高峰。有人认为最好的办法首推守斋与守夜,又有人把慈善事业放在首位;一些人推崇爱慕独居的精神,另一些人则盛赞抛弃一切的勇气。他们一直讨论了大半夜,圣安当始终没有发言。只是到最后他才说:“你们上面说的一切善功都是好的和有益的。不过许多独修士的大量惨痛经验,决不允许把这些善功评为诸德之冠。我们曾经见过不少人,守斋守夜热情很高,爱慕独居令人惊奇,舍弃财物十分彻底,从事慈善事物,作出最大牺牲。可是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失足跌倒!这是什么缘故呢?只是因为缺乏谨慎鉴别,才背离了正路”(会谈2:2)。 鉴别惟有从真谦逊得来。谦逊的最初表现是把自己的一切行动,连同一切思想,都交给长者判断。毫不保留地向他们敞开自己的心怀,以他们的教训和榜样造就自己,只愿从他们口中讨得善恶的标准。这就是预防敌人阴谋,在真止鉴别的道路上,笔直前进的准确无误方法。关于这样的坦率与服从,会祖们言之谆谆,足以证明他们把这当成了全部灵性建筑的牢固基础(见会谈2:10--15)。 由谦逊产生另一种表现隐修本色的德行:忍耐(会谈18:13)。 我们前辈的修士,在这方面下过很大功夫,并作出了英雄事迹,可惜我们忘记了。伽仙同日耳曼有一次来到保禄院长的修院。这陛修院通常有二百多修士,他们去的那天,适逢该院举行一个大庆典,四方修院前来集会的不计其数。 到吃饭时候,众修士每十二人一组围坐用饭。饭场设在一个宽敞的露天院广里,碰巧有位端菜的弟兄,动作慢了一些。保禄院长这时正在负责招待的弟兄中,忙忙碌碌,来往照料,看见这种情况,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打了那个弟兄一记响亮的耳光。全场的人,就连坐的最远的都听见了。 保禄院长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向在场的人显示这位弟兄的忍耐,藉这样罕见的克制力,教育大家。结果证明,他的措施是明智的,这位弟兄猝然受到这种打击,完全逆来顺受,照旧温和良善,一句话也没有说,嘴上也毫无暗中发出怨言的表示,尤其是他的睑色,仍然那么纯朴平和,一丝未变。 伽仙继续说,不但我们两个从新叙利亚修院来的远客,从未遇见过这样杰出的忍耐,感到非常惊奇;就连当地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勇敢操练的修士,也莫不为之感动;甚至德行成熟的人,亦从中吸取了很大教益(会谈19:1)。 庇亚蒙院长也提供了其它一些可奇的例子,特别是巴夫奴斯院长的善表。这位院长被诬陷有盗窃行为,他谦逊忍受了加给他的处分,直至天主用奇迹表彰了他的清白无罪,处罚了陷害人的罪犯(会谈18:14及15)。 忍耐的范围极为广泛。不但要忍耐其它人,还要忍耐天主仁爱的手加给我们的考验。天主考验我们的目的,是为治疗我们的骄傲,连最小的污点也给我们揩掉(会谈4:4;——:11)。并且一一是否应当这样说呢?一一在天主赏的恩宠与欢乐中仍然需要忍耐。因为忍耐在某种程度上,可使义人在成功与顺利陶醉的气氛中,持之以恒,把握住自己,永久心平气和。”用力承担灾难和谦虚利用顺境,是一样德行的两种效果。二者之间一方失败,定然两方都无力支持”(会谈6:9)。完善人拿起什么都可以当作义德的武器,无论遇着什么事,都能安心承受,所以不拘顺境逆境,皆可从中得到益处。成功不自高,挫折不丧气。他始终走的是一条道路,一条光明的大道。他的心境永久平静开朗,遇喜不乱,遇难不惊(会谈6:9)。决不像溶化了的腊,自己没有定型,印上什么就是什么,永久随其它物体的式样而变换。他品质坚硬,犹如一颗宝石印章,始终保持自己的本来面目,永不变更。不论生活中遇到什么变故,都能把它变成自己的形状,打上自己的印记(会谈6:12) 这样的德行,自然可以终于战胜一切恶习。永久良善平静的人,忿怒激不起他的火焰,忧愁丧不了他的志气。不到处寻求虚荣,不骄矜自恃,不心高气傲”(会谈12:6)。这样他不但根除忿怒、懒惰、虚荣、骄傲,连肉情和各种恶习都一扫而光”(会谈12:6)总之,忍耐出色的人,必拥有成全人的爱德。 ☆★☆ ☆★☆ ☆★☆ ☆★☆ 第二级弃绝终了,紧接着就是爱德国度的开始。爱德彷佛是第二种弃绝的硕果,标志着第三种弃绝的到来。这时灵魂超出一切有形之物,神晤天上之事,直接与天主圣言结合。这就是雅歌中描写的境界(会谈3:6)。 爱德不是空洞的感觉,一接触实际,就突然消散。爱德是诸德的王后,是主要的德行(会谈1:7)。爱德是实践的学问,更确切些说,爱德是行动的学问 (会谈15:2),要靠事功才能存在。按圣保禄宗徒的教训(格前13:4—7),爱德概括诸德:爱是含忍的,爱是慈祥的,爱不妒嫉,不夸张,不动怒;作事不轻浮,不求己益,不以不义为乐,不以灾难挂怀;凡事忍受,凡事包容(会谈1:6;3:7)。爱德以某种形式同每样德行混合在一齐,圣多玛斯说的极其坚决确定:爱德是诸德的模型[参阅圣多玛斯著〈神学总论〉]。诸德没有爱德不能存在,爱德没有诸德也不能存在:只有在诸德的仪仗队内才能发现爱德。所以爱德就是完善(会谈1:6;15:2),就是永恒不变的善,没有时间限制(会谈21:15)。爱德是目的,一切附属于爱德,一切以爱德来衡量(会谈1:6—7)。 会祖们视爱德与内心清洁同为一件事(会谈1:6—7),与和平或平静也是同一件事(会谈9:2)。实事也确是如此:一个灵魂借着爱德,完全地现实地归向天主,他不只是出色的超卓的修着各种德行——因为他这种专心归向天主的实事,是将他重纳于天主创造万物的基本秩序,并满全了受适物的至善埋想——而且他的各种能力,在这个正确的秩序,适当的平衡,完全的和谐中,完全成了一个整体。因此,在灵魂内再没有分歧,再没有混乱,再没有战争。灵魂再不会时常惴惴不安,不会四面乱闯,不会像磁针一样,在相反的两极电流影响下,摇摆不定。我们的精神分散,当然大部分来自我们本性的软弱。我们的本性在今生不会固定于爱德的功行,永不改变;但是造成分散的原因,差不多常是因为贪恋某种受造物。如果我们勇敢的战胜了灵魂上不合规律的活动,战胜了各种恶习,违反我们意志的思想,就不可能再来强索我们。我们向罪恶的煽动说:去,它们就去;我们向美好的建议说:来!它们就来(会谈7:5)。爱德在我们内心中造成统一与和平。此外,灵魂不会再发生混乱,不会再被不正当的、两相敌对的倾向所骚扰,变成了纯净的灵魂。 ☆★☆ ☆★☆ ☆★☆ ☆★☆ 爱德、和平、清洁。可是还有这个幸福家庭的第四个成员。从平静、透明的灵魂上,天主的真光毫无阻碍地穿过:“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玛5:8),默观神晤是以上三德的姊妹。有如爱德、和平与内心清洁,神晤是战胜恶习,修成德行的结果与归宿。生命有多大价值,祈祷就有多大价值。( 会谈9:2及以后各节)。除非跳出受造物的圈子,决不能有真正的、名符其实的神晤默观。”如果不逃避恶习的沾染,想见天主就只是一句空话(会谈:14:2)——没有道德的学问(指修德行),纯洁的神晤确系高不可攀。只有达到完善境地的人,当然不是凭老师说话的效力,而是靠自己本人的行动达到完善的人,在付出重大劳苦代偿之后,才能得到这样的赏报(会谈14:9)”。 会祖们向来没有设想,清洁灵魂不足以达到神晤。完成了雅各伯的任务’埋葬了恶习,自然达到以色列,即是“得见天主者”的尊位(会谈12:11)。有人说这些会祖只是以神晤者个人的观点来说话,这也不过是凭空猜测,因为他们的推论与断定是如此普遍,如此绝对;不容许只限于他们个人。事实上他们只认为,如不同时享有神契的结合,按常规不可能与天主意志统一。所以,按圣女德肋撒的话,如果事实上确实是。神契的结合之所以优越,正是因为它是出自统一一致。[参阅《七宝楼台》] ,那末,就可以正确地说:爱德在灵魂上达到一定的等级,即可得到祈祷的恩宠。从理论上讲,固然可以把行动的道路和神晤的道路区别开来;从实践上讲,这两个成份也必然有一个为主,但是决不能把二者分开。 神晤如爱德的鲜花,是一种最美妙的操练,惟有它永无止境。戴约纳斯院长说:“与神晤相此,义人的一切德行与功劳,都退居茨要位置”(会谈录:23:3)。好像这些话还不够有力,他又继续说:“一切圣德的功劳,虽然它们不独能得到今生的利益,且可获得永生,若与神晤天主的功劳相比,却显得微不足道” (会谈23:3)。圣神奇恩只是暂时的(会谈1:11),一切德行和善功,由于肉身的需要,由于肉情冲动,或由于社会条件不平等,只在今世是必要的。而在来世,这可朽坏的肉身必须穿上不可死的”(格前15:53),“属灵魂的身体 ,复活起来的是属神的身体”(格前15:44),改变了的肉躯不能再反抗精神,世间的不平等必将结束,再不需要慈善事业,修德的行为同样要停止。“一切善人,不论他们在这行动的生活中,属于那些行业,都要变为以永远纯洁的心去爱慕天主,去神晤天主的事理”(会谈1:10).耶稣亲自用简单的几句话,阐明了这个道理。他曾针对玛尔大的责怪,替玛利亚辩护说(会谈1:8):“玛利亚选择了更好的一份,是不能从她夺去的”(路10:42)。 修士的灵魂所希求的,就是这样面对面享见天主。他希望在这地上,也至少能实现这个远景的某种影像(会谈10:10)。因为他渴望明了天主的学问,所以他甘愿于居住在这可朽肉身的时期内,就献身于来世永远的工作(会谈1:10)。他把不间断的祈祷,看作是自己唯一的任务,看作是完善本身,看作是人的终向(会谈9:2) ☆★☆ ☆★☆ ☆★☆ ☆★☆ 目标及终向如此清楚确定之后,现在我们可更准确地研究达到这目的方法。圣十字若望在写“攀登加尔默尔山“时,用了最严格的几章,说明他的思想:只是“结合天主”,即是为了“最终与爱人会面,用爱情同祂结合。[参阅圣十字若望著〈神歌〉] 。旷野的会祖们采取了同样的艰苦生活,且更进一步地说明了,由这种生活所产生的乐趣能滋润一切。他们的生活逃脱不了生命的共同规律,按这规律,生命本质的发展出自生命的最初萌芽。在生命最初的阶段,虽已暗含着将来成熟的种种特性,但必须在成熟后,方可清楚地表显出来。同样的,神晤默观的生活,在孕育期间,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有所表显,但必须在成熟后,方可清楚地见到它那美妙绝伦由爱德浸透的生活。 这个结论,由充份的事实可以证明。 当然强调弃绝,强调严格,强调对自己的斗争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似乎只说明灵性的战斗,仅显示了圣德严厉的一面。还有相反的另一面:灵性的温柔,灵性的爱,以及神晤。时代不同,作法就不同:先辈人采取的办法,我们当今的社会和我们娇嫩的体质无法实行。他们的圣德,当然是真正超性的圣德,不过在我们看起来未兔太严峻了。也许我们的眼光浮浅,或者对不太优美的事物感觉过敏,总认为这样的德行毫无令人赏心悦目之处。难道他们的圣德,真的在伟大之中没有更简单、更平稳、更令人快意的因素吗?难道他们的圣德,同现代许多圣人的圣德,不是一样温和,一样慈祥吗?虽然他们毫无保留地肯定,惟独“无”的道路可以领我们归向天主,但他们仍然相信自己在今生已经选择了更好的一份。不然他们坚决声明主基督的轭是柔和的,担子是轻松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会谈24:22及24)他们为什么主张要靠鉴别调整无节制的热情,及过份的守斋(会谈2:相应各节),并且劝人以仁爱和同情对待受诱感的弟兄呢?(会谈2:13)他们为什么规定,为了招待来访的弟兄(会谈2:26),或为了庆祝复活期(会谈2:21及相应各节)应当间断守斋呢?他们为什么相当诙谐地提起圣史若望抚爱竹鸡的故事,并引用圣若望的答复呢。因此又对见怪的哲学家,声明人的精神犹如一张弓,不能经常紧张呢?(会谈24:21)难道这不是有意给隐修生活增添灵活、温柔和乐趣,使之真正成为人的生活,或更恰当地说,使之成为福音的生活吗? 会祖们如此强调铲除恶习,进行各种重要的操练,确实使人认为,在他们心目中,惟有这样的强制措施,近乎是暴力行动,才是灵性生活。但是,这些激烈的词句,切不要使我们忘记,他们在另一方面又加以解释,指明了这些操练的真正价值。会祖们认为,最好先认清灵魂的病症,辨明病源和外感的来路,研究发作的现象,然后找出治疗和预防的办法。这样的了解对超性的明智是必要的。因为要把爱德的启示,适应于千变万化的生活,偶然遭遇,必须很快、很自然,甚至可说本能地作出决定。所以他们相信,有时需要重重打击对手,用决定性的一次肉搏结束战斗。这不是圣人们经常用的战术吗?不过,他们决不是只注意检查自己,同自己作战,改正自己。他们的作法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且所带的神契成份,远远超过神修的成份。在这方面,可以举出许多例广。 会祖们深深懂得,破坏必须建设。他们以天真朴素的口气,意义深长地说:录魂是在不断运动中;在灵魂内有波涛汹涌川流不息的思想。他的任务就在于选择,好似磨坊工人随意选择麦子、大麦或稗子一样(会谈1:18)。他们更确切地讲明这个意见说:“灵魂的生命力不允许他停止不动。他们不能没有希望,没有畏惧、没有欢乐或忧愁,问题在于善于掌握自己。我们要从心里清除肉情的贪欲,就应该立刻拿灵性的欢乐来代替它们(会谈12:5)。如果不在应铲除的恶劣倾向的位置,另安置好的倾向,就休想控制或扫除现世事物的贪欲(会谈12:5)”。伽仙又在(规章)里写道:。假如神晤默观天主的灵魂,在爱慕德行,享受天上美善中,感觉不到更大的快乐,就不可能轻弃口腹的快乐。精神的目光,若能定睛注视永远不变的事物,方可轻弃现世的事物。(规章5:14)。 因此,修士所注意的是德行一面,而不是恶习一面:“与其回忆往罪,发生危险,宁可用企图修德及贪恋天国的热情,来启发痛悔。因为长久站在粪坑边上;拨弄臭水,不免要被臭气呛得发昏。(会谈20:10)。他主张勤谨阅读,常默想圣经,守斋守夜,唱圣咏,以便能在记忆中开出超性思想的鲜花,精炼自己的灵魂,永保痛悔的心情。假使他于不知不觉中又发生疏忽懈怠,停止灵性的操练,自然恶习的黑暗势力遂渐将他包围,使他很快倾向肉情,最终跌入罪恶的深渊(会谈l:17;5:26)。庇奴夫院长说:。我们应该躲避一切坏思想,连世俗的思想也要一并消除,而把我们的注意力,时常朝向天上的事物。(会谈20:9)。 最主要的是教自己的心归向唯一的天主,视线愈来愈简单,愈直接(会谈1:8)。在他看来,背离神晤基督,就是不忠(会谈1:13),就是无可补偿的损失。只有这种损失关系重大。。灵魂由于突然被蒙蔽而陷于混乱,与永远的真光隔绝,背弃神晤,良善心谦的基督,这将是最大不过的损失”(会谈19:14)。真正的修士”不能容忍来自肉情的思想,即是一霎一时的黑暗也不能承受。不论什么吸引他的思想脱离天主的真光,都是他深恶痛绝的(会谈23:8)。因为他知道,思念天主或爱德,是开启他计划建立大厦的锁匙,是联系一切的中心(会谈24:6),只有纯心操练爱德,诸德的源泉,才能达到成全的爱德和圣德”(会谈3:8 )。 所以,默观神晤同时是方法也是目的:从劳苦的神晤到极简单、极平静、极热情的神晤。修士可说是用自己全部力量,系在天主身上。急切寻找光明,期待终有一日得到这种丰满的神晤。一个专注意行动的人,无意中会过份相信自己的力量,而会祖们则不然,他们常说:。是天主的圣宠与仁慈在我们身上完成一切善功。一旦天主的圣宠离开我们,我们的一切努力将毫无成效。……事实上我们看到,天主不断地在我们身上完成圣保禄宗徒的话:“蒙召并不在乎人愿意,也不在乎人努力,而是由于天主的仁慈(罗9:16)”(会谈4:5)。 天主不会放弃他的工程!在他召唤人得救并指引人走上自己的道路之后(会谈3:10),必有一天要向忠信的灵魂说:“往我指给你的地方去”(创12:1),那地方是与天主结合的地方,“它不再长出恶习的荆棘和蒺藜”(会谈3:10),在那里,以前的罪恶都被一笔勾销,永不记忆(会谈20:7)。那里是成全爱德的地域,是真正神晤的地域。 从此,人的灵魂将自由欢乐,曰渐上升,直飞向第三级弃绝的顶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