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故乡的村民,要求他接受莫里亚道副本堂的缺位;他们也向他保证,自愿给他提供比寻常一般的薪俸更高两倍的薪俸。新堡的本堂神父钦渣诺,也想请他去当副本堂,而且还答应愿意给他一份优厚的薪资。 可奇的是,大家都对鲍思高神父提出了金钱的问题,好像晋升了铎品,就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可以谋利生财了。只有妈妈丽达,虽然生活拮据,常须精计细算,量入为出,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却对自己的若望司铎说:“要是你将来成为一个富有的人,我就永远不会跨进你的家门。” 鲍思高神父为了选择自己的职务,能作出一个直截了当的决定,便到都灵去见贾发束神父,请求他的意见:“我应该做什么?”“你不要接受什么职务。到司铎培养院里来吧!在这里,你可以完成你的司铎训练工作。” 贾发束神父的确具有远大的眼光。他知道,鲍思高神父将来要做的工作,无论是关于本性方面的,或是关于精神方面的,都不是一个家庭,或一个乡镇所能局限的。至于都灵,究竟是比哀蒙省最大的都会。这里有新的市区。产生了新的问题,形成了新的时代。鲍思高神父尽可在此一显他的身手。贾发束神父所应该做的,只有留神地监视他,予以约制,免得他工作过度疲劳,因而伤害了自己的健康。 初次发现郊区的惨况 都灵的司铎培养院,就在五伤圣方济堂附近,原是一座修会的会院。神学博士磊思挂拉神父(Teol09。Luigi Guala),就在这个地方,开办了这所司铎培养院,由贾发束神父辅助着,栽培数十名年轻神父,使他们成为“适应时代和当前社会的司铎。 受训期限为两年(鲍思高神父却例外,延长为三年)。院内的年轻神父们,每天听两次专题演讲:一次在上午,由挂拉神父主讲;一次在下午,由贾发束神父主讲。这是他们的主要科目。其余的时间,他们分别前往都灵市内各地,如:医院、监狱、慈善机构、公寓大厦、平民住宅、以及顶楼小室等,执行圣职工作,或在圣堂里讲道,或给儿童们解释要理,探访病人,照顾老人。 他们听的专题演讲,并非讨论神学的各种学说,而是给那些年轻神父提供实际的神职生活经验,使他们知道,怎样去应付都市内人类的社会生活。如以我们今天的情形来说,就是派遣他们出去面对目前的社会和教会的种种实际情形,加以分析,然后设法找出适当的牧灵方法。鲍思高神父只用一句话,把这一切都表达出来了:“学习善尽司铎的职责。” 贾发束神父,身材矮小,体型瘦削,在肉体上有不少缺点,却勤劳不息,从事许多活动:教书、讲道、听告解、探监犯。 从一八四一年起,贾发束神父做了鲍思高神父的“指导神师”。这就是说:鲍思高神父在他跟前辨告解,在作一个重大决定之前,先征求他的意见,也向他陈述自己的生活计划,接受他的指导。 直到那个时候,鲍思高神父只知道乡下农村间的贫困情形,却不知道都市里郊区的悲惨景况。贾发束神父对他说:“你去看看吧!” 继鲍思高神父之后,担任慈幼会总会长要职的弥格·卢华神父作证说:“就从那最初的几个星期,鲍思高神父前往都灵市内各地,为能认识市内青年的道德情形,好能有一个正确的观念。” 他观察之后,大为震惊。大都市的郊区,是酝酿暴乱,造成罪恶的渊薮。无数的青年们,在马路上游荡,没有工作,犯罪腐化,沉沦堕落,可能干出许多暴行,犯下无数罪恶。 卢华神父继续作证说:“他遇见了各种年龄的儿童,人数很多,在马路、广场,尤其是在市郊一带,游荡嬉戏,吵闹打斗,毒言咒骂,甚至于干出更坏的恶事。” 雇用童工 都灵城内,除了一般的市场之外,也有“一个真正的市场——雇用童工”。 雷慕恩神父写道:“在宫城门附近地区,蚁集着各种小贩:有卖火柴的、有擦鞋的、有扫烟囱的、有管理畜舍的、有散发传单的、有替摊贩服务的,全部都是穷苦的孩子,过一天就算一天。” 鲍思高神父自己在《回忆录》里写道,他首先所遇见的孩子们,“是一些凿石头的、做各种泥水工的、铺石块的,以及其他种种的童工,都来自远地他乡。” 那些都是家境贫困,往往失业,无法生活,寻找任何工作,只求仅能生活的青少年。他们都是那些离开乡村,走进城市,群居于市郊地区的移民所产的首批“成果”;而那些市郊地区,也就成为环绕各大都市的所谓“黑暗地带”。 鲍思高神父看见那些孩子们,爬在建筑中的构架上,或在各店铺里当小厮,或在大街小巷里打扫烟囱;有时他也看见他们蹲在路边地下赌博,脸上显着冷酷无情的面貌,好像是在说,不管怎样,总得找出一条路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要是鲍思高神父想去接近他们的话,他们就会猜疑地离去,显出不信任的样子,甚或表示轻蔑的态度。他们不像在碧基的那些乡下孩子,他们不要听讲故事,也不愿意看玩把戏。他们真像鲍思高神父在梦中所见的“野狼”。不过,他们眼中所流露的,与其说是凶狠残暴,更好说是恐惧胆怯的眼光。 工业革命 在都灵市内街道上游荡的那些孩子们,就是那个已在开始震撼整个世界的巨变——“工业革命”所造成的恶果。 一七八九年,詹姆士.瓦特,在英国的格拉斯哥,发明了蒸气机,利用蒸气的力量,来推动机器。一架瓦特的蒸气机(一百匹马力),可以敌得八百八十人所产生的力能。采用这种蒸气机,一家纺织厂所纺的纱,相等于二十万人所能纺的总数量。为了操作纺纱机,只要有七百五十名工人,集合在几座巨大的厂房里,就足以应付裕如了。 于是开始有了“工厂”和“工人”,也叫做“无产阶级”。以前的人,分为农民、商人和工匠。在工匠(即那些使用自己的工具,在自己的工厂里工作的工人)之间,也有用自己的双手,从事纺绵纱或毛线的工人。 采用机器之后,工厂的产量大增,忽然之间,降低了纺织品的价格,而大大地扩展了销售的市场。同时也剧增了钢铁的使用,以制造各类机器和铁路,以及煤矿的开采,以推动全部的蒸气机和提炼钢铁之用。 与这同时,也大量制造铁路、汽船、以及其他交通工具。 在那些年里,由于发明新药,提高卫生常识,连续克服了各种杀人的传染病,如:瘟疫和天花,所以欧洲的人口迅速增加,自一八00年的一亿八千万,增至一八五0年的两亿六千万。 工厂的大量开设(即“工业发达”),造成了工匠的危机。无数的人,像排山倒海似的从农村冲进了城市,来寻找工作。工厂于是具有一定的面目:许许多多的工人,听受一个厂长的指使,完成同样的工作。 这样,在英国,成立了产煤的、产铁的,以及制造纺织品等城市。这就是所谓的“工业革命”。它在英国诞生,很快就传到了法国、德国、比利时和美国。 根据嘉禄·齐博拉所著的《政经社会思想史》,工业革命是人类史上两大基本改变之一。 人类社会极大的进步 工业革命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门,发现了前所未有的新能源:煤、石油、炸药、电力、原子能。“在瓦特发明之后,接着又有一连串其他类似的发明”,使人类能够利用新的力能来生产,也能用它来进行破坏。 工业生产的成果,那么庞大丰富,完全出乎人类意料之外,以致可以说,到了一八五。年代,过去的时代不仅是过去了,而且也死去了。 世界的人口激增,似乎到了爆炸的程度:在一七五0年代,全世界只有七亿五千万人;到了一八五0年代,已经增加到了十亿二千万;到了本世纪的五十年代,竟然高达二十五亿之多。 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繁荣,是旷古未有的。“在一个未曾工业化的国家里,一半的利润都消耗在粮食上。至于在一个工业化的国家里,绝无饥饿现象,粮食只占全部利润的四分之一。” 在人类的习惯、思想、信念、教育、家庭生活簿等方面,都有急剧彻底的改变。新生的一代,要面对许多极大的课题。我们只要回忆一下,人口无限制的增加,武器越来越惊人,传统被破坏了,社会被污染了,老年的人们被遗弃了。 虽然工业革命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无数可怕的问题,却也“克服了自然界的许多困难,缩短了空间的距离,也把数千年约束着人类的桎梏解除了。” 人类付出惊人的代价 这种快速的重大进步,却迫使人类付出了惊人的代价,尤其是在最初的一百年里。“少数豪富的人,强使无数的劳工陷于真正的奴隶生活之中。”(教宗良十三世劳工通谕中语) 人类到了这个新时代,有一个极大的“黑点”——劳工问题。在工业发达的城市里,形成了一个新的阶级——无产阶级:他们除了一双手和自己的子女以外,别无所有。他们的处境,实在令人震惊。 在一八五。年代(根据Doll6ans和Villerm6两人的统计),英 国一半的人口,都已经集中在各大都市里。工人们大多数都住在地下室里,全家数口都局居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光线不充足,由于潮湿而室内秽气触鼻。在工厂里,毫无卫生设备,除了厂长所定的章程之外,别无其他的规则。 工资极低,绝对不足以维持生活,使工人们常在饥饿中挣扎。他们经常所吃的,是一些在水中煮熟的野菜。家庭分裂、酗酒成习、娼妓盛行、罪犯剧增,都成为人口密集地区所常见的怪现象。此外,由于特殊的劳动,以及工作的环境,造成了各种新的疾病,如肺痨,或因吸入过多的矽土而引起的肺病等。 在工厂里工作的,不仅是有成年的男工和女工,也有年幼的童工。可怜的那些孩子,过着非人的生活。疲倦、力乏(由于工作时,必须常站着,不得坐下)、瞌睡,屡次造成工作上的意外伤亡。那些不幸的孩子,往往早年就夭折了。 玛嘉烈沙·拉司基写道:“数以百计的儿童,挤在车厢里,运到英国西北部的兰开郡的纺织厂里。其中有不少孩子,才刚会走路。他们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纺织是由机器完成。看管一架纺织机,并不需要一成人,只要一个小孩就可以了。他们在那些昏暗的工厂里,过着疲劳不堪的生活。每天从清早,一直工作到黄昏,只在中午吃一顿饭。不久,疾病就像一把镰刀,腰斩了那些年幼的童工。” 约在一八五。年代,法国、比利时、德国的劳工。也与英国的劳工,生活在同样的情形下。一个劳工的家庭,很难能够维持生活。他们连一个法郎去看医生吃药的钱也没有。根据一个统计,在法国的南次,一百个儿童之中,五十五个不到五岁就夭殇了。一个工人的平均年龄,在一八三0至一八四0年代,只有十七岁至十九岁而已。 在法国里昂和巴黎二地的工人起来暴动,高呼:“或者工作而生,或者奋斗而死”这口号的,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青年;可是,他们却被炮火驱散了。 工业革命在意大利也杀害了无数儿童 在意大利,由于缺乏资本和原料,工业革命的浪潮来得较晚。最初的纺织厂,是在当时属于奥国的领土伦巴底和威尼多(Lom—bard0—ven日o)。一八四六年,第一座纺织工厂才在米兰开设。意大利的工业发展得也相当缓慢。 罗道福·莫兰道,关于伦巴底各地纺织厂里的生活情形,这样写道:“在巨型的丝织厂里,约有一二百名工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童工。他们所做的工作,是那么机械化,以致使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很快就变成愚笨的傻子。工作时长,每天为十三小时,夏天延长到十五或十六小时。在那些用水力推动的纺织厂里,有时工作时间连续不断;因此,也有孩子们整夜工作的。由于厂里地方潮湿,不合卫生,工人很早就要起身,工作时又要长时间保持不适的姿态,所以根据当地医生的报告,很多次工人们患有分泌腺硬化、淋巴腺结核、软骨病和肿瘤等疾病。在伦巴底有一万五千余名儿童,就这样枉然断送了他们的青春。 一八四一年,在都灵开始感到工业革命所造成的影响。麦和丝的税收显著地减少;这迫使各家厂长,提高物产的品质,以应付价格的低落。 一八三九年,国王嘉禄,阿培笃批准建设都灵至热那亚的铁路,并重新研究开凿波河至热那亚的运河。”一八四一年,梅达伊提出他开凿弗雷育士)铁路隧道的计划。次年,“农业会”成立;国王并将他自己在卜伦卓的田地,供作实验的场所,以研究更优良种植的新方法。 都灵城市发展得很快。从一八三八年至一八四八年,十年之中,市民由十一万七千人,增加到了十三万七千人,增加率为百分之十七。房屋建筑也有极大的进展。在那十年里,建造了七百座新房屋,迁入了七千家住户。由外地搬来的移民,不断地增加。到了一八四九年和一八五。年代,都灵整个城市里的移民,据说已有五万人。甚或十万人之多。 那些移民,都是一些贫苦的家庭,或独身的青少年。他们来自赛西亚谷、冷照谷、蒙弗辣道、伦巴底。 鲍思高神父,在建筑工地上,看见“有些八岁至十二岁的孩子,远离自己的家乡,在那里做泥水小工,整天在那些很不安全的构架上。受风吹日晒,担着灰泥或砖块,在陡峭难行、临时搭建的梯子上,不停地升降上落。他们根本得不到什么教育,只受到责骂或毒打。” 那些工人,到了晚上,“走上顶楼小室”。这里便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微薄的工资所租得起的住所。,鲍思高神父会亲自到那里去观察,发现那些都是“又低又小、简陋脏乱的屋子,同时作为全家人的卧室、厨房;甚至于有时也当作工场。” 结论 成群结队青少年,在都灵市内游荡;尤其是在星期日上,大街小巷,波河沿岸,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呆呆地观望那些“搽着香水、穿着漂亮的衣服,轻松愉快地走过”的人,丝毫不理他们那种贫穷堪怜的情况。 鲍思高神父立刻下结论说,这些孩子需要教育,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使他们能有一个更光明而安全的前途。他们更需要能够过他们自己的快乐童年,做一个实在的孩子;就是希望能够在青绿空旷的地方,任意跳跃奔跑,欢呼高唱,而不是在那些昏暗的工厂里,或肮脏的街道旁,消磨自己的青春。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能够与他们的在天大父相会,认识祂、爱慕祂、与祂恳谈,把自己的喜乐忧苦,完全向祂倾诉。 然而,并不是只有鲍思高神父,也不是他第一个作了这样的结论。当时就是连国王嘉禄·阿培笃,也深深地感到,辅助平民大众,教育贫苦儿童,是一些刻不容缓的要事。 国王担心的,是另一种已在酝酿中的革命,即政治的革命。后来它果然在一八四七年至一八四八年间爆发了,震撼了整个意大利,也就是所谓的“复兴运动”。 当时有两派敌对的思想,即绝对保守派,和自由主义派,在激烈争论这个问题。国王阿培笃,曾向前任国王嘉禄·斐理则誓言过,至死要维护保守派的主张。可是,自由主义者却日益施加压力,要求制订宪法,统一整个意大利。 国王阿培笃一方面留神注意奥地利的动静(当时奥国竭力反对与自由主义派进行任何妥协的行动),同时很审慎地从绝对保守的作风,逐渐转往比较温和的自由主义派的主张。他与自由主义派的代表人物,秘密地进行连络。他这样长期审慎而明智的行动,使他成为初期复兴运动的首要人物。 不过,他也同样非常关心国内的社会情况,竭力支持并辅助一切的慈善救济和平民教育等工作。 当时的神职人员和政治人员,对于自由主义的思想,也分为两大阵容:有的赞成,有的反对。不过,对于济助平民大众物质的和精神的贫困,却能彼此团结,意见一致。 在那个时代,都灵城内开设了不少平民学校,专为教育工人子弟。一八四五年,成立了两所工业学校,一所是教机械的,一所是教实用化学的。一八四六年,嘉禄·纳爵‘朱理奥写道:“有七百名工人到基督兄弟会所办的夜校里去上学。”鲍思高神父正密切地注意着贫苦青年的问题。贾发束神父知道他的计划,决意鼓励他悉力以赴,以期彻底实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