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修衣”,在那个时代,是一件大事。穿修衣的青年要把一般人所穿的衣服脱下,穿上一件从肩头长达足跟的黑长祂。这是一个标志,好像是在对人说:“我要做神父,生活如同一个神父所应该过的那样的生活。”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属于修士的服饰:白色的硬领,黑色的三角帽,圆顶的大帽子。唯一严肃的颜色就是黑色。 日后鲍思高神父将这样写道:“我常需要别人的帮助。”就是为了“穿修衣”,也是如此:黑长祂、帽子、鞋、三角帽,甚至于连黑袜,也都是他自己故乡的那些亲友所赠送的。 穿修衣的佳日,定在十月二十五日。那苯也是星期日。在新堡的圣堂里,教友比往日多:他们来自碧基、莫里亚道,以及附近其他各乡村;因为,那天在大弥撒前,本堂神父要给若望.鲍思高,这个大家都认识的好青年,穿上修衣。 若望手里拿着一件黑长祂和白硬领等修士服饰,走到祭台前。穿修衣礼的经文很庄重严肃。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当本堂神父钦渣诺,用以下的话:‘愿上主除去你的旧人及其一切行为’,命我脱去俗衣时,我在自己的心里说道:‘啊!有多少旧东西应该除去的!我的天主!求你在我身上,把我所有一切的坏习惯完全消灭吧!’ 他在给我放上硬领时,又说:‘愿上主给你穿上新人,照着天主的肖像而造成的,有正义和真理的圣德!’这时我觉得很感动,暗自补充说:‘是的,我的天主!求你使我现在穿上一个新人;就是说,从现在起,我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完全符合天主的圣意,应该把正义和圣德,时常作为我的思言行为的对象。阿门!圣母玛利亚!求你救我!” 七行大改生活方式的文字 弥撒后,发生了一件出于若望意料之外的事。本堂神父钦渣诺请若望陪他到巴尔德拉镇上去过那里的主保节日。“我不想使他不高兴,便陪他去了;可是,这对我来说,却不大适宜。我像一个穿着新衣的木偶,在众人面前出现,给大家观赏。再说,经过了好几个星期的准备工作,来过那个渴望的日子,后来竟置身在男女杂遥、各式各样的人中间,参加一次宴席。他们都是来欢笑、畅谈、吃喝玩乐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寻找游戏、跳舞和种种娱乐的人。这样的人,与一个在同一天的上午,曾经穿上了圣袍,为能把自己完全奉献于上主的人,究竟能够有些什么关系呢? 我的本堂神父也发觉了,在回去的时候,就问我说,那天大家都很快乐,为什么我却显出那种严肃深思的样子?我很坦诚地答道,早上在圣堂里所举行的仪式,与晚上的那个宴会,完全格格不入。接着我还说道:‘而且我还看见有些神父,在那些来宾中间,装出那种可笑的形状,差不多已有醉意,几乎使我对自己的圣召感到厌恶。假如我知道自己也要变成一个像他们那样的司铎,我宁可脱下这件修衣,过贫穷的俗人生活,而做一个好教友。” 本堂神父承认若望修士的那些话说得有理,就用两句常用的话解释道:“世界是这样的。它怎样,就要怎样去应付它。”本堂神父又说:“必须看到坏处,才能认识而远避它。” 还有四天,若望就要去进教区修院了。在那四天里,他静心思考,写下了七个善志,对他的生活方式,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下就是他所定的善志: 一、我不去看跳舞、戏剧和公开的表演。 二、我决不再变戏法、玩把戏;我也不去打猎。三、饮食睡眠,均须有节。 四、阅读有关宗教的刊物。 五、我将全力打倒一切相反洁德的思想、言语、谈话、读物。六、每天做一些默想,读一些圣书。 七、每天给人讲一些有益的故事和思想。 “我到一幅圣母像前,把那些善志宣读了,又念了一遍经,正式向天上的慈母许下,不惜任何牺牲,也要把它们完全实行。” 但他并不是常能实行那些善志,因为他也是一个血肉之人,如同我们一样。不过,他的生活方向,已有了重大的改变,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十月三十日,若望要去进教区修院了。前一天晚上,在苏三勃利诺家里,把妈妈丽达给他预备的衣物,放在一个小小的木箱里。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我母亲不断地注视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后来她叫我到她面前,对我说了这段难忘的教训:‘我的若望!你现在已经穿上了修士的衣服。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有福,所能感到的安慰,我也都感觉到。但是,你要牢记着,不是衣服光荣你的身份,而是修德行。倘若不幸,你有一天要怀疑你的圣召,唉!千万求你不要羞辱了这衣服。立刻把它脱下吧!我宁愿有一个贫穷的农人做儿子,却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做一个不尽本分的司铎。当你出世的时候,我将你奉献给了至圣童贞;你才开始读书,我便教你热心恭敬圣母。现在我嘱咐你,要完全属于她,爱那些恭敬圣母的同学。如果你将来升了神父,常要宣扬恭敬圣母的敬礼。 我母亲说完这些话时,很感动。我在哭泣。我回答她说:‘妈妈!你对我说的话,为我做的事,我都感谢你。你说的这些话,决不会是白说的,我一生常要把它们奉为至宝。’ 上午我很早就到了基爱理,那天晚上,我进了教区修院。” 在一堵白墙高处,一座日晷仪的下面,写着这句拉丁诗:“Af-flictis Lentac cclercs Gaudentibus horae.”意思是说:“忧愁的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愉快的人,则觉得它很快就过去了。”对一个将在那有十五岁,在王宫里,也要遵守这个作息时间。 在修院里的作息时间,与王宫里的不同之处,就是每天除了弥撒之外,还有默想,念五端玫瑰经。 进膳时,不得谈话,要静听朗诵贝卡思德所著的教会史。修士们轮流着在一座讲台上,当众朗诵。 饭菜很简单。“为了生活而饮食,不是为了饮食而生活。”这是一句常说的格言。 那些年轻的修士们,唯一可以稍微松驰一下这种紧张生活的,就是游戏的时间。鲍思高神父在写他的《回忆录》时,也提到了当时修生们怎样喜欢玩纸牌。 他这样写道:“虽然我不是一个玩纸牌的能手,可是由于我运气那么好,所以我差不多常赢。玩毕后,我手中满是钱;可是,看见我的同学因玩输了钱而显出沮丧的神情,我比他们更难受。 再者,在玩的时候,我这样聚精会神,以致后来无法祈祷或读书;因为我的想像,不断地受着那些纸牌上的人像或数字的骚扰,而不得安宁。为此,在哲学第二年中,我决意以后不再参加这种游戏。” 他之所以要毅然作了这样的决定,就是因为有一个修生,也像他那样贫穷,却坚要和他继续玩下去,意图赢回所输掉的钱;可是,他越玩得多,输得也越多,结果他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输光了,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若望也觉得惭愧不堪,便把所赢的钱全部还给了他。从此他与纸牌完全绝交,决无来往。 鲍思高神父,对自己的慈幼会士,关于玩纸牌,也持很严的态度。他对他们说:“这种游戏,使人浪费很多时间;可是,我们应该把时间用在学生身上。等我到了没有事做的时候,再来玩纸牌吧!” 修院里的缺点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若望.鲍思高逐渐发现修院里的缺点。 第一个缺点,就是他以前在新堡时所已经感受过的,即长上远离属下,彼此隔膜重重。长上为了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使人对之表示敬重,很少出现在属下中间。 鲍思高神父这样写道:“院长和其他各位长上,只在放假离院和开学回院时,才去拜见他们。除了去接受一顿责骂之外,谁也不去同他们谈话。不但如此,而且如有一位长上,偶而在修生中间经过时,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左右远避,好像远避一头可怕的野兽似的。不知有多少次我想跟他们谈话,向他们请教,要求一个意见,解释一个疑难,却做不到。” 伯铎.施德拉神父评论这个问题时,这样写道:“若望当时所要求的,不仅是长上正式的赞许,而且还是‘和蔼’,就是他对长上的爱所应有的反应。他的这种意愿,就是希望在长上和属下之间,能够形成一种‘相悦’的气氛,建立共鸣和好感的关系;这种意愿清楚地显示鲍思高神父的性格。” 为能产生这种共鸣的相互关系,鲍思高神父认为,从事教育工作者,必须“亲自是在”学生们中间。这是一个不可或少的条件。他深信这个条件的必要性,甚至把它定为他所倡导的“预防教育法”的一个本质的要素。 第二个缺点,是在于某些同学方面。“在修院里,固然有许多德行出众的修士,可是也有一些危险的人物。‘有些同学,说很不好的话。”也有些同学,竟然把“邪恶的淫书”,带进了修院。 还有一件令若望觉得难受的事,就是禁止修生们多次领圣体。“只有在星期日,或其他特别的大节日上才能领圣体。”谁若愿意在平日领圣体的,“就必须犯一次院规。” 早上,当排着长长行列的修生们,静静地走进饭厅里去进早膳吋,有人避在一角,前往附近的圣斐理堂去领圣体。这样,为了领圣体,就要守大斋直到中午。 “利用这个方法,我能多领很多次圣体。我有理由,可以这样说,这是培养我的圣召,最有效力的食粮。” 星期四,呼吸新鲜空气 每周有一天,打破若望那种单调的作息时间;那就是星期四。他的同学们还记得,每逢星期四下午,看门的必然摇铃高声叫人:“新堡的鲍思高!” 其他的修生便乘机开玩笑,自愿协助传报,应声喊叫,有的用比哀蒙省的本地方言,有的用意大利话,也有的用法文。 若望也露着满意的微笑。他知道,是谁在门房里想见他。他们就是“同乐会”的会员们,希望再听他讲许多新的故事;或是以前读中学时的同学,或是他以前用游戏和故事,使他们都很快乐的孩子们;现在他们都想再看看他。 有一个当时与若望住在同一个寝室里的修哇,后来告诉人说:当时有许多青少年,大家都高兴地围绕着他。他知道怎样使他们快乐。他同一总的人谈话。” 经过一阵欢笑和喧闹之后,大家都到修院的小堂里去,在圣母像前作短暂的祈祷。 所以,星期四,是若望可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日子;也可以说是他暗自维持青年中心工作的日子。开办青年中心,是他一个执着的主意。 若望屡次对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谈论有关这种青年中心的计划,说它将在一座大城的郊区成立,有运动场、院舍,以及成群的儿童。 他很镇定地说:“我自己并没有虚构什么。这都是我在夜里做梦时所看见的。” 写鲍思高神父行传长编的雷慕恩神父记述道:“雷伏乃本堂神父卜西奥,以前是的思高神父在基爱理教区修院里的同学,于一八九0年(译者按:在鲍圣去世后二年),第一次到都灵华道角的青年中心来参观,由慈幼会总部的各位长上陪同着,在运动场中环视一周,看见了四面的各座房屋,禁不住高声说道:‘我这里所看见的,没有一件是新的东西。鲍思高神父以前在修院里的时候,已经把它们对我都描述过了,好像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描述的事物。我现在所看见的,真如他当初所描述的那样,完全相同,并无异致。”,梦和贫困,是一对怪物,常跟随着鲍思高神父,寸步不离。梦给他展示一个光明的前途;贫困却阻挠他当前的行动。 学期考试时,(当时一年共有三次考试:三个月的、六个月的和最后的。这里所谓的学期考试,是指六个月的那次)每班品学兼优的学生,可得六十块里拉的奖金。若望勤奋用功,常能取得这项奖金,每年都是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一半的学费,总算有了着落。此外,他尽量设法寻找工作,给人提供各种服务。“谁若需要修面,缝补衣履,往往都来找我。” 在富家青年之间 一八三六年,霍乱又露出它的狰狞面貌。都灵再度受到它的威胁。耶稣会士办的中学,提前放假,遣送校中的学生,前往蒙达道一座雄伟的古堡别墅。他们愿意征聘一位负责宿舍的舍监,同时也能给学生补习希腊文。贾发束神父就推荐鲍思高修士,对他说:“这样,你可以赚一些钱。” 从 为此,他相信自己蒙受天主所给的使命,是叫他只从事贫苦儿童的教育工作。这是他所怀有的绝对信念之一。正如他没有奉召去教育女青年,同样他也没有受命去教育富家的子弟。 差不多三十年后,就在一八六四年四月五日,当庐斐诺神父同他谈到筹备开办一所为贵族子弟的学校时,他几乎厉声答道:“这不行!绝对不成!这会毁灭我们。其他的修会已经得到了这样悲惨的下场:他们起初教育贫苦的青年,后来却放弃了他们,而去为贵族的子弟服务。” 磊思.高木禄的吸引力 一八三六年十月,若望.鲍思高离开蒙达道的古堡,来到了苏三勃利诺自己的家里,好在那里休息几天。磊思.高木禄正在那个时候穿了修衣。十月底,他也像自己的好朋友若望那样,进了基爱理的教区修院。他与若望之间,重新建立了很亲切的友谊,两人几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磊思比若望小两岁,却立即做了他的诤友,鼓励他在修德的道路上前进。若望写道:“当我正在游戏的时候,他多次来拉我的衣角,叫我停止游戏,陪同他到小堂里去。” 高木禄一到了圣堂里,就觉得很舒适自在,可以不停地表露他内心的热情:朝拜耶稣圣体,为临终的病人祈祷,念玫瑰经和圣母小日课,以及其他拯救炼灵等经文。 若望如同许多为拓展天主神国,而努力工作的基督信徒,对于高木禄那种真正恳切的热心虔诚,完全仰赖天主的信心,自然感到很大的吸引力,产生一种有如羡慕向往之情。不过,他也直觉到这个好朋友的作风似乎太过分。 若望自己也很含蓄地写道:“只有在一件事上,我连想效法他也没有尝试过,那就是他的克己苦行。整个封斋,以及教会所定的其他斋期,他都守严斋。此外,每逢星期六,他也守严斋,为恭敬圣母;他屡次不吃早餐;午膳时,他有时不吃菜,也不喝酒,只吃泡在清水里的面包。他说,这对他身体更好。” 我们不用转弯抹角,可以直截地说,这是自愿营养不足,急速走向死亡。一位良好的神师,决不会容许别人这样伤害自已的健康。 二十年后,当道明.沙维豪想走上同样的道路时,鲍思高神父立即决然阻止了他。可是,当时若望还没有成为一个像他日后那样的明智神师。高木禄那种超脱形体的神修,直接匿居在天主内,几乎蔑视人世间的一切价值,使若望见了,真是五体投地,景仰不已。 若望对磊思.高木禄这个小圣人,对他那种直指天上,迅疾飞越中间一切距离的圣德,常感到很强的吸引力。不过,他前往天主那里,却常走另一条道路,一条更具体而乎稳的、更切合青少年们实际需要的、更能面对并解决种种实在紧急问题的、阐明和简化任何神修学说的道路。 一个新来的陌生修生 那年的十二月里,基爱理的教区修院里。新来了一个修生,名叫若望.方济。贾可美理,是从阿维良那来的。他给我们留下一个证词,好像替哲学第二年的鲍思高修士,拍了一张照片。现在就把它约略地引证在此。“由于我比别人迟一个月进修院,所以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因此,在最初几天,我像迷失在荒漠中。 我第一次坐在自修室里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个似乎年龄已大的修士,面目清秀,头发卷曲,容色清癯,似乎有病的样子。原来他就是若望.鲍思高。 午膳后,是他看见我孤独一人,第一个来接近我,整个游憩的时间陪伴着我。他待我很客气。我记得,有几个同学,看见我戴的三角帽太高,便乘机取笑我。若望马上替我把它改正了。 那年,修院里有两个同姓的修士,都叫鲍思高,为了彼此有所区别,第一个(后来成为都灵玫瑰会的神师)说:‘我叫做Bosch,dpucciu’(译者案:这是比哀蒙省的方言:鲍思高原有树林的意思;pucciu是枸杞树,木质坚硬,不能弯曲。) 若望却说:‘我叫做bosch’d sales,(意思是说,是杨柳树林,杨柳质地柔软,容易弯曲。后来鲍思高神父创立慈幼会时,选择圣方济。沙雷为主保,而这位圣人的名字,即Francesco de Sales.) 但他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迷信者,却有暴躁易怒的性情。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常不断地竭力控制自己。他非常爱青年,喜欢同他们在一起。” |